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沒有一位優(yōu)秀的詩人可以給一個別人認為精準的詩觀,因為,這么多年了,我們依舊沒有給詩這個簡單的漢字一個大家都認可的解釋。但是,他內(nèi)心必須有一個正確的方向。
新詩這個詞所用的新字,與一百年前對應于舊體詩而言,有著根本的不同,還有一點,會不會從它誕生之時起,就在不斷地改造自己,較之過去,未來才是新,于是,新詩就這樣不斷地革自己的命,不斷地向前,不斷地尋找詩歌中的新。一切沒有新的詩,不管它的形式如何,都不能叫作新詩。與飲食一樣,新詩也需要新的食材,新的佐料,新的烹飪方法等等。
一個寫詩的人的新的一天必然是從詩歌開始的,打開微信朋友圈,寫詩的朋友不管什么時候都在上傳新寫下的作品,這些信息不斷地發(fā)布要持續(xù)到夜里關手機時。這種刺激正在把人類利用詩歌對外部世界的探尋方式趨于一致,從而導致寫作方式,或者寫作結(jié)果的同質(zhì)化。這種同質(zhì)化是這個時代的一擁而上,這個不重要,最致命的反倒是在同質(zhì)化的大趨勢中,每一個寫詩的人都認為自己的作品是有辨識度的,當然,這也不怪寫詩的人,要怪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
我們身邊的事物,包括我們自身,正在面臨農(nóng)耕文明向工業(yè)化、信息化的轉(zhuǎn)型,這只是其一,瞬息萬變的世界格局又將我們置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這種巨大的變化將會在不同領域,以不同形式,不同的角度影響到對外部世界反應最為敏感的詩歌和詩人。換句話說,唯有詩人才會率先聆聽到這種人類從未有過的變化,以及變化中不斷出現(xiàn)的新事物、新知識、新理念。同時,也唯有真正的詩人才能從這紛繁的新變化捕捉到新的詩意。這種對新的,不同于過去的新的詩意的捕捉,將成為對詩人寫作能力最重要的考驗。這是一個用陳舊的方法無法完成詩歌作品的時代,是一個飛速前進的時代,是一個我們看到的事物,與我們一起飛速前進的時代。這種前進,既對詩人的敏銳提出了新的要求,又對詩人的判斷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因為,詩人貢獻的不僅是詩歌,更應該是認知世界和人類自身的一種方法。
(龔學敏 九寨溝人,居成都。《星星》詩刊雜志社社長,四川省作協(xié)副主席,四川省文聯(lián)副主席。已出版詩集《長征》《九寨藍》《紙葵》《瀕臨》等,以及李商隱詩歌譯注《像李商隱一樣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