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津川，陳炳力，阮鑠荃，胡靜，李超楠，楊夢伊，屈之榆，侯文光

（上海中醫(y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yī)結合醫(yī)院，上海 200437）

移動健康（Mobile Health，mHealth）是由移動設備（例如移動電話，患者監(jiān)護設備，個人數字助理和其他無線設備）支持的醫(yī)療和公共衛(wèi)生實踐［1］。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統計數據顯示，中國寬帶網絡2015年覆蓋了94.5%的村莊和78%的貧困村莊，且手機、平板普及率逐年上升［2］?；谝苿泳W絡的快速發(fā)展，中國國務院印發(fā)的《“健康中國2030”規(guī)劃綱要》提出，中國將要探索推進可穿戴設備、智能健康電子產品和健康醫(yī)療移動應用服務等發(fā)展［3］。2018年，中國手機用戶達到13.2億，擁有好醫(yī)生、微醫(yī)等超過200多個數字化醫(yī)療平臺，10 多萬注冊醫(yī)生，基于這些互聯網平臺和通信技術的發(fā)展，中國醫(yī)療資源可為各地患者提供約診、遠程診斷、檢查和電子處方等服務［2］。2020年，中國已實現部分地區(qū)電子醫(yī)保［4-5］。網上就醫(yī)、網上復診、網上配藥已成為醫(yī)療新時代、新時期的發(fā)展需求，這對中醫(yī)針灸診療技術的信息化、智能化研究提出了挑戰(zhàn)。

目前，中醫(yī)四診智能化、計算針灸學、針灸的機器學習、智能針灸機器人等正在大力規(guī)劃、研究［6-9］，針灸結合現代科技治療常見病、老年病診療新模式應不斷探索病種的篩查和普及、便捷就診、病情隨訪、數據庫建設等。本文以臨床常見病老年病夜尿癥為研究對象，基于目前mHealth 技術探討針灸診療和管理夜尿癥的方法，為mHealth 技術結合中醫(yī)針灸治療常見病診療和臨床科研提供新的思路。

1 篩查：搭載睡眠監(jiān)測技術的mHealth 設備在夜尿癥中的應用

實現夜尿癥的一級預防和二級預防離不開夜尿癥的篩查。夜尿癥是指患者因夜間產生尿意需起床排尿2 次或以上，并且每次都被中斷睡眠［10］。夜尿癥的患病率高［10-12］，且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常導致抑郁、認知功能障礙、情緒障礙、跌倒性損傷等并發(fā)癥，增加老年人病死率，且?guī)砹顺林氐慕洕摀?1，13-14］。因此，基于便攜、經濟的移動智能設備開展夜尿癥的篩查和健康教育非常重要。

采用搭載睡眠檢測技術的可穿戴設備配合量表可篩查夜尿癥患者，并為夜尿癥診療提供客觀指標。小巧輕便的腕表式睡眠監(jiān)測儀Actiwatch、Apple Watch 2、Samsung Gear S3、Xiaomi Mi Band 2、Huawei Honor B2（心肺耦合技術）等設備可監(jiān)測顯示人的睡眠結構，是現在主流可穿戴睡眠監(jiān)測設備，具有接受性高、價格相對低廉的特點［15-18］。當便攜式移動設備監(jiān)測到受試者夜間睡眠覺醒≥2 次，可為受試者提供相關量表，進行臨床評估，在確認為夜尿癥的個體后可進入使用移動端的應用程序進行夜尿癥管理的程序，并進行科普和治療。

同時，2018年《夜尿癥臨床診療中國專家共識》指出夜尿次數、第一睡眠周期時間是評價夜尿癥診療重要指標［10］，但夜尿次數采用排尿日記進行記錄，不夠客觀。睡眠質量多使用N-QOL 量表、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SQI）量表［19］，無法為睡眠情況提供客觀指標。便攜式設備檢測睡眠結構可顯示患者完整的睡眠結構［15-18］，結合量表可為夜尿次數和部分PSQI量表內容提供客觀數據。

2 診斷：mHealth 移動智能設備功能鏡頭在夜尿癥診斷中的應用

夜尿癥的中醫(yī)診斷尚未規(guī)范，中醫(yī)證型規(guī)范仍需數據支持。當前研究顯示，夜尿可歸屬于“尿頻”“淋證”等范疇，其發(fā)病主要分為尿液生成異常和尿液排泄異常，其病機、證型醫(yī)家多有研究［20-21］，但多停留在理論，其證型確定缺乏數據支撐。中醫(yī)四診技術、經絡診察等是辨證的客觀化數據，但其客觀化在臨床運用不足，基于移動智能設備收集診斷信息可為夜尿癥診療規(guī)范的建立和診療標準化提供依據［22-23］。

基于mHealth 構建夜尿癥中醫(yī)四診特色健康評估可用于夜尿癥的遠程醫(yī)療。隨著中醫(yī)四診望、聞、問、切結合現代計算機信息科技手段轉化為面色儀、舌診儀、聲診儀、嗅診儀；健康狀態(tài)評估問卷，中醫(yī)脈診儀的應用研究和開發(fā)，中醫(yī)四診應逐漸mHealth 化，為中醫(yī)特色診療體系的建立和臨床研究提供參考［22］。例如，目前已有TDA-1 型小型舌診儀對舌診進行采集研究，PDA-1型單部脈診探頭、DDMX-100型單道脈象儀對脈診進行采集研究［24-29］，但舌診和脈診采集器便攜度不夠，適用于醫(yī)院等固定執(zhí)醫(yī)場所。而互聯網+中醫(yī)模式下移動設備采集舌診的遠程診療已有研究［30-31］。采用現代移動智能設備手機或平板攝像頭，采集夜尿癥患者的舌診、面診、聲診信息，通過智能算法進行分析，進一步為夜尿癥證型的統一和臨床應用提供客觀參考依據，建立中醫(yī)診療規(guī)范，是現階段中醫(yī)遠程診斷的新需求。

搭載紅外輻射溫度功能鏡頭的移動智能設備可為夜尿癥患者提供腧穴診察。腧穴是經脈“脈氣所發(fā)”（《素問·氣府論》）和“神氣之所游行出入”（《靈樞·九針十二原》）之通路，是針灸治療的基礎和內臟生理功能、病理變化的感覺點和反應點，也是治療疾病的反應點和作用點。大量的臨床實踐表明，機體患病時，常在相關腧穴出現壓痛等病理性反應，且這種反應會隨著疾病的消長而發(fā)生變化，并可用于疾病診斷和療效判斷［32］。其中，腧穴的紅外輻射溫度在膀胱源性疾病中具有診療評價價值［33-35］。該鏡頭即可為腧穴診察法提供參考，也可為治療提供安全示警。

3 治療：搭載紅外功能鏡頭mHealth 移動設備及智能針灸機器人在夜尿癥中的應用

針灸作為中醫(yī)學非藥物療法，具有易掌握、易推廣的特點，臨床研究顯示針灸治療夜尿癥療效佳［19，36-38］，實現夜尿癥的mHealth 化遠程治療，還需克服以下問題：遠程指導患者穴位準確定位、針刺深度、針刺得氣、艾灸距離、艾灸手法等，保證療效；防止暈針、感染、針刺過深、艾灸灼痛不適感、燒傷、艾煙等保證針灸安全［39-42］。同時，患者工作忙碌，工作日未能堅持就診，療程無法保證；部分老年患者行動不便，但仍有治療需求。而針灸治療具有治療場所可居家的特點，可為患者提供方便。

基于骨度分寸開發(fā)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gce，AI）腧穴識別系統和紅外輻射監(jiān)測功能鏡頭指導患者進行灸法治療是現階段可實現的mHealth 醫(yī)療模式。腧穴的取穴法采用骨度分寸，根據其體表標志，可開發(fā)建立AI腧穴識別系統，幫助患者尋找體表穴位［43］。同時，移動設備如手機、平板等搭載紅外線鏡頭可實時觀察艾灸溫度動態(tài)檢測，超過上限即可發(fā)出預警，可保證艾灸溫度的安全性，可為灸法的簡單互聯網+醫(yī)療提供基本條件，患者遵循穴位指導，自行做艾灸。

同時，發(fā)展建立新的針灸智能機器人也是解決治療方式之一。徐天成等研究的智能針灸機器人能進行穴位自動定位、安全進針、智能穴位配伍［44］。楊華元等開發(fā)了智能艾灸手法模擬系統實現了智能手機藍牙模式控制智能艾灸手法模擬樣機，可尋找定位的艾灸穴位，并在艾灸穴位上做相應的手法，艾煙凈化模塊可對艾煙進行凈化［45］。智能針灸機器人智能選穴、穴位標定、安全無痛進針、針刺手法量化、針刺效應檢測不斷優(yōu)化，實現針灸智能機器人家用化是未來針灸發(fā)展的必經之路［46-47］。

4 評價：mHealth 在針灸治療夜尿癥的療效評價體系中的應用

建立mHealth 針灸診療即刻療效、長期療效評價應是防治老年慢性病的重要組成部分。臨床研究顯示，針灸對夜尿癥的治療存在規(guī)律［48］，但研究尚不全面，根據患者的病情和每次治療后患者的癥狀改善應調整治療方案，制定個性化方案，并對夜尿癥的預后和預判是未來需努力的方向。

基于mHealth 移動通信設備錄入問卷對病人進行管理。2018年中國形成《夜尿癥臨床診療中國專家共識》（簡稱《共識》），為西醫(yī)診療夜尿癥提供了依據和規(guī)范。在《共識》中，針對不同病因夜尿癥的統一療效評估和隨訪推薦使用OAB 癥狀評分（OABsymptomscore，OABSS）、國際前列腺癥狀評分（IPSS）評估夜尿癥患者伴隨的下尿路癥狀；使用膀胱感知狀態(tài)量表（perceptionof bladdercondition，PPBC）、夜尿癥生活質量問卷調查表（nocturia quality of lifequestionnaire，N-QOL）評估患者的生活質量；使用Berlin 問卷調查表評估睡眠障礙，無客觀指標［10］。故而采用智能設備發(fā)放問卷的形式，可觀察到夜尿癥的癥情變化情況，根據治療方案，及時調整針灸治療輔助方案。這也為患者和醫(yī)療工作者提供了新的平臺。

此外，構建夜尿癥的科研臨床試驗離不開大樣本臨床試驗。中國針灸臨床研究目前大樣本臨床試驗多采用多中心、隨機臨床試驗，需多家醫(yī)院共同合作［49-50］。2020年，借助mHealth 技術，GUO Y T 等以單中心完成了187 912人的健康監(jiān)測，并在后期對有效隨訪的患者進行了健康管理，為患者的健康和臨床研究提供了依據［51-52］。因此，探索構建mHealth 的夜尿癥臨床管理體系，基于此開發(fā)設計大樣本臨床試驗，為臨床提供更多依據是未來臨床研究趨勢。

5 小結

基于mHealth 構建夜尿癥以人群為基礎的大樣本人群篩查、管理、治療并建立診療大數據庫是未來臨床管理治療和特殊時期診療的新醫(yī)療模式。2020年，GUO Y T 等研究采用搭載光電容積描記術（PPG）技術腕帶（Honor Band 4）或手表（Huawei Watch GT、Honor Watch）篩查心房顫動并進行管理給當前醫(yī)療模式提供了新參考［51-52］。同年，因新冠疫情影響，研究顯示患者對遠程醫(yī)療接受度高［53-54］，非接觸式診斷、患者自我學習操作治療模式研究顯示治療模式可行［55］。因此，參考心房顫動篩查管理模式、特殊時期診療需求和非接觸式診療模式，構建夜尿癥mHealth 醫(yī)療體系是適應新時代醫(yī)療需求。同時，基于mHealth 建立夜尿癥診療大數據庫，可增加臨床研究的可信度，為中醫(yī)的診療規(guī)范提供依據。目前，針灸與人工智能學科交叉要求不斷提高［56］，但中國臨床試驗注冊中心搜索關于mHealth 臨床試驗，試驗數目少且面窄，無中醫(yī)相關實驗注冊（截至2021年7月29日）；借助mHealth 技術進行針灸臨床研究需引起中醫(yī)研究者的重視。

隨著全球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上關于泌尿系統mHealth 應用程序增加，基于mHealth 技術為公眾、患者、醫(yī)學從業(yè)人員提供泌尿健康應用程序，簡化并加速相關知識的獲?。?7］，規(guī)范其行業(yè)顯得尤為重要。但mHealth技術開展的研究和應用還存在技術不成熟、標準不統一及倫理、法律監(jiān)管等問題［53，58］，仍需中醫(yī)學、生物醫(yī)學、計算機、統計學、法律等多學科人才共同推進。相信在各方面人才的努力下，能夠為針灸智能化提供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