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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敲門

        2022-10-22 10:35:50劉平
        劍南文學(xué) 2022年1期

        □ 劉平

        平常在家里,老兩口的大部分時(shí)光都花在沙發(fā)和凳子上。老太太坐沙發(fā),老頭子坐木凳子。老頭子坐在沙發(fā)上容易睡覺,老太太就不讓他坐沙發(fā)。他一睡覺,就沒人陪她說話了。

        老兩口還養(yǎng)了一只貓。那只貓一點(diǎn)也不好看,渾身麻灰色,頭頂一撮白毛,很丑。但老兩口都很喜歡,那是他們的伴兒。天氣不好,外面飄著雨,窗外那棵櫻花樹花瓣都快掉光了。老太太把貓抱在懷里,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它身上的毛。突然,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傳進(jìn)老太太的耳朵:“篤,篤,篤。”老太太的眼皮突然往上抬了一下,扭頭看著旁邊的老頭子,說:“有人敲門。”

        老頭子的耳朵不如老太太,側(cè)耳細(xì)聽,說:“哪有人敲門?”老太太說:“你啥耳朵喲!好生聽,真的有人敲門?!闭f著,老太太耳朵里又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很輕??衫项^子還是說:“哪有聲音?你聽岔了。”

        “自己的耳朵不好,還說我聽岔了。”老太太嘀咕一句,放下懷里的貓,起身去開門??粗咸橎侵T口走,老頭子也下意識起身跟了過去,他知道自己的耳朵不好,說不定真有人敲門,但自己沒聽見。往門口走的時(shí)候,老兩口心里都不約而同想:“會是誰呢?”

        門是老太太開的,那輕微的 “吱嘎”聲,像打開了一種渴望??墒峭饷骒o悄悄的,一個(gè)人也沒有?!澳挠腥??我說你聽岔了吧?!崩项^子說。老太太嘆口氣兒,自言自語:“我明明聽見有人敲門……”

        失望地關(guān)上門,老兩口的時(shí)光又回到沙發(fā)和凳子上。那只貓又跳到老太太懷里,很安靜地享受老太太雙手的愛撫。老兩口東一句西一句地說些話,后來,不知咋的就說到了小孫子、兒子、媳婦。老頭子說:“他們上次回來是啥時(shí)候?”老太太的目光變得混沌迷茫,想了想,說:“都大半年了?!?/p>

        午飯后睡了一會兒,老兩口的時(shí)光又回到沙發(fā)和凳子上。那只貓條件反射一樣又跳到老太太懷里,溫溫順順像一個(gè)孩子。坐了一陣,老兩口又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話,后來,他們突然說到了梅子姑娘。梅子姑娘是社區(qū)一名網(wǎng)格員,每個(gè)月都要來看他們一次,每次來,老兩口都很高興。一說到梅子姑娘,老兩口的話突然就多了起來,都說姑娘的好:漂亮、說話好聽、心細(xì)……正說著,老太太耳朵里突然又響起輕輕的敲門聲:“篤、篤、篤?!崩咸珦?dān)心又是自己聽岔了,側(cè)耳仔細(xì)聽一陣,確實(shí)是有人敲門:“篤、篤、篤?!?/p>

        老太太說:“有人敲門?!崩项^子豎起耳朵聽一陣,說:“你聽見啥啦?哪有人敲門?”老太太說:“這次是真的。肯定有人敲門。”老太太的潛意識里,想很可能是梅子姑娘來了,可心里又有些打鼓,梅子姑娘上次來是半個(gè)月前,還沒到時(shí)候……“管他是誰呢?先去開門?!崩咸胫桶沿堓p輕放在地板上,起身往門口走去。

        遲疑片刻,老頭子也起身跟了過去。他想:“說不定這次真的有人敲門呢!”

        門打開,老兩口還是大失所望,外面一個(gè)人也沒有。

        “咋又聽岔了?”老太太嘴里嘀咕。老頭子說:“我說沒有人,你偏說有?!鳖D一下,又嘆口氣兒說:“唉!都是想的……”

        老太太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啥問題,以前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

        外面的雨還在飄。在沙發(fā)和凳子上磨到傍晚,老太太正打算做晚飯,耳朵里突然又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篤、篤、篤?!彼匆谎圩诘首由系睦项^子,他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這次,老太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想不會有人來敲門的。于是她站起身,蹣跚著往廚房走。

        可這時(shí)候,那敲門聲又響起:“篤、篤、篤”。老太太聽得分明,肯定是有人敲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

        門“吱嘎”一聲打開,老太太發(fā)現(xiàn)外面果然站著一個(gè)人。只是那個(gè)人背對著她,在敲對面的門。

        老太太恍然想起,對面那家是三天前剛搬來的,聽說是個(gè)啥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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