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整理 鄒孝聽
阿根廷作家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說,如果有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其實很多人的家里也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圖書館,那便是我們的書房。茶香墨韻,書里芳華。書房是個美妙的地方,無論外界如何喧囂,進入這個小小的空間,宛如到了一片凈土。
很多文人雅士的書房不僅有很多書籍,還有不少主人收藏的風雅之物,其中不乏一些承載了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的案頭清供,體現(xiàn)出文人雅士的審美情趣、學識修養(yǎng)以及文化品位,骨子里的風雅一覽無遺。
太湖石又名窟窿石、假山石,因原產于江南地區(qū)太湖流域而得名,其體型較大,孔洞繁密,形態(tài)渾然天成。初看丑怪奇崛,細品野趣橫生,自然秀美。古代皇家園林、私人園林,都以擁有一座好的太湖石為雅。其實太湖石不僅在園林中真實可觀,妙趣橫生,在文學中更是充滿了無限的聯(lián)想與審美想象。在豐富悠遠的賞石文化中,歷代詩人、畫家、作家把太湖石放在首屈一指的位置。時至今日,不少文人雅士還會搜羅太湖石以做收藏和案頭清供。
無論是園林中真實可見的太湖石,還是文人筆下極力表現(xiàn)的太湖石,太湖石成為中國文人特有的審美情結,它既包括寫實中“瘦、漏、皺、透”的風骨相貌,更凝結了寫意中“美”“妙”“味”的生動氣韻。除了園林、詩詞、元雜劇中太湖石的形象,在繪畫、雕塑甚至書法中也表現(xiàn)出太湖石與眾不同的另一面,或借助太湖石的外形在繪畫中創(chuàng)造意境,或借助太湖石的神韻在書法中錘煉筆力。太湖石與中國文人相息相通,歷代文人借此彰顯君子之雅致。事實上,它不僅是中國文人的人格寫照,也是中國藝術精神的敦厚積淀,太湖石的研究對于我們理解歷史思潮、掌握中國美學思想有著極其深遠的意義。
中國書畫具有悠久的歷史和獨特的審美情趣,近些年來,中國書畫以其豐富燦爛的文化性與藝術性長久以來占據(jù)了中國藝術品收藏投資市場的半壁江山,書畫的獨有價值與藝術品的升溫讓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字畫這個行業(yè),而它的價值也正在一步步走向市場,得到更多人的關注。
俗話說:家中無字畫,必是俗人家。書畫收藏不只是興趣,更多的是一種精神的追求,是氣質內涵的體現(xiàn)。書畫能彰顯出主人的生活品位與情操,好的字畫作品,亦能體現(xiàn)出主人的藝術鑒賞能力。
遠觀古代,像曹操,酷愛書法,即便在戰(zhàn)爭年代,也常常半夜起床,觀摩欣賞各種書法作品,以此放松身心;像李世民,會聚八方書法能人,常以書法衡量大臣心思與氣節(jié),也以此與眾人同樂,愉悅身心。放在當代來說也是一樣的,好的書畫,掛在屋中,時時欣賞,亦是一種雅趣。
書畫作品的價值在鑒賞家的眼里,是取決于畫家的思想境界與人生境界的,因為他們認為,書畫是內外兼修的,透過字畫,可以觀其性,觀其行,還能了解他在文學上的修養(yǎng)。通過一幅畫,鑒賞家可以和畫的作者進行對話,想必這就是收藏書畫最扣人心弦的理由了吧!
都承盤,作為古代文房中的一件器玩,與書箱、筆架、筆筒、印盒等其他的文房用品一起,成為古人精心布置的書房內的雅器。王世襄的《明式家具研究》中寫道,都承盤又叫“都丞盤”“都盛盤”或者“都珍盤”。從命名中可以看出,這種小家具主要在于收納功能,用以收放筆墨紙硯等文房家具,以及玉器、文玩等案頭小器具。
據(jù)悉,都承盤主要流行于明清時代,特別是到了清朝,都承盤的設計種類變得愈加豐富多樣,有的是單層的,顯得簡約大方。有的是多層的,還帶有抽屜和暗格,更加美觀實用。
常見的都承盤體型不大,多為方形結構,上下兩層。上層通常由四面欄桿造成“風車式”,用以盛放筆筒、印盒、小器玩等物品;下層通常設有兩具抽屜,用以盛放印章等小型文房器物。還有的都承盤精妙地安裝了機關,采用推入式方法開啟柜門,推入兩邊抽屜則可合上都承盤,不需要把手和拉環(huán)。這些細節(jié)的設計,都顯示出古代高超的家具制作工藝技術。
從歷史流傳下來的藏品可以看到,都承盤主要采用黃花梨、紫檀、烏木、老紅木等珍貴木材,都承盤得以成型流傳數(shù)百載,至今仍倍受推崇,其在文人雅士心目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古代文人喜歡將自己的思想寄情于其他事物之上,借景抒情、托物言志、寓情于景,無一不是傳達自己的高尚情趣。陶淵明喜歡菊花,在《飲酒》中寫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周敦頤“予獨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表達出一種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情操。在古代文人眼里,花草代表的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一盆有內涵的綠植,是與主人精神相通的。一花一草一世界,一樹一葉一菩提,一起來看看以下這些深受文人墨客喜愛的植物吧!
春風正在此花邊,菖蒲自蘸青溪綠。文人對菖蒲的喜愛始于宋代。菖蒲不沾污泥,僅憑凈石與清水即可生存,這對于文人墨客來說,本就是一種不與濁世同流合污的精神象征;
有言道:“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但竹子太大,也不好搬進室內,所以文竹成了文人雅士更適宜的選擇,竹子虛懷若谷,品行高潔,深富內涵;
中國文人向來寄情于大山水,又喜歡清新文藝小天地。袖珍迷你的碗蓮在書房、案幾方寸之間盡顯素雅之境;
歷經上千年的歷練,苔蘚形成了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和低調靜謐的氣質,文房里那種綠茸茸、碧茵茵的苔蘚景象,令文房充滿生機;
蘭花姿態(tài)優(yōu)雅,剛柔并濟,花開淡雅,清香不濁。即便是不開花之時,寥寥幾株翠蘭質樸文靜,淡雅高潔,置于案頭之上,不失為一件活的藝術品。
長期受到始于宋代美學、經明代文人反復描述的“雅宋”古陶瓷鑒賞觀念影響,一代又一代文人案頭桌幾上總少不了瓷器清供,各色各樣的瓷器成為他們的心靈寄托。
在瓷器的審美上,南宋顧文薦《負暄雜錄》、葉窴《坦齋筆衡》有記載,從“不貴金玉而貴銅磁”的秘色窯器,到命汝州造青窯器“為魁”,崇尚器物于淡中見濃、淺中顯深、平中寓奇,不炫耀技巧,不使人驚詫錯愕,單純、簡練、含蓄正是文人審美主張的精神。
遵循這一原則,拋開文房里的實用器物,作為文人案頭的瓷器清供,宋瓷成了當仁不讓的主流。相對于唐代藝術的富麗、華美,宋人將審美標準推進到一種精致、深沉、純熟的境界。其造型、色彩、質地、裝飾還共同體現(xiàn)著與中國文化相通的特質:敦厚內斂、優(yōu)雅含蓄、文質彬彬,牽動著后人對于古典的持守與傳承。
從北宋汝窯,到南宋官窯、哥窯、龍泉窯,包括建立明清兩代御窯廠的景德鎮(zhèn),都先后燒造仿古瓷器。這類瓷器造型古樸,釉色瑩潤,成為宋之后文人桌頭案幾的理想清供。
明代文學家張德謙在《瓶花譜》中寫道:“器以各式古壺、膽瓶、尊、觚、一枝瓶為書室中妙品。次則小蓍草瓶、紙槌瓶、圓素瓶、鵝頸壁瓶亦可供插花之用。”
在張德謙的描述中,如哥窯灰青釉八方貫耳穿帶壺這樣的古壺,堪稱書室插花清供妙品。明代后期瓶花學的興起對仿古瓷器的流行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遵生八箋·瓶花三說》《瓶花譜》《瓶史》等瓶花譜錄,正是那個時代流行的社會審美思潮的反映?;ㄆ髋c瓷器的結合,使文人對書房中的仿古瓷器有了更多的矚目。
唐代詩人劉禹錫在他的名篇《陋室銘》中勾勒出“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的淡泊境界。素琴是通身光素無花紋的琴,合于淡泊清凈的心境。古人講琴作為“君子養(yǎng)修之物”,其作用是“修身理性,返其天真”。
琴棋書畫,琴居四雅之首。琴,是古代文人身邊必不可少之物,也是書房最重要的雅器之一。古琴因其清、和、淡、雅的音樂品格寄寓了文人風凌傲骨、超凡脫俗的處世心態(tài),而在音樂、棋術、書法、繪畫中居于首位?!扒僬?,情也;琴者,禁也。”吹簫撫琴、吟詩作畫、登高遠游、對酒當歌成為文人士大夫生活的生動寫照,亦是生活中富有雅趣的一景。
書房樂器體現(xiàn)主人的內在修養(yǎng)、對音樂的審美取向和傳統(tǒng)禮樂文化的認識,在眾多樂器之中選擇古琴,是因為琴有悠久的歷史,歷代先賢都對琴進行過闡發(fā)和贊頌。琴的造型和制作理念已超越了單純的樂器,琴藝也超越了音樂本身而上升至道的境界。琴是正聲和雅樂的代表,以其清和中正的音樂品格合于傳統(tǒng)文化精神,同時在琴的學習過程中也對習琴者的身心產生正面影響。
因此,書房樂器首選古琴當之無愧,一架古琴,營造出濃郁的文化氛圍和不俗的閑雅情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