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瑩,李春儂
(1.盤錦市水利服務中心,遼寧 盤錦 124010;2.大洼區(qū)水利服務中心,遼寧 盤錦 124200)
農業(yè)生產和農業(yè)現代化建設與小型農田水利設施(簡稱“小農水”)的建設、維護、管理密切相關,近年來農田水利的興建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灌溉用水矛盾。然而,由于建后管護不到位許多地區(qū)仍然面臨著農田灌溉缺水問題,農民參與意識低、“搭便車”機會主義行為、管理機制不健全以及建后管護主體缺位等問題致使小農水陷入“有人用、無人管”的局面,水利設施利用率和供給效率偏低,小農水“量”的增加并未帶來“質”的提升[1-5]。因此,如何最大程度地發(fā)揮小農水的功能效應和建后管護效果,加快推進產權改革及管護機制建設已成為水利建設發(fā)展亟待解決的問題[6-7]。
實踐表明,多方合作是提高小農水管護效果的必要條件,基層組織中用水協(xié)會、村組織、農戶等提供微觀層面的對接,政府提供一定的資金投入和政策支持[8]。其中,在對接過程中管護模式發(fā)揮著外在的制度約束和契約作用,對社會資源參與管護起著引導推動作用;關系網絡是指能夠影響到個人行動和社會結構的各種社會資源,對資源獲取與信息交流具有促進作用,在對接過程中發(fā)揮著內在聯結的“黏合劑”和“橋梁”作用,并以非正式制度的方式補充了正式制度[9-10]。所以,從關系網絡和管護模式的角度探討管護效果影響機制,對促進農田水利的長效運行具有重要意義。
研究數據來源于2020年6-9月課題組對遼河流域中下游近100個村莊的水利設施實地調研資料,采用簡單隨機與分層相結合的調查抽樣方式,調研對象包括水利管理者、村委會主任和村莊村民等人員,以入戶訪談的形式發(fā)放問卷1610份,收回有效問卷1596份,統(tǒng)計數據,見表1。
表1 樣本調查統(tǒng)計表
續(xù)表1 樣本調查統(tǒng)計表
結合表1中數據,調查樣本戶中年齡集中分布于40~60歲之間,且60歲以上農戶所占比例達到25.50%,說明農村面臨著比較突出的人口老齡化問題,男性所占比例為56.70%;參與過水利管護的農戶只有28.70%,受訪農戶以初中及以下教育程度為主;被訪農戶從業(yè)廣泛,農業(yè)收入占比多處于50%以下,由于調研地區(qū)有土地流轉或承包的農業(yè)大戶,所以農戶耕地面積以20畝及以上和10畝以下為主。
統(tǒng)計分析調查區(qū)域內不同管護模式的分布情況如圖1,其中以用水者協(xié)會、村集體和以承包為主的個人管護模式下的小農水所占比例依次為34.12%、45.86%、20.02%。
圖1 小農水管護模式分布圖
小農水管護效果所使用的變量有控制變量、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統(tǒng)計性分析見表2,具體如下:
1)控制變量。結合樣本區(qū)域實際情況,選擇村莊特征、農戶認知特征、家庭特征以及農戶個體特征作為控制變量。其中,村莊特征主要有鄉(xiāng)鎮(zhèn)到村莊的距離,農戶認知特征包括政府投資力度、水價評價和管護權責明晰程度,家庭特征主要有耕地面積和農業(yè)收入占比,農戶個體特征主要有受教育程度、年齡、性別。國家投入和權責明晰程度均值為3.25、3.57,總體處于中等偏上水平,鄉(xiāng)鎮(zhèn)政府到村莊的平均距離5.02km。對農田灌溉水費農戶評分值為3.86,表明農戶大多認為水費偏高。
2)解釋變量。以關系網絡和管護模式為核心解釋變量,對用水者協(xié)會、村集體和個人管護模式賦值3、2、1,并以此來衡量管護模式??紤]農戶關系網絡以及小農水管護的村域屬性,采用本村村干部、同行政村村民、同自然村村民、鄰居、朋友、親戚、家庭成員7類人員與農戶的來往程度來衡量關系網絡,來往程度用1~5的整數值來表征。將關系網絡用因子分析法進一步細分成一般關系、親友關系2個維度,其中一般關系表征本村村干部、同行政村村民、同自然村村民與農戶的來往情況,清幽關系表征鄰居、朋友、親戚、家庭成員與農戶的來往情況,7個指標的累積方差貢獻率68.025%,Bartlett球度簡言之和KMO值為5672.308和0.655。因此,采用(一般網絡×28.861%+親友網絡×37.955%)/68.025=關系網絡的加權平均法求得總因子得分。
3)被解釋變量。以小農水管護效果作為被解釋變量,效果應覆蓋物質性和精神性兩個方面,采用渠道的損毀情況和農戶的滿意度來衡量。一般地,農戶對小農水管護效果的評價是反映水利設施管護情況的重要參數,但僅僅依靠農戶評價還不夠全面,對此引入農戶滿意度和小農水完好程度來衡量,通過標準化加權處理以更加客觀地反映管護效果。首先,標準化處理水利設施完好程度和農戶滿意度,然后重新賦值并利用等權重的方式求和,賦值標準為:評分≤1時賦值1、1<評分≤2時賦值2、2<評分≤3時賦值、3<評分≤4時賦值、4<評分≤5時賦值5。本村農田水利設施損毀程度的估計值由水利設施管理者或村干部計算確定,以此確定農田水利完好程度和小農水管護效果。經計算,管護效果評價均值為3.96,農田水利設施管護總體達到中等偏上水平。
表2 變量統(tǒng)計性分析
將小農水管護效果作為被解釋變量時其取值區(qū)間為1~5,該變量屬多分類有序離散型,故從關系網絡和管護模式的視角應用有序probit模型來衡量其對管護效果的影響,實證模型如下[11]:
yi*=Xiβ+εi
(1)
設管護效果的臨界值分界點為α1<α2<α3<α4<α5,所對應的效果等級依次為Ⅰ級、Ⅱ級、Ⅲ級、Ⅳ級、Ⅴ級,則有:
(2)
式中:y*i、yi為不可觀測的潛在變量和可觀測變量;Xi為影響管護效果的實際觀測的因素;εi為服從正態(tài)分布且相互獨立的隨機變量;β為待估計參數。
設標準正態(tài)累積分布函數Φ(x)為εi正態(tài)分布的累積概率函數,則yi取1、2、3、4、5的概率利用下式計算:
(3)
戶主受教育程度正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對于水利設施管護受教育年限多的農戶認識更加深刻,更愿意參與小農水的建設與管護。農業(yè)收入占總收入比重正向影響著管護效果,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農戶依賴農業(yè)收入的程度越高則對管護需求就越高,更愿意參與管護,管護效果也更好[12-13]。性別指標未通過檢驗。耕地面積負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農戶耕地面積越大則灌溉需求越高,管護要求也就越高。權責明晰程度正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權責混分越清晰則水利設施管理維護權責歸屬缺失等問題越少,能夠促進小農水管護行動的有序開展。水價評價負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管護資金主要來源水價定價收費,但農業(yè)收益較低時收取水費會加重農戶負擔,從而導致評價較低。政府投資力度正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政府投資是支持小農水維護的重要力量,可以有效解決各種缺損問題。另外,大多數農戶認為應由縣政府承擔水利設施的維護責任,對于農戶的投資投勞行為,政府的投資產生了一定“擠出效應”,但可以提高評價[14]。鄉(xiāng)鎮(zhèn)與村莊距離正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這是由于距離鄉(xiāng)鎮(zhèn)越近則村莊享受到的政策傾斜可能就更多。戶主年齡正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對于管護效果的評價村內較年長的農戶有階段性的對比,相比之前的管護效果當下是更優(yōu)的。
結合模型1分析結果(表3),管護模式正向顯著影響著小農水管護效果,管護模式不同所帶來的管護效果具有明顯差異,管護效果從高到低排序依次為用水戶協(xié)會>村集體>個人管護模式。因此,農戶參與對提高管護效果具有決定作用,提高小農水管護效果的根本途徑是引導農戶深入參與管護。用水者協(xié)會較村集體管護模式具有更加明晰的產權歸屬,而農戶作為使用者可以遵循“誰使用、誰負責”的原則建立起良好的參與認知,通過積極參與實現管護效果的提升。管護模式通過外在約束可以利用權責意識和規(guī)則力量促成管護行動,培育和提升農戶參與管護的程度、意愿和契約意識,從而達到預期的管護效果[15]。
結合模型2分析結果(表3),通過5%顯著性檢驗的關系網絡正向影響著小農水管護效果,并且農戶關系網絡越豐富則小農水管護效果越好。通過群體監(jiān)督和懲罰機制、較好的資源和信息分享率以及較高的組織號召能力等,較高的關系網絡水平可以激勵農戶更多地參與管護活動,有利于減少合作過程中的“搭便車”形成、摩擦成本、交易成本以及監(jiān)管費用等,更高效有序地落實水利設施管理工作[16]。此外,在小農水使用過程中關系網絡水平較高的農戶可接受到的幫助更多,農戶評價性效果和使用的有效性較高。水利設施管理者的關系網絡水平越高,則個人管護模式中所擁有的社會資源就更多,豐富的社會資源可以減弱個人管護下技術缺乏、資金供給不足等問題帶來的不利影響[17-19]。
將關系網絡進一步細分維度后,結合模型3分析結果(表3)可知,親友網絡非負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而一般網絡以1%顯著性正向影響著管護效果,對于參與管護合作行為和決策親友成員的群體一致性較高,親友間的決策和認知更易于達成一致,這使得親族以外的農戶很難達成合作,而一般網絡水平較高時有利于不同親友網絡之間相聯結,有利于增進農戶參與程度、管護信息交流以及達成一致目標,減小管護行動的交易與組織成本,管護效果良好。
表3 歸回分析結果
續(xù)表3 歸回分析結果
在模型中同時納入關系網絡指標、管護模式指標以及兩者的交互項,并深入分析二者的交互作用。模型4和模型1、2中關系網絡及管護模式對管護效果的影響基本相同,顯著性和影響方向未出現明顯改變。
結合引入關系網絡和管護模式交互項(模型5)計算結果,兩者在一定程度上交互影響著管護效果,但系數為負且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表明農戶具有較高關系網絡水平時,管護模式正向影響管護效果的作用較弱,即農戶關系網絡的擴大和增強會降低管護模式正向影響管護效果的作用。具體而言,關系網絡水平較高的農戶更易達成管護合作行動,相對弱化了管護模式的作用,而關系網絡水平不高的農戶則需要規(guī)則性的契約,即以管護模式激勵農戶的管護行為。關系網絡、管護模式分別作為一種非正式制度聯結農戶個體參與管護和正式的規(guī)則契約激勵增進農戶的參與,兩者具有一定的替代效應,可以減少交易和組織成本,這與關系網絡可以減弱乃至消除契約的需要相一致。
根據引入管護模式與一般網絡、親友網絡2個維度關系網絡交互項(模型6)計算結果,前者為負向顯著影響,后者為正向不顯著影響,表明農戶的一般網絡更多地體現了以上替代效應,較高的一般網絡水平和合適的管護模式有利于促成管護行動,降低管護交易和組織成本,兩者具有較為顯著的相互替代效應;對于親緣、血緣等所形成的親友網絡具有更加緊密的聯結作用,合適的管護模式可以緩解一致性親友群體所引起的外群體南達成合作的問題,但相對較弱。
文章利用有序probit模型和遼河流域中下游近100個村莊的1596份問卷調查數據,從小農水管護效果受網絡關系、管護模式和兩者交互作用的影響,主要結論如下:
1)用水者協(xié)會模式下的管護效果、完好程度和農戶評價最優(yōu),農戶評價最低的是集體管護模式,完好程度最低的是個人管護模式。
2)關系網絡、產權明晰的管護模式和較高的農戶參與程度正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關系網絡進一步細分后,親友網絡負向不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而一般網絡正向顯著影響著管護效果。
3)關系網絡和管護模式之間存在一定的交互作用,管護模式對管護效果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隨一般關系網絡水平的提高而減弱,兩者具有一定的替代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