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怡［上海海事大學，上海 200135］

一、引言

《沉香屑·第一爐香》是作家張愛玲的第一部中篇小說，發(fā)表于1943年。該小說講述了上海女中學生葛薇龍和家人逃難到香港讀書，因物價飛漲無法承擔生活開支，家人打算返回上海。為繼續(xù)在香港完成學業(yè)，薇龍寄住在寡居且富有的姑媽家。姑媽利用薇龍的美貌和才能，將她培養(yǎng)成高級交際花，供自己派遣。薇龍對風流少年喬琪喬傾心，卻發(fā)現(xiàn)他背后與心腹女傭有曖昧。這讓她恍然清醒，打算回上海。但在姑媽和喬琪喬的詭計下，薇龍最后甘愿留在香港，陷入了為姑媽和喬琪喬通過打點人際關系弄錢的交際花境地。伊迪斯·華頓的《歡樂之家》出版于1905年，故事發(fā)生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紐約上流社會。主人公莉莉·巴特由于家庭遭逢經(jīng)濟破產(chǎn)、父母雙亡，只好寄居于冷漠卻富有的姑媽門下。她從小受的教育及母親灌輸?shù)挠^念是要憑借自己的美貌釣到“金龜婿”，重回上流社會驕奢的生活。在這種成長環(huán)境下，莉莉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交際花。但同時，她也受到男人的欺騙、朋友的背叛、姑媽的冷漠、心愛的人的誤會，最終因債務和流言落入下層階級，獨自為償還債務和養(yǎng)活自己工作。在這個過程中，莉莉的身心飽受摧殘，服下安眠藥死去。

兩位主人公在消費文化盛行的環(huán)境中，因現(xiàn)實條件迫不得已寄居在姑媽家。作為有閑階層的邊緣人，她們遭遇了種種困境，面對困境做出不同選擇，實現(xiàn)了兩者不同的人生意義。這為現(xiàn)實消費生活中仍沒有經(jīng)濟能力的女性，或因為現(xiàn)實條件需要寄人籬下的花季女性，提出不同的人生思考和抉擇方式。

二、消費社會

消費社會是一個被物所包圍的世界，由交換價值規(guī)律而不是自然生態(tài)規(guī)律制約著。①鮑德里亞提出：“消費社會的本質(zhì)就體現(xiàn)為符號價值的確立。所謂符號價值是指，某物在作為符號被消費時，根據(jù)它所代表的文化意義、內(nèi)涵以及社會地位、權力等因素而產(chǎn)生的價值。”②“一件商品越是能夠彰顯它的擁有者和使用者的社會地位和社會聲望，它的符號價值就越高?！雹鬯?，在消費社會中，人們傾向于使用各種各樣的商品來顯示自己的社會地位和價值。

《第一爐香》的故事發(fā)生在英國化的香港，故事描寫的是香港有閑階級的物質(zhì)生活，一股消費文化撲面而來。18世紀工業(yè)革命就開始改變英國的生產(chǎn)方式、生活方式以及消費習慣?！?0世紀初，引領全球新一波大潮的是美國的消費文化?！雹堋?909年塞爾弗里奇百貨公司在倫敦最繁華的牛津街開張，正式宣告美式文化進軍英國?！雹菘梢?，英國在工業(yè)革命和美國文化的影響下，消費文化早已興起。當時的香港受英國殖民多年，消費文化或多或少也有所傳播。王賡武在《香港史新編》中就曾指出：“香港社會沒有士大夫或士紳階層。建埠后香港社會階層的中堅也多屬商業(yè)上有成就者。知識分子的地位不高，社會的價值觀趨向于務實及功利。”⑥由此看來，香港的商品經(jīng)濟形態(tài)趨于早熟，與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社會的商品意識以及價值觀大相徑庭。再加上梁太太家在香港是富商，整個梁宅可以看作是一個小型的消費社會，人們追求物質(zhì)享受和冷漠功利的消費文化環(huán)境被生動地刻畫出來?！稓g樂之家》發(fā)生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美國，這時的美國正由生產(chǎn)型社會向消費型社會轉(zhuǎn)變。在這個鍍金時代里，隨著財富的膨脹、消費主義的入侵，傳統(tǒng)清教觀念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欲望，以及對炫耀消費的追求?；谙M主義社會和家庭背景，本文旨在解讀兩位女性角色在相似生存困境下的不同抉擇，同時也傳達了作家對于消費文化中上層社會邊緣女性的深刻關懷。

三、消費社會中的生存困境

在消費文化彌漫的環(huán)境下，葛薇龍和莉莉作為上層階級的寄居女性，沒有可依靠的背景和獨立的經(jīng)濟能力，陷入生活物質(zhì)以及心理情感的雙重困境。

（一）物質(zhì)困境：消費的女性

葛薇龍與莉莉都是在生活中有急迫的經(jīng)濟需求的人，在獲取物質(zhì)幫助的過程中，迷失于有閑階層富有的物質(zhì)生活。與此同時，兩位女性都處于寄人籬下的狀態(tài)，靠姑媽的接濟過活，沒有獨立且穩(wěn)定的財產(chǎn)收入。作為有消費需求的女性，薇龍和莉莉的經(jīng)濟命脈都被掌握在姑媽手中。

剛開始，葛薇龍為留在香港求學急需用錢，求助于姑媽。在那時，姑媽的錢就是她唯一的經(jīng)濟來源。她畢竟是一個單純的姑娘，富足糜爛的生活極易使她迷失了眼?！胺b是顯示人的財富、閑暇和地位的媒介?！雹咚谝淮巫∵M梁太太家，發(fā)現(xiàn)梁太太為她準備的滿柜子的漂亮衣裳，“到底不脫孩子氣，忍不住鎖上了房門，偷偷的一件一件試穿著”⑧，試穿完才發(fā)現(xiàn)這是姑媽為自己準備的，恍然醒悟：“這跟長三堂子里買進一個人，有什么分別？”即使知道姑媽圖謀不軌，但是這個單純的姑娘仍然為自己“得到許多穿衣服的機會”而有點雀躍。文章一開始就寫明葛薇龍是一個上海普通人家的女孩，在姑媽家她可以穿這些好看的衣服來顯示自己的社會地位，與上層階級的大學生交朋友，對于這點她還是高興的。雖然薇龍的物質(zhì)消費動機在小說中不多顯現(xiàn)，但是對于一個從普通家庭到上層社會生活的女生來說，消費的誘惑的確很大。姑媽也善于利用這一點來誘惑薇龍，通過消費品來綁住薇龍的少女心。

相對于薇龍，莉莉在有閑階層有更急迫的消費需求。家里破產(chǎn)，父母離世后，姑媽為各種現(xiàn)實利益領養(yǎng)了莉莉。在此之前，莉莉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中，擅長交際的母親為莉莉灌輸了很多消費主義思想。在媽媽的引領下，“女兒自然而然就養(yǎng)成了向往豪華顯赫的情趣”⑨?！皩I(yè)化的消費活動是有閑階級財富優(yōu)勢的另一種證明，他們所消費的物品都是經(jīng)過挑選和特殊化的商品。”⑩莉莉非常善于通過美貌和穿著打扮在上層社會重新站住腳。她會買很多新潮的衣服，會玩有錢人玩的游戲消遣，但是也因此欠了服裝店和裁縫的錢，甚至是姑媽不肯幫她還的賭債。最后，她也因為自己還不起賭債，從上層階級掉落。

（二）情感困境：被消費的女性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一定程度上，兩位女性的物質(zhì)困境決定了她們的情感困境。沒有獨立的經(jīng)濟來源，加劇了兩人對自我身份的焦慮，減弱了她們在上層階級生活的底氣，也代表著她們發(fā)言權和決定權的喪失。寄居在消費社會的上層階級，兩位女性難逃被物化的命運，深陷于其帶來的情感困境中。

不管是薇龍還是莉莉，都成了親戚眼中用來交易的工具。梁太太剛開始同意資助薇龍時，正是考慮到底下的一個丫鬟出了事，不能供她差遣，急需一人頂替。薇龍的出現(xiàn)緩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在資助薇龍前，她就已經(jīng)開始考慮：“這小妮子是否有出息，值不值得投資？”事實證明，薇龍多才多藝，又有學識，具備投資的前景。當薇龍對糜爛的生活寒了心，想回上海時，姑媽極力挽留，很大原因是姑媽不想自己的投資付諸東流。同樣地，莉莉在父母未去世前，是媽媽用來重新進入上層階級的工具。她不斷地向莉莉灌輸金錢的重要性，甚至臨死前都交代莉莉要通過自己的美貌回到上層社會。姑媽領養(yǎng)莉莉也不是白領養(yǎng)的。首先是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上層階級慷慨善良的“人設”，“因為她有一種道德上的難為情，使她難于公開表現(xiàn)出自私自利”。其次是為了多一個像莉莉這樣的好伴一起度過寂寞的晚年，“她孤身一人，有個年輕的陪伴對她是再好不過的事”。她還會通過經(jīng)濟束縛來控制莉莉。“莉莉?qū)幵傅玫揭还P數(shù)目固定的貼補。而佩妮斯頓太太卻喜歡不時地用意料之外的鈔票，激發(fā)侄女的感激之情”，因為她知道“這種方法，能夠使莉莉心中永遠保持良好的依賴性”。

不管是薇龍還是莉莉，都成了男人眼中用來幫助他們獲取更多金錢和地位的物品。對于喬琪喬來說，薇龍是一個賺錢工具，他們的婚姻是一場再明顯不過的交易。喬琪喬雖然出身名門，但是由于他血統(tǒng)不純，一直不受父親的喜愛。他經(jīng)濟拮據(jù)，性格乖張。薇龍相對于其他小姐性格乖巧，她的美貌可以幫助他獲取錢財。薇龍自知自己相當于賣給了喬琪喬，這一點在小說最后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本來嘛，我跟她們有什么分別？……她們是不得已，我是自愿的！”薇龍覺得自己與廟街上的妓女沒有多大區(qū)別。莉莉雖然未真正地被男人當作玩物利用，但也成為裝飾品或者商品。首先，莉莉的美貌以及新潮的打扮使她走到哪兒都可以是裝飾品。在小說開頭，作者就花了大量筆墨描述塞爾登眼中莉莉的美，“使她區(qū)別于她的同類的特質(zhì)只要是外表上的，就好像一層精美的釉彩涂到平庸的肉體上面”。在扮演戲劇的時候，莉莉飾演的畫像也是一種對于戲劇點睛的裝飾，“用她真是美貌的光彩驅(qū)走了畫家筆下沒有生氣的幽靈”。其次，莉莉是商人用來幫助自己成功的商品。猶太商人羅斯戴爾想要娶莉莉，一方面是因為她的美貌，另一方面是因為莉莉的社交才能可以彌補他的社交缺陷，幫他在上層社會站穩(wěn)腳跟。當莉莉在上層社會混得如魚得水時，他向莉莉求婚；當莉莉落入下層社會，且被閑話纏身的時候，他卻告訴莉莉一定要先擺脫閑話才能與他結(jié)婚。由此可見，葛薇龍和莉莉一直都在男性的凝視中生活，被男性度量可利用的價值。

在消費社會中，作為有閑階級的邊緣人，薇龍和莉莉都沒有自己獨立的經(jīng)濟來源，成了手無寸鐵、任人擺布的木偶，難以得到真情。兩位天真可愛的花季少女因此成為消費社會中的受害者。

四、困境中的墮落與蛻變

面臨著相似的物質(zhì)困境和精神困境，薇龍在清醒中選擇墮落，漸漸迷失在紙醉金迷的上層社會，以卑微的方式留在愛的人身邊，受他利用；莉莉通過勞動從冷酷扭曲的上層社會中抽身出來，最后不小心服用過量的安眠藥死去，真正到達自由的精神境界，擺脫了一切物質(zhì)因素。她們在面對困境時做出的不同選擇，得到了不同的人生結(jié)局，體現(xiàn)了兩者不同的人生價值觀。

（一）葛薇龍的“墮落”：表面華麗，內(nèi)里悲涼

葛薇龍在真正落入喬琪喬和姑媽設好的陷阱之前，清楚地明白，香港的世界不屬于她?！八敃r的計劃很清楚，并不是莽撞地敲開姑媽家的門的，她制作了完整的人生計劃，只是現(xiàn)實大大超過她的計劃?！?剛開始到姑媽家時她便已經(jīng)知道，姑媽的生活與自己家的生活是大相徑庭的；看到姑媽為她準備的各色衣服后，她的反應是“一個女學生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司徒協(xié)送了她一個金剛石手鐲后，她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開始動搖是否要離開回到上海去；當她撞破喬琪喬和睨兒的奸情后，終于下決心要與香港的一切斷絕關系。但買船票途中遇大雨，感染風寒，以及對喬琪喬的主觀情感，使她減弱了這份沖動。在第二次買船票途中遇到喬琪喬，她就知道自己不會回上海了。即使知道梁家這座宅子是吃人的，她仍然猶豫著，甚至覺著“她生這場病，也許一半是自愿的，也許她下意識地不肯回去”。

她的價值觀也被消費文化腐蝕，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可不像從前那么思想簡單了”。剛到姑媽家的她白天幫姑媽應酬，夜里熬夜勤奮念書；但現(xiàn)在，她認為“念了書，到社會上去做事，不見得是她這樣美而沒有特殊技能的孩子的適當出路”。從一個剛到姑媽家會熬夜學習的女學生，到認為讀書并不是適當出路，可見薇龍在消費文化的困境中逐漸墮落。

最后，葛薇龍自愿成為交際花，“這個人等于賣給了梁太太和喬琪喬”。從此之后，葛薇龍過上了上層社會不愁吃穿用度的好日子，有司徒協(xié)的富商朋友送來的各類貴重首飾和禮物。對于物質(zhì)困境，她已經(jīng)破解了，順當?shù)爻蔀樯蠈由鐣囊粏T，還能通過交際賺錢。但是她的靈魂呢？面對情感困境，她軟弱、猶豫、順從、沒有決斷，只是留在心愛的人身邊，而沒有得到真正且專一的愛。喬琪喬跟她說：“我也不能答應愛你，我只能答應你快樂?！背藧矍?，她也失去了原鄉(xiāng)親人的陪伴。她終究無法擺脫物化的困境，甘愿成為他人的賺錢工具，凄涼而卑微地活著。葛薇龍最后的抉擇和她將來的人生正是應了張愛玲《天才夢》里的名言“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表面上是上層階級光鮮亮麗的交際花，而實際上沒有得到真正的愛，無限悲涼。

（二）莉莉的“蛻變”：表面悲哀，內(nèi)里重生

在《歡樂之家》中，華頓塑造了一個在物質(zhì)追求與精神追求之間不斷搖擺的莉莉。她希望靠自己的美貌與聰明擺脫依附于人的處境，靠自己的努力在上流社會贏得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她具有較好的辨別力和不違背本心的品質(zhì)。當她試圖通過婚姻改變她的經(jīng)濟地位時，她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塞爾登，并因此動搖，放棄俘獲獵物的機會；即使受到特萊納先生的欺騙欠下巨債，她也要在接到遺贈的一個小時之內(nèi)徹底償還；即使塞特太太誣陷莉莉勾引她丈夫，使莉莉在社交界身敗名裂，她也不愿聽從羅斯戴爾的借貸與建議報復塞特太太（公布塞特太太寫給塞爾登的情書）。喪失通過婚姻進入上層階級的機會、被欺騙以及被誣陷不僅使莉莉失去了姑媽的財產(chǎn)繼承權，也將她逼入了精神困境。

但是，面對矛盾的物質(zhì)和精神困境，莉莉仍然保持高度的清醒，拮據(jù)的物質(zhì)生活也難以抹去她對精神的追求。她欠下巨債，卻不像其他人為了金錢不擇手段。她選擇自己動手賺錢，試圖獲得經(jīng)濟獨立。通過費希爾太太的介紹，她成為哈奇太太家的秘書。工作一段時間后，因怕再度卷入塞特太太的陷害，于是費希爾太太和她的好友格蒂·法里什幫助她進了一家帽子工作室，做手工活。莉莉前29年的生活都不曾做過這些粗活，她不堪生活的重負，靠安眠藥支撐，日子一久，便香消玉殞了。

雖然莉莉在物質(zhì)困境的壓力下死了，但是她的靈魂卻比活著的任何一個人高尚。對于情感困境，她不曾回避，勇敢面對。對于上層社會對她施加的黑手，她的報復是有道德底線的。對于愛情，她不被金錢引導選擇一個不愛的人結(jié)婚，也不因為自己的經(jīng)濟地位，在愛的人面前覺得卑微。與心愛的塞爾登最后一次碰面，她決心告別“過去的那個莉莉·巴特”。對于朋友，她總是真心實意的。她曾捐助好友格蒂·法里什所建立的俱樂部，支持她幫助窮人；也幫助特萊納太太舉辦派對；還幫助塞特太太掩飾奸情，保全她的名譽。對于親人，她是十分感激的。不管姑媽如何對待她，她都對她的收留報以感激之情。

莉莉表面看上去死于貧困，是個悲慘的結(jié)局，但她實際上得到了靈魂的重生與升華。她真正做到上層社會女性該有的淑女風范與高雅的情趣，保持自尊和優(yōu)雅。她通過自己動手賺錢，不觸犯道德底線，給予自己在上層社會生存的不卑不亢的生活底氣和生活姿態(tài)。

五、結(jié)語

葛薇龍和莉莉·巴特都寄居在姑媽家，面臨消費文化下相似的物質(zhì)困境和情感困境，兩人做出不同的人生抉擇，擁有不同的人生路線。葛薇龍在清醒中徘徊，最終沉迷在消費文化中，甘愿墮落為姑媽與喬琪喬拉攏人脈和賺錢的工具，徹底物化。莉莉在猶豫中清醒，在貧困中死去，她面臨消費文化仍然保持愛的能力和道德底線。在金錢至上的消費社會中，她不斷反抗這個冷酷的世界，拒絕被物化成一個工具或商品。不管貧還是富，她永遠保持自尊、優(yōu)雅和高尚的道德情操。

我們審視兩位女性在消費文化中的命運沉浮，在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的今天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皩τ谥袊鐣欠襁M入消費社會的爭論還是存在，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中國絕大多數(shù)大城市，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消費社會的種種特征?！?薇龍和莉莉是現(xiàn)實生活中部分女性的縮影。當今社會消費主義盛行，一些經(jīng)濟尚未獨立的花季女性易受誘惑，不利于其形成良好的價值觀。面對消費社會中的物質(zhì)利益和精神追求，我們應該保持清醒，堅守道德底線，不因物質(zhì)欲望被他人利用，同時通過自己的勞動來實現(xiàn)經(jīng)濟獨立。

①〔法〕波德里亞：《消費社會》，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頁。

② 閆方潔：《西方新馬克思主義消費社會批判理論的三個維度及其轉(zhuǎn)向》，《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3期，第15頁。

③羅鋼、王中忱：《消費文化讀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32頁。

④ 胡強：《消費社會、生活方式與趣味“追逐”——20世紀上半葉英國文學中的文化觀念變遷》，《外國語言與文化》2019年第2期，第60頁。

⑤ 辜振豐：《歐洲摩登：美感與速度的現(xiàn)代記憶》，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1年版，第61頁。

⑥ 王賡武：《香港史新編》，三聯(lián)書店（香港）1997年版，第435頁。

⑦ 王寧：《消費社會學——一個分析的視角》，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年版，第209頁。

⑧ 止庵：《張愛玲全集01》，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年版。（本文有關該書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⑨〔美〕伊迪斯·華頓：《歡樂之家》，譯林出版社1993年版。（本文有關該書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⑩ 呂普生：《在階級批判中挖掘通識教育的經(jīng)典讀本——重讀凡勃倫〈有閑階級論〉》，《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18年第2期，第171頁。

? 王新鑫：《張愛玲〈第一爐香〉里的女性焦慮意識新解》，《名作欣賞》2021年第35期，第22頁。

? 潘欣敏：《消費社會中女性的突圍與困境——解讀徐克電影〈女人不壞〉》，《電影評介》2009年第13期，第2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