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看來他是早有準(zhǔn)備,莫非剛才看到我了?
我有點(diǎn)后悔,真應(yīng)該小心一點(diǎn),這么大的公司一定有監(jiān)控?cái)z像頭的,而總經(jīng)理屋子肯定能看到全公司監(jiān)控。
讓他有了防備,我還能成功嗎?
我正瞄著他健碩的肱二頭肌發(fā)愣,他反而先對我輕聲開口。
“先生,你來啦,我等你好久了。來,先把門關(guān)上吧?!?/p>
我的身體先于我的意識服從了。
見我進(jìn)來,他并沒有起身,只是上半身向前探去,用雙肘支起了下巴,盯著我看。
“摔了一下,不疼吧?”
他果然看到我了!我很失望,我計(jì)劃中的突然襲擊沒能實(shí)現(xiàn),看來只能硬拼了。
我剛要撲過去,他忽然站起走向我,還順手抄起了兩杯紅酒其中之一,我還沒來得及喊出你想干嘛,他卻將酒杯硬塞到我手里,拍了拍我的肩。
“喝一杯吧,先生。你是來殺我的對嗎。但是這事不用著急,不妨礙我們先喝一杯對不對?!?/p>
這句話仿佛帶有魔力,我心里想著不要廢話,趕緊動手,但握著酒杯的手還是送到唇邊。
他看著我喝下,滿意地笑了。
眼前的男子四十歲出頭的年紀(jì),并不很帥,但滿臉英氣,一道疤很落在眉間,增添了男子氣概。
“我見過你的,你叫什么來著……哦對了,你媳婦兒沒跟我說過。雖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不過我可以給你起個代號。對,你就叫普魯特吧?!彼^續(xù)平靜的說,我一時猜不透他的用意。
這一切太詭異了。實(shí)在太詭異太莫名其妙太……太滑稽了。
對,滑稽。
我是來殺人的,我是來搞突然襲擊的。
一般人如果看到有人沖到自己的辦公室,來者似乎懷揣兇器,情緒激動渾身顫抖,一定會先問為什么,大聲呼救。
他沒有。
他不僅沒有,他還給了我酒喝,還跟我很熟似的聊天,
還知道我想殺他,
最后還給我起了個外號?
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他,至少比我高十公分,濃重的眉毛,薄嘴唇,牙齒很白,整個五官組合起來很像黑白電影里的男主角。但我毫不畏懼,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出了進(jìn)屋后的第一句話。
“你是不是有???”
他笑了,倒退著回到辦公桌前,拿起剩下的紅酒杯,一飲而盡。
“普魯特,我告訴你吧,我是來帶給你幸福的”。
“你們公司一直以來都是用綠光給別人幸福嗎?”我盡力壓抑著沖動,握刀的手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在發(fā)顫了。
他看著我笑了,說:“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真實(shí)?”
真實(shí)個屁!
我忍不住罵出聲來,瞪著他。
我要尋找他松懈下來的機(jī)會。
“我妻子呢?”現(xiàn)在還不到下班的時間。
“她啊,她回家啦,今天我給她放了假。她說累了。”
“你們在一起這樣子有多久了?”為了分散他的注意,我耐著性子和他聊。我必須找到一擊必中的機(jī)會。
”也不太久,比你想的時間短?!八堄信d趣的略微低頭看著我,雙手插兜,臀部倚靠著桌子,動作很瀟灑,在我眼中渾身散發(fā)著勾引女人的致命魅力。
“她是我最愛的女人……”我咬牙切齒地說著。
“我知道我知道,”他似乎在憋著笑,頭歪了一下,掩飾住上揚(yáng)的嘴角,又直起身子看著我。
“普魯特,有關(guān)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說說你和妻子的事,要是說的不對你可要糾正我啊。三年前,你是一個小公司職員,收入不高,每天的工作就是日復(fù)一日的敲擊數(shù)字,核對表格,受上司訓(xùn)斥,跑業(yè)務(wù)往來,你每天都過著這種枯燥的日子。但是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在咖啡館你不小心弄臟了一位女士的裙子,那個女士就是你妻子。為了賠償和道歉留下了人家的聯(lián)系方式,一開始真的只是單純的道歉,可是沒想到你們卻擁有那么多共同的愛好,你們越聊越投機(jī),很快建立起了戀愛關(guān)系,不到一年就結(jié)了婚。你一直覺得能跟這么漂亮的姑娘結(jié)婚是一場夢?!?/p>
句句屬實(shí)。在經(jīng)理的描述下,我似乎又回到了當(dāng)初的生活,我又想到了初次見到那個美麗的女孩的事,白色碎花裙子,黑色高跟鞋。如果不是看呆了,我也不會把她的咖啡碰撒,那杯咖啡就像是合著我的心思一樣傾覆下來,現(xiàn)在回憶,好像一場夢。
我妻子竟然把這些私屬于我們的共同秘密都告訴了情人,一想到這里,我就覺得萬念俱灰。
“不過你最近覺得,快樂有點(diǎn)枯燥了?;蛘哒f,在最初的激情過后你開始變得沒之前那么……那么新鮮了。雖然家里有令人羨慕的女孩在等著你,但你還是覺得生活中少了點(diǎn)東西。我說的對嗎?”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內(nèi)心被人偷窺了一樣。連我自己內(nèi)心想到都會逃避的東西,竟然被他直接說了出來,太可怕了。
“你……你怎么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彼酒饋?,一只手還插在兜里,一只手捋了捋頭發(fā),側(cè)過身子看著窗外,背對著我。
“我是帶給人們幸福的,所以,人們怎么會覺得幸福,什么時候開始幸福的感覺會變淡,我都懂。其實(shí),你有這種感覺很正常,你可能不知道,你妻子也和你一樣感到厭倦了。因?yàn)樗诖采暇瓦@么告訴我的?!彼碜記]動,扭頭看著我,角度的關(guān)系,窗簾外透過的光灑在他小半邊臉上,他一半變得金黃,一半陷入黑暗,讓他的微笑帶著說不出的戲謔味道。
雖然還有許多疑問,可是我顧不上了。我早就把這些東西拋到腦后。
我覺得一股熱血從自己的心口涌到了腦頂,我再也無法忍受了,掏出匕首猛沖過去,一只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順勢插進(jìn)了他的腰間。
殺人的手感太真實(shí)了。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從匕首蔓延到我的手臂,我似乎從刀刃感受到了他體內(nèi)血液流動的脈搏,真實(shí)插進(jìn)肉里的感覺和日常做菜切肉完全不同,我忍不住拔出刀,又捅了進(jìn)去,隨著刀光閃過,鮮血無法抑制的流出,我還覺得不解氣,用胳膊薅住他衣領(lǐng),讓他整個身子面向我,看到他因?yàn)橥纯喽で谋砬?,我感到說不出的痛快。
他不斷喘著氣,努力做著微笑,說出了最后一句話:“告訴我……殺掉我,你感到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