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遵遠

洪學智

2022 年末2023 年初，將迎來“兩膺上將”洪學智誕生110 周年。為緬懷這位英雄的將軍，作者特地搜集整理了一些有關(guān)他的紅色故事，以此表達家鄉(xiāng)人民對他的深切懷念和無限熱愛。

從小就不信鬼、不信神

1913 年2 月2 日（農(nóng)歷十二月二十七日），洪學智將軍出生在安徽省金寨縣雙河鎮(zhèn)（當時隸屬于河南省商城縣）一個貧苦農(nóng)民家里。

洪學智3 歲時就失去了親愛的母親。父親省吃儉用,想盡千方百計讓他上學讀書。1926 年,洪學智到雙河大廟讀高小5年級。

雙河大廟建于明朝年間,規(guī)模很大、香火很旺、道士很多。當時,附近的老百姓都傳說雙河大廟的三層樓上有“鬼”。而且越傳越玄,人們幾乎是談“鬼”色變。

洪學智的體育老師思想進步,不信鬼神。一天,這位老師約了洪學智等幾個不信鬼、不信神的學生,晚上到廟里三層樓上去打“鬼”。天黑后,大家集合起來,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棍棒埋伏好，并事先準備了一只油燈,用籮筐蓋住,等“鬼”上門。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見 “鬼”來。一直等到后半夜,大家才聽見樓梯上傳來“踢蹋踢?！钡穆曇簟?/p>

“鬼”終于來了！體育老師示意大家作好準備。等“鬼”一進三樓,老師立即下令,洪學智他們迅速把籮筐揭開,借著燈光撲上去,用棍棒把“鬼”打死了。

仔細一看，這個“鬼”原來是一只一尺多長的大老鼠!它的尾巴上有個大疙瘩,可能是經(jīng)常沾染大廟供臺的油泥、天長日久形成的。所以,這支大老鼠跑起來,發(fā)出的聲音就像人走路一樣“踢蹋踢蹋”的。

洪學智他們打“鬼”的事情很快就在周圍傳開了,遠近聞名,人們再也不相信大廟里有“鬼”了。

左起：洪學智上將、蕭華上將、粟裕大將、陳賡大將在天安門城樓上。

深受老師的喜愛和信任

1927 年春天，洪學智的父親因為長年勞累,突然得病,很快去世了。家里的生活突然沒有了依靠,洪學智便失學了。他們家一位周姓的鄰居有個女婿叫余海若。余海若和另外一位名叫劉伯力的同志都是雙河地區(qū)早期的共產(chǎn)黨員。為了便于開展活動，他們辦了一所小學,余海若任校長。

余海若見洪學智父母雙亡、孤苦伶仃,就讓洪學智到他們的學校去“半工半讀”。余海若和劉伯力經(jīng)常在學校里秘密召集積極分子開會。每逢此時,他們就讓洪學智在學校大門口站崗放哨。有時候還派洪學智到外地去秘密送信。洪學智在學校里經(jīng)常給師生們做飯,幫他們養(yǎng)蠶。余海若和劉伯力則向洪學智傳授知識、講革命道理,在生活和讀書方面都非常照顧他。

兩位老師見洪學智刻苦好學、忠實可靠,并具備了一些閱讀能力,就經(jīng)常利用課余時間,或者在油燈下,偷偷地給他看油印的《共產(chǎn)黨宣言》。當洪學智得知《共產(chǎn)黨宣言》的作者馬克思是猶太人時,心里就想：那不是“基督教”嗎?這不是教我“信教”嗎?為了解除洪學智的疑慮,兩位老師反復地跟洪學智講：馬克思雖然是猶太人,但他不是傳教士,他的共產(chǎn)主義思想是指導窮人翻身做主人的,是講窮人為什么窮、富人為什么富,窮人是大多數(shù)、富人是極少數(shù)，窮人要翻身、男女要平等，必須聯(lián)合起來反對資本家、地主的剝削壓迫,要跟他們作斗爭！

參加聯(lián)莊隊和游擊隊

1928 年冬,洪學智在湯家匯茅畈一個遠房親戚家打短工期間，突然有人在夜里找到住在草棚里的他,問：“你愿不愿意參加我們的聯(lián)莊隊?”

洪學智疑惑地說：“聯(lián)莊隊不是地主老財?shù)慕M織嗎?”

來人說：“不對!我們的聯(lián)莊隊跟地主老財?shù)穆?lián)莊隊不一樣,是專門吃大戶、幫窮人找出路的?！?/p>

洪學智心想：我一個人孤苦無靠,在這里也沒什么出路,不如跟著他們干。于是，接著問:“你們真的是吃大戶嗎?”

來人說：“那還有假的,比你在這兒強多了?！?/p>

洪學智說：“好,我跟你們干!”就這樣，洪學智參加了南溪的聯(lián)莊隊。

南溪，位于大別山的崇山峻嶺之中,是商南地區(qū)北接皖西、南通鄂北的一個重要集鎮(zhèn)。商賈往來,店鋪甚多。同時,也是農(nóng)民運動發(fā)展最早、最快的一個地區(qū)。

洪學智來到聯(lián)莊隊里一看,好家伙！里面有百把人,都是家無片瓦、地無一分的窮人弟兄,他高興極了。那時的聯(lián)莊隊,還沒有那么高的覺悟,只是吃大戶、混口飯吃。晚上,他們成群結(jié)隊來到地主家,呆到11 點多鐘,就讓地主管一頓飯。

1929 年5 月，立夏節(jié)起義（也稱商南起義）勝利后，當?shù)氐穆?lián)莊隊、窮人會等分別編為自衛(wèi)軍、赤衛(wèi)隊、游擊隊。就在這個時候，洪學智報名參加了商城游擊隊（也稱赤南縣游擊隊），并在6小隊當上了班長。

光榮地加入黨組織

1929 年農(nóng)歷五月間，組織上見洪學智挺精干、能吃苦，作戰(zhàn)勇敢、敢打敢沖、不怕犧牲，家庭出身也好，就決定發(fā)展他入黨。

洪學智上將看望部隊官兵

為了考驗洪學智，組織上就讓他到擔架隊去抬擔架。他們對洪學智說：“現(xiàn)在打仗比較多、傷員多。你個子大、有力氣，組織上決定讓你去抬擔架。你去不去？”洪學智聽后馬上打起背包，到團部的擔架隊報到去了。

到了擔架隊，組織上又派人找洪學智談話，說：“讓你到擔架隊，并不是真的要你來抬擔架，只是考驗考驗你，看你能否聽黨的話?！?/p>

洪學智說：“我既然參加了革命，怎么能不聽黨的話呢？”過了幾天，組織上就為他舉行了入黨宣誓。在一個夜晚里，洪學智等幾個人圍著一盞小油燈、坐在一張破舊的桌子周圍。黨代表張正清讓他宣誓：“堅決革命，服從領(lǐng)導，行軍不掉隊，打仗不怕死，遵守紀律，不泄露秘密，永不叛黨?！?/p>

宣誓結(jié)束，張正清緊緊地握住洪學智的手，鄭重地說：“從今天開始，你是一名共產(chǎn)黨員了，不再是一般的群眾了。過去是別人領(lǐng)導你，現(xiàn)在你要起模范帶頭作用，要領(lǐng)導別人了?！?/p>

勇敢機智不怕死

1930 年4 月，鄂豫皖的紅11 軍第31 師、32 師、33 師正式組建成紅1 軍，洪學智所在的赤南游擊隊改編為紅1軍獨立旅第5團。該團有100多人、分為2個中隊。

洪學智先后在6 小隊當班長、小隊長，既管打仗、又作宣傳。他們在作宣傳時，特別強調(diào)：只有把所有的窮人都聯(lián)合起來才能打倒國民黨、打倒反動軍閥，推翻反動統(tǒng)治階級對窮人的壓迫。別看國民黨軍隊人多勢眾，其實他們士兵中大部分人都是窮人。天下總歸是富人少、窮人多，所以窮人要聯(lián)合起來。對國民黨軍隊的士兵，洪學智他們也進行同樣的宣傳，告訴他們窮人不打窮人。“你為什么要當兵呢？因為你窮。你們有很多人是被抓壯丁抓來的；有的是頂替地主富農(nóng)的公子哥兒來送死的。你們在國民黨軍隊里沒有前途，不死即傷，現(xiàn)在應該調(diào)轉(zhuǎn)槍口，參加紅軍?！?/p>

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洪學智他們打仗很勇敢，從沒說過一句怕死的話。大家想的都是打反動派，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了，只要沒有被打死，就要繼續(xù)跟敵人拼命。戰(zhàn)友與戰(zhàn)友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同生死、共患難。當戰(zhàn)友負傷時，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把戰(zhàn)友從火線上搶救下來。如果一個連隊在戰(zhàn)斗中丟下了傷員，那是很恥辱的。有病的大家扶著走，有傷的大家背著走、抬著走，絕不讓一個傷病員掉隊。

有一次，洪學智和2 個戰(zhàn)友在戰(zhàn)斗中跑進了一個死胡同。中隊長拼命地喊他們：“快回來，快回來！”可是，來不及了。敵人在后面大叫：“抓活的，抓活的！”洪學智他們一看前面是一個死胡同，不管身后的敵人怎么樣，扭頭就往回沖。敵人一怔，沒攔住，他們就沖了過去。敵人朝他們打了兩三槍，也沒打著。

又一次，洪學智他們在雙河大廟里被民團圍住了。為了分散敵人的力量，他們就決定分散突圍，有幾個人沒跑掉，都被敵人抓住了。洪學智看著事情不妙，就準備從大廟的二樓往下跳。他剛剛用手扒住窗口，就被敵人發(fā)現(xiàn)了，直喊“抓活的，抓活的！”洪學智手一松，跳到樓下的水溝里，爬起來趕緊跑。他的腿摔得疼痛難忍，急忙鉆到附近的竹園里，敵人仍然緊追不舍，子彈打得竹林“沙沙”作響......

洪學智他們當時主要是和敵人的民團作斗爭。民團都是本地人，他們的情報也很靈通。有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被民團包圍。洪學智他們常常是正吃著飯，一聽說有情況，馬上拔腿就跑，把剩飯往口袋里一裝，邊走邊掏著吃。

不過，民團熟悉地形、地貌、道路，紅軍也熟悉地形、地貌、道路。他們對民團采取的是反其道而行之，民團向東，他們就向西，轉(zhuǎn)一圈再回來，然后突然包圍民團。有時得到消息，知道民團要到哪去，就提前埋伏好，等他們一進入包圍圈，就突然襲擊。

當時，洪學智所在的一個班只有兩支鋼槍，其它的都是土槍，威力很小。他們靠什么取勝呢？靠勇敢、靠不怕死，靠機動靈活、靠聲東擊西。

入冬后，在湯泉池的一場成斗中，洪學智一槍打倒了一個敵人，他跑過去拾起敵人的鋼槍和子彈就往回跑。他剛跑過河，民團就沖過來了，好險呀！

沒過多久，獨立旅計劃襲擊麻埠的紅槍會、孝子會。天蒙蒙亮出發(fā)，一路很順利，打到麻埠街邊上時，孝子會的人突然沖了上來。他們?nèi)撕芏?，都穿著白衣服，手里拿著扇子，說是“刀砍不進，槍打不入”。洪學智就在一條大溝附近，溝的對面是個竹園，竹林很深。敵人一槍打過來，子彈擦肩而過。洪學智一下子跳到溝里，又跑到竹園里去。孝子會的人就喊：抓活的，抓活的！民團也沖了過來，鋼槍一打，竹子“沙沙”地響。但是，敵人不敢進到竹林里去，洪學智還是跑掉了。

接著，洪學智他們又在霍邱打了一個民團的“圍子”?！皣印钡闹車际撬?，水很深，上面有個吊橋。紅軍里有會水的，悄悄地進去后，同“圍子”里的雇工溝通好、約定時間，晚上把橋放下來。深夜，洪學智他們按時到達，雇工也按時把吊橋放下來，他們摸進“圍子”時，地主老爺和民團狗腿子還在睡夢中，就被全端了。

除夕，乘民團防備松懈時，洪學智他們又襲擊了四道河子的民團。團長姓熊，他們有100 多條鋼槍，紅軍突然襲擊，民團的人全部被俘獲，槍也被收繳了。

不當正職當副職

1930 年11 月，紅1 軍獨立旅和中央獨立1 師、黃麻補充營重建了紅1軍第3師。洪學智所在的獨立旅第5團被編為紅3師第8團，洪學智在8團2營4 連4班當班長。

這樣，洪學智就正式編入了紅軍主力部隊。當時，能編入主力部隊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洪學智心里高興極了、憋足了勁，決心在主力部隊里好好地干一番。

1931 年1 月，紅1 軍與紅15 軍改編為紅4 軍，紅1 軍第3 師第8 團與紅15 軍第1 團合編為紅10 師29 團，洪學智所在的8 團2 營4 連改為29 團直屬重機槍連，連長王紹清。重機槍連是主力連隊，洪學智在2 排3班當班長。

2 月，29 團拉到三十里鋪、重機槍連駐十二里鋪。這時候，連隊里黨的活動公開了，成立了支部。黨的活動一公開，重機槍連里一下子“冒出”二三十個黨員來，洪學智當選為支部委員。由于年輕，還當了一段青年干事，專門管青年團的工作。后來又被推選為黨支部書記。

支部書記的事情很多。每天要聽取各班情況匯報，了解有沒有傷員、病號或掉隊的，有什么思想問題，群眾中有什么議論，有敵情沒有，戰(zhàn)士們吃穿有什么問題，部隊情緒怎么樣。晚上，再到黨代表（以后叫連政委）那里去匯報全連的一天情況。同時，還要擔負帶班上哨的任務(wù)。

鋼鐵是煉出來的，經(jīng)驗是打出來的。重機槍連的戰(zhàn)士們都是經(jīng)過游擊戰(zhàn)爭鍛煉的，政治覺悟和軍事素質(zhì)都很高，全連一直堅持著“三個好”：平時遵守紀律好，戰(zhàn)時完成任務(wù)好，個人堅持學習好。在文化學習方面抓得很緊。哪一天沒有戰(zhàn)斗任務(wù)，哪一天就組織全連戰(zhàn)士學文化，規(guī)定不識字的戰(zhàn)士每天必須認3 個字。行軍時，把大字貼到前面戰(zhàn)士的背包上，讓后邊的戰(zhàn)士學習，休息時，席地而坐，用樹枝在地上寫。每天的學習任務(wù)必須完成。很多貧苦農(nóng)民都是在參軍后掃盲的。全軍考核時，重機槍連的學習成績最好。

駐十二鋪期間，重機槍連的主要任務(wù)是學習使用機關(guān)槍、訓練打靶。連部從實戰(zhàn)出發(fā)，要求大家把眼睛蒙上，能夠拆裝機關(guān)槍。連長鄧宗模對洪學智說：“你是支部書記，要起模范帶頭作用。”結(jié)果，洪學智拆裝得最熟練。

隨后，洪學智隨團參加了雙橋鎮(zhèn)、高山寨、打鼓寨等戰(zhàn)斗，打通了商（城）光（山）之路。此后，29團進駐西余集、馮子店，洪學智擔任了重機槍連的3 排長，并繼續(xù)當連黨支部書記。

1932 年2 月，重機槍連的連長鄧宗模在豆腐店戰(zhàn)斗中犧牲了，團長和政委把洪學智叫去，要他當連長。洪學智問：“我當連長，支部的工作由誰來負責呢？”他們說：“你們支部開個會再商量吧?！?/p>

洪學智回去后，召集支部委員開會，他主動提出自己任副連長，兼管連隊的政治工作（連政委已調(diào)走），選舉2 排長黃先彬當連長。在后來的蘇家埠戰(zhàn)役中，黃先彬連長也光榮犧牲了。支部再開會選連長，大家一致推選洪學智當連長，2排長當副連長，沒有指導員。

洪學智在志愿軍后勤司令部香楓山留影

在蘇家埠戰(zhàn)役期間，紅四方面軍為加強支部建設(shè)，推廣先進經(jīng)驗，派人對各支部進行了考核評比，大致條件是：打仗任務(wù)完成好，黨員模范作用好，群眾紀律好，團結(jié)互助好，文化學習好，俘虜政策好，等等。洪學智的重機槍連在考核時，許多同志都能將蘇維埃憲法背下來。全軍共評出3 個模范支部，重機槍連是其中之一。紅10 師召開黨委會，讓洪學智介紹經(jīng)驗，并將其吸收為師黨委委員。

大難不死

就是在蘇家埠戰(zhàn)役結(jié)束的前一天，29 團從七里橋攻上去，與敵軍打得十分激烈。洪學智帶著機槍連沖過去后，在一個小墳頭跟前，還沒有來得及趴下，敵人“叭”地一槍把他打倒了，子彈正好打在他的左胸上。

團政委曾傳六見了，急忙跑過來，問：“洪學智，你怎么樣？”

洪學智用手捂住左胸，血直往外冒，頓時覺得呼吸都很困難，但是，他還是強忍著，說：“沒事......”

曾政委急忙通知擔架隊：“快，快！快下去！”洪學智心里想：這次可能完了。不過，從參加革命以來，已經(jīng)殺死了不少反動派，夠本了！

洪學智負傷后，機槍連又沒了連長，組織上臨時把3營9 連的步兵連長調(diào)來接任。

洪學智的傷勢很重，血都流進了胸腔，形成了黑血塊。

擔架隊抬著洪學智從前線往下撤，路上又遇到敵機低空掃射，還扔下了兩顆炸彈。一顆炸彈就在離洪學智他們很近的地方爆炸了，有兩個重傷員當場犧牲。

紅軍醫(yī)院在離麻埠街七八里路的一個大宅院子里。

洪學智的傷正好傷在左肺上，呼吸十分困難。醫(yī)院愁得沒有什么辦法能夠救他。恰在此時，俘虜?shù)臄耻娽t(yī)生也都送到了醫(yī)院。有一個原任敵軍旅醫(yī)務(wù)部主任的俘虜，看了洪學智的傷口，說傷得很重，先吃藥看看。但醫(yī)院里藥品奇缺。他就從自己口袋里掏了幾片藥，給洪學智吃了兩片，又留下幾片，說：“不多了，就這幾片，算你幸運?！?/p>

那藥真管用！洪學智吃下去后，不咳嗽，也不吐血了，真是大難不死??！

洪學智、張文夫婦

洪學智有一個老鄉(xiāng)，是從雙河同他一起參軍的，負傷后住到六安醫(yī)院。他出院后回雙河時，從洪學智家門口路過。洪學智的一個大爺向他打聽洪學智的情況，他說：洪學智在蘇家埠前線沖鋒時，被敵人一槍打倒，犧牲了。家里人聽說后，十分傷心、痛哭半天。

洪學智在醫(yī)院里住了38天，傷口總算愈合了。這時，29 團向西行動，又回到了潢川。洪學智坐著擔架，從麻埠那里翻山越嶺到潢川去找部隊。正好路過雙河，他就準備回家看看?？斓郊议T口時，他怕家里人知道自己受傷了惦記，就下來勉強步行。

當時，洪學智的大爺、大娘和四五個人正在家門口的稻場上打碗豆，一看見洪學智，都愣住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洪學智叫了一聲“大爺”，大爺卻沒吭聲，兩眼直盯著洪學智，洪學智又叫了一聲......好半天,他大爺才問：“你不是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洪學智就揮揮拳頭，說：“我這不是好好的，你們看看?！?/p>

大家又愣了一陣子，突然“哇”的一聲都哭起來了。

洪學智問：“你們哭什么？”

他們說：“你死了，莫非是你的.....”

洪學智說：“我真的還活著呢?！?/p>

洪學智的大爺還是不相信，走過來伸手把他摸了一陣子，真活著。大家才破涕為笑，放下手中的活，把他擁回家里。村里的人聽說洪學智活著回來了，都來看他，擠了滿滿的一院子。

家里非?？蓱z，房子都被敵人燒掉了。洪學智的姐姐聞訊專門從婆家趕回來，勸他不要再走了。

洪學智對家人沒講負傷的事，只是說有病住院的。

大爺說：“既然這樣，就不要走了，該娶媳婦了?！?/p>

洪學智覺得不行，“部隊正在打仗呢，我得盡快歸隊。”洪學智歸心似箭，可又無法對大爺開口明講。過了兩天，

他跟大爺說：“我去姐姐家看看，馬上就回來。”

大爺說：“快去快回，我已經(jīng)托人給你提親了?！?/p>

洪學智說：“我去去就回。”實際上，洪學智根本沒去姐姐家，而是順著羊腸小路、朝著潢川方向找部隊去了。

待洪學智趕到潢川時，部隊已調(diào)到新集。他又連夜趕到新集、找到了部隊。

曾傳六政委見洪學智回來，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說：“好，你到底回來了，我們一直等你呢......這下好了，你還回機槍連當連長吧。”

當時，正值第三次反“圍剿”勝利之后，鄂豫皖革命根據(jù)地擁有商城、黃安、英山、羅田、霍邱、廣濟等6 座縣城，建立了26 個縣級革命政權(quán)，人口350 萬，進入全盛時期。

后來，第四次反“圍剿”失利，鄂豫皖中央分局和紅四方面軍總部率紅10、11、12、73 師和少共國際團向西轉(zhuǎn)移。在沿途的惡戰(zhàn)中，方面軍傷亡千余人，紅10 師師長王宏坤負傷，紅32 團團長林維權(quán)、33 團團長吳云山英勇犧牲。洪學智他們機槍連的政委柯美華也犧牲了，原來的160 多人只剩下120 人。組織上又從獨立師重機槍連調(diào)來40 多人補充上，并調(diào)來一個連長，洪學智改任連政委。

接著，洪學智他們跟隨方面軍翻過秦嶺、經(jīng)過西安、徒涉漢江、來到陜南，最后越過大巴山、奪取通（江）南（江）巴（中）。1932 年12 月下旬，進入川北后，方面軍總部決定:洪學智所在的紅10 師29 團劃歸紅73師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