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惠
初到張北草原那日,已是傍晚。晚風(fēng)徐徐地吹,讓人感覺慵懶,也覺得有些刺骨。夕陽似乎很是眷戀白晝,遲遲不肯落幕,照射出心中的繾綣。我坐在客棧的搖椅上望著前方的風(fēng)景——群山如黛,墨色林道,天空的藍(lán)與草原的綠映入眼簾,看起來像是一幅用色精準(zhǔn)的油畫。細(xì)細(xì)品味,真令人心曠神怡。
立于這一方土地,飲過的風(fēng)與霜,看過的愛與恨,糾結(jié)過的拿起與放下……這些所有在俗世中容易捆綁我們的東西,都會隨著一望無際的草原變成一粒塵埃。至于那些曾因生活的磨難而逐漸變窄的心胸與眼界,也會在這天地間再次放大。尤其是見到駿馬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愉快地馳騁時,束縛了我許久的條條框框也終于松綁了。我開始以無瑕的靈魂去感受世間最原始的風(fēng)貌,用輕盈的姿態(tài)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至空氣中彌漫著烤全羊的味道,我才在這場自我修行中回過神來。
那日,我與同行的伙伴一起品嘗了當(dāng)?shù)氐拿朗?,還共同體驗了一場篝火晚會,著裝艷麗的滿族姑娘熱情地演奏馬頭琴。在她們悠揚的琴聲中,我們這群漢族姑娘也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
“砰,砰!”
雖不似江南水鄉(xiāng),在夜間會有荷香蛙叫,但在北方的草原上,在一場意猶未盡地篝火晚會后,一邊慢悠悠地喝著酒,一邊望著煙花,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連同當(dāng)晚的夢境都是甜甜的味道。
一夜好夢。
第二天,我們一行人來到被譽為“中國式66號公路”的張北“草原天路”。沿線山高坡陡,溝壑縱橫,景觀奇峻。植被郁郁蔥蔥,富有強大的生命力。公路邊并不起眼的小黃花,已熬過了一年四季,見證了各種旅人與故事。而突然皺了眉,開始哭泣的天空,我真是一點都不忍心責(zé)怪它。
為什么要責(zé)怪天空呢?若不是因為它,我怎會瞧見如此仙境——霧氣縈繞在群山之間,山頭的那抹綠色若隱若現(xiàn),縹緲的幾朵云獨自美麗,它們巧妙地匯聚在一起,宛如一幅潑墨山水畫。美,真美!我掏出手機,不加任何濾鏡,拍下如此絕美的畫面,打算久久珍藏與回味。
畢竟,若不迅速行動,記錄下蒙蒙細(xì)雨中的草原,可能很快又會迎來艷陽高照。確實如我所料。一陣風(fēng)雨,天空開始放晴,白色的風(fēng)車再一次悠閑地轉(zhuǎn)動起來。我們瞧著窗戶外的好天氣,慢慢地提速,重新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朝著高速路口駛?cè)ァ?/p>
山路雖蜿蜒,但旅途終有盡頭。一場草原之旅看似匆匆,實則沿途所有的美麗都被我刻在了腦海中,成為某種精神寄托。我想,日后當(dāng)自己要沉淪于微不足道卻足以磨人的情愫中不能自拔時,應(yīng)該會想起記憶中的張北草原。它是那么遼闊,那么寬廣,那么具有包容性。我想,年少的自己的確是喜歡大海,喜歡它的浪漫和波瀾,可慢慢成長的我,已經(jīng)漸漸地愛上草原,愛上它的可靠和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