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軍

一

透過陽光，我看見樹葉里

蜷曲著一只虎，它在熟睡

被燦爛的陽光愛撫著，我

沒有驚擾它的季節(jié)性睡眠

難道它不知道它身在何處

樹在夏日的清晨向上延伸

樹枝交織著極強(qiáng)的表現(xiàn)力

將欲望的手指尖觸摸白云

或許樹枝條感覺不到沉重

無意發(fā)覺一樹葉異常舉動

二

我相信樹是安靜的坦然的

悉數(shù)眾多樹枝和眾多葉子

只為太陽的召喚呈狂熱狀

它們悉數(shù)夏日神秘的章節(jié)

偶爾翻開冊頁給我點(diǎn)啟示

就是這片樹葉無意間給我

在風(fēng)中顯示它的內(nèi)心世界

如果沒有陽光適時照過來

在我和樹葉相對視的瞬間

我是無法發(fā)現(xiàn)樹葉里的虎

三

我的目光有了長長的疑問

一只虎如何走進(jìn)一片樹葉

難道多年前或若干世紀(jì)前

傳說叢林里走失一只虎王

致使大地為此悲哀多少年

難道虎王在叢林里走失后

又要在叢林里王者歸來吧

它如何詩意地棲息于樹葉

這是一個秘密的生命通道

它是如何想到如何進(jìn)入的

四

難道虎王走失于叢林深處

抵達(dá)一個純粹的中心地帶

它在那里找到了大地入口

它好奇進(jìn)入大地深處迷宮

在天堂的迷宮里樂不思蜀

也許一個春天的陡然醒悟

虎王才想到廣袤無垠大地

那里才是它身影馳騁之處

沒有它叢林一定有些孤寂

山河不能沒有它的吼叫聲

五

為此它深入到叢林的根須

駕馭來自大地深處的河流

上升至樹枝間來到了世間

它耐心地等待著春風(fēng)十里

等待著自己在樹葉里重生

虎仍在那里晝夜始終沉睡

它沒有感覺出自己的身量

給樹枝和叢林帶來了壓力

它萬萬沒想以這樣的方式

威嚇到叢林里其他動物群

六

你看，我們的王憨態(tài)可掬

它全身幽靜猶如一座山巒

眺望它猶如眺望大地曲線

正在晨光舞曲里優(yōu)美起伏

它忘了時光留戀在美夢中

虎王歸來可能有多種方式

人們主要集中在兩個內(nèi)容

一是何時歸來是時間問題

一是何種方式是身世問題

詩人的想象力達(dá)到了極致

七

或許我所知道的也止于此

我們的虎王竟然在樹葉里

這樣的身世充滿無限神秘

為何被世人的目光所忽略

人們忽視了事物的偶然性

為此，我驚嘆大地的神性

她有不竭的動力施展開來

超出她的子民豐富的想象

借助叢林的筆墨大手一揮

一幅畫卷呈現(xiàn)在世人眼前

八

樹葉里的宮殿新生的虎王

一個栩栩如生的鮮活詞語

讓那恬靜的六月為之動容

別樣的傳說在辛丑年誕生

頡頏的云朵鳥兒為之止步

成熟雷霆時不時墜落大地

都沒有絲毫驚擾虎王睡眠

閃電抽一抽烏云里的火線

為了捆綁暴風(fēng)雨里的燕子

樹葉里的虎王默念著夢語

九

我很相信虎王終究會醒來

當(dāng)它睜開惺忪的眼睛看看

這個多年心里孕育的世界

在它的四周有序展示開來

是那么符合它的美學(xué)心率

當(dāng)樹枝隨著大地向上的力

無限接近白云藍(lán)天和太陽

樹葉里的虎王承載自然力

我囑咐它在夢里慢慢成熟

像一只果實踏上成長之路

十

我的確不急于它馬上蘇醒

睜開一雙滿是疑問的眼睛

起身站起來扭動金毛頸項

抖落滿身閑置的時光碎片

虎步走出樹葉囚禁的居室

我只有在季節(jié)笑容里等待

相信自然并非我一樣魯莽

事物不言自有它內(nèi)在旋律

樹葉里的虎不再拖延歸期

它在等待整個大地的成熟

十一

對了叢林成熟在夏天之后

到時漫無邊際的秋天來了

樹葉定會得到大地的邀約

一場浩瀚的秋風(fēng)如期而至

樹葉從天空啟程奔赴故土

到那時候，樹葉里的虎王

和秋風(fēng)一起成熟一起翱翔

虎王漸次展開隱形的翅膀

順著太陽金光般絲綢之路

一路凱旋高歌，王者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