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男 李 娜

少數民族民歌源于生活、來自民間，經過歷代傳承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已經成為祖國文化藝術寶庫中的一朵奇葩。但是隨著現代人藝術審美情趣的變化，西方外來文化沖擊以及藝術傳媒網絡化等因素影響，少數民族民歌生存環(huán)境受到擠壓，創(chuàng)作后繼乏人，逐漸走向邊緣化的危險境地。加強對少數民族民歌藝術的挖掘整理，實施市場化運作，開展群眾性普及推廣勢在必行。

一、黑龍江地區(qū)少數民族民歌的現狀

黑龍江地區(qū)有蒙古族、滿族、回族、朝鮮族等眾多少數民族聚居。少數民族能歌善舞的鮮明個性習俗，形成了將本民族文化傳統(tǒng)、戰(zhàn)爭、人文歷史等重大事件通過歌舞演唱口耳相傳的獨特藝術形式，少數民族民歌應運而生。在東西方文化的融合滲透的新形勢下、我國傳統(tǒng)藝術形式、傳播途徑都受到了網絡時代新興藝術形式的影響和沖擊。少數民族居住分散、游牧生存方式被定居輪牧所取代，導致少數民族民歌逐漸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環(huán)境和創(chuàng)作源泉。以黑龍江省蒙古族為例，八成以上的青少年不講蒙古族母語，年輕一代中迷戀現代奢華物質生活，崇尚西方時尚音樂、輕視本民族民歌的思潮占據主流。本民族音樂人熱衷高利潤的商業(yè)演出，“旅游景點”現代歌舞演出替代了原生態(tài)蒙古族民歌演唱。如何挖掘、整理、保護、繼承、發(fā)展少數民族民歌事業(yè)，已經成為全社會和少數民族藝術管理機構必須面對和解決的重大課題。

二、當代研究少數民族民歌的價值

(一)少數民族民歌在豐富文化藝術寶庫中的作用

我國少數民族在漫長的文明進化過程中，在特殊的自然條件生存環(huán)境、民族信仰、人文歷史因素影響和熏陶下，創(chuàng)作了以歌舞說唱形式記錄民族發(fā)展，講述歷史變遷，頌揚英雄人物，描寫戰(zhàn)爭苦難，歌頌美好生活等題材廣泛、思想進步、膾炙人口的經典民歌作品。特別是在新中國成立以后，隨著少數民族社會地位提升和生存條件改善，少數民族民歌創(chuàng)作空前繁榮，取得了“井噴式”發(fā)展。少數民族民歌以其優(yōu)美的表達方式，豐富的想象能力，對幸福生活的美好贊譽，創(chuàng)作了一批思想內容進步，藝術手段新穎，美學價值極高的經典傳唱作品。為豐富我國文化藝術寶庫、促進各民族大融合起到了巨大推動作用。

(二)少數民族民歌的思想教育價值

我國幅員遼闊地域廣袤，為少數民族民歌創(chuàng)作發(fā)展提供了肥沃土壤，也為多姿多彩民歌藝術賦予了深刻的思想內涵[1]。少數民族民歌深刻而富有層次的思想性，為少數民族民歌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精神食糧。在種類繁多、內容豐富的藝術作品中，既有歌頌本民族悠久歷史文明，又有描述現實生活、歷史人物、美好愛情等多姿多彩內容。在反映軍事戰(zhàn)爭題材的民歌中，熱情謳歌了人們熱愛和平反抗壓迫的偉大民族精神，處處體現著不向壓迫勢力低頭，崇尚自由追求平等的民族精神，思想深邃、內容進步，給人以藝術享受和精神洗禮。

(三)少數民族民歌的藝術創(chuàng)作價值

少數民族民歌富含極高的藝術價值，其音樂形態(tài)的形成、音樂體系形態(tài)組成各因素處理都準確表達了當地少數民歌的思想內容[2]。少數民族民歌作品中，描述本民族經歷的殘酷戰(zhàn)爭和自然環(huán)境惡劣的種種磨難，表現人民面對艱難險阻不屈不撓，用自己的智慧和堅韌樂觀的精神克服困難走出困境，實現民族不斷走向繁榮復興的壯麗奮斗過程的作品占據很大篇幅和比例。少數民族民歌在歌詞藝術的創(chuàng)作上獨具特色，無一例外地把發(fā)揮本民族語言特點和表達形式，活靈活現地運用到民歌的演繹展示過程，使民歌這種古老的傳統(tǒng)說唱藝術在歌詞創(chuàng)作和音樂表現意境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在音樂風格的形成又各具特色、豐富多彩，體現出鮮明的地域和時代特征。既有北方少數民族豪爽大氣的陽剛之美，也不乏南國少數民族委婉滄桑悲涼的婉約柔和之美。通過玄歌陣陣綿延不絕的傳唱，表達火熱的生活頌揚、樂觀面對挫折、不向困難屈服、追求美好生活實現民族振興的凜然正氣。

三、推進少數民族民歌藝術振興發(fā)展的策略

(一)以歷史責任感和擔當精神重視少數民族民歌事業(yè)

文化部門和藝術工作者要按照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關于“非遺”保護公約要求，在全社會深入宣傳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傳承文明中的重要作用，在全社會樹立起弘揚民歌藝術的正能量。少數民族文化藝術專業(yè)管理和研究機構，要自覺加強少數民族民歌藝術的傳承推廣，通過高等音樂院校與中、小學校開展少數民族民歌教育的推廣，使民歌藝術這塊文化瑰寶始終閃耀著文明進步的光芒[3]。

(二)樹立少數民族民歌保護的強烈意識

各級文物保護部門、非物質文化管理機構要針對少數民族民歌口耳相傳，個別少數民族民歌沒有文字記載、缺少音像記錄、瀕臨失傳絕跡的特點，加強對少數民族民歌的搜集、錄制、整理和存檔保護等工作。真正把保護少數民族民歌當做一項事關文明傳承的系統(tǒng)工程來抓，確保少數民族民歌所承載的文化傳承理念薪火相傳。

(三)加速失傳民歌、散落民歌的搶救和整理進程

國家相關文化藝術部門要主動作為，組織專家學者和民間藝人制定少數民族民歌整理方案，確保失傳民歌、散落民歌的搶救和整理工作的組織管理和措施落實。高等音樂院校和中小學音樂教師要發(fā)揮專業(yè)優(yōu)勢，通過開展少數民族民歌保護論壇、組織志愿者公益活動等形式使更多人投入到少數民族民歌的搜集挖掘和整理隊伍中來。發(fā)揮非物質文化傳承人、當地民間藝人的地域優(yōu)勢，通過音頻音像錄制手段使古老的少數民族民歌的搜集、收錄和存儲通過數字化處理方式得以實現，降低少數民族民歌斷檔失傳的危險。

(四)推進少數民族民歌與新時代文化的協(xié)同發(fā)展

少數民族民歌受時尚音樂和外部音樂滲透交融的影響，生存環(huán)境惡劣、創(chuàng)造資源枯竭、后繼乏人是不爭的事實。在這種困難形勢面前推進少數民族民歌與時代同步發(fā)展，是實現少數民族民歌藝術薪火相傳、繁榮發(fā)展的唯一途徑。通過市場化運作和理念創(chuàng)新，通過少數民族民歌元素融入現代歌舞演唱會、組織業(yè)內人士學術探討研究、開展普及傳唱推廣等系列活動，利用現代媒體傳播手段加大少數民族民歌的傳播力度，擴大民歌收聽和影響范圍，讓少數民族民歌原生態(tài)的歌唱方式為廣大民眾喜愛和接受。加強對民間傳承藝人在少數民族民歌創(chuàng)作的獎勵力度，引導少數民族青少年加入到傳承少數民族民歌藝術隊伍中來，實現少數民族民歌創(chuàng)作、傳唱、推廣人才隊伍的梯隊建設。同時，各少數民族要依據本土化的特點傳播民族優(yōu)秀文化，為少數民族民歌振興奠定堅實群眾基礎，提供豐富的創(chuàng)作來源。在全國高等音樂院校、少數民族學校進行民歌教育課程設置，從教材內容的編寫、歷史的傳承、民歌在歷史發(fā)展中的作用等方面對學生進行傳統(tǒng)文化教育、創(chuàng)新理念教育，使之成為少數民族民歌創(chuàng)造的不竭動力[4]。

四、黑龍江地區(qū)蒙古族民歌研究案例

蒙古族是我國北方主要游牧民族，以驍勇善戰(zhàn)、豪爽剛烈的民族特性聞名于世。在黑龍江省境內的廣闊領域分布聚居著眾多的少數民族。蒙古族作為馬背上的民族，血液里流淌著驍勇善戰(zhàn)、豪爽開朗的基因，同時也不乏細膩柔情的性格，決定了他們能歌善舞，喜愛說唱顯著的民族特征。在綿延千年的歷史長河中，蒙古族人民在經受了生活環(huán)境變遷、生產方式革新和殘酷戰(zhàn)爭的洗禮，編制創(chuàng)作形成了數不勝數的本民族民歌，有史可查并代代相傳的民歌達千首以上。現以黑龍江嫩江一帶的蒙古族民歌創(chuàng)作為例進行說明。

(一)蒙古族民歌創(chuàng)作涉獵的題材和范圍極其廣泛

據考證，黑龍江嫩江一帶的蒙古族民歌內容涉及面極其豐富。以反映蒙古人民抵御外族侵略、反對外來壓迫而著稱的民歌《沙格德爾》，鮮明地反映了蒙古族人民追求真理，厭惡戰(zhàn)爭，崇尚和平的抗爭精神。蒙古族民歌在真實記錄生活場景，表達男女樸素愛情與婚姻觀念方面也有許多優(yōu)秀作品，流傳廣泛的《鳳陽高勞》等民歌，在歌頌時代進步，反對封建迷信，崇尚男女平等，表達真摯感情方面都達到了極高的水準，使蒙古族人民熱愛家鄉(xiāng)、保衛(wèi)家鄉(xiāng)、建設家鄉(xiāng)的真摯感情以歌聲的方式久唱不衰。蒙古族民歌在反映家鄉(xiāng)山川的壯美，贊美草原的遼闊和尊重自然方面表達了真摯的情感。使崇尚自然，敬畏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tài)文明理念在歷史的長河中逐漸積淀形成并延續(xù)至今。蒙古族民歌在倡導文明思想，崇尚技術進步，反對粗俗民俗和宗教活動方面也有不俗表現。比如，《奔不來》這首蒙古族民歌真實記錄再現了那達慕大會萬眾歡騰的局面，表達出了蒙古族人民把酒歡歌，敬天畏地，歌頌英雄，慶祝豐收的喜悅心情，把歌頌勤勞勇敢、勇于挑戰(zhàn)惡劣環(huán)境、靠辛勤汗水換來豐收成果的真實場景用歌聲表達得淋漓盡致，通過歌聲把那達慕大會推向最高潮。蒙古族民歌在歌唱新生活與社會發(fā)展進步方面，通過傳播民主科學進步思想，歌頌牧民翻身解放，婦女擺脫封建禮教束縛，學生接受新思想教育等方面，用歌聲表達了對祖國的熱愛、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綜合來說，黑龍江地區(qū)蒙古族民歌注重從不同維度、不同視角，全面再現蒙古人民的真實生活，體現了蒙古族人民愛憎分明的立場觀點和崇尚正義追求自由的斗爭精神。

(二)黑龍江嫩江流域蒙古族民歌創(chuàng)作手法和表現特點

蒙古族民歌在民歌唱法的設計利用上比較委婉含蓄，通常采取比興的手法，通過故事情節(jié)的鋪墊和對自然環(huán)境中某些事物的巧妙運用、借景生情抒發(fā)情感、情緒遞進。在民歌演唱過程中，歌詞曲調通過重復推進、再現展示的方法應用比較普遍。蒙古族民歌的另一個顯著特點是相似曲調、相近歌詞反復使用通俗易懂，一方面能強化突出民歌主題，另一方面通過重復強調加深聽眾印象，增強民歌的感染力。蒙古族民歌在歌曲的層次遞進和結構處理上，通常都采取押韻的手法，使歌曲的引入前奏和結尾處理都在心態(tài)平緩、情緒穩(wěn)定的過程中層層遞進。而在民歌中間高潮部分的演唱處理，則通過較大的音調、音域變化以突出主題的震撼效果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蒙古族民歌在曲調設計上，通常把長調、短調等非常富有民族特色的內容、手段貫穿其中。演唱韻律優(yōu)美，意境悠遠，耐人尋味。蒙古族民歌的另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歌詞一定要有相應的曲調做鋪襯，以曲為載體的音樂表現手法被長期繼承和保持。這在蒙古族文字不十分普及的情況下，對打破民歌必須在曲調中進行傳播的限制十分有益，也是對蒙古族民歌秉承地域特色、順應當地民歌創(chuàng)作特點的有力印證。

(三)蒙古族民歌創(chuàng)作體現與時代發(fā)展相契合的明顯特征

眾所周知，黑龍江嫩江流域的蒙古族長期定居此地。歷史文獻記載顯示，他們漢蒙雜居此地從事農牧業(yè)生產可以追溯的時間非常久遠。因此，蒙古族民歌的創(chuàng)作在很大程度上吸收借鑒了漢族民歌創(chuàng)作的一些手法，使蒙古族民歌在保持固有特色風格的基礎上，在取材方面主要以生產生活中的常見事物場景為基礎，通過對身邊題材的挖掘和對事物的藝術抽象，利用音樂歌唱形式加以表達，這與漢族文化的民族創(chuàng)作思想十分接近。蒙古族民歌在章法處理、表演方式的運用上與東北民歌、東北地方戲曲、二人轉等民間藝術有很多相似之處。蒙古族民歌在歌詞設置方面更能體現出蒙、漢民族文化交融的特點。半蒙、半漢的遣詞造句在歌詞中處處可見。大量運用比喻修辭手法是蒙古族民歌歌詞創(chuàng)作又一大特點，鮮活巧妙的比喻為蒙古族民歌的表現力增添了色彩。

(四)蒙古族民歌創(chuàng)作體現兼收并蓄博采眾長的優(yōu)點

蒙古族民歌創(chuàng)作思想開放包容，不局限于本民族的狹隘思維。在堅持與漢族文化溝通交流的同時，積極吸收借鑒其他少數民族優(yōu)秀的文化元素和藝術手法。在青少年民族精神、民族文化的培養(yǎng)中，也體現著兼收并蓄博采眾長的優(yōu)秀品質。比如，在歌曲調式設計上，既遵從五音節(jié)律的基本原則，又不完全拘泥于這種形式。而是把調式的反復詠唱、力求保持歌曲曲調平穩(wěn)作為主要創(chuàng)作手法，一方面能實現曲調的豐富多變，另一方面又能保持曲調的獨立完整。在節(jié)拍的把握上。蒙古族民歌通常以日常生產生活環(huán)境為藍本，在長調短調中的散板、自由節(jié)拍運用占絕對比例的情況下，逐漸加以改良使民歌創(chuàng)作節(jié)拍呈現多元化的立體效果，歌曲的節(jié)奏更加鮮明。在旋律的設置上，蒙古族民歌把質樸豪放與簡約委婉之間的過渡協(xié)調做到了極致，使民歌的視聽效果更加動聽優(yōu)美，歌曲的表現力更加雄渾深厚。

結 語

黑龍江地區(qū)少數民族民歌的傳承發(fā)展中受到了多種因素制約。實現少數民族民歌事業(yè)的振興需要全社會的重視和扶植，需要與市場經濟文化發(fā)展思路相適應。因此，確保少數民族民歌創(chuàng)作符合時代要求，形成創(chuàng)作隊伍的良性接替，推進對民歌藝術的挖掘、整理、創(chuàng)新的進程任重而道遠。

注釋:

[1]柴占紅,藺麗君.民族音樂學視域下的西坪民歌藝術特征研究[J].美與時代(下),2021(05):50—55.

[2]肖 璇.民歌的教育傳承與中國聲樂[J].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21(02):60—68,87.

[3]賈姝君.新疆少數民族民歌分析——以哈薩克族、維吾爾族為例[J].當代音樂,2021(05):77—79.

[4]鐘履悅.云南本土少數民族文化民歌探索——以滄源縣佤族為例[J].時代報告(奔流),2021(04):74—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