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晚秋暮塤
“順兒,快出來看我買了什么寶貝?!睆埨蠞h興沖沖地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大聲嚷嚷。
“爸,您又買到什么寶貝?”兒子順兒聞聲從房間里出來。
“我花一萬塊買了一只瓷瓶?!?/p>
“一萬元!這種瓶在超市就賣十元?!表槂后@呼。
“這是漢代的官窯瓷瓶,專家鑒定過了,價值二十萬呢!”張老漢得意地炫耀。
“二十萬!”順兒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爸,我把秦表哥叫來。”
“叫他干什么?”
“您忘了,咱家那只裝肥皂的碗,他鑒定說是青花瓷。他是倒騰古董的,讓他幫咱找個好下家,把這個瓶多賣幾個錢?!?/p>
張老漢沒吭聲,一旁的女兒麗急了,她明白弟弟想獨吞這個寶貝,而父親一向重男輕女。麗仔細觀察這只瓶子,忽然覺得似曾相識,平時愛看偵探電視劇的她,突然多了個心眼,用手機對著瓶子拍了幾張圖片。
麗離開娘家,立即來到瓷器專賣店,果然找到一只與張老漢手中那只非常相似的瓶子,用手機里的圖做了比對,兩只瓶子幾乎一模一樣。麗將這只瓶子買下后趕去上班,路上恰巧遇到出門散步的丈夫小嚴,急匆匆把瓶交給他。
小嚴瞅了一眼瓶,瓶上有圖:遠處,山勢雄峻,石質堅峭:近處,古木濃蔭,清泉飛流,意境空靈曠達。小嚴大喜——這不是梅花的絕配嗎!
原來,小嚴剛才散步時,見路邊梅花盛開,白里透紅,嬌艷芬芳,忍不住折了一枝,正愁沒瓶養(yǎng)花呢。這真是想睡覺就給個枕頭,絕了!
麗回家看見瓶子里插著花,驚呼:“誰讓你用這瓶養(yǎng)花的!”
“花瓶不是用來養(yǎng)花的嗎?”小嚴不解。
麗低聲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小嚴。
小嚴猶豫:“都是一家人,這樣好嗎?”
“他們把我們當一家人了嗎?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麗憤憤地說。
小嚴想了想,說:“也罷,咱們就來演場戲吧?!?/p>
第二天,小嚴抱著瓶來到岳父家。
“爸,我在地攤上買了個瓶,您幫我掌掌眼?!?/p>
順驚呼:“咦,咋和咱家的一樣??!”
“你們也有一個瓶啊,麗咋沒說呢?!毙缿蚓仙怼?/p>
“把咱家的拿出來,比比看。”張老漢說。
“高矮胖瘦,就連瓶上的圖都是一模一樣的。”“是一對嗎?”張老漢父子驚奇萬分。小嚴也裝模作樣地這個看看,那個瞅瞅,順手把張老漢的瓶掉了包。
“爸,看來您也拿不準,我還是拿去給專家鑒定一下。”小嚴說完,拿著瓶就要溜。
順突然打了幾個噴嚏,大叫一聲說:“不對!你站??!”上前一把奪過小嚴手中的瓶,對張老漢說,
“你血口噴人!”小嚴見被揭穿,惱羞成怒。
“對呀,你憑什么說你姐夫的瓶是假的?”張老漢問。
“爸,您知道,我有花粉過敏癥,剛才拿姐夫那瓶時我就有感覺了,那瓶肯定插過花。您見過誰用官窯古董插花的?”
順毫不顧及親情,分析得絲絲入扣,一直躲在外面偷聽的麗見勢不妙,氣急敗壞地沖進來奪瓶,順兒一手護瓶,一手與姐姐打架,“咣當!”瓶碰到桌沿,裂成好幾瓣。
“?。?0萬!我的20萬呀!”順撕心裂肺地哀嚎。
麗夫妻見無利可圖,立馬溜之大吉。
張老漢嘆氣道:“一只瓷瓶搞得一家人跟烏眼雞似的,弄得家宅不寧,碎了也罷!”
順氣得轉圈,忽然發(fā)現(xiàn)張老漢手里的瓶子,突然高興起來:“有地兒找補了?!?/p>
“你可別和你姐鬧了!”張老漢告誡他。
“我不和她鬧。您把這瓶給我。”
“這個是假的。”
“我知道,假的真的一樣賣?!?/p>
張老漢把瓶抱得更緊。
“爸,我不虧你,賣了,我們五五開?!?/p>
張老漢搖頭。
“四六開?我四,你六?!?/p>
張老漢還是搖頭。
“三七開,我三,你七,不能再多了!”順上前要搶。
“你別動手,我給你。”
張老漢一抬手把花瓶摔了。
“哎呀,您砸它干啥,這可是古董??!”
“我砸它干啥?省得你拿出去騙錢。這就叫‘碎碎平安’?!?/p>
小說圍繞一個古瓶,活畫出眾生相。為了獲利,有人不顧親情,使盡手段。故事引出的現(xiàn)實問題值得我們深思:為什么現(xiàn)在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有的人卻更加唯利是圖。這,就是這篇小說的深刻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