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麻陽苗族自治縣關(guān)工委 李云科
12000多天
往返行程56000多公里
接送學生480余萬人次
安全零事故
這是一位79歲的關(guān)工委主任
用40年
完成的數(shù)據(jù)
這40年來的每一天
他都在庫區(qū)往返擺渡20個來回
耗時五六個小時
把學生們一個個安全接到學校
再送回家中
風雨無阻
他叫陳啟安
是湖南省麻陽苗族自治縣
石羊哨鄉(xiāng)關(guān)工委主任
陳啟安把孩子們一個一個地接上船
啟明星小心翼翼地閃耀,籠罩在天地間黑色帷幕被慢慢浸潤成深藍色,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
循著一陣柴油機的聲音,透過東方泛起的那一絲亮光,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一艘機動船,正行駛在黃土溪水庫的水面上。
天幕的深藍漸漸變淺變白,柴油機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又突然戛然而止,船已在碼頭停穩(wěn)。
站立船頭的,是一位老人。他放下手中竹篙,彎腰擺好用來上船的厚厚的柏木跳板,然后走下船來,站在跳板一側(cè),招呼早就在碼頭候著的那群年齡大小不一,都穿著印有“石羊哨鄉(xiāng)中心小學”字樣校服的孩子們上船。待孩子們?nèi)可狭舜先耸栈靥?,又手持竹篙,站立船頭,指揮著渡船向下一個碼頭駛?cè)ァ?/p>
這位老人,就是老校長、石羊哨鄉(xiāng)關(guān)工委主任陳啟安。
他是學生與學校之間的擺渡人。這件事,他已經(jīng)風雨無阻地做了40年了。
1982年春,石羊哨鄉(xiāng)中心小學從石羊哨鄉(xiāng)初級中學剝離。學校初設(shè),只能暫時將原來的鐵匠鋪、食品站作為教室。房間陳舊、光線昏暗,學生在幾處上學,“戰(zhàn)線”拉得1000米長,諸多不便。
修建新校舍成了當務(wù)之急。然而,以丘陵和山地為主的石羊哨鄉(xiāng),實在選不出一塊適合建校的地方。幾經(jīng)調(diào)研論證,最后決定將學校建在黃土溪水庫中段一個叫“神虎庵”的地方。
黃土溪水庫是一中型水庫,將石羊哨鄉(xiāng)割成南北兩大塊。
聽說要在神虎庵建學校,水庫兩岸的村民急了,紛紛找到當時任中心完小副校長的陳啟安,強烈要求重新選址:“水庫邊上建學校,不安全??!”“實在要建,那也行,除非有保障措施!”
陳啟安自然明白大家的心事。黃土溪水庫淹沒的這12公里,原本就是個碼頭。生活在這里的大人小孩,哪個不熟水性?村民們把安全問題提出來,不過是想再加一把“保險鎖”。
想到這里,陳啟安拍著胸脯代表中心小學說出了早就商議好的安排:“學校買船,我當攔頭工,早晚接送學生!”
就這樣,陳啟安成了擺渡人。每天清晨,他手持竹篙,站在船頭,到水庫沿岸的碼頭接學生;放學,又隨船送學生回家。早上6點,天微亮就出發(fā),下午4點半放學又開始送。每天,他在庫區(qū)沿岸6個村、10個碼頭要往返擺渡20個來回。有時渡船靠岸后因船頭較高,年齡小的學生上不去也下不來,陳啟安就一個一個地把他們背上背下。
40年,12000多個清晨和下午,往返行程56000余公里,接送學生480萬人次;40年,也有博風斗浪,心驚肉跳,但這條連接“學?!焙汀凹摇钡亩纱?,從未發(fā)生過任何安全事故。
40年歲月更迭變換,木船變成鐵船、機動船,學生們一批又一批的離開。擺渡的陳啟安卻一直守著這條水上的上學路,守著這條通向?qū)W校、通向知識的航船。
枯水期陳啟安也堅持送孩子們上學
2011年,石羊哨鄉(xiāng)成立關(guān)工委,鄉(xiāng)黨委政府任命陳啟安為關(guān)工委主任。陳啟安經(jīng)常與鄉(xiāng)里“五老”一道,進學校,入村組,訪農(nóng)家,了解青少年的學習、生活狀況。全鄉(xiāng)57個自然村寨,他們年年跑,有孩子家里困難,陳啟安看著比孩子家長還著急。
去年秋天的一個早上,陳啟安將最后一批學生接上船,發(fā)現(xiàn)孩子們的情緒有點不對頭,便問怎么回事。一位學生告訴陳啟安,他們班上的夢媛不讀書了,大家舍不得她。
“開學才個把月,怎么不讀了?”“沒錢唄?!?/p>
船到了學校碼頭,把學生一個個送上岸后,陳啟安沒歇腳,步行12里路,來到夢媛家里了解情況。夢媛的爺爺奶奶告訴陳啟安,夢媛父母都去世了,沒人掙錢養(yǎng)家,日子都快過不下去,哪還有錢讓孩子去讀書。
陳啟安抬眼看了看夢媛家簡陋的木架子屋,瞄了瞄黃土筑的墻,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口勸夢媛的爺爺奶奶:“孩子還是要讀書的,俗話說,養(yǎng)崽不讀書,等于養(yǎng)只豬。再說,不送孩子讀書,那是違犯義務(wù)教育法的?!眽翩碌臓敔斈棠棠樎峨y色:“道理我們懂,可她還有弟弟,姐弟倆都讀書,盤不起!”陳啟安從口袋里掏出500元遞給對夢媛的爺爺奶奶:“明天讓夢媛去上學,先把雜費交上,其余的錢,我想辦法!”
第二天一大早,陳啟安就搭班車去了縣關(guān)工委,縣關(guān)工委主任楊秀華告訴陳啟安,懷化市關(guān)工委正準備資助貧困學子每人2000元。夢媛的困難,就這樣解決了。她又出現(xiàn)在了那條陳啟安站在船頭、駛向?qū)W校的渡船上。
陳啟安為學生開出了通向?qū)W校的航路,他自己的命運卻并不平順。
“大兒子出生時,我在船上,我妻子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的?!标悊舱f完,就沉默了。
1998年,他女兒不幸患上精神疾病,雖然長期服藥,但時有復(fù)發(fā)。一天清晨,陳啟安正行船在庫區(qū)下游接學生。因為庫區(qū)連降暴雨,水位暴漲,為安全起見,機動船只得熄火沿岸邊劃行。陳啟安和駕駛員各自手持竹篙,一前一后,撐船逆水上行。這時遠處有人焦急地喊他:“安校,你女兒病又發(fā)作了,你愛人要你趕快回去!”女兒病發(fā),有暴力攻擊行為,妻子一人無法招呼。但現(xiàn)在逆水行舟,船上還有55名學生,哪能離開!他只好對送信的人喊:“我離不開,要我弟幫忙送去醫(yī)院!”
2010年,他妻子患上乳腺癌。為了不耽誤接送學生,陳啟安每個星期六趕去70多公里外的懷化醫(yī)院陪護妻子,星期一早晨又照例出現(xiàn)在接送學生的渡船上,沒耽誤一天接送學生。
陳啟安手腳關(guān)節(jié)經(jīng)常疼痛,有時疼得整夜睡不著。醫(yī)生建議他住院治療。他割舍不下那艘船、那條孩子們的上學路。他沒跟著兒女進城,也沒去住院,而是一邊吃著藥,一邊繼續(xù)當擺渡人。
行船多風雨,然渡人者可自渡。
充滿希望的晨曦里,陳啟安手持竹篙,站立船頭,領(lǐng)著渡船,載著求知者,行駛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