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昆山市張浦鎮(zhèn)文學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
◆◇陸佳騰
除了陽光,這里一無所有
那些舊家具不算,它們已經(jīng)
被掏空了心
也走不動了
只有光線在這里漫游
它能聽到木頭內(nèi)部微弱但清脆的聲響嗎?
過不了多久,這間可憐的房間
會自己制造灰塵
在某個時刻讓我發(fā)嗆
可能是一個普通的下午
當我翻開一本書,走神的時候
當一只黑鳥停在電線桿上
試圖吸引我注意的時候
暗色的液體
從時間的縫隙里滲出
我會想起一種空
像我躺在那里的另一副軀殼
◆◇宋煜
我渴望著那些文字依次進入
我的眼,它們排成排
像波浪、呼吸、氣味
有時似一聲尖叫
我無法評價它
用一種人為的
片面的道德
那些促狹的人有時候
不就是我嗎
當我拿起筆卻難以真實地
復述生活
當我讀到
扎加耶夫斯基的詩句
“詩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再難下筆和結(jié)尾
我害怕先知
戳破未來的幻覺
◆◇武雷公
書架每天在陽臺
曬太陽
最下層堆放著詩歌和孩子們的
兒童讀物以及《-千零一夜》的灰塵
最頂端坐著銅質(zhì)的雕像;我每天
向他說些什么,都忘記了
但他從來沒有回應過一句話
他總閉著眼睛的樣子,常常讓我想到
我的晚年。銅質(zhì)的酥油燈也在那兒
被窗邊的風吹得搖搖晃晃,就像這個
微微晃動的世界。我媽媽她不讀詩
也不磕頭點燃檀香
但她像一根棉紗搓成的燈芯,我一喊
她就亮了
◆◇夏杰
我望著窗外黑色的云朵
飄動,春天
在云朵下,一只黑鳥
做著自己的事,它的翅膀
還是羽毛
我要做點兒什么,我把窗子再推開了一些
有些風進入屋中
是的,樹葉也晃動了
還有黑鳥的羽毛
但我沒看到
它的肉身,一種淡淡的肉色
再過一會兒,我要去父母家
吃飯了,這是每個周末的約定
母親正忙著
洗菜,她的老花鏡換好了
對了,父親也對著窗外望著
我的父親
認得我開的車子
是金色的
◆◇西左
四月的一天,推開門
我看到了茶幾上那筐紅紅的櫻桃
像無數(shù)的星星被放在一起
摘下它們的人,熟知夜晚的枝條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露水凝重的黎明
可能來自某個人的眼睛
而那樣紅的櫻桃,里面
必定有無數(shù)道陽光的線條
織成的彩虹。甜蜜的櫻桃,被比喻成初戀
和美好的事物。我的初戀
早己化作星辰,在大地的天空移動
美好的事物,己被我放入胸口的抽屜
既用來珍藏,也用來遺忘
櫻桃所代表的幸福過猛,我沒有那么好的運氣
以及足夠的力量擁有
那筐紅紅的櫻桃,屬于誰呢?
那個人又飽嘗了多少奔波和艱辛的黯淡
才需要那樣一筐糖做成的光芒
◆◇冷眉語
不想長大
當十二月倏忽逼近
一塊杭白綢過早地老了
她想起一只蠶兒躺在媽媽手心
她張開的黃口
和母親手背上龜裂的日子
祖母留下的樟木盒
空蕩蕩
香氣從絲綢上滑過,空蕩蕩
◆◇劉亞武
很久以來,總有一種鳥的叫聲
飄蕩在我清晨的窗外
不知道那是什么鳥,但我記住了
是因為它不停地鳴叫
它有三個詞語。四聲的慢抒情里
我的黃月季也在開花
三聲的小快門,花朵褪去了鵝黃
粉紅的斑點零星閃現(xiàn)
當孤絕的去聲,終于蕩開青枝
有人認出那是白頭鵯
看不見白色環(huán)紋。而我的黃月季
現(xiàn)在穿上了白裙子,探出露臺
鳥聲己遠。聽好!現(xiàn)在我的白月季
就要發(fā)出熟悉的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