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瑩 冉 陳 常志朋 楊仕亮
[1. 安徽工業(yè)大學 馬鞍山 243032;2. 河海大學 南京 210000]
近年來,隨著中國社會結構進入急劇變革的轉型期,突發(fā)公共事件也開始頻繁發(fā)生,并逐漸得到學術界和政府有關部門的高度關注,如2011年河南瘦肉精事件、2014年新疆烏魯木齊恐怖襲擊事件、2015年天津濱海新區(qū)爆炸事件及2018年青海玉樹地震事件等。此外,由于我國信息傳播技術的革新和社會復雜性的提高,各類社交媒體、自媒體、門戶網站所組合而成的網絡媒體在快速發(fā)展的同時不但增加了信息傳播的便捷性,而且在傳播速度、傳播范圍、傳播時效性等維度也有了明顯的提升,正逐步成為突發(fā)公共事件相關信息傳播的主要平臺和重要力量。然而,這也使得突發(fā)公共事件爆發(fā)后,網民之間的強烈互動造成全民圍觀,圍觀主體利用網絡話語權彌補現實話語權的機會,促使網民等群體焦慮和憤怒、恐懼、不安等負面情緒的形成,進而滋生網絡輿情[1]。由于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通常會經歷一定的演化過程,因此輿情各相關主體的行為策略也往往會呈現出可重復性的特點。鑒于此,從主體多次博弈角度開展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機理和協(xié)同治理研究,對于縮短輿情治理周期和減少輿情治理成本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目前,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和治理已經受到國內外越來越多學者們的關注,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演化規(guī)律與影響因素、演化機制和主題檢測、預測和預警三個方面。其中,在演化規(guī)律與影響因素研究方面:Zhang等針對網民從多個社交網絡中接收和傳播輿情信息問題,考慮獨立和跨網絡傳播者兩種節(jié)點及構建改進SIR模型,研究了耦合社交網絡中信息擴散規(guī)律和不同類型傳播者對擴散范圍與時間的影響[2];王光輝和劉怡君通過收集近年來的20起網絡輿情事件,解析了影響網絡輿論大范圍蔓延和傳播的內外部因素,并提出了網絡輿論擴散的一般性規(guī)律[3]。在演化機制和檢測技術研究方面:余樂安等以危化品泄漏造成的水污染事件為研究對象,將網民、政府和媒體作為參與主體,構建了網絡輿情擴散機制的仿真模型,并探討了政府的不同信息發(fā)布策略對輿情演化的影響[4];Wang等從“自媒體”網絡輿情要素的特征入手,構建了一個面向“自媒體”網絡輿論拓撲的多維網絡模型,并基于同一事件的多個主題生成和傳播的真實過程,設計了一種適用于這些多維輿情網絡的主題檢測算法[5]。在預測和預警研究方面:Regan等認為當食品危機事件發(fā)生時,政府部門與社交媒體應立即構建雙向預測與監(jiān)控機制,以便能夠及時疏導危機并破除相關謠言[6];Gil-Garcia和Pons-Porrata通過文本聚類,收集了網絡輿論傳播中的熱點話題,并分析歸納了這些話題的顯著特性,從而為政府部門的輿論危機監(jiān)控與預警提供決策參考[7]。近年來,也有部分學者對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協(xié)同治理進行了初步的探究。李翠敏以長生疫苗事件為例,通過運用利益相關者等理論對公共安全危機事件網絡輿情的協(xié)同主體進行分析,構建了輿情協(xié)同疏解體系[8];Zhao等考慮到輿論領袖在微博中的重要作用和用戶對微博信息的興趣,基于新冠肺炎模型和微博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信息構建了輿情傳播SIR模型,從而為政府部門設立輿論協(xié)同引導體系提供了有益借鑒[9]。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對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預警和協(xié)同應對均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但基于主體多次博弈角度的演化機理和協(xié)同治理問題亟待進一步研究。另外,重復博弈理論在財稅[10]、能源共享[11]及供應鏈管理[12]等領域雖已得到廣泛應用,但在應急管理領域的應用尚為罕見。由于在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過程中,各利益主體的行為策略往往呈現出可重復性的特點,因此引入該理論來分析其演化機理和治理策略不失為一種新思路。
基于此,首先構建網絡媒體與政府部門的第一次博弈模型,并求解模型的納什均衡解和分析影響均衡解的相關因素;其次,依據網絡輿情演化過程中主體行為策略的可重復性特征,將該模型擴展為多次重復博弈模型,并探討博弈主體在各次博弈下實現協(xié)同合作的條件;最后,以2018年長春長生生物疫苗造假事件引發(fā)的網絡輿情為例驗證理論研究有效性,并考查輿情傳播熱度和網媒遭受到的潛在懲罰對博弈雙方策略選擇的影響??偨Y以上,本文創(chuàng)新之處體現在:(1)鑒于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演化態(tài)勢的復雜性和嚴峻性,考慮了各利益主體行為策略的可重復性;(2)鑒于網絡輿情通常會經歷一定的演化過程,從網絡媒體所獲收益的貼現因子角度出發(fā),采用多次重復博弈方法探究了各利益主體間實現穩(wěn)定合作的條件;(3)在第一次博弈模型和多次重復博弈模型的構建過程中,均考慮了網絡輿情傳播熱度對各博弈主體損益的影響。
21世紀以來,伴隨著互聯(lián)網的高速發(fā)展,網絡媒體在自身利益驅使下也在不斷成長,并往往會在突發(fā)公共事件爆發(fā)后根據自身利益訴求迅速做出決策,促進公民話語權的實現、公眾交流互動及信息整合。同時,在復雜的網絡環(huán)境中,政府監(jiān)管部門作為網絡輿情的治理主體,在凈化網絡環(huán)境和優(yōu)化網絡媒體運營氛圍方面發(fā)揮著關鍵作用。由此可見,網絡媒體和政府監(jiān)管部門在行為策略的選擇方面構成一對博弈關系。此外,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雖然紛繁復雜,但是依據生命周期理論,仍可以劃分為形成期、擴散期、波動期、消退期四個演化階段,且每個階段內部和階段間均存在以下顯著特征:(1)網絡輿情的傳播熱度在不同時間存在差異,這可能會影響各博弈主體的損益(如高傳播熱度通常帶來高流量),從而可能改變主體的行為策略選擇;(2)主體行為策略具有可重復性,即由于網絡輿情的演化存在一定時間,從而隨著其演化時間的推移,網絡媒體和政府部門間同樣結構的博弈會重復多次。綜上,上述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特征符合多次重復博弈的應用條件。
鑒于此,本文擬解決的科學問題為:依據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通常會經歷一定演化過程的特點,如何以網絡媒體與政府部門間的第一次博弈模型為基礎,構建多次重復博弈模型,并分析網絡媒體與政府部門在輿情演化中的策略選擇行為,以促進政府部門更好地監(jiān)管網絡媒體,并有效實現二者在各次博弈中的長期協(xié)同合作。
依托輿情演化的現實情景,提出以下相關基本假設。
假設1:博弈參與雙方為網絡媒體和政府部門,且博弈過程中雙方均為完全理性。
假設2:網絡媒體作為輿情事件下相關信息傳播的主要載體和輿情系統(tǒng)中的部分引導者,其在博弈過程中的決策目標是預期收益最大化,且大部分網絡媒體均會積極配合政府部門傳播相關官方辟謠信息來應對輿情,同時仍有少部分網絡媒體在經濟利益驅使下,以自身利益為導向大肆傳播部分不實信息來消極應對輿情,故可采取的策略空間為{積極應對,消極應對}[13]。
假設3:政府部門作為網絡輿情治理的重要主體,其在博弈過程中的決策目標為社會損失最小化,在監(jiān)管過程中可采取的策略空間為{嚴格監(jiān)管,寬松監(jiān)管}。
為了確保所設參數的客觀性,在借鑒文獻[13~14]中模型參數及其設置方式基礎上,結合實際的輿情環(huán)境給出博弈模型構建過程中的參數說明,如表1所示。
表1 相關參數及其定義
根據上述假設與相關參數設置,可構建出網絡媒體與政府部門間的第一次博弈模型,支付矩陣如表2所示。
表2 第一次博弈模型的支付矩陣
基于命題1和命題2,給出如下政策建議:
(1)設立合理的制度,并合理使用規(guī)制工具。網絡輿情的治理是一個系統(tǒng)性工程,若要真正做到有效的治理,政府部門必須在保證社會和諧穩(wěn)定的前提下,設立多樣的規(guī)章制度,從而盡最大可能保障政府部門與網絡媒體利益的一致性。同時,政府部門也必須依靠法制樹立一種規(guī)范、協(xié)調、創(chuàng)新、雙贏的政媒合作關系,并對網絡媒體形成一定的制約。
(2)嚴格執(zhí)行獎懲制度,必要時采取一定經濟手段予以激勵。政府部門在對網絡媒體行使行政監(jiān)管職能的同時,有時可能需要采取經濟手段給予網媒一定程度的激勵,以便提高網媒積極配合政府部門應對網絡輿情的積極性,從而促使網絡媒體與政府部門在博弈過程中開展更多的合作,這在有效減少政府部門監(jiān)管成本的同時,也對社會總福利的增加產生了積極影響。當網絡媒體在博弈過程中私自采取消極應對策略,從而影響社會和諧穩(wěn)定時,政府部門必須依照法律法規(guī)對其采取一定程度的懲罰;相反地,若網絡媒體在博弈過程中始終積極配合政府部門應對網絡輿情,則政府部門也必須對其進行獎勵,從而鼓勵網絡媒體進一步提高輿情治理的主觀能動性和積極性。
另外,結合式(3)(6)(7)和(8)可得,第一次混合策略博弈均衡條件下博弈雙方的期望收益分別為:
由式(9)可知,混合策略博弈均衡條件下網絡媒體的期望收益由兩部分構成:第一部分為采取積極應對策略條件下,網絡媒體所獲得的期望收益;第二部分為網絡媒體選擇消極應對策略條件下,其所獲得的期望收益情況,且該值由均衡狀態(tài)下網絡媒體采取消極應對策略的概率與兩種應對策略下網絡媒體所獲得的預期收益差值共同決定。同理,由式(10)可知,混合策略博弈均衡條件下政府部門的期望收益亦由兩部分構成:第一部分為采取嚴格監(jiān)管策略條件下,政府部門所獲得的期望收益;第二部分為政府部門選擇寬松監(jiān)管策略條件下,其所獲得的期望收益情況。此時,由于政府部門難以準確估計第一次博弈過程中網絡媒體策略的概率分布,故其只能以的概率隨機選擇兩種監(jiān)管策略,并獲得期望收益
綜上分析可知,在第一次博弈過程中,博弈雙方往往會基于個體理性,在相關因素影響下從自身利益最大化角度出發(fā)選擇博弈策略,而這又通常會導致輿情傳播的失控,從而加大輿情治理難度。故當博弈雙方均看重未來收益時,政府部門和網絡媒體就會更注重于長期合作,此時,兩者之間的博弈活動將會伴隨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過程而持續(xù)進行下去。
依托現實情景,由于政府部門和網絡媒體間的博弈活動是一個伴隨輿情演化的持續(xù)性博弈過程,故為了實現網絡媒體與政府部門的更好合作,以便協(xié)同治理網絡輿情,可將政府部門與網絡媒體間的監(jiān)管博弈視為一個多次重復博弈過程(重復次數為T)。此外,在第一次博弈過程中,政府部門作為輿情治理主體最希望得到的均衡解為(寬松監(jiān)管,積極應對),這也為博弈雙方協(xié)同治理網絡輿情的合作策略。為了在多次重復博弈模型中,同樣達到該均衡策略目標,給出如下觸發(fā)策略:首先,政府部門試探性地采取寬松監(jiān)管策略,若網絡媒體采取積極應對策略,則下一次博弈雙方繼續(xù)合作;而一旦在博弈過程中政府部門發(fā)現網絡媒體采取消極應對策略,則從下一次開始至博弈結束政府部門將永遠采取嚴格監(jiān)管策略來對其進行懲罰。
由于多次重復博弈過程可視為第一次博弈過程的進一步探究,因此在上述第一次博弈模型、觸發(fā)策略設計和前文定義的貼現系數 β ∈(0,1)的基礎上,就政府部門而言考慮如下博弈過程:政府部門在博弈開始時無條件選擇與網絡媒體合作,即采取寬松監(jiān)管策略,在下一次博弈中根據網絡媒體在上一次博弈中的策略選擇來決定自身的策略,若網絡媒體也選擇合作,即采取積極應對策略,則博弈雙方繼續(xù)合作下去,否則就永不合作,即此后的各次博弈政府部門都將采取嚴格監(jiān)管策略。為此,依照網絡媒體在下一次博弈中的策略選擇情形,同時結合第一次博弈模型支付矩陣中的網媒對應收益,即可知兩種情況下,網絡媒體在多次重復博弈過程中的總收益分別為:
由式(11)和式(12)可得如下命題3及推論1。
命題3:在多次重復博弈過程中,當網絡媒體所獲收益的貼現因子 β不超過某一閾值 β?時(β?=[p11-c11-dt(p12-c13)]/2(p11-c11)),只要網絡媒體不采取消極應對策略,政府部門也將不會采取嚴格監(jiān)管策略,可實現博弈雙方每次博弈的策略選擇均為(寬松監(jiān)管,積極應對)。
證明:由式(11)和式(12)可知,若要使得則近似可得貼現因子 β需滿足關系式: β ≤[p11-c11-dt(p12-c13)]/[2(p11-c11)]。若記β?=[p11-c11-dt(p12-c13)]/2(p11-c11),則當β≤β?時,只要網絡媒體不采取消極應對策略,政府部門也將不會采取嚴格監(jiān)管策略。因此,若政府部門在博弈過程中發(fā)現網絡媒體有消極應對行為,即可立即啟動相應觸發(fā)策略,使網絡媒體遭受到后續(xù)各次博弈來自政府部門的懲罰,以便達到政府部門所期望的均衡合作策略(寬松監(jiān)管,積極應對),從而更好實現對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有效治理,命題3得證。
推論1:在多次重復博弈過程中,網絡輿情傳播熱度dt越小,越易促使博弈雙方間協(xié)同合作均衡策略(寬松監(jiān)管,積極應對)的達成。
基于命題3和推論1,給出如下政策建議:
1. 網絡媒體應將可持續(xù)發(fā)展作為自身目標,以便從源頭上解決輿情大肆傳播問題。網絡媒體盡管在短期博弈活動中采取消極應對策略會獲得較大收益,但總體來看,順應政府部門的發(fā)展政策,將有利于自身競爭力的提升。因此,從長遠發(fā)展角度來看,網絡媒體不應只顧短期利益,而應將目光放長遠,即在輿情演化的整個博弈過程中,始終積極配合政府部門應對網絡輿情。
2. 在突發(fā)公共事件發(fā)生后,政府相關部門應建立健全新聞發(fā)布會制度,及時正面地為社會公眾解答與突發(fā)公共事件相關熱點話題的疑惑,并避免含糊其辭,以便加強政府部門和網絡媒體間的持續(xù)合作關系,從而為網絡輿情的進一步整治提供重要保障。
近年來,藥品安全及與之有關的社會問題屢屢發(fā)生,如2006年“魚腥草” 事件、2008年 “刺五加” 事件、2019 年“清開靈”事件、2020年 “雙黃連”事件等,此類事件事關民生,直接影響人民群眾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若得不到有效處置和及時控制,勢必會引發(fā)網絡輿情,進而對社會和諧穩(wěn)定造成巨大的威脅。另外,根據中國社科院發(fā)布的社會藍皮書《2022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在互聯(lián)網生態(tài)發(fā)生急劇變化的背景下,2022年與情熱點仍更多聚焦在民生問題上。因此,以2018年長春長生生物疫苗造假事件所引發(fā)的網絡輿情為例,驗證上述理論研究的有效性,并考查博弈關系中的與情傳播熱度和網媒遭受到的潛在懲罰對博弈雙方策略選擇的影響。
總體來看,依據生命周期理論,該案例可大體劃分為萌發(fā)期(7月15日~7月16日)、爆發(fā)期(7月17日~7月25日)、消退期(7月26日~7月29日)三個演化階段,且政府部門與網絡媒體在各個演化階段中的策略選擇會直接影響網絡輿情演化進程,具體分析如下。
2018年7月11日,長春長生科技有限責任公司被其內部員工實名舉報疫苗造假,隨后國家藥監(jiān)局立即入駐企業(yè)開展相關調查,并迅速衍生出大量相關主題的輿情信息。由于事件突發(fā)性,使得在7月15日~7月16日,網民接受相關信息的量尚較少、輿情熱度仍處于較低態(tài)勢,且微博、微信公眾號、論壇等網絡媒體鮮有相關主題信息的發(fā)布與轉發(fā),因此可將該時間段記為輿情萌發(fā)期;7月17日~7月25日,網民參與輿情事件的概率增大、網絡輿情熱度維持在較高水平,相關網絡媒體上充斥著大量的輿情主題信息,從而導致發(fā)布與轉發(fā)信息的頻率加快,因此可將該時間段記為輿情爆發(fā)期;7月26日~7月29日,隨著國家藥監(jiān)局對事件調查的逐步深入,有關此事件的諸多輿情信息逐漸透明化,從而使得該時間段內的網絡輿情熱度穩(wěn)步下降,相關網絡媒體此時也少有主題信息的發(fā)布與轉發(fā),因此可將該時間段記為輿情消退期。
通過分析此事件網絡輿情演化階段可知,當網絡輿情由萌發(fā)期向爆發(fā)期轉變(輿情熱度呈上升趨勢)和由爆發(fā)期向消退期轉變(輿情熱度呈下降趨勢)時,依據該事件現實情景,為了更好實現對網絡輿情的治理,政府部門(國家網監(jiān)部門)對相關網絡媒體(微博、微信公眾號、論壇)的監(jiān)管力度也將分別呈現出上升和下降趨勢。此外,若相關網絡媒體在兩輿情轉變過程中遭受到的來自政府部門的潛在懲罰增大,則網絡媒體后續(xù)積極配合政府部門應對網絡輿情的概率也將增大,故政府部門的監(jiān)管力度將會伴隨網絡媒體遭受到的潛在懲罰的增大而呈現出下降趨勢。同理,若相關網絡媒體在兩輿情轉變過程中所獲得的凈收益越大,則政府部門的監(jiān)管力度將會呈現出穩(wěn)步下降趨勢,故其驗證了命題1;類似地,在該事件現實情景下,隨著網絡輿情演化熱度的逐步增大(以萌發(fā)期向爆發(fā)期轉變?yōu)槔?,政府部門的監(jiān)管力度將呈現出上升趨勢,而相關網絡媒體的應對力度則將呈現出逐步遞減態(tài)勢。此外,若相關網絡媒體在兩輿情轉變過程中遭受到的潛在懲罰越大,則其應對力度將會呈現出上升趨勢。同理,若在該事件的兩輿情轉變過程中政府部門的監(jiān)管力度差異越大,則相關網絡媒體的應對力度將會呈現出逐步遞減趨勢,故其驗證了命題2;同樣地,依據此事件現實情景和貼現因子內涵,在該事件網絡輿情的兩轉變過程中,貼現因子越大,政府部門和相關網絡媒體間的合作意愿將越強、合作深度也將越廣,且當貼現因子存在上限閾值時,在一定條件下隨著該值的增大政府部門和相關網絡媒體最終都會向合作的均衡策略方向演化,其驗證了命題3和推論1。
下面通過靈敏性分析,更直觀地考查上述案例中輿情傳播熱度dt和網媒遭受的潛在懲罰c12對政府部門及網絡媒體策略選擇的影響。由博弈模型參數可知:dt∈[0,1],且依托該案例情景,參數大小關系為p12>p11,c21>c22,故在借鑒文獻[15~16]和咨詢專家基礎上,給出仿真過程中基礎參數的取值,即p12=26,p11=25,c11=15,c12=12,c13=22,c21=18,c22=13,c23=10,dt=0.8,β =0.2,T=7?;诖耍傻枚啻沃貜筒┺倪^程中,嚴格監(jiān)管選擇概率xt及積極應對選擇概率yt,分別隨網絡輿情傳播熱度dt和網媒遭受的潛在懲罰c12的演變過程,如圖1和圖2所示。
圖1 網絡輿情傳播熱度對博弈主體策略選擇的影響
圖2 網媒遭受的潛在懲罰對博弈主體策略選擇的影響
由圖1可知,當網絡輿情傳播熱度dt遞增時,政府部門對網絡媒體采取嚴格監(jiān)管的概率xt也在非線性增加,這表明網絡輿情傳播熱度的增大可在一定程度上增強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jiān)管策略的主觀意識;同理可知,當網絡輿情傳播熱度在該范圍內逐步增加時,網絡媒體在博弈過程中采取積極應對策略的概率yt也呈現出非線性遞減態(tài)勢。此種情況表明,輿情傳播熱度的增大將會推動網絡媒體因謀求自身利益而逐步轉向消極應對。由此可見,在網絡輿情協(xié)同治理進程中,輿情傳播熱度的降低會提高政府部門和網絡媒體分別采取寬松監(jiān)管及積極應對行為的可能性。
由圖2可知,當網絡媒體遭受到來自政府部門的潛在懲罰c12遞增時,政府部門對網絡媒體采取嚴格監(jiān)管的概率xt呈現出非線性遞減狀態(tài),這表明網絡媒體遭受的懲罰值的增大可使政府部門的監(jiān)管策略逐步轉向寬松監(jiān)管;同理可知,當網絡媒體遭受的懲罰值在該范圍內逐步增加時,其在博弈過程中采取積極應對策略的概率yt也呈現出非線性遞增態(tài)勢。此種情況表明,遭受的懲罰值增大可增強網絡媒體采取積極應對策略的主觀意識。由此可見,在網絡輿情協(xié)同治理進程中,網媒遭受的潛在懲罰會提高政府部門和網絡媒體分別采取寬松監(jiān)管及積極應對行為的可能性。
針對突發(fā)公共事件網絡輿情的演化特征和主體行為策略可重復性下的演化機理與協(xié)同治理問題,首先構建了網絡媒體與政府部門的第一次博弈模型,并求解了模型的納什均衡解及分析了均衡解的影響因素。其次,通過融入主體行為策略的可重復性特征,將該模型擴展為多次重復博弈模型,并探討了博弈主體在各次博弈下實現協(xié)同合作的條件。研究表明:(1)在博弈雙方第一次博弈過程中,網絡輿情傳播熱度越小、網媒遭受的潛在懲罰越大、網絡媒體積極應對時所獲潛在的凈收益越大,則政府部門越傾向于選擇寬松監(jiān)管策略;輿情傳播熱度越小、網媒遭受到的潛在懲罰越大、政府部門選擇不同監(jiān)管策略的成本差越小,網絡媒體越傾向于選取積極應對策略。此時政府部門應設立合理制度,并合理使用規(guī)制工具,同時嚴格執(zhí)行獎懲制度,必要時采取一定經濟手段予以激勵,從而提高網媒治理輿情的積極性;(2)在博弈雙方多次重復博弈過程中,輿情傳播熱度越小,貼現因子的閾值將越大,越有利于博弈雙方協(xié)同合作均衡策略的達成;在貼現因子不超過某一閾值時,網絡媒體積極應對策略的維持可以更好實現博弈雙方的均衡策略選擇。此時政府相關部門應建立健全新聞發(fā)布會制度,及時正面地為社會公眾解答疑惑,同時網絡媒體應將可持續(xù)發(fā)展作為自身目標,努力提升合作效能,以便更好實現博弈雙方間合作意愿。最后,以2018年長春長生生物疫苗造假事件引發(fā)的網絡輿情為例,驗證了理論研究的有效性,并考查了輿情傳播熱度和網媒遭受的潛在懲罰對博弈雙方策略選擇的影響。結果表明,輿情傳播熱度的降低、網媒遭受的潛在懲罰的增大,會提高政府部門和網絡媒體分別采取寬松監(jiān)管及積極應對行為的可能性。以上研究結果可為應急決策者從主體多次博弈角度制定網絡輿情治理決策提供理論參考。
總體來看,雖然本研究側重于從主體多次博弈角度揭示輿情演化機理及治理機制,在參與主體的行為策略探析方面具有顯著的優(yōu)勢,并可為今后其它研究領域建立以主體行為策略為導向的多次重復博弈模型提供堅實的理論基礎,但是仍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在博弈模型的構建過程中,尚末挖掘和融入更多的利益相關主體和有效性因素。此外,隨著我國城市化和工業(yè)化進程的逐步深入,在各類突發(fā)公共事件發(fā)生后,網絡與論往往也會集中爆發(fā),同時對我國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產生嚴重的沖擊,習近平總書記曾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重點強調:“根據形勢發(fā)展需要,要把網上與論工作作為宣傳思想工作的重中之重來抓”。由此可見,從多維度切實開展網絡輿情的演化機理和協(xié)同治理研究工作對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重要戰(zhàn)略意義。鑒于此,未來研究中,還可進一步從以下兩個層面開展延伸研究:(1)將更多隨機性因素、時間序列預測方法和其他利益主體[17~18](如各類營利性和非營利性組織)融入網絡輿情演化機理和協(xié)同治理的研究之中;(2)將公眾的情感因素[19~20]嵌入模型構建過程中,以便獲得更為精準的治理策略,相關研究正在逐步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