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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時光

        2022-11-11 11:12:46王光龍
        天津詩人 2022年2期
        關(guān)鍵詞:走時桃花開屋子

        王光龍

        1

        我總能在下雨的時候想起桃花,同時想起

        房間里裝著一個生銹的肺。沒人看見

        一個禿頭的畫家在燈光下走動,和墻角

        巨大擺鐘保持著相同的節(jié)奏

        我總是失眠。窗外,誰家的小提琴在月光下躺著

        像話劇里死去的新娘。月光如紗

        我躡手躡腳地起床,按著自己的胸脯

        野外遠(yuǎn)足才有的感覺,竟然從我的腳趾

        慢慢開始顫抖。整個屋子在傾斜

        我成了一只沒有翅膀的蝴蝶,沒有花朵

        也沒有月光愿意收留一個站不穩(wěn)地面的人

        2

        你披著雨來敲我的門時,沒人應(yīng)答

        那時我正躺在床上,讀著寫給你的情書

        一盞臺燈和一疊花花綠綠的信紙

        全部收藏進(jìn)被窩里,像是動物在山洞里儲存的糧食

        我仿佛又重新年輕起來,擁有愛情

        甚至擁有臉紅和心跳。我激動地跳起來

        不小心撞在低矮的房頂上,這是身體上的痛

        月光一直都在旁邊,冷冷的、亮亮的

        像你多少年前的眼神。我摸摸額頭上的汗水

        被時光的野獸追逐,我在海市蜃樓般的夢里

        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你。被子不是盔甲

        過時的情書也不是地圖,我開始蒼老

        在找尋你的過程中失去了方向

        3

        我貼在墻上,像一幅抽象派的畫。這個習(xí)慣性的行為

        和雨天來臨前的關(guān)節(jié)疼痛一樣準(zhǔn)時。點(diǎn)燃煙斗

        搬張椅子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窗外的桃花開了

        這些年,我沒有照料好這些花朵,也沒有刮胡子

        唯一的一面鏡子在你走的時候打碎了,整個屋子

        能動的也就只剩下我和偶爾光臨的風(fēng)

        就靜靜坐著,從早到晚,寫寫畫畫

        紙簍已經(jīng)吐了一地。我不是在給誰寫信

        也沒有想過畫畫

        一筆一畫還能描畫出年輕時的模樣嗎

        我咳嗽了一聲,用手堵住了嘴巴

        生怕驚動了什么

        4

        你終于不請自來,狠狠地推門,仿佛在推開我的肺葉

        其實(shí),門一直沒鎖,你走時門已經(jīng)被你摔壞了

        我一直沒有修,整個房間也保持著你出走時的原樣

        唯獨(dú)我,成了一件瓷器

        在等你的季節(jié)里落滿了灰塵。你的眼神帶著刺

        這么多年了,依舊有著鋒芒。而我卻老了

        像是一面破碎的鏡子,靜靜地躺在這個屋子里

        被時間的鐐銬鎖著,卻怎么也打不開你心里的那把鎖

        你沒有說話,也許許多話被你一路丟棄

        最后只有眼神還在動,我聽見開鎖的聲音

        你轉(zhuǎn)身走了,我看見風(fēng)景在你身后一頁頁翻過去

        刺眼。我決定出去走走。關(guān)節(jié)聲音清脆

        刮了胡子,換了衣服,帶著泛黃的情書

        乘著好時光走出屋子,我下意識地摸摸口袋

        還有一把生銹的鑰匙躺著,熟悉的氣味

        鎖孔在哪里呢?我輕輕碰門,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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