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浦東

2022年7月，“中文梗博物館”正式開館，這個依托于線上虛擬現實社區(qū)所建造的博物館，展示了2000年至今的數百個網絡流行梗。博物館主人四跡和他四處招攬的小伙伴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從無到有地將其建立起來，并完全免費開放。不少網友參觀后，將其評價為“國內最佳元宇宙項目”。

收藏歡樂與回憶

在電影《頭號玩家》中，主角韋德和他的朋友們曾數次造訪過一處名為“哈利迪紀念館”的虛擬博物館。在電影的世界觀中，這是根據游戲“綠洲”的創(chuàng)始人——哈利迪的生平經歷所建造的一座虛擬博物館，游客可以通過影像、文檔、音頻乃至虛擬場景等形式，回顧哈利迪的一生。

盡管這些都只是電影中的情節(jié)，但最近在虛擬社交軟件VR Chat里，也有一座虛擬博物館悄然落成。而更為特殊的是，這是一座完全由中文社區(qū)玩家所建造的，有關中文互聯網在過往20多年里所形成的獨特梗文化的博物館——它的名字就叫“中文梗博物館”。

博物館館長四跡是嗶哩嗶哩網站（以下簡稱B站）的知名UP主，在B站擁有30多萬粉絲。2022年上半年上海發(fā)生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他在家里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把B站上以各種流行的梗為中心進行的創(chuàng)作翻了一遍，心中涌起很多快樂的記憶。

“為什么不在網上造一個虛擬的中文梗博物館呢？只要有網絡，哪怕是疫情期間，游客也可以隨時隨地去參觀?！彼嫩E靈機一動，“我們很難保證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時代的進步，一些互聯網文化符號不會逐漸被現實和虛擬世界所淡忘。但有了中文梗博物館和更多類似的虛擬博物館，多年以后的我們或許還能夠回憶起，當初那些為我們帶來最純粹快樂的事物?！?/p>

想法固然新奇有趣，但是要從浩如煙海的“網絡?！敝羞x出能夠進入博物館的內容，并且要分門別類挑選符合不同展廳的主題，且有展品的“?！本瓦_到上百個，其中的工作量不言而喻。用兩個多月打造出虛擬的博物館，對于四跡來說是大膽且沒有可借鑒的嘗試。本職工作是B站拜年紀項目畫師和美術監(jiān)制的四跡，盡管在內容企劃和美術設計方面有底蘊，但關于博物館策展方面的經驗一片空白。在準備“中文梗博物館”的建立過程中，他每天做的事幾乎都圍繞這個博物館展開。

一開始收集“網絡?！笨克嫩E單打獨斗，憑借自己的記憶，搜索歷年熱詞熱梗的總結文章，后來因見效率太低，他就在微信群里向朋友們征集，最終一共收集了三百多個“網絡?！?，但進入博物館的只有兩百多個。四跡選擇“?！钡臉藴适牵悍e極、正面，并且有大眾知名度。

虛擬的，也是沉浸式的

打開Steam，下載免費大型多人線上虛擬現實社區(qū)VR Chat，搜索“中文梗博物館”，就能進入四跡和團隊共同創(chuàng)建的世界。

博物館的前言刻在一塊虛擬大理石上，它告訴參觀者：“梗”字起源于相聲體系中的“哏”，原指笑點，在眾多地區(qū)口口相傳中變成了現在的“?！弊?。

整個博物館分為梗起、梗承、梗興、梗繁、玩家、二次元和家七個展館，沿著中文互聯網梗的時間線索排布，其中，既有“殺馬特”“網紅小胖”等這些較早期的網絡流行詞，也有最近被人們瘋搶的“可達鴨”等新鮮網絡梗。

在時代浪潮中，這些“?！蓖蝗槐t，被千萬網友轉載、使用，之后又迅速被人們遺忘在歲月的塵埃中。四跡在收集這些網絡梗的過程中，感受到了其所折射出的時代審美、社會發(fā)展的變化。早期的網絡梗依托于文字、圖片，后來網絡視頻開始流行，讓“?！钡某霈F集中在了一些綜藝、電視劇等影視作品中。

為了讓展陳的方式更加多元和有趣，四跡還采用了獨特的場景重現方式，向參觀者介紹“梗”誕生的故事。譬如，在“梗承”和“梗興”兩大展館之間的過道處，梗博物館全景式還原了《中國夢之聲》的舞臺，作為B站鬼畜?？偷摹安懜纭薄懊娼罡纭薄案咭舾纭本浅鲎源斯?jié)目。和該場景一樣被全景式還原的場景還有“杰哥不要”“雞湯來咯”等。參觀者可以開啟原聲，聆聽熟悉的臺詞和音樂，也能將人物模型隨意移位，讓自己與朋友置身場景之中重現當時的場面。

到了“二次元”和“玩家”兩個展區(qū)之間，轉場時需要游客從《超級馬里奧》游戲中的管道跳下去，直達一個《超級馬里奧》游戲風格的走廊。這個走出平面的轉場設計如果要在現實中實現的話，極有可能讓游客摔傷，而這也是虛擬博物館的優(yōu)勢。

在“玩家”展區(qū)的中心，有一個類似房地產售樓處常見的沙盤，這個沙盤實際上是由《我的世界》游戲搭建而成的。而如果游客走過旁邊的一道傳送門，就會穿越到這塊沙盤當中，成為縮小版的自己，外界的展館瞬間成為巨物，從而實現“你站在沙盤里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沙盤外看你”。這些都是在現實博物館中難以達到的體驗，也是四跡極為滿意的部分。

四跡還有很多創(chuàng)意受限于技術難以實現，一方面是VR Chat社區(qū)的局限性，使得實時播放視頻、實時留言板、用戶信息存檔在內的功能暫時無法實現；另一方面是因自身技術能力有限從而難以達成的目標。比如做一個有活物游來游去的水族館和走來走去的各種動物的動物園展區(qū)，展示各種傳說中的互聯網神獸，或者搭建一個舞臺，讓實時3D虛擬歌姬在上面一直唱歌跳舞，每個游客都可以自由選擇角度參與圍觀體驗。“但能力永遠追不上腦洞?！彼嫩E感慨。

追求快樂不停歇

中文梗博物館有著許多數字圖書館產品所不具備的社交屬性：誰都可以和朋友們化身虛擬形象（美少女、機器人、小動物等），一起逛博物館交流打趣而且不會打擾任何人。當然，VR Chat中更熟悉的用法，是和陌生網友共同觀展，聊天相識。

自中文梗博物館正式開館至今，不少網友紛紛涌入參觀。一些B站的UP主，尤以虛擬主播居多，會將游覽中文梗博物館當作直播或視頻的選題，并為博物館的初期出圈帶來了一定的熱度，不少觀眾慕名前來打卡參觀。

目前，“中文梗博物館”參觀人數已達10萬。有網友評價該館是“國內最貼近元宇宙體驗的真實成品，是中文互聯網元宇宙的首次成功應用”。這一評價，讓四跡記憶深刻。他說，自己也無法定義這個博物館到底是不是元宇宙，但如果能有更多的玩家看了這個館以后，去思考元宇宙到底是什么樣子，又該往怎樣的方向去發(fā)展，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在博物館的最后，四跡留言道：“網友追求快樂的腳步，不會停歇。未來將由你書寫。”梗如是，元宇宙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