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捧一本《詩經》靜讀,我的神思正漫游于“我行其野,芃芃其麥……”間,突然院門“吱呀”一聲,鄰家欣兒捧著一個袖珍小炒鍋,歡快地走了進來:“阿姨,嘗嘗我做的炒雞蛋,原來燒飯做菜還挺有趣!”這平日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丫頭,因為學校開設了“食育”課程,剛學會做的人生第一道美味,勾起了我們這一代人舌尖上的記憶。
我小的時候,每到晌午,一聽到柴房里傳來“咯咯噠”的雞叫聲,便像插了翅膀般飛奔出去,看那只我最喜歡的玫瑰冠來航雞。只見它一邊展開笨重的翅膀跳下雞窩,一邊像立了功似的向我“咯咯”叫個不停。有時和母親趕集歸來,會收到三四枚雞蛋,我如獲至寶,撩起花布衫的衣角裹著,小心翼翼地把它們盡數放進案板上的陶罐里。在童年的記憶里,“雞生蛋,蛋生雞”這個美妙的過程,就像給我們家養(yǎng)了一棵“搖錢樹”。母親用賣了雞蛋的錢置辦家里的油鹽茶醬,給我們買鉛筆本子。有時雞產蛋多賣的價錢好,母親還會去集市扯來花布,給我和姐姐做花裙子,每次穿上總能看到小伙伴兒投來艷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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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xiāng)有個風俗,大人過歲一碗面,孩子過歲一個蛋。每到我們過生日時,母親就會在灶火間給我們來個“勺炒雞蛋”。端著那洋瓷小碗,像手捧饕餮(tāo tiè)美饌(zhuàn),從不舍得狼吞虎咽,總是一點點用筷子搛(jiān)起,放在嘴里慢慢品咂,那滿口盈香的鮮嫩,從味蕾爽至肺腑,美得連睡夢中都咂吧著嘴。這也是我們童年的“病號飯”,每次感冒咳嗽,咽喉疼痛飯菜難以下咽,母親就給來個“勺炒雞蛋”,說來也甚是奇怪,每每吃了那滿滿一勺子的“愛”,病痛都好了一半。在那個缺油少糧的年代,每次把雞蛋撥到碗里,母親總會去蒸籠里掰一塊黑面饃饃,在鐵勺里擦了又擦,然后把那油饃放進我的碗里。
記得那年外婆患了偏癱,母親將她接來家里照顧,每天早飯,母親就會給外婆炒一小碟雞蛋。每次我將盤子端給外婆,炒雞蛋的香味飄入鼻翼,饞蟲就在味蕾上翻跟斗,但我從來不舍得嘗一口。在童年里更早的記憶中,母親去找在省城工作的父親,將幼小的我托給外婆照顧。白日里外婆帶著我去村巷的孩子堆里玩兒,一到夜晚我就哼唧著站在大門外等媽媽,而外婆哄我的殺手锏就是一句:“給娃用鐵勺炒蛋蛋吃,吃完美美睡一覺,媽媽就回來了!”百試百靈。生病的外婆臥于病榻,連下床走路都艱難,我是那么渴盼她吃了“勺炒雞蛋”能快點兒好起來。
中國影視產品走進國際市場的營銷途徑調研訪談 ……………………………………………… 蔣林峰 王建平 任旭彬(1/57)
童年的回憶讓我忍不住托友人從鄉(xiāng)下買了一箱“土雞蛋”。待我興致濃濃地放了各種細致講究的調料,做了一大盤西紅柿炒蛋后,卻怎么也品不出兒時那種獨特的“香”。也許讓我思之念之的“勺炒雞蛋”,融入的是我對那回不去的童年的一份眷戀與深情。而那種味道,只能追憶,無法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