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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拜登總統(tǒng)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

        2022-11-23 08:30:28朱晨歌尹繼武
        國際安全研究 2022年6期
        關鍵詞:議題領導人拜登

        朱晨歌 尹繼武

        【內容提要】 領導人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界定了本國的核心戰(zhàn)略意圖,并影響國家安全戰(zhàn)略的制定及其實踐。領導人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策略手段信念與安全戰(zhàn)略動員,能夠塑造國家安全戰(zhàn)略實踐的政治過程。領導人所受結構約束的程度與戰(zhàn)略情境的不確定性,是影響其國家安全戰(zhàn)略塑造能力的重要因素。拜登對美國國家安全環(huán)境持有負向認知,將國家安全威脅來源主要界定為“挑戰(zhàn)現(xiàn)狀”大國與全球安全議題,并因此力圖實現(xiàn)美國在安全、經(jīng)貿(mào)與價值觀維度優(yōu)先的目標,進而傾向于采取低安全議題、價值觀外交以及后發(fā)制人式與多邊合作式的安全戰(zhàn)略手段。拜登不僅在戰(zhàn)略議程設置和安全團隊結構中處于核心位置,而且當前美國面臨復雜的內外部環(huán)境,也確保其得以高效輸出自身的戰(zhàn)略理念。通過將拜登對俄羅斯、中國的安全信念與當前美國對外政策進行匹配,可以驗證領導人塑造安全戰(zhàn)略能力的推論。系統(tǒng)分析拜登總統(tǒng)的安全觀,并對理解美國外交政策和安全戰(zhàn)略的現(xiàn)狀與趨勢以及思考中美關系的發(fā)展方向具有啟示意義。

        小約瑟夫·拜登(Joseph Biden Jr.)在2020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中獲勝,成為美國第46 任總統(tǒng)。對于拜登政府的國家安全決策偏好,學術界和政策界進行了分析或預測,并對拜登團隊已經(jīng)推出的安全政策進行了初步評估。這些探討集中在聯(lián)盟管理①凌勝利、李航:《拜登政府的亞太聯(lián)盟政策探析》,《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21年第4 期,第19-27 頁;葉成城、王浩:《拜登政府價值觀聯(lián)盟戰(zhàn)略初探》,《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21年第9 期,第11-17 頁。、地緣戰(zhàn)略②Nick Bisley, “Biden Will Place Asia Back at the Centre of Foreign Policy - But Will His Oldschool Diplomacy Still Work?” The Conversation, November 10, 2020, https://theconversation.com/biden-will-place-asia-back-at-the-centre-of-foreign-policy-but-will-his-old-school-diplomacy-stillwork-148095.、多邊合作③Kylie Atwood and Nicole Gaouette, “How Biden Plans to Undo Trump’s ‘America First’ Foreign Policy and Return US to World Stage,” CNN, October 31, 2020, https://edition.cnn.com/2020/10/31/politics/biden-foreign-policy-plans/index.html; Thomas Wright, “The Quiet Reformation of Biden’s Foreign Policy,” Brookings, March 20, 2020, https://www.brookings.edu/blog/order-fromchaos/2020/03/20/the-quiet-reformation-of-bidens-foreign-policy/.、大國關系④Dominic Tierney, “In Search of the Biden Doctrine,” Foreign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 November 9,2020, https://www.fpri.org/article/2020/11/in-search-of-the-biden-doctrine/;韋宗友、張歆偉:《拜登政府“中產(chǎn)階級外交政策”與中美關系》,《美國研究》2021年第4 期,第93-109 頁;葉江:《拜登執(zhí)政后美歐關系走向淺析》,《國際關系研究》2021年第3 期,第28-41 頁;達巍、黃婷:《拜登政府執(zhí)政后的美國對外政策:繼承與轉向》,《當代美國評論》2021年第3 期,第1-19 頁。、核不擴散⑤Hamidreza Azizi and Maysam Behravesh, “Why an Iran-U.S.Detente Could Still Occur Under Joe Biden,” National Interest, August 11, 2020, https://nationalinterest.org/feature/why-iran-us- detentecould-still-occur-under-joe-biden-166637; Parisa Hafezi and Arshad Mohammed, “Analysis: Biden Would Face Uncertain Path to Detente With Wary Iran,” Reuters, October 28, 2020,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usa-election-iran-analysis-idUSKBN27D1D2;李喆、羅曦:《脫離現(xiàn)實的拜登核軍控理想》,《世界知識》2021年第19 期,第34-35 頁。、戰(zhàn)略利益⑥Tracy Wilkinson, “Whom Might Biden Choose to Run State Department, NSA, Other Foreign Policy Jobs?” Los Angeles Times, October 28, 2020, https://www.latimes.com/politics/story/2020- 10-28/biden-state-dept-nsa-cia-foreign-policy-advisors; Ken Bredemeier, “Biden Introduces Diplomatic,National Security Team,” VOA, November 24, 2020, https://www.voanews.com/2020-usa- votes/bidenintroduces-diplomatic-national-security-team; 孫冰巖:《拜登的外交政策團隊與對華政策認知》,2020年11月13日,http://www.uscnpm.com/model_item.html?action=view& table= article&id=23478;陳征:《誰在幫助拜登制定對華政策?》,《世界知識》2020年第19 期,第22-25 頁;樊吉社:《美國對華決策:機制調整與團隊轉換》,《當代美國評論》2021年第4 期,第1-19 頁。和經(jīng)貿(mào)安全⑦余振、王凈宇:《拜登政府對華貿(mào)易政策評估與展望》,《當代美國評論》2021年第4 期,第20-36 頁;佟家棟、鞠欣:《拜登時期中美戰(zhàn)略競爭態(tài)勢、挑戰(zhàn)與應對——基于雙邊經(jīng)貿(mào)關系視角》,《國際經(jīng)濟評論》2021年第3 期,第102-120 頁。等議題上。相關研究指出了拜登總統(tǒng)對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可能產(chǎn)生的重塑作用,對我們初步認知拜登的決策傾向具有啟發(fā)意義。但既有研究主要集中于從議題層次上論證拜登政府的戰(zhàn)略安全傾向與可能的政策表現(xiàn),或是強調宏觀的美國政府安全戰(zhàn)略評估與傾向。對于拜登更具抽象性、整合性和個體性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現(xiàn)有探討尚不充分。①對于拜登總統(tǒng)政治人格、決策風格、認知特質的現(xiàn)有研究參見Gideon Rose, “Foreign Policy for Pragmatists: How Biden Can Learn from History in Real Time,” Foreign Affairs, March/April, 2021,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1-02-16/foreign-policy- pragmatists; Masoudi Heidarali, “Joe Biden’s Operational Codes in Foreign Policy,” Political and International Approaches,Vol.12, No.2, 2021, pp.95-122; 李宏洲、尹繼武:《拜登的人格特質及決策特點》,《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21年第2 期,第11-22 頁?;诳偨y(tǒng)在美國安全戰(zhàn)略與對外政策中的核心地位及其在戰(zhàn)略生成中的重要作用,我們需要進一步分析總統(tǒng)本人的國家安全觀念。因此,本文的目標是深入研究拜登的安全觀及其戰(zhàn)略效應。

        一個關于決策者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及其戰(zhàn)略支配能力的理論框架,有助于我們理解特定領導人的安全觀念與戰(zhàn)略影響。本文擬構建出一項領導人安全觀的分析框架,并在此基礎上分析拜登總統(tǒng)如何定義美國國家安全,他傾向于采取怎樣的戰(zhàn)略手段以維護國家安全,這些觀念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了現(xiàn)有的安全戰(zhàn)略,以及將如何影響未來的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部署。本文將通過對拜登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分析,探究其對美國國家安全實踐的影響能力。

        一 領導人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及其戰(zhàn)略效應:一個分析框架

        國際關系中的安全兼具客觀和主觀的屬性,國家安全既是物質現(xiàn)實,也反映在個體認知中。②凌勝利、楊帆:《新中國70年國家安全觀的演變:認知、內涵與應對》,《國際安全研究》2019年第6 期,第3-29 頁。政治領導人是特殊的安全觀主體,其特殊性體現(xiàn)在他們認知的信息來源以及認知結果的政治效應。領導人對于本國安全程度的判定,以及對于如何達成國家安全目標的決策傾向,是塑造國家對外戰(zhàn)略的一項動力因素。特別是以美國總統(tǒng)為代表的超級大國領導人,他們“對于宏大國家安全體系的界定”,深刻地塑造了美國對外政策,乃至影響世界秩序的變動。③Joseph M.Siracusa and Aiden Warren, Presidential Doctrines: US National Security from George Washington to Barack Obama, Lanham: Rowman & Littlefield, 2016, p.218.

        在政治實踐中,領導人的個體政治信念未必直接以國家政策的形式出現(xiàn),不同階段的領導人理念在國家對外政策中的表現(xiàn)程度存在差異,因此可以推斷出在政治過程中,存在著影響領導人信念轉化為政策的因素或行為體。安全戰(zhàn)略決策可以具體分為觀念生成、決策塑造與政治動員三個階段。

        (一)領導人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要素

        本文將領導人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安全觀)界定為:領導人對于本國安全問題的系統(tǒng)性判斷。這一概念可以劃分為領導人的安全環(huán)境評估、威脅來源識別和國家安全目標三個維度。

        1.安全環(huán)境評估

        對國家所處安全環(huán)境的性質進行系統(tǒng)性判斷,是領導人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維度之一。在政治實踐與理論中,安全是國際關系中國家追求的永恒主題;在很大程度上,國家的安全程度也會受到所處外部結構的制約。①肯尼思·華爾茲:《國際政治理論》,信強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42-146 頁。領導人對于國家安全環(huán)境的系統(tǒng)性認知,是推行特定安全戰(zhàn)略的邏輯前提,因此是分析領導人安全決策傾向的一項特質維度。

        領導人對于國家安全環(huán)境的評估主要基于兩個要素:階段發(fā)展和趨勢動因。從安全環(huán)境的階段發(fā)展來說,對于動態(tài)的、變化的國際關系狀態(tài),決策者會隨時關注安全環(huán)境在不同階段的性質:其一是國家安全環(huán)境的現(xiàn)狀如何,即國家所處國際環(huán)境安全程度在當前的具體特征與表現(xiàn);其二是國家安全環(huán)境的前景如何,國家的安全程度是否會長期維持當前狀態(tài),或是產(chǎn)生何種變動。就安全環(huán)境發(fā)展趨勢及其動因而言,決策者關注所處安全環(huán)境的變動趨勢及其動因:國家安全程度是否會發(fā)生變化?發(fā)生變動的影響因素是什么?領導人需要基于上述觀念作出維護安全的戰(zhàn)略決策:增加有利于本國安全的因素,阻止安全風險嚴重程度加劇。另外,外部的重大安全事件也會影響決策者對本國安全環(huán)境的評估。②John Bolton, “Beyond the Axis of Evil: Additional Threats from 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The Heritage Foundation, May 6, 2002, https://www.heritage.org/defense/report/ beyond-the-axis-eviladditional-threats-weapons-mass-destruction-0.根據(jù)上述分析,對于安全環(huán)境階段特征、變動趨勢、狀態(tài)動因的判斷,影響著領導人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

        2.威脅來源識別

        對于國家潛在安全威脅來源的識別,是領導人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維度之二。心理學研究表明,個體對于所處環(huán)境威脅來源的認知,影響著其世界觀、政治意識乃至政治行動。③John Duckitt and Kirstin Fisher, “The Impact of Social Threat on Worldview and Ideological Attitudes,” Political Psychology, Vol.24, No.1, 2003, pp.199-222.作為本國在國際行動中的直接決策者,領導人對于國家安全威脅的認知也影響著其國家安全戰(zhàn)略傾向,進而在國內外政治結構限定范圍內對本國安全政策起著不同程度的支配作用。①既有研究指出,決策者對國家安全威脅的感知在建立安全聯(lián)盟、敵對關系和解、國際機制參與、對外戰(zhàn)略制定等方面提供了重要動因。參見Janice Gross Stein, “Threat 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L.Huddy, D.O.Sears and J.S.Levy, eds., The Oxford Handbook of Political Psycholog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3, pp.364-394; He Kai, “Undermining Adversaries:Unipolarity, Threat Perception, and Negative Balancing Strategies After the Cold War,” Security Studies, Vol.21, No.2, 2012, pp.154-191; Gause F.III, “Balancing What? Threat Perception and Alliance Choice in the Gulf,” Security Studies, Vol.13, No.2, 2003, pp.273-305; 托馬斯·謝林:《沖突的戰(zhàn)略》,趙華等譯,華夏出版社2011年版,第104-111 頁;斯蒂芬·沃爾特:《聯(lián)盟的起源》,周丕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王高陽:《與宿敵為友:國家間和解的政治經(jīng)濟學》,《國際安全研究》2021年第6 期,第104-130 頁;韓獻棟、王二峰、趙少陽:《同盟結構、威脅認知與中美戰(zhàn)略競爭下美國亞太盟友的雙向對沖》,《當代亞太》2021年第4 期,第28-66 頁。威脅既是一種動態(tài)的行為,也是一種穩(wěn)定存在的、損及行為體利益的要素。國家安全威脅則是直接或間接影響國家生存能力的風險性因素。

        鑒于國家實力、治理制度與政治文化的差異,威脅識別的優(yōu)先程度與衡量標準在不同國家的政治實踐中差異顯著。在對外戰(zhàn)略實踐中,美國是強調對本國安全威脅進行界定的典型國家,將威脅識別置于國家戰(zhàn)略思維的支柱地位。②韓召穎、李圣達:《美國政治信念與對外政策——冷戰(zhàn)后〈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的操作碼分析》,《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21年第7 期,第23-47 頁;邢悅、陸晨:《對冷戰(zhàn)后〈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的文本分析》,《國際論壇》2019年第5 期,第3-23 頁。美國政府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集中展示出“威脅范式”的特征,通過界定對本國安全產(chǎn)生威脅的行為體,來認知和調整本國的安全狀態(tài)。③尹繼武:《中美國家安全觀比較分析》,《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20年第3 期,第151-158 頁。

        領導人對國家安全威脅的識別由三個要素組成。第一,威脅來源的主體判定。領導人需要從本體上確定威脅來源的性質,安全威脅究竟是國家行為體還是非國家行為體,是人為因素還是非人為因素等,這一判定影響著后續(xù)針對風險采取戰(zhàn)略選項的議程。第二,安全威脅的識別標準。領導人在將相關行為體確定為安全威脅時,通常會根據(jù)對方挑戰(zhàn)本國安全現(xiàn)狀的傾向認知和敵對意圖判定作為準繩:當被視為安全威脅的行為體挑戰(zhàn)程度越強時,其對國家安全的威脅程度可能就越大;當該行為體的敵對意圖上升時,其威脅程度也可能越大。④斯蒂芬·沃爾特:《聯(lián)盟的起源》,周丕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0-25 頁;尹繼武:《私有信息、外交溝通與中美危機升級》,《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20年第8 期,第71-99頁;Raymond Cohen, “Threat 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Crisis,” 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 Vol.93,No.1, 1978, pp.93-107。第三,競爭行為體的威脅方式。領導人需要判斷該行為體如何對本國安全產(chǎn)生了威脅:對方是直接采用軍事手段給國家造成直接的安全風險,還是采用政治、經(jīng)濟、價值觀等非軍事手段給國家造成非直接的安全隱患?對于不同類別戰(zhàn)略手段及其具體政策的判定,為本國的后續(xù)戰(zhàn)略應對奠定了基礎。

        3.安全目標設定

        對國家安全目標的認知,是領導人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維度之三。安全目標是領導人對于國家安全的具體理想規(guī)劃,盡管目標常與現(xiàn)實存在鴻溝,但所設定的目標一方面基于本國安全現(xiàn)實,另一方面也引導著該國未來的安全戰(zhàn)略方向。領導人的國家安全目標設置具有國際和國內來源。國家的安全目標既要體現(xiàn)出世界政治動態(tài)變化的時效性,也需作為國內政治意愿的映射。另外,領導人對安全目標的設定具有濃重的個人色彩,目標往往會體現(xiàn)決策者的政治人格、執(zhí)政風格、從政經(jīng)歷等等。在形成安全目標觀念后,領導人會在言辭或政策中有意地向國際和國內其他行為體傳遞這些目標,進而產(chǎn)生決策者所偏好的戰(zhàn)略手段。①Adam Hodges, “The Generic US Presidential War Narrative,” in Adam Hodges, ed., Discourses of War and Peac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3, pp.47-68; Zhengqing Yuan and Qiang Fu,“Narrative Framing and the United States’ Threat Construction of Rivals,” The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Vol.13, No.3, 2020, pp.419-453.

        領導人對國家安全目標的設定涉及不同的議題與區(qū)域,本文也將從這兩個方面建立起國家安全目標的分析框架。議題方面,領導人對國家安全目標的界定不僅包括傳統(tǒng)上的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和政治價值觀安全,也會關注包括非傳統(tǒng)的技術安全、環(huán)境安全與信息安全等議題。②Sharon L.Caudle,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ies: Security from What, for Whom, and by What Means,” Journal of Homeland Security and Emergency Management, Vol.6, No.1, 2009, pp.1-26.這并不意味著傳統(tǒng)安全的衰落,傳統(tǒng)安全在當下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作為國家安全關切的核心。區(qū)域方面,基于其戰(zhàn)略規(guī)劃,領導人對各個國際區(qū)域進行戰(zhàn)略布局。從范圍上看,決策者的戰(zhàn)略規(guī)劃會受到其戰(zhàn)略認知的影響:擴張型的領導人將會擴大戰(zhàn)略布局區(qū)劃,擴張國家安全范圍的地理范疇;收縮型的國家決策者則會縮小戰(zhàn)略區(qū)劃,縮減國家安全范圍的地理范疇。③張清敏:《領導人人格特點與中國外交研究》,《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14年第6 期,第93-119 頁。從數(shù)量變動上看,領導人既可以明確地將某一區(qū)域納入安全范圍,將該地區(qū)的利益視為攸關本國安全;也可以將其排除出本國的戰(zhàn)略設計。因此,國家安全目標產(chǎn)生于決策者對本國安全的背景認知與未來期望,是經(jīng)過理性分析后的多維認知結果。領導人對安全目標的考量,是其安全理念中的一項核心要素。這些政治考量與國內外政治現(xiàn)實共同影響著國家安全戰(zhàn)略的調整。

        (二)領導人的安全決策偏好與戰(zhàn)略動員

        上文從外部環(huán)境、風險來源和安全目標三方面闡述了領導人安全觀的本質,同時領導人也需能動地采取手段維護戰(zhàn)略安全以及進行戰(zhàn)略資源的汲取與調配。決策信念與戰(zhàn)略動員是領導人安全信念發(fā)揮現(xiàn)實政治影響的兩個環(huán)節(jié)。

        1.領導人決策信念對政治的影響

        關于安全策略手段的特定信念,是領導人基于安全觀而產(chǎn)生策略傾向的觀念延伸,也是探討其政策實踐效應的邏輯起點。戰(zhàn)略手段指實現(xiàn)國家安全的政治綱領及其具體舉措,決策者有策略議題、策略烈度、策略時機和參與主體四個維度的安全策略選項。而不同領導人的決策偏好存在區(qū)別,這是導致領導人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差異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策略議題上,領導人需要確定采取軍事手段、政治手段、經(jīng)濟手段和文化手段等不同領域的策略達成安全目標。領導人通常基于各自議題領域手段的收益分析與個體決策偏好,進而決定采取哪一議題內的安全手段。值得注意的是,國際政治中的戰(zhàn)略互動并不局限于同一議題領域。除了相同議題上的對抗與合作,也存在“議題聯(lián)系”(issue linkages)的路徑,進而導向了跨議題層次的戰(zhàn)略博弈,從而實現(xiàn)討價還價中的收益交換。①T.Clifton Morgan, “Issue Linkages in International Crisis Bargaining,” 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Vol.34, No.2, 1990, pp.311-333.議題維度上的領導人個體偏好、本國國內政治與行為體能力分配,都影響著決策者是否決定采取跨議題策略,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實現(xiàn)針對不同議題的聯(lián)系。對策略議題的選擇,是決策者能動地采取特定戰(zhàn)略手段的具體表現(xiàn),這一維度上的表現(xiàn)差異將不同領導人的戰(zhàn)略偏好區(qū)分開來。

        在策略烈度上,領導人既可以選擇烈度較高的沖突對抗方式維護安全,也可以采取烈度較低的讓步合作方式實現(xiàn)安全目標。烈度是安全沖突激烈程度的變動范圍,其本質是單位時間內采取特定沖突策略的收益結果變動。決策者感知中的安全威脅程度,常常是他們產(chǎn)生不同烈度策略偏好的來源。面對較高安全風險,決策者會更傾向于采取高烈度策略;反之則更偏好低烈度安全手段。領導人會在戰(zhàn)略規(guī)劃中預先操縱烈度,實現(xiàn)資源投入與收益結果的均衡,從而產(chǎn)生與決策者預期相接近的安全結果。例如,低烈度戰(zhàn)爭既可作為一種戰(zhàn)略選項,對其應用也塑造了特定的戰(zhàn)爭形態(tài)。①Avi Kober, “Low-intensity Conflicts: Why the Gap Between Theory and Practice?” Defense &Security Analysis, Vol.18, No.1, 2002, pp.15-38; 毛維準、朱晨歌:《印度“短期高烈度戰(zhàn)爭”方針:政策框架與行為動機》,《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論壇》2019年第3 期,第127-153 頁;左希迎:《非常規(guī)戰(zhàn)爭與戰(zhàn)爭形態(tài)的演變》,《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20年第3 期,第78-101 頁。因此,策略烈度是對領導人戰(zhàn)略選項及其偏好的分析中不可缺失的維度。

        在策略時機上,領導人既可以選擇先發(fā)制人式的戰(zhàn)略手段,也可以選擇后發(fā)制人式的戰(zhàn)略手段。對于戰(zhàn)略時機的判斷,是影響決策者對于采取特定策略行為的一項重要考量因素。②劉旻瑋:《復合窗口期與體系性沖突的時機》,《國際政治科學》2020年第4 期,第38-73 頁。領導人會根據(jù)與對方的實力對比以及安全威脅態(tài)勢決定確保安全的策略機會窗口,進而生成如何選擇特定策略選項的偏好。當決策者意識到自身在實力對比中處于較優(yōu)態(tài)勢時,或是認定當前安全威脅較為嚴重時,會較為積極地推動對外安全戰(zhàn)略;反之,其積極性則會較低。“時間”是戰(zhàn)略決策中的一項關鍵要素,加入領導人對于特定策略運用時間的考量,可以擴展國際安全研究的縱深,增強個體層面決策對于政治結果的解釋力。

        在參與主體上,領導人既可以選擇多邊合作的方式,也可以選擇單邊行動的方式維護國家安全。一般來說,采取多邊主義的戰(zhàn)略路徑可以通過分攤來降低本國的沖突成本,有助于以更低代價達成戰(zhàn)略目標;同時,這一偏好也會增加本國需要承擔的制度成本,例如對于合作制度中成員的協(xié)調成本、被卷入其他成員戰(zhàn)略互動付出的成本等。③Todd Sandler, “Alliance Formation, Alliance Expansion, and the Core,” 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 Vol.43, No.6, 1999, pp.727-747.對成本與收益的考量影響著領導人對策略中參與主體多樣程度的偏好,其偏好程度差異也是不同領導人決策風格的區(qū)別之一。

        2.戰(zhàn)略動員對領導人發(fā)揮政治信念的影響

        戰(zhàn)略動員同樣是國家安全戰(zhàn)略生成過程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戰(zhàn)略動員是決策者在面臨國家安全威脅時的一種戰(zhàn)略反應,通過資源征集、能力分配、外部環(huán)境優(yōu)化等路徑提升國家安全水平。④時殷弘、陳瀟:《現(xiàn)代政治制度與國家動員:歷史概觀和比較》,《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08年第7 期,第32-39 頁;劉博文:《戰(zhàn)敗國為何發(fā)起復仇戰(zhàn)爭?》,《國際政治科學》2018年第1期,第89-127 頁。

        領導人在產(chǎn)生國家安全信念并生成政策偏好后,就需要獲得國內外資源保障戰(zhàn)略的落實。盡管領導人往往擁有最高國家安全權力,但其權責受到國內或國際政治結構的限制。以美國為例,憲法規(guī)定權力分立原則,領導人的安全動議往往受到其他政治部門的制約。①Bert A.Rockman, “Mobilizing Political Support for US National Security,” Armed Forces &Society, Vol.14, No.1, 1987, pp.17-41.通過運用利益和觀念要素,他們可以提升國內外行為體對特定傾向政策的支持程度,并實現(xiàn)戰(zhàn)略資源的汲取與重新配置。戰(zhàn)略動員不僅為領導人提供戰(zhàn)略資源,而且有助于更加可信地展示戰(zhàn)略意圖。②左希迎、唐世平:《理解戰(zhàn)略行為:一個初步的分析框架》,《中國社會科學》2012年第11期,第178-202 頁。

        戰(zhàn)略動員是一個決策者能動地變動戰(zhàn)略環(huán)境、減輕自身理念推行時所受阻礙的過程。領導人會采取措施加速動員進程,強化動員成果。決策者及其團隊可以基于理念、制度兩種方式動員大眾等政治資源。首先,領導人可以將自身理念傳播至決策圈層、國內民眾與國際盟友或對手等行為體,其核心邏輯是增加自身理念的外部接受程度。其次,可以通過制度路徑將決策者的安全理念確立下來,進而實現(xiàn)穩(wěn)固的戰(zhàn)略資源征集與配置。通過上述方式,國家權力可以更為有效地實現(xiàn)戰(zhàn)略動員。

        (三)領導人安全觀的政策實踐效應

        領導人在能動地調整戰(zhàn)略環(huán)境時也會受到外部結構的限制。因此,要探討領導人如何影響本國安全戰(zhàn)略制定及其對外戰(zhàn)略實踐,就需關注決策者在將其觀念轉變?yōu)檎邔嵺`時,在何種條件下影響政策結果。綜合考量國家安全戰(zhàn)略生成的國內單元與政治過程,我們可以梳理出以下兩類影響機制:結構性約束程度與戰(zhàn)略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

        1.結構性約束程度

        領導人在政治結構中越居于中心位置,其理念對于政策的影響力就越大。結構性約束表現(xiàn)為對于領導人自主設置戰(zhàn)略議程的限制。如果領導人是較為積極的戰(zhàn)略議程設置者,就會選擇尚未受到廣泛關注的、具有強烈個人色彩的安全議題;如果領導人較為消極,則傾向于順從外部給定的主流戰(zhàn)略議程,或是承襲前任領導人遺留的安全議題。這一要素的衡量指標是,領導人是否提出新的戰(zhàn)略議程,以及在特定議題上的觀念是否與前領導人觀念存在顯著差異。領導人在戰(zhàn)略議程形塑動力上的表現(xiàn)差異,代表著其對于主導地位的不同取向,進而影響他們對事實采取不同形式的框定方式,③馬克斯韋爾·麥庫姆斯:《議程設置:大眾媒介與輿論》(第二版),郭鎮(zhèn)之、徐培喜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82-86 頁。最終影響了他們對本國安全戰(zhàn)略的塑造能力。

        結構性約束也體現(xiàn)為領導人安全決策過程中的位置。政策團隊是強化領導人政治主導權的政策制定與權力協(xié)調結構,①孫成昊、肖河:《白宮掌權者: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1947—2019)》,時事出版社2020年版,第265-271 頁;戴維·杜魯門:《政治過程——政治利益與公眾輿論》,陳堯譯,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08 頁。他們不僅負責將領導人的個體觀念系統(tǒng)化、精細化與理論化,并將其轉變?yōu)檎轿谋?,還承擔著向領導人提供決策信息、調整其戰(zhàn)略偏好的角色。因此,決策者對于安全戰(zhàn)略的主導程度,在某種程度上取決于其在多大程度上可以支配安全政策團隊。一方面,領導人對于安全政策團隊具有人事決策權,直接決定團隊成員的任職或去職;另一方面,領導人向團隊進行安全理念的輸出,從而實現(xiàn)個體觀念向政策生成的轉型。對于安全決策團隊的掌控能力,是影響領導人理念在國家安全戰(zhàn)略中主導程度的另一項因素。

        2.戰(zhàn)略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

        領導人所處戰(zhàn)略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越強,其安全理念的政策影響力就越強。環(huán)境不確定性的維度之一是本國安全環(huán)境的復雜性。環(huán)境復雜性與偏好自主性呈正相關關系。②弗雷德·I.格林斯坦:《人格與政治》,景曉強譯,中央編譯出版社2022年版,第46-48 頁。一方面,當國家處于高度不確定的戰(zhàn)略安全環(huán)境中時,領導人對政治現(xiàn)實的理解也更為豐富多元,③Brian C.Rathbun, “Uncertain about Uncertainty: Understanding the Multiple Meanings of a Crucial Concept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ory,”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Vol.51, No.3, 2007,pp.533-557.進而其戰(zhàn)略選項也更為復雜,在國家安全議題上問題呈現(xiàn)(problem presentation)的變動為其采取個性化決策留出了空間;另一方面,復雜化的外部環(huán)境改變了戰(zhàn)略安全選項的收益結構,降低了決策者沿襲傳統(tǒng)安全策略的傾向。因此,當國家處于高度不確定的國際環(huán)境時,例如出現(xiàn)國際結構變動與重大沖突爆發(fā)等情況時,領導人會有更多的機會塑造國家安全政策。

        環(huán)境不確定性的維度之二是國內安全理念的分裂程度。戰(zhàn)略安全問題上的觀念一致性對領導人角色的影響,體現(xiàn)在政治過程的各個階段。在領導人的戰(zhàn)略偏好生成階段,國內關于特定議題的意見一致性越強,領導人則更難生成穩(wěn)定且相異的個體偏好。在國家安全政策決策階段,高度共識性的決策觀念會對領導人施加較強壓力,但如果是“小集團思維”則會強化領導人的安全信念自主。④歐文·L.賈尼斯:《小集團思維》,張清敏譯,中央編譯出版社2016年版。而在戰(zhàn)略動員階段,高度分裂的國內社會為領導人通過言辭和行動傳播自身理念、汲取戰(zhàn)略資源提供潛在機會。因此,國內安全觀念一致性越弱,領導人與之相異的理念對安全政策的影響就越強。

        (四)領導人安全觀及其政策效應的分析框架

        前文從內容、偏好與動員三個維度論述了領導人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并辨析了個體安全思維如何影響國家安全戰(zhàn)略形成和對外戰(zhàn)略實施,論述了其在界定本國戰(zhàn)略意圖、驅動安全戰(zhàn)略過程中扮演的角色。

        在內容維度上,領導人的安全觀為國家安全戰(zhàn)略直接提供了意圖內核。一方面,領導人的安全思維是塑造安全決策的核心要素之一,正如羅伯特·杰維斯(Robert Jervis)所言,決策者對客觀世界的看法與對其他行為體的認識,有助于解釋重大政策的形成;①羅伯特·杰維斯:《國際政治中的知覺與錯誤知覺》,秦亞青譯,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15年版,第27 頁。另一方面,領導人的安全思維作為本國意圖的最權威闡述,可能影響決策者對其他國家行為的解讀方式,進而改變領導人對于其他國家行為的反應。②Daniel L.Byman and Kenneth M.Pollack, “Let Us Now Praise Great Men: Bringing the Statesman Back In,”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25, No.4, 2001, pp.107-146.領導人相對穩(wěn)定、系統(tǒng)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可以界定該國在特定議題上的安全意圖,并作為進一步戰(zhàn)略實踐與戰(zhàn)略分析的依據(jù)。

        在過程維度上,領導人的安全觀是國家安全戰(zhàn)略出臺過程的驅動力。由樸素的安全觀念轉變?yōu)橄到y(tǒng)、精準的政策內容,需要一個逐步深入細化的轉變過程。領導人在安全議題上形成穩(wěn)定偏好,則是國家安全戰(zhàn)略出臺的前提條件,也是驅動官僚組織生成政策、動員國內政治的一項動力因素。而領導人基于決策信息產(chǎn)生的偏好變動,同樣影響了安全戰(zhàn)略政治過程的調整與適配。個體安全戰(zhàn)略思維參與和塑造著國內安全戰(zhàn)略形成及其實施的動態(tài)平衡。在國家安全戰(zhàn)略形成和實施過程中,各個因素側重于在不同階段中發(fā)揮作用,而這一系統(tǒng)的原初動力則是領導人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形成與調整(參見圖1)。

        圖1 領導人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及其戰(zhàn)略塑造能力分析框架

        本小節(jié)給出了一個領導人安全觀及其戰(zhàn)略效應的分析框架。領導人對國家安全環(huán)境、威脅來源識別和國家安全目標三個維度的理解,構成了其國家安全觀的主要結構;基于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與現(xiàn)實政策選項,領導人產(chǎn)生特定戰(zhàn)略手段偏好,并對國內政治資源進行動員;領導人在安全議題上受到的結構性約束以及戰(zhàn)略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則影響著其安全觀對于國家安全戰(zhàn)略的支配程度。

        二 拜登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政治影響過程

        本節(jié)將依托上述分析工具,研究拜登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及其政治影響過程,包括拜登的國家安全理念、政策手段選項與政治動員方式。

        (一)拜登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要素構成

        拜登在軍事、經(jīng)貿(mào)與價值觀安全領域有重塑美國霸權的安全目標。他對于美國當前安全環(huán)境現(xiàn)狀及其趨勢的認識較為悲觀,這一負向認知源于他將中俄等大國視為美國最重大的“安全威脅來源”,這些因素使其產(chǎn)生了修復美國受損的安全現(xiàn)狀的動力。

        1.對美國安全環(huán)境的理解

        拜登對于美國國家安全環(huán)境的現(xiàn)狀一直持有負向認知,并意圖扭轉美國的安全頹勢。他認為,美國國家安全環(huán)境目前正處于惡化的狀態(tài),表現(xiàn)為美國國內政治極化與美國國際地位降低:前者削弱了美國作為世界頭號國家的政策執(zhí)行力,后者則降低了美國針對其他國家的戰(zhàn)略信譽。在他看來,這一現(xiàn)狀的國內原因主要是特朗普政府對本國民主環(huán)境帶來的破壞,國際原因則是部分非民主國家崛起帶來的秩序變動。①Joseph R.Biden Jr., “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 Rescuing U.S.Foreign Policy After Trump,” Foreign Affairs, March/April, 2020,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01-23/why-america-must-lead-again.在拜登的信念中,這些破壞可能是美國霸權長期衰落的先兆;如果美國對安全環(huán)境惡化的趨勢不加重視,就可能失去現(xiàn)有戰(zhàn)略優(yōu)勢。

        拜登評判美國安全環(huán)境的標準包括國家利益和普世價值兩個維度:①The White House, Interim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ic Guidance, March 21, 2022,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21/03/NSC-1v2.pdf.一方面,美國實力是否在國際上處于絕對領先地位;另一方面,民主價值觀是否為世界政治中的絕對主流。作為美國傳統(tǒng)政治價值觀的信仰者與踐行者,拜登認為“領導世界”是美國的天定命運,要保持這一狀況,既要維持美國國力增長的態(tài)勢,也要引導其他國家踐行西式民主政治。因此,重振本國的經(jīng)濟實力、軍事實力以及鞏固民主,是拜登所期望的美國的發(fā)展方向。

        拜登沿襲了建制派對美國所扮演世界主導角色的定位,也表現(xiàn)出了對前任政府戰(zhàn)略判斷的顯著差異。對于美國所處安全環(huán)境及其趨勢與動因的負面定性,以及對于現(xiàn)有安全環(huán)境中主要行為體的類型區(qū)分,這些判斷為拜登所提出的國際安全戰(zhàn)略綱領奠定了基礎?;凇芭c美國政治制度的相似程度”與“是否對美國安全現(xiàn)狀提出挑戰(zhàn)”兩項維度,可以辨析出三類國家(參見表1)。②因為在政治現(xiàn)實與拜登認知中,并不存在挑戰(zhàn)現(xiàn)狀的西方民主制大國,因此本文對第一個象限采取了空缺的處理。第一類,未實行西方民主制度且被認為對美國安全現(xiàn)狀產(chǎn)生強力挑戰(zhàn)的大國,以中國和俄羅斯為代表。第二類,實行西式民主政治制度且缺少挑戰(zhàn)美國安全現(xiàn)狀能力的國家,包括且不限于歐盟國家、英國和印度等,被視為美國應予以聯(lián)合的國際盟友。③Jamie Dettmer, “Biden’s Initial Steps to Repair Global Ties Receive Praise in Europe, Asia,”VOA, April 27, 2021, https://www.voanews.com/a/europe_bidens-initial-steps-repair-global-ties-receivepraise-europe-asia/6205122.html; Pat Cox, “Biden’s Europe Challenge: Repair Tattered Transatlantic Ties,” Poltico, November 23, 2020,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biden-europe-challenge-repairbroken-transatlantic-relationship/.第三類,未實行西方民主制度且缺少安全挑戰(zhàn)能力的國家,以第三世界的中小國家為代表,拜登在現(xiàn)有的政策規(guī)劃中并未較多關注這類國家,更加重視避免美國被相關區(qū)域內沖突所牽連。這三類行為體構成了拜登認知中的國際安全環(huán)境。

        表1 拜登總統(tǒng)關于國際安全行為體的認知類型

        2.針對美國國家安全威脅來源的評估

        拜登關于安全威脅來源的認知來自兩方面:從范圍上看,美國面臨著全球性和地區(qū)性安全威脅;從行為體類型上看,威脅美國國家安全的主體既包括主權國家,也包括恐怖組織等非國家行為體,以及全球安全議題中的非明確主體。中國、俄羅斯、朝鮮和伊朗是被明確指出的“威脅美國安全”的國家行為體,其中,中俄兩國還“被特意指出”對美國產(chǎn)生了全球性的“安全威脅”。①“Remarks as Prepared for Delivery by Vice President Joe Biden in New York City, New York,”Democracy in Action, July 11, 2019, https://www.democracyinaction.us/2020/biden/bidenpolicy07111 9foreignpolicy.html.

        拜登的國家安全威脅理念具有三個要素:危及美國霸權的大國競爭、漸趨顯著的全球安全議題關切以及對長期敵對國家的沖突管控理念。其一,拜登認為,中俄等國經(jīng)濟、軍事實力的提升,違背自由主義國際規(guī)范,增加了美國維持全球霸權的風險,甚至對美國本國安全增加了“威脅”。②Quint Forgey and Phelim Kine, “Blinken Calls China ‘Most Serious Long-Term’ Threat to World Order,” Politico, May 26, 2022,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2/05/26/blinken-biden-chinapolicy-speech-00035385.其二,拜登將全球安全議題提升至新的戰(zhàn)略高度,這些議題缺少明確的行為主體,需要政府間合作的介入,這為美國聯(lián)合其他盟友留出了議題領域空間。對于這些安全議題的認知和表述,回應了美國中產(chǎn)階級的外交關切,是落實選舉承諾的表現(xiàn)。③The White House, “President Biden Announces the Build Back Better Framework,” October 28,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10/28/president-biden-announcesthe-build-back-better-framework/.其三,對于美國的傳統(tǒng)敵對行為體,包括朝鮮、伊朗以及極端組織等,拜登試圖采取比前任領導人更柔性的方式,擺脫它們帶來的戰(zhàn)略威脅。這些傳統(tǒng)上對美國產(chǎn)生重大“安全威脅”的行為體,當前則“成為拜登解決更嚴重戰(zhàn)略威脅的障礙”,④Ben Rhodes, “After 20 years, Biden’s Afghanistan Withdrawal Has Finally Ended the 9/11 Era,”The Guardian, September 10, 2021,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21/sep/ 10/20-years-biden-afghanistan-withdrawal-ended-9-11-era.而非直接撼動美國的國家安全。

        由上可知,拜登對于美國國家安全威脅的判斷,是基于對行為體挑戰(zhàn)美國現(xiàn)狀能力與意圖的認知而得出的。在他看來,前者表現(xiàn)為軍事實力與經(jīng)濟、價值觀、政治制度等方面的國際影響力是否削弱了美國領導地位,后者則是基于目標國是否實行西式民主政體的簡單判斷。因此,在被判定為正在挑戰(zhàn)美國安全現(xiàn)狀且政治體制與美式民主差距越大的行為體,越會被拜登斷定為重大國家安全威脅。重點關注軍事或經(jīng)濟安全之外的政治價值觀影響力變動,是拜登國家安全威脅觀念的一項主要特點。

        表2 拜登總統(tǒng)對美國安全威脅來源的界定

        3.軍事、經(jīng)濟與價值安全目標設定

        美國是二戰(zhàn)后西方世界體系的主要領導國,對于其安全目標的理解,離不開對美國在世界各地戰(zhàn)略布局規(guī)劃的認識,拜登稱之為“安全同時意味著國家安全與國際安全”。①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Announcing the Fiscal Year 2023 Budget,”March 28, 2022,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2/03/28/remarks- bypresident-biden-announcing-the-fiscal-year-2023-budget/.與此同時,拜登政府也表現(xiàn)出了對“硬”安全之外多元安全議題的關切。美國領導人的安全目標在地理范圍上可以分為本土安全與全球安全,在議題領域上則可以分為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與政治價值觀安全。而拜登視閾中的美國國家安全目標是推進本國的“安全、繁榮與價值觀”。②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February 4,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拜登在這三個維度上對國家安全目標的認知是,將實現(xiàn)并維持美國在物質與價值層次的超越性地位視為美國國家安全的核心目標(參見表3)。

        表3 拜登總統(tǒng)的美國國家安全目標認知

        在軍事安全領域,拜登重視維持世界最強軍事力量的目標,并強調中俄等國為美國帶來的安全挑戰(zhàn)。一方面,拜登沿襲了以往領導人的國家安全觀點,即維持美國擁有世界最強大國家的地位,確保美國軍事力量“仍然是世界上準備最好、訓練最好、裝備最好的軍隊”;①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Announcing the Fiscal Year 2023 Budget,”March 28, 2022,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2/03/28/remarks-bypresident-biden-announcing-the-fiscal-year-2023-budget/.另一方面,拜登在全球安全目標的認知上有了顯著變動,他將來自中俄等大國的競爭視為美國的首要戰(zhàn)略風險,并明確指出美國要克服潛在戰(zhàn)略對抗的風險。

        在經(jīng)貿(mào)技術領域,拜登判定本國所處安全狀態(tài)的標準是,美國是否維持了世界最強經(jīng)濟實力與經(jīng)貿(mào)信譽。拜登認為“經(jīng)濟安全就是國家安全”,應確保將美國的全球領導力與國內經(jīng)濟復蘇緊密結合起來。②Joseph R.Biden, Jr., “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 Rescuing U.S.Foreign Policy After Trump,” Foreign Affairs, March/April, 2020,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01-23/why-america-must-lead-again.他強調“美國的全球競爭力和創(chuàng)造共同繁榮的關鍵源于國內”,應從基礎設施建設、增加就業(yè)和重塑產(chǎn)業(yè)鏈入手。③Office of United States Trade Representative, “Remarks as Prepared for Delivery of Ambassador Katherine Tai Outlining the Biden-Harris Administration’s ‘New Approach to the U.S.-China Trade Relationship’,” October, 2021, https://ustr.gov/about-us/policy-offices/press-office/ speeches-andremarks/2021/october/remarks-prepared-delivery-ambassador-katherine-tai-outlining-biden-harrisadministrations-new.在國際制度參與方面,拜登希望修復特朗普時期頻繁“退群”對美國經(jīng)貿(mào)信譽帶來的損害,而更傾向于提升美國在國際制度中的領導力,借以對沖中國的經(jīng)濟影響力,并主張“立即采取措施更新我們自己的民主和聯(lián)盟”。④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February 4,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

        在政治價值觀領域,拜登的國家安全目標是實現(xiàn)西方民主意識形態(tài)的完全勝利。拜登將“民主”的具體目標界定為“支持自由、獨立的媒體,打擊腐敗,支持民主改革者,促進民主技術與捍衛(wèi)自由、公平的選舉政治”。①The White House, “Fact Sheet: Announcing the Presidential Initiative for Democratic Renewal,”December 9, 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12/ 09/factsheet-announcing-the-presidential-initiative-for-democratic-renewal/.拜登是典型的建制派精英,堅信美國傳統(tǒng)主流政治價值觀,西方式民主觀念系統(tǒng)地貫穿于他的政治思想中。拜登一直以“民主”與“非民主”的二元思維框架認知世界政治,確保美式民主在世界范圍內的道德優(yōu)先性,針對民主衰退的現(xiàn)狀則竭力使其恢復到理想狀態(tài),這是拜登對于國家安全目標的價值觀式闡釋。

        (二)拜登安全信念中的策略手段偏好

        在面對特定的戰(zhàn)略選項時,領導人對于策略手段的偏好既是對國家安全本質認知的結果,也是對外政策輸出的重要前提?;谇笆鰧τ诎莸钦J知中的國家安全環(huán)境、安全威脅來源與國家安全目標的分析,需要進一步研究他將采取何種手段以及為何選取特定手段來達成既定的安全目標。

        本文認為,拜登偏好于在低安全議題上通過外交路徑采取積極的安全戰(zhàn)略,但當涉及核心政治意識形態(tài)沖突時,則不惜采用對抗沖突的方式來處理國際安全問題。在涉及國際沖突時,拜登會優(yōu)先采用后發(fā)制人的軍事手段,并且更傾向于采取多邊合作的方式處理安全問題。其安全策略傾向可以總結為“跨議題、強價值、后發(fā)式、多主體”四個方面。

        首先,對于安全程度存在高低差異的手段選項,拜登的戰(zhàn)略偏好聚焦于政治價值觀等低安全議題。拜登摒棄直接對抗性質的戰(zhàn)略安全競爭方式,并展示出持續(xù)推行西式民主價值的意愿,以及在這一議題上聯(lián)合西方國家的傾向。對于不符合西式民主標準的“威脅性”國家,拜登直斥其為美國政治價值觀的敵人。②Daniel Fried and Rose Jackson, “How to Get Biden’s Democracy Summit Right,” Atlantic Council, November 9, 2021, https://www.atlanticcouncil.org/blogs/new-atlanticist/how-to-get-bidensdemocracy-summit-right/.將大國戰(zhàn)略競爭限定在價值之戰(zhàn)、言辭之戰(zhàn)的維度,而非直接的軍事對抗,是拜登處理戰(zhàn)略競爭的一項策略偏好。

        其次,拜登側重運用價值觀要素塑造戰(zhàn)略競爭的外交路徑。其個人政治經(jīng)歷塑造了他通過外交路徑達成戰(zhàn)略目標的偏好。拜登長期從政,與國內外政治精英建立起深厚的個人聯(lián)系,在華盛頓享有“戰(zhàn)略同理心”(strategic empathy)的聲譽。①Michael Crowley, “‘Strategic Empathy’: How Biden’s Informal Diplomacy Shaped Foreign Relations,” The New York Times, July 5, 2020, https://www.nytimes.com/2020/07/05/us/politics/joebiden-foreign-policy.html.但當安全議題與拜登民主價值觀背離時,他則傾向于采取激烈的言辭或行動傳遞意圖。盡管拜登偏好外交溝通的戰(zhàn)略路徑,但在涉及美國政治價值觀的議題領域,他傾向于采取較為激烈的手段與目標國家進行競爭對抗,達成本國在價值觀維度的安全目標。

        再次,拜登認為軍事行動應作為國家安全目標的最后手段。拜登對高烈度軍事行動的戰(zhàn)略收益抱有懷疑態(tài)度:“困在無法取勝的沖突中,只會消耗我們在其他待關注問題上的領導能力?!雹凇癟he Power of America’s Example: The Biden Plan for Leading the Democratic World to Meet the Challenges of the 21st Century,” Joe Biden, https://joebiden.com/americanleadership/.在他看來,采取軍事手段只能用來“回應”而非“發(fā)起”攻勢,而且必須是在本國安全受到嚴重損害的時刻才能加以運用。2021年拜登在聯(lián)合國的演講中具體闡明了美國使用武力的標準:只有在本國遭受“持續(xù)不斷的攻擊和迫在眉睫的威脅”之時。③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Before the 76th Sess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 General Assembly,” September 21, 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9/21/remarks-by-president-biden-before-the-76th-session-of-the-united-nationsgeneral-assembly/.降低先發(fā)制人式的軍事手段在外交決策中的首位度,延遲采取武力手段的戰(zhàn)略時機,是拜登的一項重要政策工具。

        最后,拜登強調要聯(lián)合多邊主體以實現(xiàn)戰(zhàn)略安全目標。其價值觀較為典型地代表了威爾遜主義的政治傳統(tǒng),即國際主義與道德主義。他多次指出,需要包括美國在內的各國聯(lián)合才能解決安全問題,正如他所宣稱的,“美國的聯(lián)盟是我們最大的資產(chǎn)”。④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February 4,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拜登進而傾向于通過國際制度合作的形式應對國際安全議題。具體來說,這些舉措既包括重返國際合作制度,修復美國與國際組織在特朗普時期受損的關系,也包括在核心戰(zhàn)略區(qū)域加強與傳統(tǒng)盟友、周邊國家的聯(lián)合。拜登摒棄了前任總統(tǒng)的單邊行動傾向,在國際合作制度、區(qū)域盟友合作與聯(lián)盟共同防御方面,拜登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多元主體聯(lián)合傾向。

        (三)拜登在國家安全議題上的戰(zhàn)略動員

        拜登就任總統(tǒng)以來,在國家安全戰(zhàn)略方面主要基于言辭與行動進行理念式動員,以及通過強化安全制度進行穩(wěn)定的戰(zhàn)略資源汲取,試圖為推行其安全動議增強國內和國際凝聚力。拜登在政治動員中的策略具有政治形象塑造、安全威脅建構與戰(zhàn)略動力整合三個維度。

        其一,拜登著意塑造自身富有領導力的政治形象,為有效的戰(zhàn)略動員提供符號動力。拜登試圖將本人塑造成一個重振美國國家安全的政治符號。他在白宮官方網(wǎng)站的個人主頁開篇即闡明“作為總統(tǒng),他將恢復美國的領導力”,并將這一點作為本屆政府的“當務之急”(priorities)。①The White House, “Joe Biden,” https://www.whitehouse.gov/administration/president-biden/;The White House, “The Biden-Harris Administration Immediate Priorities,” https://www.whitehouse.gov/priorities/.這一辭令體現(xiàn)了其本人對自身國家安全職能的認知以及對國家安全環(huán)境目標的理解。在總統(tǒng)就職演說中,他將當前的戰(zhàn)略轉折時刻,與美國內戰(zhàn)、大蕭條、兩次世界大戰(zhàn)和九一一事件等重大安全挫折相類比。②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February 4,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拜登試圖在美國國內與傳統(tǒng)西方國家聯(lián)盟中,扮演一個惡化安全環(huán)境中的“警醒者”形象,他曾明確表明本屆美國總統(tǒng)要承擔“收拾殘局”(picking up the pieces)的職責,③Joseph R.Biden, Jr., “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 Rescuing U.S.Foreign Policy After Trump,” Foreign Affairs, March/April, 2020,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01-23/why-america-must-lead-again.以此展示改善美國所處安全環(huán)境的核心意圖。④The White House, Budget of the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Fiscal Year 2023, p.53,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22/03/budget_fy2023.pdf; U.S.Department of Defense,“Deputy Secretary of Defense Dr.Kathleen Hicks Remarks on President Biden’s Fiscal 2023 Defense Budget,” March 28, 2022, https://www.defense.gov/News/Transcripts/Transcript/Article/2980638/deputysecretary-of-defense-dr-kathleen-hicks-remarks-on-president-bidens-fisca/.

        保證本人在每一項重大決策中的顯著性與存在感,是拜登從政以來的一項標志性風格。在擔任奧巴馬政府的副總統(tǒng)時,拜登就力求讓自己成為“美國歷史上最重要的副總統(tǒng)之一”,⑤Steven Levingston, “Joe Biden: Life Before the Presidency,” Miller Center, https://millercenter.org/joe-biden-life-presidency; Mark Halperin, “Halperin on Biden: Pros and Cons,” Time, August 23,2008, http://content.time.com/time/world/article/0,8599,1835480,00.html.他在包括參與重大戰(zhàn)略問題決策、外交溝通與領導人會晤和對重大立法提出意見等問題上,都表現(xiàn)出了高度的積極性。就任美國總統(tǒng)以來,拜登同樣保持在各個重大議題中的較高曝光度,承擔重要安全決策的指導者身份。在拜登就任總統(tǒng)的第一天,他就公共衛(wèi)生、經(jīng)濟政策、移民問題和氣候合作等核心議題簽署了十幾份法案。①The White House, “Fact Sheet: President-elect Biden’s Day One Executive Actions Deliver Relief for Families Across America Amid Converging Crises,” January 20, 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1/20/fact-sheet-president-elect-bidens-day-oneexecutive-actions-deliver-relief-for-families-across-america-amid-converging-crises/; Alice Ollstein, Arjun Kakkar and Beatrice Jin, “The 17 Things Joe Biden Did on Day One,” Politico, January 22, 2021,https://www.politico.com/interactives/2021/interactive_biden-first-day-executive-orders/.拜登試圖通過這類具有鮮明表演色彩的舉動,向國內外傳遞一個積極有為的領導人形象,從而提升其政治動員的效力。

        其二,拜登通過向外界渲染其認知中的對美安全威脅,提升其對外戰(zhàn)略的合法性。拜登通過加速其對于美國安全威脅認知的傳播,并在敏感議題上采取標志性的對抗,以表明本人具有維護美國國家安全的意愿與能力。例如,在中美關系的處理上,面對中國經(jīng)濟實力增強的態(tài)勢,拜登在2022年國情咨文演講中宣稱,美國的“21 世紀是經(jīng)濟競爭的世紀,尤其是與中國”,而美國必須要獲取勝利。②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in 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 March 2, 2022,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2/03/02/remarks-by-president- bidenin-state-of-the-union-address/.拜登將矛頭直指中國的政治體制,這類舉動表現(xiàn)出明顯的“道德主義”色彩,實際上是基于現(xiàn)實考量,意在向國內、國際民眾傳遞符合領導人預期的戰(zhàn)略形象。

        俄羅斯是拜登認知中的另一個安全威脅來源。在2008年的俄格戰(zhàn)爭中,拜登號召為格魯吉亞募集1 億美元資金,并在政界抵制俄羅斯的“入侵”行為。③Lori Maguire, “‘A Weapon of Mass Disruption’: Joe Biden on Russia,” Academia Letters, July,2021, pp.1-5.2022年2月,俄烏沖突爆發(fā)后,拜登迅速將俄羅斯視為西方主導的國際體系中的最激烈對抗者,將這次戰(zhàn)爭稱為“二戰(zhàn)以來最大規(guī)模的入侵”,④Robin Wright, “Does Biden’s Presidency Hang on the Crisis with Russia?” The New Yorker,January 27, 2022, https://www.newyorker.com/news/daily-comment/bidens-presidency-may-hang- onthe-crisis-with-russia.并強調俄羅斯“威脅到了國際和平與穩(wěn)定……試圖分裂美國與其他西方民主國家”。⑤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Announcing Actions to Continue to Hold Russia Accountable,” March 11, 2022,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2/03/11/remarks-by-president-biden-announcing-actions-to-continue-to-hold-russia-accountable/.另外,由俄羅斯總統(tǒng)主導的政治體制長期為西方所詬病,美國政府以“獨裁”“寡頭”來描述普京政府,且這一語言對抗烈度仍在持續(xù)升級。

        其三,拜登積極宣揚西方民主價值觀,以凝聚國內外政治力量,實現(xiàn)政治動員。西式民主之所以成為拜登戰(zhàn)略動員的抓手,是由于其所謂的價值特性。一方面,各個政治文明、主權國家與其他行為體對民主的界定參差百態(tài),一言以蔽之的“民主”缺少具體的操作指標與判定標準,在政治敘事中具有一定的模糊性,這為美國對世界政治中各項事務均冠以“民主”之名奠定了基礎;另一方面,西式民主是歐美國家政治文化和政治制度中的核心邏輯,是國內政治與國際合作中的重要原則,采取這一價值觀策略意在聯(lián)動美國國內與國際:既有助于在實現(xiàn)美國國內戰(zhàn)略觀念一致性的前提下實施安全決策,也有助于使西方國家間深化合作“師出有名”。①朱鋒、倪桂樺:《拜登政府對華戰(zhàn)略競爭的態(tài)勢與困境》,《亞太安全與海洋研究》2022年第1 期,第1-18 頁。

        早在競選總統(tǒng)時期,拜登就宣稱重振美國的“天定命運”,“讓美國重新成為世界的一盞明燈”。②“Joe Biden’s 2020 Democratic National Convention Speech,” ABC News, August 21, 2 021, https://abcnews.go.com/Politics/full-text-joe-bidens-2020-democratic-national-convention/story?i d=72513129.而在就任后的首次外交政策演講中,他又提出要讓美式民主價值觀居于美國外交的核心地位:“將我們的民主價值觀與我們的外交領導力結合起來?!雹跿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February 4,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 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對于在特朗普時期退出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xié)定》(TPP)、《巴黎協(xié)定》等國際制度,拜登頻頻向其釋放積極信號。這些有意的信號釋放,是通過共同的價值觀黏合政治力量,使物質、人力與觀念資源為拜登所用,增強其戰(zhàn)略塑造能力的動員路徑。

        三 拜登國家安全思維的政策實踐

        在分析梳理了拜登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后,需要進一步明晰這些安全觀念對國家對外安全戰(zhàn)略及其實踐的影響。本文對于拜登何以影響美國安全政策輸出作出了推論:拜登在安全議題上所受結構性約束較弱,同時面臨高度不確定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這使他能夠依據(jù)自身安全觀有效地塑造美國對外安全戰(zhàn)略。拜登政府的對俄、對華政策實踐驗證了上述推論。

        (一)拜登安全理念的政策效應

        根據(jù)對拜登戰(zhàn)略思維特質與前述分析框架的匹配,本文認為在安全議題上,由于領導人所受結構約束較弱,且處于較為復雜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中,因此拜登的個體政治信念得以明顯地體現(xiàn)在國家安全政策中。

        第一,拜登總統(tǒng)在安全議題上受到的外部結構限制較弱,因而具有較強的國家安全政策形塑能力。拜登依據(jù)個體偏好積極地設置戰(zhàn)略議程。領導人個體政策偏好與國內政治的匹配程度高,可以降低戰(zhàn)略決策的推行阻力,①尹繼武:《領導人、國內政治與中美戰(zhàn)略溝通(2016—2018)》,《國際政治科學》2019年第4 期,第91-118 頁。因此,盡管性格特質有較大的敏感性和壓力屈從性,但拜登自上任以來表現(xiàn)出了對外部政治約束的高度適應。②李宏洲、尹繼武:《拜登的人格特質及決策特點》,《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21年第2 期,第11-21 頁。在議程創(chuàng)新上,拜登主導下的美國安全戰(zhàn)略新方向包括重塑國內民主制度、積極加入多邊國際合作、參與全球氣候與反腐敗合作等議題。③Katrina Mulligan, Alexandra Schmitt and Siena Cicarelli, “The First 100 Days: Analyzing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s Foreign Policy Successes and Opportunities for the Next Year,” American Progress, May 6, 2021, https://www.americanprogress.org/article/first-100-days-analyzing-bidenadministrations-foreign-policy-successes-opportunities-next-year/.這些議題在之前的美國政府中涉及較少,而在拜登政府上任之初直接成為其執(zhí)政方向。在議程重塑上,傳統(tǒng)安全議題包括中美關系、美朝關系、聯(lián)盟管理和貿(mào)易政策等,④“Where Biden and Trump Stand on Key Issues,” Reuters, July 8, 2020, https://graphics.reuters.com/USA-ELECTION/POLICY/ygdpzwarjvw/.拜登仍然將這些主流議題置于美國安全戰(zhàn)略的核心地位,但在具體操作方式上試圖展現(xiàn)出與前任總統(tǒng)的顯著區(qū)別,更加傾向于采取多邊的、宏觀的戰(zhàn)略手段,表現(xiàn)出了針對前任領導人的較大扭轉。拜登之所以能夠有效地設置議程,與其在美國政府的長期從政經(jīng)歷有關,他在擔任參議員和副總統(tǒng)期間構建了復雜的政治人際網(wǎng)絡,并樂于在此基礎上達成政治目標。⑤Robin Wright, “The Seven Pillars of Biden’s Foreign Policy,” The New Yorker, November 11,2020, https://www.newyorker.com/news/our-columnists/the-seven-pillars-of-bidens-foreign-policy.在既定約束內積極創(chuàng)新戰(zhàn)略議程,是拜登得以突破既定約束的表現(xiàn)之一。

        拜登在安全決策過程中處于主導地位。這一點表現(xiàn)為拜登對于外交安全政策團隊的人事管控有力,以及對于安全政策團隊保持著有效的政治信念輸出。人事關系緊密確保了拜登在團隊管理上的有效性:安全政策團隊較為忠誠地接受和貫徹其安全理念,團隊人員的對外表態(tài)明顯具有協(xié)調性,體現(xiàn)出較高的理念相似度。拜登就任以來,其安全政策團隊成員尚未發(fā)生明顯變動,也沒有重要成員離任的預兆。①據(jù)統(tǒng)計,拜登帶領的安全政策團隊在第一年的離職率,是最近六任總統(tǒng)班底中最低的。參見Kathryn Dunn Tenpas, “‘A-Team’ Turnover in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A Return to Normalcy,”Brookings, January 20, 2022, https://www.brookings.edu/blog/fixgov/2022/01/18/a-team-turnover- inthe-biden-administration-a-return-to-normalcy/。另外,領導人的信息偏好將會塑造政策團隊的信息反饋方式。②Margaret G.Hermann and Thomas Preston, “Presidents, Advisers, and Foreign Policy: The Effect of Leadership Style on Executive Arrangements,” Political Psychology, Vol.15, No.1, 1994, pp.75-96.安全政策團隊與拜登的政治關系網(wǎng)絡、黨派政策傾向與輿論信息管理較為接近,也進一步強化了拜登及其團隊的立場一致性。上述因素使得拜登能夠向政策團隊深度輸出他的安全戰(zhàn)略理念。

        第二,美國處于高度不確定的內外戰(zhàn)略環(huán)境中,因而拜登總統(tǒng)個體理念對安全政策的影響更加顯著。拜登認知美國面臨著源自多元主體、多重領域的全球戰(zhàn)略競爭風險。這種外部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表現(xiàn)為國際秩序變動與戰(zhàn)略資產(chǎn)震蕩。首先,美國精英及大眾的威脅認知與安全偏好,重新設置了美國的外部安全結構,即在中美權力結構變動與俄羅斯的安全挑戰(zhàn)上延續(xù)了美國國內共識。應對美國國家安全威脅的共同信念生成,為拜登施展自身安全理念提供了決策環(huán)境,同時降低了安全戰(zhàn)略出臺的阻力,迎合和強化了拜登的價值觀安全化建構與盟友間合作。③左希迎:《美國外交政策的危機及其根源》,《外交評論》2022年第3 期,第21-47 頁。其次,從前任總統(tǒng)特朗普開始,美國經(jīng)歷了劇烈的對外政策理念震蕩。特朗普積極地推行單邊外交與“退群”主義,不僅重塑了基于國際秩序的交往規(guī)則,也使得二戰(zhàn)以來美國長期經(jīng)營的自由主義霸權遭到削弱。④周方銀、何佩珊:《國際規(guī)則的弱化:特朗普政府如何改變國際規(guī)則》,《當代亞太》2020年第2 期,第4-39 頁;任琳:《“退出外交”與全球治理秩序——一種制度現(xiàn)實主義的分析》,《國際政治科學》2019年第1 期,第84-115 頁。因此,拜登具有更強的動力修復美國受損的戰(zhàn)略信譽,在踐行國際主義、道德主義政策上更具能動性??梢?,國際戰(zhàn)略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增強了拜登踐行安全觀的潛力。

        國內政治撕裂對美國國家安全帶來了直接沖擊。目前,美國政治極化明顯,具體表現(xiàn)包括黨派斗爭劇烈、黨內派系分散以及民眾觀念割裂。⑤周琪:《政治極化正在溶蝕美國的民主》,《美國研究》2022年第2 期,第9-34 頁。最顯著的表現(xiàn),就是在拜登總統(tǒng)競選成功后,美國國會大廈遭受嚴重的暴力事件,沖擊者們試圖推翻選舉結果。⑥“Capitol Riot: Biden to Blame Trump for ‘Carnage’ One Year on,” BBC, January 6, 2022,https://www.bbc.com/news/world-us-canada-59889760.這類事件標志著意識形態(tài)在美國國內的黏合作用面臨失效的風險。在這種穩(wěn)定性不足的政治結構中,拜登不必因循長期以來的領導人戰(zhàn)略傾向,而是可以較強地發(fā)揮其政治靈活性。尤其是對“中國威脅論”與俄羅斯軍事行動加以能動的威脅性認知及宣傳,以此重塑美國的政治安全觀,這也是拜登提升國內支持度、增加政治收益的一項重要抓手。

        (二)拜登的安全政策塑造:基于拜登政府對俄、對華政策的分析

        俄羅斯和中國是拜登認知的“對美最大安全威脅”,在其國家安全信念中,兩國不僅給美國軍事安全帶來了風險,也引發(fā)了針對美國在全球其他地區(qū)軍事霸權的挑戰(zhàn)。通過對比分析拜登個體認知與拜登政府在這一議題上的具體實踐,可以辨析上述關于拜登安全思維發(fā)揮戰(zhàn)略效應是否成立,以及決策者塑造美國安全戰(zhàn)略能力的程度高低。

        1.拜登對俄信念與安全政策生成

        在拜登的安全思維中,俄羅斯一直被視作美國的安全威脅。在長期的政治生涯中,拜登一直認定,俄羅斯作為非傳統(tǒng)西方政體的軍事大國可能會在安全領域對美國發(fā)起挑戰(zhàn)。他認為當前的美俄關系是美蘇冷戰(zhàn)的延續(xù),盡管美國獲得了冷戰(zhàn)的勝利,兩國仍然保持著高度安全與價值觀的競爭關系。①Dmitri Trenin, “Joe Biden’s Foreign Policy and Russia,”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November 19, 2020, https://carnegiemoscow.org/commentary/83270.除了軍事安全挑戰(zhàn),非傳統(tǒng)安全與價值觀滲透也是拜登視閾中的對美重要威脅。俄羅斯被懷疑以影響投票結果的方式干預了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②Julian E.Barnes and Charlie Savage, “8 Takeaways from the Senate Committee Report on Russian Interference,” The New York Times, August 19, 2020, https://cn.nytimes.com/usa/20200819/trump-russia-senate/.因此,2019年,拜登在一次競選演說中提到,他將在政治選舉領域“反擊俄羅斯對西方民主國家的攻擊”。③“Remarks as Prepared for Delivery by Vice President Joe Biden in New York City, New York,”Democracy in Action, July 11, 2019, https://www.democracyinaction.us/2020/biden/bidenpolicy071 119foreignpolicy.html.

        2022年俄烏沖突的發(fā)生又加劇了拜登這一威脅認知。俄羅斯因其對美國的軍事威脅與價值沖突,成為拜登安全觀中主要的威脅來源之一,具體體現(xiàn)為拜登政府在對全球安全的區(qū)域規(guī)劃中,重點關注以中東歐為核心的歐洲地區(qū)。自2022年俄烏沖突升級以來,拜登迅速聯(lián)合西方國家開啟對俄制裁,并向烏克蘭提供軍事裝備。在俄烏沖突全面爆發(fā)后,拜登更是開啟了高成本支持烏克蘭的戰(zhàn)略動員。2022年3月,拜登總統(tǒng)簽署了《烏克蘭補充撥款法案》(Ukraine Supplemental AppropriationsAct, 2022),尋求向烏克蘭提供136 億美元的全方位協(xié)助。①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at Signing of H.R.2471, ‘Consolidated Appropriations Act, 2022’,” March 15, 2022,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2/03/15/remarks-by-president-biden-at-signing-of-h-r-2471-consolidated-appropriationsact-2022/.在他看來,當前的烏克蘭是俄羅斯與北約地緣爭奪的重鎮(zhèn),俄烏沖突是西方民主政體與“專制”的俄羅斯之間的對抗,支持烏克蘭事關美國對西方社會的安全承諾。

        為了應對俄羅斯這一戰(zhàn)略競爭對手,首先,拜登明確要避免兩國在軍事安全上爆發(fā)直接沖突。較之前一屆政府,拜登更為積極地推動兩國軍備管控和沖突管理議題。②Pranay Vaddi, “How Biden Can Advance Nuclear Arms Control and Stability with Russia and China,” Bulletin of the Atomic Scientists, Vol.77, No.1, 2021, pp.18-20.2021年,美俄分別達成了《新削減戰(zhàn)略武器條約》(New START Treaty)與《美俄戰(zhàn)略穩(wěn)定聯(lián)合聲明》(U.S.-Russia Presidential Joint Statement on Strategic Stability)。其次,拜登在對俄政策上延續(xù)了“低武力偏好”這一長期決策傾向。例如,在2014年的克里米亞危機后,時任副總統(tǒng)的拜登只提出“為烏克蘭提供最低限度的協(xié)助”。③U.S.Congress, “Ukraine Supplemental Summary,” https://appropriations.house.gov/sites/democrats.appropriations.house.gov/files/Ukraine%20Supplemental%20Summary.pdf.再次,拜登在對俄問題上涉及民主價值觀的問題時,采取了激烈的回應。2022年俄烏沖突期間,拜登在演講中即興地表示“普京不應該繼續(xù)掌權”,引發(fā)了國內外的軒然大波,以至于政府成員出面澄清美國并無這一意圖。④Lauren Gambino, “‘I Make No Apologies’: Biden Stands by ‘Putin Cannot Remain in Power’Remark,” The Guardian, March 28, 2022, 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2/mar/28/bidenvladimir-putin-power-russia-ukraine.最后,拜登在對俄問題上偏好采取多邊主義的行為,如他所稱,“美國與我們的盟友和伙伴一道,堅守我們對烏克蘭人民的承諾”,⑤The White House, “Statement by President Joe Biden on Support for Ukraine and Call with President Zelenskyy of Ukraine,” June 15, 2022,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2/06/15/statement-by-president-joe-biden-on-support-for-ukraine-and-call-withpresident-zelenskyy-of-ukraine/.為此,他積極推動安全同盟和周邊伙伴的參與,而非單邊介入,這一點也是拜登政府對俄政策偏好的一項重要特質。

        拜登就其對俄安全政策進行積極的戰(zhàn)略動員。首先,拜登試圖將自己塑造成維護西式民主的英雄。俄烏沖突爆發(fā)以來,拜登在這一議題上采取了高強度、高頻次的發(fā)聲,也將此作為增強國內政治支持的一項策略手段。2022年2月至7月,白宮官方網(wǎng)站上直接與烏克蘭局勢相關的總統(tǒng)演講與政策聲明約有四十份;拜登本人也宣稱,他每周會與烏克蘭總統(tǒng)進行“大約四次通話”。①Emily Goodin, “Biden Says He WON’T Visit Ukraine during His Trip to Europe after British Prime Minister Boris Johnson Went to Kyiv for the Second Time,” Daily Mail, June 20, 2022,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10935155/Biden-says-wont-visit-Ukraine-trip-Europe.html.其次,拜登極力渲染俄羅斯對美國及其伙伴國的安全威脅,并以民主價值觀為核心議題,試圖加強美國與傳統(tǒng)盟友的聯(lián)系。在2022年的北約峰會演講中,拜登稱:“我們團結了我們的聯(lián)盟,以應對俄羅斯對歐洲構成的直接威脅,以及中國對基于規(guī)則的世界秩序構成的系統(tǒng)性挑戰(zhàn)”。②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in Press Conference,” June 30, 2022,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2/06/30/remarks-by-president-bidenin-press-conference-madrid-spain/.通過對俄羅斯的威脅渲染,拜登塑造個人政治形象,汲取國內外政治資源,這是他將對俄安全政策作為戰(zhàn)略動員的一項重要語境。

        拜登政府提升了對俄戰(zhàn)略對抗政策的優(yōu)先性。其一是政策目標調整。拜登政府一改上任初期競合手段相結合的態(tài)勢,調整為限制俄羅斯在中東歐地區(qū)的戰(zhàn)略影響力,降低俄羅斯對烏“侵略”的軍事能力,乃至改變俄羅斯的國內政治結構。③孫成昊:《俄烏沖突重塑拜登對俄政策》,中美聚焦,2022年4月19日,http://cn.chinausfocus.com/foreign-policy/20220419/42570.html。美國國防部部長勞埃德·奧斯?。↙loyd Austin)公開表示,美國希望俄羅斯“被削弱到無法發(fā)起對烏沖突的程度”。④Kylie Atwood and Jennifer Hansler, “Austin Says US Wants to See Russia’s Military Capabilities Weakened,” CNN, April 25, 2022, https://edition.cnn.com/2022/04/25/politics/blinkenaustin-kyiv-ukraine-zelensky-meeting/index.html.其二是政策手段變更。拜登政府目前的政策邏輯是對俄極限施壓、讓俄方承受高度損失,以期改變俄羅斯決策者對烏軍事行動的收益結構。美國政府對俄羅斯進行了高烈度遏制,具體表現(xiàn)為俄烏沖突前的對俄威懾行為與沖突期間的對俄強制行動。⑤Frank Hoffman, “America Needs a Comprehensive Compellence Strategy Against Russia,”Foreign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 April 28, 2022, https://www.fpri.org/article/2022/04/america-needsa-comprehensive-compellence-strategy-against-russia/;左希迎:《美國威懾戰(zhàn)略與俄烏沖突》,《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22年第5 期,第1-8 頁。這些手段包括強化出口管控、增加對俄關稅、中止能源合作和直接制裁俄國內精英等,以實現(xiàn)對俄“重大且即刻”的制裁。⑥《簡報:美國、七國集團和歐盟對俄羅斯施加重大且即刻代價》,美國駐華大使館和領事館,2022年4月7日,https://china.usembassy-china.org.cn/zh/fact-sheet-united-states-g7-and-euimpose- severe-and-immediate-costs-on-russia/。另外,美國也中止了美俄兩國在軍備議題上的有限合作,以雙方戰(zhàn)略競爭風險同時增加的方式,更為清晰地釋放戰(zhàn)略決心。其三是政策主體擴展,拜登政府動員一切國內外資源對俄進行非直接對抗的戰(zhàn)略競爭。在避免美俄直接沖突的前提下,以武器運輸、情報共享和經(jīng)濟援助等較為間接的介入方式對抗俄羅斯;另外增加共同戰(zhàn)略遏制俄羅斯的行為體,并以此增加拜登政府的國內凝聚力,將俄羅斯塑造成徹底的敵對目標,實現(xiàn)美俄“全球范圍內的對抗”。①Michael Hirsh, “Biden’s Dangerous New Ukraine Endgame: No Endgame,” Foreign Policy,April 29, 2022,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2/04/29/russia-ukraine-war-biden-endgame/.拜登政府對俄政策的目標、手段和主體呈愈發(fā)激烈的敵對趨勢。

        由拜登自身固有的對俄威脅認知,到美國政府戰(zhàn)略對抗增強的政策生成,個體理念與政策結果具有高度重合的表現(xiàn)。拜登積極創(chuàng)立對俄安全對抗的戰(zhàn)略議程,且在本屆政府中處于主導地位。另外,俄烏沖突讓美國在歐洲乃至全球的戰(zhàn)略目標陷入模糊,進而導致了國內安全觀念分裂,國際盟友與國內民眾對拜登政府的戰(zhàn)略期望出現(xiàn)嚴重差異。因此,拜登的安全理念在對俄政策中從目標設定、手段變更與主題擴展三個維度上發(fā)揮了主導作用。同時,拜登政府也具有針對本國領導人的糾錯功能,由于拜登本人采取過于意識形態(tài)化的理念表達,從而導致俄羅斯進行了高烈度回應,因此安全政策團隊對此進行了澄清,其個人理念沒有進入美國政府的戰(zhàn)略議程。

        2.拜登對華信念與安全政策生成

        拜登把中國視為挑戰(zhàn)美國全球領導地位的最嚴峻風險,將中國表述為當前美國最大的戰(zhàn)略競爭對手,其本質是對中國戰(zhàn)略意圖與實力增長的高度質疑。其一,拜登將矛頭直指中國的政治體制,在他看來,中國所走的不同于歐美民主的政治道路及所取得的成就,導致了世界對于西式民主政體能力的信任潰??;中國在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的影響限制了美國及其盟友的能力發(fā)揮,進而削弱了美國的影響力。其二,拜登認為中國在各個領域的實力提升可能給美國帶來安全風險。他多次宣稱,中國在軍用技術發(fā)展上產(chǎn)生了對美國的直接挑戰(zhàn),如空間技術、網(wǎng)絡能力和高超音速導彈技術的發(fā)展。②“Biden Concerned over Chinese Hypersonic Missiles,” Reuters, October 21, 2021, https://www.reuters.com/world/china/biden-says-hes-concerned-about-chinese-hypersonic-missiles-2021-10-20/.拜登也在非傳統(tǒng)安全議題上表現(xiàn)出對華遏制的思維,屢屢在市場地位、知識產(chǎn)權、網(wǎng)絡安全與高新技術發(fā)展等議題上專門提及“中國對美國的威脅”。③佟家棟、鞠欣:《拜登時期中美戰(zhàn)略競爭態(tài)勢、挑戰(zhàn)與應對——基于雙邊經(jīng)貿(mào)關系視角》,《國際經(jīng)濟評論》2021年第6 期,第102-120 頁。

        受到這一威脅認知的影響,印度—太平洋地區(qū)的戰(zhàn)略重要性得到了拜登政府高度重視。這一區(qū)域由美國西海岸延伸至印度洋地區(qū),其中包括臺灣海峽、南海和東海地區(qū)。①The White House, Indo-Pacific Strategy of United States, p.4, 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22/02/U.S.-Indo-Pacific-Strategy.pdf.拜登認定該地區(qū)“具有高度的經(jīng)濟與地理戰(zhàn)略價值”,也是美國一項“漸趨復雜的國家安全議題”;美國的戰(zhàn)略目標是實現(xiàn)一個“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qū),增強美國在印太地區(qū)的“威懾”能力,以及美國盟友、伙伴在該地區(qū)能力的“強化與現(xiàn)代化”。②The White House, Budget of the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Fiscal Year 2023, p.50, 90, 92,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22/03/budget_fy2023.pdf; The White House,“Readout of President Biden’s Virtual Meeting with President Xi Jinp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November 16, 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11/16/readout-of-president-bidens-virtual-meeting-with-president-xi-jinping-of-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

        拜登積極地采取了針對中國的戰(zhàn)略競爭手段。首先,在宏觀政治上,拜登政府注重避免陷入中美直接對抗的陷阱。中美戰(zhàn)略競爭越激烈,對于管控兩國競爭烈度的動力也就越強。③阮建平、鄧凱帆、王佳敏:《拜登政府對華戰(zhàn)略競爭與危機管控》,《國際展望》2022年第4 期,第62-79 頁。拜登兩度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視頻會晤,他強調了美中應避免直接沖突,“管理戰(zhàn)略沖突的風險”,保持可預測的戰(zhàn)略意圖,避免陷入軍備升級的敵意螺旋。④The White House, “Readout of President Biden’s Virtual Meeting with President Xi Jinp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November 16, 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11/16/readout-of-president-bidens-virtual-meeting-with-president-xi-jinpingof-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 The White House, “U.S.-Russia Presidential Joint Statement on Strategic Stability,” June 16, 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6/16/u-s-russia-presidential-joint-statement-on-strategic-stability/.其次,在拜登的政策敘述中,為可能的對華接觸政策留出了一定空間,在強調中國可能為世界帶來“一系列的風險”的同時,宣布“我們準備在符合美國利益的情況下與北京合作”,⑤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February 4,2021,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而非直接將中美關系定性為敵對關系。例如,在特朗普時期中美沖突激烈的關稅問題上,拜登釋放出了部分對華緩和的信號。⑥《外媒:拜登稱正“逐一審查”對華關稅》,參考消息網(wǎng),2022年7月10日,http://www.cankaoxiaoxi.com/china/20220710/2485089.shtml。再次,拜登試圖采取泛道德化的對抗策略,發(fā)掘傳統(tǒng)安全議題中的價值觀對抗要素。拜登及其安全政策團隊屢屢觸及底線,多次打破在臺灣問題上的承諾,其背離承諾的程度在近幾屆美國政府中較為突出。①Amy Mackinnon, “Biden Struggles to Stick to the Script on Taiwan,” Foreign Policy, November 17, 2021,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1/11/17/biden-taiwan-china-misspoke-policy-mistake/;李義虎:《拜登對華戰(zhàn)略中的對臺政策:戰(zhàn)略定位與戰(zhàn)略競爭》,《臺灣研究》2021年第3 期,第1-9 頁。最后,拜登傾向于積極聯(lián)合西方盟友遏制中國。在他看來,中國的崛起是在各個領域挑戰(zhàn)美國及其盟友伙伴,在一篇署名文章中,拜登認為西方民主國家應該聯(lián)合起來,為世界“提供一個替代中國的方案”。②Joe Biden, “Joe Biden: My trip to Europe is about America Rallying the World’s Democracies,”The Washington Post, June 5, 2021,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2021/06/05/joe-bideneurope-trip-agenda/.

        在對華安全政策議題上,拜登也展現(xiàn)出明確的動員姿態(tài)。其一,基于個人形象塑造與價值觀威脅建構的國內動員。拜登順應美國國內日漸主流的遏華認知,在對華問題上發(fā)聲頗多,從而迎合國內的獲勝聯(lián)盟(winning coalition),增強國內凝聚力。③趙明昊:《大國競爭的內政化:以拜登政府重建中產(chǎn)階級政策為例》,《美國研究》2021年第6 期,第9-34 頁。其二,基于價值觀與戰(zhàn)略安全威脅渲染的國際動員。在美國與其他國家的交往中,存在一種將中國安全“威脅”泛化到各個議題的趨勢,對抗中國成了一項動員伙伴國的政策話語,例如,2022年7月,在中東之行前夕,拜登撰文提出“總統(tǒng)的工作是保持我國的強大和安全……讓我國占據(jù)戰(zhàn)勝中國的最佳位置”。④Joe Biden, “Why I’m Going to Saudi Arabia,” The Washington Post, July 9, 2022,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2022/07/09/joe-biden-saudi-arabia-israel-visit/.中美戰(zhàn)略競爭即是這類政治動員的動因,也由這些政治行動與話語導致烈度升級。

        拜登政府清晰地表現(xiàn)出對中國的持久、系統(tǒng)戰(zhàn)略競爭的政策取向。首先,從政策目標來看,拜登政府尋求削弱中國對美國主導下國際秩序的影響力,同時明確表達了其對中方利益底線的認知。國務卿布林肯在2022年的對華政策演講中提到,“中國是唯一既有重塑國際秩序意圖,又增長其經(jīng)濟、外交、軍事和技術能力的國家”,⑤U.S.Department of State, “The Administration’s Approach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May 26, 2022, https://www.state.gov/the-administrations-approach-to-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因此,美國要擔任當前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的保護者。與此同時,他也表示美國無意改變中國的政治制度,并重申不支持“臺獨”。這一政策目標一方面延續(xù)了中美戰(zhàn)略競爭的政策框架,將中國視作“競爭者”;另一方面也設定了這一競爭的邊界與底線。其次,從政策手段來看,拜登政府傾向于采取多邊主義的對華政策,試圖在其框架中將中國與當前國際秩序對立起來,聯(lián)合其盟友、伙伴與中立國家,在國際體系的場域中發(fā)起對華戰(zhàn)略競爭。其政策手段包括“投資”“調整”與“競爭”,①U.S.Department of State, “The Administration’s Approach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May 26, 2022, https://www.state.gov/the-administrations-approach-to-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其政策動向包括修復美國國內經(jīng)濟能力,強化美國主導的聯(lián)盟體系,啟動“印太經(jīng)濟框架”,在涉港、涉疆等議題上與中國展開價值觀對抗等。

        拜登個體安全理念同樣與本屆美國政府對華政策高度相似。拜登將中國視為“全球性的戰(zhàn)略競爭者”,克服這一“威脅”是保證美國對自由主義國際秩序領導力的必由路徑。與拜登的策略信念相同,美國政府傾向于以價值觀方式、聯(lián)合國際盟友制約中國,并對此進行國內外戰(zhàn)略動員。由于美國領導人在對華問題上缺少外部制約以及在其認知中強調中國對美國帶來了內外部戰(zhàn)略環(huán)境沖擊,拜登政府對華政策的戰(zhàn)略目標與策略選擇與拜登個體的安全目標、威脅認知和策略傾向基本保持一致。

        本節(jié)分析了拜登安全觀的戰(zhàn)略影響效應。拜登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界定了本屆美國政府的戰(zhàn)略意圖,其基于外部環(huán)境的變動所進行的調整,深刻影響了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的對外實施過程。與拜登本人的性格敏感性和脆弱性不同,他作為總統(tǒng)在國內政治中的主導位置,以及應對美國內外安全環(huán)境的劇烈變動的政治需求,促成了其安全觀在美國安全戰(zhàn)略制定及實施中的重要地位。對于拜登安全觀與拜登政府對中國和俄羅斯兩國安全政策的對比分析,驗證了拜登本人的國家安全觀念明確地體現(xiàn)在本屆政府對中俄兩國的安全政策實踐中。

        結 論

        本文提出了領導人國家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分析框架,并對美國拜登總統(tǒng)進行了個案分析。拜登作為建制派政治精英,其安全觀沿襲了美國外交傳統(tǒng)中的威爾遜主義,具有很強的道德主義與國際主義傾向。在拜登的國家安全認知中,美國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遭受“重大破壞”,本國安全狀況處于衰退趨勢,而這一沖擊的主要“風險”來源則是以俄羅斯和中國為代表的非西方民主制度大國。為了維持美國在安全、經(jīng)貿(mào)和政治價值觀方面的持續(xù)優(yōu)先地位,拜登認識到需要通過以下四類策略來達成本國的安全目標,即低安全議題、價值觀外交、后發(fā)制人式與多主體合作。

        拜登在決策過程中所受的戰(zhàn)略限制較小,以及當前美國高度復雜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使其安全觀得以深刻塑造美國的安全戰(zhàn)略決策。領導人的安全戰(zhàn)略思維是國家安全戰(zhàn)略與外交政策的動因之一,但并非對后者起著決定性作用。除了拜登本人的戰(zhàn)略思維傾向,國內與國際結構力量的干預作用,以及安全政策團隊對總統(tǒng)理念的輸入程度和輸出效果,都應納入對美國安全戰(zhàn)略決策及其影響的思考。拜登具有反映美國主流安全理念的動力和能力,并能夠有效地將個體信念傳輸?shù)秸呶谋局?。本文通過構建領導人戰(zhàn)略決策的分析框架,并通過對拜登個人信念以及美國政府對俄、對華政策的比較研究,分析和驗證了這一結論。

        論文的理論價值如下。其一,本文提出了分析領導人安全戰(zhàn)略思維的抽象框架,并設置了具體概念指標。既有文獻更為關注非人格化行為體(如國家)的安全觀,對于個體的安全思維缺少系統(tǒng)論述。本文基于這一框架對拜登安全戰(zhàn)略信念進行了深入分析。其二,本文進一步提煉出,領導人所受的外部約束與決策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是限定其戰(zhàn)略影響力的條件變量。作為分析個案,拜登的安全理念具有深度輸出到國家安全政策中的動力。

        論文對領導人安全戰(zhàn)略觀念的研判和分析,對于預測當前的中美關系具有實踐意義。理解美國總統(tǒng)的安全觀與其決策環(huán)境,意味著可以深入分析美國政府安全戰(zhàn)略的制約因素與推進動力。通過對拜登安全思維及其戰(zhàn)略效應機制的分析,本文得出了針對拜登總統(tǒng)個體決策偏好、影響美國安全戰(zhàn)略實踐、未來美國安全戰(zhàn)略演進趨勢以及未來可能的重點沖突議題與美方策略選項的推論。上述分析結果厘清了拜登政府的核心戰(zhàn)略意圖,也為思考如何更細致地處理中美戰(zhàn)略溝通問題、管控戰(zhàn)略競爭烈度、促進兩國關系良性互動提供了依據(jù)。

        在與拜登政府戰(zhàn)略互動時,中國尤其要關注在價值觀等低安全領域可能的激烈沖突,從而將戰(zhàn)略競爭限定在特定限度內。同時,基于本文對拜登安全觀的分析,可以對其固有安全信念、或是有意投射的動員性話語加以區(qū)分,進而采取具有差異性的策略回應。另外,中國應高度警惕拜登在其他議題上泛化中國帶來“安全威脅”的戰(zhàn)略思維,在拜登政府尚未出臺對華政策文件的窗口期,需保持戰(zhàn)略溝通渠道通暢,并明確釋放本國利益底線與競爭限度認知,避免因“議題聯(lián)系”而在非傳統(tǒng)安全議題或在與其他國家的交往中處于被動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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