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墨香
歸巢
那天? 不同以往
他以產(chǎn)業(yè)工人和藝術(shù)工作者
這雙重身份
回歸工廠? 觸摸
這座工業(yè)城市的底氣與根須
到處是
熟悉的氣味和夢
汗水? 成為顏料
紫銅和鋼
投映出與眾不同
像母親頭上的小花
又像父親高高舉起的獎狀
他沒忘? 這一條
匯聚父輩們
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的創(chuàng)業(yè)者大軍
他們賴以生存的鐵流? 像黑土地懷抱里
日夜狂奔的烈焰
又像這城市永不熄滅的燈火
他身體里也常懷揣著這樣的燈火
那又是多少先烈的囑托
多少共產(chǎn)黨人錚錚鐵骨的誓言
它們早已在這廣袤的平原上
燃起一場熊熊烈焰
一個平凡的年代
造就出多少不平凡的青春
在這火焰里沸騰
想想父親? 退伍的老兵
一顆紅心為黨的鉗工
再看看滿頭白發(fā)堅守機床的師傅
看看這些與共和國重機業(yè)
并肩奮戰(zhàn)的大國工匠
看看他們與瓶頸? 難點較真兒的神情
那夜以繼日奮戰(zhàn)在一線上的勁頭
這沸騰的火并非來自遠方
而是來自這黑土嫩水飽含的深情
這里才是他安心奉獻的巢
那個不變的身份
如此平凡
卻讓他倍感親切
鐵 流
任汗水淬煉在工廠
青春已交給油泥和工裝
生命在灼灼中綻放
如同鋼鐵和不曾生銹的誓言
如同我們挺起脊梁和鐵流一樣
這激揚的生命樂章? 不在遠方
就在當下? 就在身旁
跳動的生命? 把理想和意志
煅燒? 切割? 焊接? 打磨
直到最終堅強如鋼
埋下身子? 攥緊扳手和工具
我們天天都與汗水與勞作為伍
這是我們的驕傲和舞姿
在部隊叫練兵軍事過硬保衛(wèi)人民
在工廠里是干活出力建設(shè)祖國
跟著師傅? 我不是一個人在奮斗
當了師傅我又必須承擔思索
不管離師傅多遠
精神都在? 依舊滾燙
你沒變? 還是我的師傅
你變了? 變得更像我心中的歌
直到你退休脫下工裝
沒帶走一顆小小螺絲釘
卻留下許許多多傳承和碩果
你的背駝了? 你的手皺了
你終于與鋼鐵
做最后的交接班
你也終于離開了這從不想離開的崗
像一個魂不守舍的人
那樣依依不舍
水壓機
太多看不見的故事? 涌流在鐵水里
在它還沒被冶煉成鋼之前
一萬五千噸水壓機的重錘
是個什么概念
也許只是把圓的壓成方
長的壓成扁? 這么簡單
你這么想也對
因為你看不見
爐膛里燒紅滾燙的時間
熔化了多少青春與夢
有多少人披星戴月? 砥礪奮斗
才澆筑出
這大國重器? 鋼鐵脊梁
你只是滿懷好奇心一走一過
發(fā)一句感嘆
而我們這些常年待在工廠里的人
在用生命鍛造這鋼鐵青春
工具室
我躲起來? 以完整的身體
躲在生產(chǎn)之外
勞作繼續(xù)? 以設(shè)備的身體
考驗一個人
我不相信? 鋼鐵在體恤肉體
不相信工具? 適合所有的手
不相信杯子? 信任所有的酒
可我相信? 工具室外面
每一寸空間
都只屬于一聲不吭的鋼鐵和錘煉
咱們工人有力量
每位工人的肋骨里都有一把錘子
結(jié)實的錘子? 在午夜也叮叮當當
工人的肋骨啊? 一直自愛自重自強
經(jīng)受著考驗
直到我們用它來敲打世界
錘子也有肋骨? 它連著鋼鐵
大山鋼鐵的肋骨
連著大山的肋骨
連著母親—祖國
有人說錘子在唱歌? 你聽它一下一下
唱著打不垮的民族? 唱著壓不倒的脊骨
更唱著
忘不了歡笑? 眼淚與加油干的幸福
你聽它一下一下……
敲打著我們的心
頭一次推開心窗
我聽見時代的鐘聲在回響
工人的我也有一扇窗
多少歲月在遙望
北方的雪也有一扇窗
多少夢想在遙望
還有多少風
再抱緊一扇扇窗
它們的呼喊
讓我想起父親和遠方
我曾是他心頭的一扇窗
在我心頭也有這樣一扇窗
它高高的就像山岡
打開它需要抱緊信念去攀登
它高高的就像在天上
打開它需要團結(jié)的力量
它高高的就像生命的光
打開它? 就像打開我們自己的心房
我像過慣了北方氣候的鳥
我早習慣了北方的冷和大風
我早習慣了北方的霧和天空
我早習慣了北方的人和野花
我早習慣了北方的街道和雪
我早習慣了北方的車流和樹
我早習慣了北方的歡笑和歌
我早習慣了北方的性格和風景
就像我早習慣了凝視鋼鐵
就像我早習慣了凝視燈火
就像我早習慣了凝視星空
就像我早習慣了凝視堅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