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興隆山

這生意興隆的風(fēng)，也來不及

午睡一會兒，更顧不上驗門票

它滿山遍野一路小跑，要搬出更嫩更美的

花草，讓又老了一歲的人類看個飽

幾塊假寐的老石頭，綠色的呼嚕聲已越來越高

而每一片出巡的白云，都不是春天的獨裁者

我需要與哪只用方言鳴叫的飛鳥

對上合資開發(fā)藍(lán)天一角的暗號？

左前方一棵老樹，如猛虎靜坐

抑或可成小氣候：晴轉(zhuǎn)多云，有雷陣雨、小冰雹

且行且歇息，兼望東山之秀與西峰之險

誰如果把一只鞋子弄丟了

等于把另一只鞋子也弄丟了

巴丹吉林

路已如露，路已不知被蒸發(fā)到了何處

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只是上帝的乘客

少部分人，在幫上帝做乘務(wù)員

個別人要做上帝的副駕駛

藍(lán)得可愛的天空，除了藍(lán)，似乎便一無所有的

天空，突然在日漸低落的湖面上

獻出幾朵白花花的銀錠

風(fēng)，是一個不帶盤纏只帶沙粒的旅行者

它唯一的財富，正是它那顆一貧如洗的心

假如你下輩子在荊州看到一望無際的油菜花

假如你下輩子在荊州看到一望無際的油菜花

一定還會遇到放蜂的我

別小看我哦，我有一百五十個蜂箱呢

以每箱兩萬只蜜蜂計，簡直坐擁

三百萬之師，至少可授上將軍銜

每年春天，我統(tǒng)領(lǐng)著這些兵馬

把荊州次第開放的各種油菜花蜜，一一采遍

而夏而秋，還要轉(zhuǎn)戰(zhàn)到河南、山西

那些洋槐花、黃荊條花、芝麻花之蜜的召喚里

或許，還會西征到遙遠(yuǎn)的甘肅、青海、新疆

總之，要在悠悠晴空下追趕全中國鮮花的

蹤跡，不斷拓展自己嗡嗡歌唱的事業(yè)

在我開著的那輛特制的大卡車上

除了嗡嗡歌唱的蜂箱，還有一間被歌聲灌醉的

起居室，還有，在今生已嘗盡苦頭的你

（原載《紅豆》2016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