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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個熱水澡

        2023-04-07 21:26:07劉延紅
        陽光 2023年4期
        關(guān)鍵詞:浴池礦工大哥

        我爸剛出門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塑料洗澡筐“咣當(dāng)”一聲扔到地上,香皂、毛巾、搓澡巾散落出來,然后坐在沙發(fā)上喘著粗氣。

        我媽疑惑地問:“這是咋了?冬冬沒帶你和老李洗澡去?”

        冬冬是樓下李叔的孫子,今年18歲,剛剛參加完高考,冬冬是爺爺奶奶帶大的,要上大學(xué)了,總想多孝敬孝敬老人家。

        我爸沒好氣地說:“冬冬帶他爺進(jìn)去洗了,我沒洗。”

        我媽接著問:“為啥沒洗呀?”我爸看了我媽一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這大眾浴池也太氣人了?!比缓缶筒徽f話了,我媽說我爸有時說話就像擠牙膏,問一句,吐半句,聽著累人。

        我爸喘了一會兒粗氣,見我媽不問了,又開始說起來:“我們剛進(jìn)浴池門,收錢的老板問冬冬:‘這都是誰呀?’冬冬這孩子實在呀,就說:‘這是我爺爺,這是鄰居周爺爺?!习逭f:‘這位周爺爺是你帶來的?’然后就問我:‘老爺子你多大了?’我看老板挺熱情的還愛嘮嗑,就說:‘八十了?!习迥贸鲆粡埣埜f:‘這里有個《洗浴協(xié)議》,你在上邊簽個字,這位老爺子在洗澡期間,若是磕了碰了滑倒了有什么意外的話,與我們浴池?zé)o關(guān)。’你們聽聽這是啥話嗎?聽著咋這么別扭呢?好像我今天非出點(diǎn)意外不可,冬冬帶著他爺爺洗個澡,好心好意帶上我,進(jìn)門就讓孩子簽什么《洗浴協(xié)議》,你說我能讓冬冬簽嗎?如果真有點(diǎn)意外,把冬冬嚇著咋辦?咱不能給人家孩子找麻煩呀?!?/p>

        我爸越說越氣憤,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這會兒說話不像擠牙膏了,簡直就像爆豆子。

        原來一年前,在公共浴池有一位老太太洗澡時因地滑摔倒磕破了頭,血流了一地,當(dāng)時因為沒有孩子陪著,洗澡的幾個人一看老人摔倒還出了血,害怕得也不洗了,急忙到外屋穿上衣服跑了。幸好浴池老板打了120,救護(hù)車及時趕到,把老太太送到醫(yī)院,才撿回了一條命。

        有了這個案例,所有的公共浴池都吸取教訓(xùn),下發(fā)了新規(guī)定,凡是年過七旬的老人洗澡必須有兒女陪護(hù),沒有兒女陪護(hù)就不能進(jìn)門。

        我媽對我爸說:“正好閨女在家把大浴盆水燒熱,你就在家里泡個熱水澡吧?!蔽野忠宦犛稚鷼饬耍骸笆裁创笤∨??有我們大星溝煤礦澡堂子大嗎?泡在里面都不能翻身?!蔽覌屨f:“臭老頭子你就會抬杠。”說完就不搭理我爸了。

        我爸有個毛病,我媽一說“臭老頭子”,我爸就吸著鼻子在自己身上聞,然后問我:“我臭嗎?”我說:“不臭不臭,我爸香著呢?!边@時我爸更來勁了:“說我是臭老頭子,我就這么點(diǎn)兒愛好,喜歡泡個熱水澡是我們礦工養(yǎng)成的好習(xí)慣?!蔽覌屨f:“你都退休二十五年了,你的好習(xí)慣要長期保持吧?!蔽覌尯臀野纸?jīng)常這樣,說話就愛抬杠,這一天不杠上幾句都難受。

        哎!這日子過得真快!我爸剛退休那會兒才五十五歲,不抽煙、不喝酒、不打麻將,沒啥愛好,就是天天約幾個老哥們騎著自行車去礦里泡澡,這幾個老哥們都是樓前樓后一起退休的老礦工,退休后他們就每天結(jié)伴到礦里浴池洗澡。我們住宅區(qū)離大星溝煤礦十華里,我爸他們來回走兩個小時,再泡澡一個多小時,半天就這么打發(fā)了。

        你問為啥十華里的路來回要走兩個小時?過了住宅區(qū),通往大星溝煤礦的是一條礦里修建的通勤自用道,大約有七華里,一邊是火車路基,一邊是農(nóng)田。這幾個老哥們騎車到這里就像進(jìn)了自家的自留地,停下自行車,從車后座上取下方鍬,開始清理路上的石塊、樹枝、拉煤車掉的煤泥等雜物,一直清理到礦大門口,然后再走回來騎上自行車進(jìn)礦里洗澡去,遇上下雨路面有積水,就把積水排出去,遇到下雪就等雪后把積雪清理干凈,他們說這樣不但鍛煉了身體,也方便別人和自己。他們還在道路兩邊種上了格?;?,這花從夏初一直開到秋末,五彩斑斕,從遠(yuǎn)處看就像一條長長的裙帶,隨風(fēng)搖曳陣陣清香,不但招來蜜蜂和蝴蝶,還經(jīng)常有喜歡攝影的朋友和談情說愛的大男大女們光顧呢。

        這條路歸礦里后勤科維護(hù),澡堂子也歸后勤科管。我爸他們沒退休之前,后勤科定期派人維護(hù)道路,遇到下雪天還要全員出動清掃積雪。我爸他們義務(wù)維護(hù)后,道路每天都是清潔的,后勤科就不再出人維護(hù)了,既省人力又省物力,礦宣傳部還專門寫了一篇題為《發(fā)揮余熱的老礦工》的新聞報道登在集團(tuán)公司的《礦工報》上,還有一幅大照片,幾個老頭兒拿著鐵鍬修路,個個笑得燦爛,那張報紙我現(xiàn)在還保存著呢,幾個老頭兒這一堅持就是十四年。

        有一次韓大伯身體不舒服自己也不說,剛坐到池子邊上就出溜到水里了,幸虧澡堂子還有幾個青工在洗澡,大伙兒七手八腳把韓大伯從水里抬出來,又是拍后背控水又是掐人中,礦里及時派了救護(hù)車把人送到醫(yī)院,原來韓大伯突發(fā)腦梗,搶救了三天三夜,出院后的韓大伯不能走路不能說話了,直接坐上了輪椅。

        因為這件事,礦里大會小會通知:不許退休人員再到礦里洗澡了。別說我爸他們都是快七十歲的老頭了,就是剛剛退休的也不行。礦里安全生產(chǎn)抓得緊,連續(xù)五年“零事故、零傷亡”,如果因為退休老頭洗澡發(fā)生事故這可咋算呀?誰當(dāng)領(lǐng)導(dǎo)都害怕呀,就因為這事再把烏紗帽丟了,你說冤不冤?

        礦里后勤科對更衣箱進(jìn)行了清理,限期退休人員交出更衣箱。也有不交的咋辦?把鎖砸開,換上一把新鎖,你的洗澡用具也拿不出來了。礦里浴池搞標(biāo)準(zhǔn)化,工人脫下的衣服和鞋必須放進(jìn)更衣箱,更衣室的長椅上不能有衣物。

        也有不聽勸的,不讓洗澡就偏去洗,剛退休不久覺得自己跟在崗職工差不多,看管浴池人員分不清,可是他沒有更衣箱,就只能把脫下來的衣服擺在了長椅上,等洗澡出來衣服找不到了,光著身子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只好跟看管浴池的人員道歉,保證以后再也不到礦里浴池洗澡了。這件事兒在礦里礦外傳開后,退休老頭們誰也不敢去礦里浴池洗澡了。

        自從礦里不讓退休人員洗澡,我爸只能到小區(qū)的大眾浴池去洗。我爸說小區(qū)里的大眾浴池噴頭水流小、泡池子小、沒有固定的更衣箱,每次我爸都拿著塑料小筐裝著毛巾香皂和拖鞋,大眾浴池有公用拖鞋,我爸說用一次腳癢癢好幾天,怕染上腳氣,每次都自帶拖鞋。

        我爸總是念叨礦里的浴池,說大星溝煤礦浴池的泡池子干凈,別看井下工人升井后身上都是煤塵,但工人們素質(zhì)高,用淋浴沖洗掉身上的煤塵后才進(jìn)池子里泡。再看看大眾浴池來洗澡的啥人都有,脫完衣服不沖洗直接就進(jìn)池子里。每次洗澡后我爸都說大眾浴池洗澡憋屈。我媽就說:“臭老頭子,毛病真多。”我媽一說到這,我爸又吸著鼻子在自己身上聞,然后就說:“我才不臭呢,我剛洗完澡滿身都是香皂味,這頭發(fā)還沒干呢?!?/p>

        可現(xiàn)在,這憋屈的澡也洗不成了。我這個當(dāng)女兒的可以陪我媽去洗澡,可我爸怎么陪呀?把我爸送到浴池門口也不行,買個搓澡票委托搓澡人員也不行,如果都委托搓澡人員那也看不過來,萬一哪位老人有個閃失誰來負(fù)責(zé)呀?這可難壞了我們。不光我們家,多少兒女不在老人身邊的家庭都存在這樣的困難。

        我爸這兩個兒子誰也指不上。說說我大哥吧,我大哥在大星溝煤礦是個區(qū)隊科級干部,一周只有周日下午休息,周日下午大眾浴池里的人最多,高中生、中學(xué)生、小學(xué)生、還有陪老人洗澡的,我爸形容大眾浴池里的人“烏泱烏泱”的,尤其那幫孩子亂嚷嚷,耳朵根子都震得難受。我大哥下班吃過晚飯后要帶他去洗澡,我爸又說太晚了,我爸有早睡的習(xí)慣。好不容易盼到我大哥退休了,結(jié)果我大哥一個多月沒露面。

        我二哥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南方工作,只有每年春節(jié)才回來。去年春節(jié)前我二哥領(lǐng)我爸去高檔浴池洗澡,泡澡,搓澡、還有紅酒、汗蒸,我爸夸這個澡洗得好,環(huán)境好,干凈,躺在汗蒸的火炕上喝著茶水像家一樣舒服??筛犊顣r看到每人一百元錢,就跟我二哥急眼了,說我二哥太敗家亂花錢,不會過日子。我二哥說我花錢請你洗澡還不高興,你還要享受還不花錢,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事。

        還有一次,城南新建了一家溫泉館,室內(nèi)的裝修風(fēng)格是江南風(fēng)光,很漂亮,尤其是冬天去那里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我爸媽從來沒泡過溫泉,過去家里條件不好也舍不得消費(fèi),現(xiàn)在條件好了,爸媽卻老了,我和老公決定帶老媽老爸泡一次溫泉,泡完溫泉還可以洗個熱水澡,還有自助午餐和汗蒸,可以在里面玩一天。那是一個周日上午,老公開車我們一起去泡溫泉,進(jìn)門時我爸看到寬敞明亮的環(huán)境可高興了,樂得都合不攏嘴,換完衣服來到了最大的養(yǎng)生湯池,湯池里的水很清,一眼就能看到底。剛進(jìn)入水中,頓感暖流洋溢全身,好像筋骨都舒展開了。

        泡了大約半個小時,過來一對四十多歲的男女,嬉笑打鬧著,女的說自己暈水,跟男的又拉又拽的,男人一會兒把女人來個“公主抱”,一會兒又放到水里,兩人旁若無人地嬉鬧,場面極其不雅。我爸當(dāng)時就看不下去了,拽著我媽就走,離開養(yǎng)生湯池就說:“這是什么玩意呀!穿得那么少就消停地泡著吧,年齡也不小了,大庭廣眾之下也不知道臊得慌?!迸梦覀円矝]有心情,只好匆匆忙忙回來了。

        我爸上班時是大星溝煤礦采掘隊隊長,被評為集團(tuán)公司勞模。那是三年前,年末礦里工會組織人員走訪退休老勞模,問我爸有什么需求,我爸提出要到礦里浴池泡個熱水澡。第二天礦里派來兩名工人用面包車來接我爸,兩名工人怕我爸年齡大出意外,左右兩邊攙扶著,上樓下樓、上車下車、脫衣穿衣、洗頭搓澡,我爸只在池子里泡了十分鐘就被兩名工人給拽了出來,怕我爸泡時間長了暈倒。我爸說一點(diǎn)自由也沒有,感覺像犯人一樣,以后礦工會再來人走訪,我爸就不提洗澡的要求了。

        我爸的洗澡問題都成了我們家的愁事了。我大哥找人給我爸家的衛(wèi)生間進(jìn)行了改造,安裝了一米八長的大浴盆,可以在家里泡澡了。自從這個浴盆安裝后,我媽可高興了,泡浴總比淋浴舒服呀,女浴池里也沒有泡浴,我媽就經(jīng)常在家里泡??晌野诌€是不滿意,他說:“浴盆太小不能翻身?!睔獾梦覌屨f:“你也不是金魚還要翻身干什么,就是兒女們太孝順了把你慣的,這不行那不行的,前樓的老張頭四個兒子常年不回家也不管他,老張頭也沒脾氣?!?/p>

        我爸喝了一杯茶水又想起了我大哥,沖著我說:“閨女給你大哥打個電話,問他啥時候回來?說好的他退休后一周帶我泡一次澡,這說話也不算數(shù),去省城一個多月了也不告訴一聲,都六十歲的人了咋這么不靠譜呢?!蔽艺f:“你大孫子要結(jié)婚裝修房子呢,他上班沒時間,正好我大哥退休了,幫忙去監(jiān)工了。”

        兩個月前,我大哥六十歲正式退休了,我爸給我大哥立個規(guī)矩,每周一上午領(lǐng)他到大眾浴池泡個熱水澡。我大哥說沒問題,從我大哥家到我爸家步行二十分鐘就到了。

        我爸說:“我總覺得不對勁,你大嫂昨天送來了魚和肉,她咋不去省城呢?”我連忙說:“我大嫂也幫不上忙,哪也沒有家好呀?!币粋€月前,我大哥下樓時把腳踝摔骨折了,打石膏在家靜養(yǎng)呢,我爸我媽年齡大了,怕他們看到我大哥行動不便著急,才編出到省城幫兒子裝修房子的理由。

        我常跟我爸媽聊天說:其實你們倆挺幸福的,都有退休金、還有兒女在身邊照顧多幸福呀。等我們老了就不如你們了,我們這些獨(dú)生子女家庭,孩子都不在身邊,將來行動不便時該怎么生活呢?哎!不去想了,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事,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事,更是社會上兩億獨(dú)生子女家庭的事,相信政府會有適當(dāng)?shù)慕鉀Q辦法的。

        我爸起身說:“閨女陪老爸出去溜達(dá)一會兒?!蔽遗阒野窒铝藰?。其實我今天是要帶我媽洗澡的,我爸這么一鬧騰,只好先陪我爸了,這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樣,只能順著他們哄著他們才會讓他們高興。

        來到樓下我爸說:“閨女你說實話吧,你大哥到底咋了?”我爸這樣追問我只能告訴他實情,他們兩家離得也不遠(yuǎn),我爸想去也能去。我爸說:“我出來就是躲開你媽,怕你媽知道著急,走,咱們現(xiàn)在去你大哥家看看?!蔽野志褪沁@樣,別看平時跟我媽說話經(jīng)常犟嘴抬杠的,真正遇到事兒的時候可知道心疼我媽了,就怕我媽著急上火。

        剛走到我大哥家樓頭,就看見我大哥大嫂坐在樓下花園的石凳上乘涼,我大哥腳上的石膏已經(jīng)拆掉了,但還不能吃力,我大哥硬是挺著走了幾步讓我爸看看他已經(jīng)好了。我爸對我大哥說:“看見你好了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事別瞞著我,都六十歲的人了哪能沒個小病小災(zāi)的,我是你爹,堅強(qiáng)著呢!”

        聽到這話我的眼睛濕潤了,我想起我爸沒退休前的一件事,那年礦里年末搞會戰(zhàn),我爸連續(xù)加班一個月,一天要下兩次井,腰脫病犯了,直不起腰天天吃止疼片,我媽讓他請假去醫(yī)院看病,我爸說:“這點(diǎn)小病算什么,我們煤礦工人骨子里就堅強(qiáng)!”

        這時我爸手機(jī)響了,讓他到社區(qū)會議室開會。我陪我爸來到社區(qū)會議室時看到了我的老同學(xué)韓一鳴,他是韓大伯的小兒子,現(xiàn)在是大星溝煤礦工會副主席了,我喊了一聲:“韓副主席。”他說:“老同學(xué)別這樣,還是喊我名字更舒服。”

        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著二十多位老人,還有同來的家屬,這些老人都是從大星溝煤礦退休的。我給我爸介紹韓一鳴,我爸說:“認(rèn)識認(rèn)識,這是老韓家的三小子?!蔽艺f:“現(xiàn)在是礦工會副主席了?!蔽野掷n一鳴的手就打開了話匣子?:“三小子啊,這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你爸都走了五六年了……自從你爸出事后我心里就堵得慌,從那以后我們這些老礦工洗澡就成了難題了?!?/p>

        韓一鳴說:“周叔啊,我現(xiàn)在調(diào)到礦工會主抓職工生活了,這次召集你們來,就是要解決咱們礦老礦工洗澡難的問題,您先找位置坐好,我們馬上開會了?!?/p>

        韓一鳴首先講:“在座的老礦工都是我的叔叔們,你們是為大星溝煤礦開采建設(shè)做出貢獻(xiàn)的人,為了解決你們老礦工洗澡難的問題,礦領(lǐng)導(dǎo)班子集思廣益,積極尋找新思路新辦法,為退休老職工新修建了一個專用浴池。”座位上立刻響起了掌聲,一位老職工喊道:“這真是暖人心的大好事呀!”

        韓一鳴接著講:“礦里后勤科成立了一個服務(wù)隊,任務(wù)是一對一接送老礦工洗澡。洗澡人必須符合下列條件:一是大星溝煤礦退休的,二是七十歲以上的,三是生活能自理的。礦里派兩臺專用面包車,實行一條龍服務(wù)——接送到家、穿衣脫衣、洗澡搓澡。為保證你們在洗澡過程中的安全,我們到家接時先測量血壓,血壓沒有異常身體健康才能接上車?!币粋€聲音說:“這樣挺好,身體不好就不洗,咱別給礦里找麻煩?!?/p>

        韓一鳴又說:“服務(wù)隊這些人員是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xùn)考核合格才上崗的,年齡都在五十歲左右,他們掌握了一定的護(hù)理技能,你們就放心吧?!睅讉€老頭會心地笑了。韓一鳴接著說:“有一個條件要跟大家講一下,礦里浴池是免費(fèi)為大家開放的,但兩臺面包車的加油和檢修維護(hù)需要服務(wù)隊自己負(fù)責(zé),服務(wù)隊剛剛成立也沒有這筆錢,所以就需要洗澡人每次付二十元錢,大家看看這樣能接受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起來,有的說:“我看行!比咱們小區(qū)的大眾浴池還劃算呢?!庇械恼f:“好多年沒去礦里了,還真想看看現(xiàn)在的花園式礦井?!蔽野终酒饋碚f:“車接車送還一對一服務(wù),還幫助搓澡,才收二十元,我覺得不貴,礦里浴池的水干凈環(huán)境又好,我能接受,我同意?!睅讉€老礦工也附和道:“這樣收費(fèi)挺合理的,我們同意”。

        韓一鳴說:“我們委托社區(qū)幫助統(tǒng)計一下符合條件的老礦工,給洗澡人員排好時間表,大家一定要填好家庭住址和監(jiān)護(hù)人聯(lián)系電話,如果有什么應(yīng)急事要第一時間聯(lián)系到家庭成員。大家登記完畢,還要麻煩你們宣傳一下,讓更多的老礦工知道,從下周一開始我們就接送你們洗澡了?!?/p>

        座位上響起了一片掌聲,接著又是一陣歡笑聲。

        劉延紅:女。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有作品發(fā)表于《陽光》《參花》《作家報》《現(xiàn)代作家文學(xué)》《傳奇故事(校園文學(xué)版)》《國際日報》《農(nóng)民日報》《遼寧職工報》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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