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平

看著眼前這篇叫做《夜闌珊》的小說，驀然想起自己二十多年前大學(xué)讀書期間的一些往事，讀書、談戀愛、寫小說，無來由的為未來發(fā)愁。那些青澀的歲月和文字，雖然懵懂，卻自帶青春的光芒，綻放希望。

之所以說這些，是為了說明，《夜闌珊》的情節(jié)，筆者似乎都見過、經(jīng)歷過，年輕人都是這么一步步走過來的。有些話，不說，大家也懂。這篇小說寫得如夢似幻，顯然是用了一些意識流的手法來架構(gòu)故事，如果不是有類似人生和寫作經(jīng)歷的讀者，會被文中的風(fēng)、雨、雪、月弄得云里霧里，搞不清四季。

但我覺得這篇小說的“好”，還正在這種云山霧罩的朦朧狀態(tài)。有些話，直白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比如莫名愛上一個人。中國現(xiàn)代新詩的開山鼻祖胡適，曾經(jīng)寫過這樣的詩句：“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币驗閻圻^，所以懂得，比如文中這句：“長褲如夜，沒過他的腳踝，可如果上半身是普通的休閑T 恤，應(yīng)該搭一條剛剛過膝的褲子才相配吧?！奔偃舨皇菒凵弦粋€人，誰又會閑吃蘿卜淡操心，像家人一樣關(guān)心你的衣服搭配。這樣心細如發(fā)的小心思、小細節(jié)，似乎漫不經(jīng)心又令人心動。

這篇小說值得玩味的正是這種欲說還休的蘊藉和含蓄。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之間，其實沒有太多的故事和交集，作者也沒有圍繞一個集中的矛盾沖突點進行展開。但誰說小說一定要全部寫故事呢？表達一種淡淡的憂傷和情愫，也是一種很好的表達啊。比如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其實并沒有多少故事，但最后男主人公在船艙里燈光熄滅之后，黑暗中聽任自己淚水向下流，感覺“甜蜜的愉快”的筆觸，就無聲勝有聲，勝過千言萬語。

有的故事既然沒有發(fā)生，從此就讓它算了吧，化作風(fēng)，化作打火機下的一堆灰燼?！兑龟@珊》中最后女主人公精心準(zhǔn)備的書信，也許化為灰燼，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青春是殘酷的，很多故事走到最后，或許就是張愛玲《愛》中的表達，當(dāng)人生走過萬水千山，“后來”的故事，只是那么輕描淡寫又意味深長的一句：“原來你也在這里?！?/p>

《夜闌珊》這篇小說，表達了一種離別時的傷感惆悵情緒，也表達了自己對小說技巧的掌握和理解，比如之前讀書會上的“那本書”，比如后來離別時的《圍城》（或者說“圍城”意象）的出現(xiàn)，看似互不勾連，卻又草蛇灰線，暗通款曲，耐人玩味。

但因為作者的年輕（這次評論是匿名評論，所以筆者對作者一無所知，只能根據(jù)文中的表達大致作出判斷），小說顯然有欲賦新詞強說愁的味道，該有的滄桑感和成熟度沒有彰顯出來。文中的部分語言和對話，沒有掌握好口語和書面語的轉(zhuǎn)化，模仿痕跡較重，老讓人想起魯迅《孤獨者》《在酒樓上》或者現(xiàn)代某位作家作品的風(fēng)格、口吻。

這是一個初學(xué)寫作者的必經(jīng)之路，目前作者自身尚克服不了。只有隨著閱讀的進一步廣博和人生經(jīng)歷的進一步豐富，才能在文白之間自由切換，故事沖突、結(jié)構(gòu)搭建方面更加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