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凱凱
我在農(nóng)村長大,小時候經(jīng)常幫父母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我最喜歡的是放羊,羊不多,大概十幾只,很好看管。這樣就能借著放羊的名義,去后山撒歡。
有一次,羊群在山坡安靜地吃草,我悠哉地在草地上躺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一陣蟈蟈的叫聲,凝神靜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一個小山坳里傳來的。山里不缺好玩的昆蟲,不過蟈蟈當(dāng)時確實不太常見。我想去捉一只蟈蟈玩,但怕無人看管,羊群跑散,唯一的辦法是趕著羊群去,可這樣似乎風(fēng)險更大——那個小山坳里長著一種有毒的植物,羊吃了會中毒,周邊的山民們都知道。
思來想去之后,我決定大膽一次,到小山坳里捉到蟈蟈就走,哪有那么倒霉羊群恰好就啃食到毒草呢?可有些事情偏就這么巧,我趕著羊群在小山坳里只停留了十來分鐘,回去的路上,一只小羊就跪在地上站不起身。等我把羊群趕回家,通知父母來接這只小羊時,它已經(jīng)死掉了。
自知闖禍的我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父親連連搖頭,為自家的損失嘆息,也替一個小生命而惋惜。
“你太蠢了?!备赣H忍不住罵道。
“對不起,我錯了?!蔽夜钠鹩職庀蚋赣H道歉,“你說得對,我不該因為貪玩,讓咱家遭受損失?!?/p>
父親看著我,恨鐵不成鋼地說:“貪玩不愚蠢,遭受損失也不愚蠢,愚蠢的是你明知道小山坳不能去,卻偏偏要去啊?!?/p>
過了很長時間之后我才真正懂得父親當(dāng)時的話。在人的一生中,犯錯不可避免,也并不愚蠢。愚蠢的是明知有些東西不可觸碰,卻還懷著僥幸心理去做。就像麥家說的那樣,人在常識面前犯錯誤,不是膽大,而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