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師范大學兒童文學博士 嚴曉馳

如果家門口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大象，你會怎么辦？

突如其來的大象

城里突然來了一只大象，剛好來到小男孩奔奔的家門口。奔奔的爸爸媽媽知道后驚慌不已。于是，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猜測。他們越想越焦慮，甚至忍不住想要報警。只有奔奔最淡定，他從容地踩著滑板車離開了家。他的爸爸媽媽疑惑不解，奔奔說，他要去找好朋友香香，他們約好一起去吃冰激凌。故事的最后，奔奔和那只大象一起吃著草莓味的冰激凌，連家里的小狗都得到了一個。

這只大象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它真的是香香嗎？奔奔和大象又是怎么認識的呢？

作者似乎交代了，又似乎沒交代。我們只知道，故事的結尾恰好是另一個故事的開頭。奔奔和大象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這本繪本獲得了2020年國際金鑰匙繪本創(chuàng)作大賽（Key Colours Competition）銀獎，作者是荷蘭作家兼畫家弗里德利克·達麥曼。

我們就算把這個故事告訴100 個孩子，相信他們也都能夠不約而同地回答，香香就是那只大象。至于大象的來歷以及與奔奔的友誼的來源，答案就五花八門了：也許他們是在奔奔逛動物園的時候認識的；也許香香和奔奔只是恰好遇到；也許香香只是白天的時候會變成大象，晚上又會變成一個小孩子?？傊?，在孩子們的世界里，規(guī)則由他們來定。

雙線敘事的浪漫

其實，這本繪本從一開始就泄露了謎底。作者采取了雙線敘事手法，圍繞大象香香和小男孩奔奔兩個角色來展開。

繪本的封二上有多只大象，它們的顏色和動作各異，呈現(xiàn)出憨態(tài)可掬的頑皮樣子，有打滾的，有立正的，有似乎在歌唱的?？梢哉f，大象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頑童的化身。緊接著它出場了。它騎著一輛紅黃相間的自行車，愜意地行駛在馬路上。為了表現(xiàn)出它行駛的速度，作者特意讓它的尾巴翹成一條直線，甚至飛揚起來。如此一來，自由自在的大象形象立刻躍然紙上。在大象的故事中，場景復雜多變，人物數(shù)量繁多，從大街到服裝店，再到公交車、游泳池和電影院，讓人目不暇接。相比之下，奔奔的故事則簡單多了。除了在結尾處兩位好朋友相逢，奔奔其他時候一直在客廳里，他所處的空間狹小且一成不變。同時，在奔奔出現(xiàn)的頁面中，他和爸爸媽媽的視角大多是相反的，他們望向不同的地方。當爸爸媽媽在擔心大象的行程時，奔奔開始默默準備自己的綠色外套和滑板車。這似乎也在暗示著奔奔想要脫離爸爸媽媽的束縛。

孩子們在看到這個故事時，一定能會心一笑。因為大象香香遇到的事情，恰好就是他們遭遇的。當香香進入服裝店時，給它挑選衣服的店員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權威感”，而香香的表情是局促不安的，這不正像被大人們強迫試衣服的孩子們嗎？接下來，爸爸媽媽所擔心的事情，諸如占用公交車上的多個座位，坐蹺蹺板時用力把其他小朋友蹺起來，把游泳池的水濺得到處都是，影響電影院里的其他觀眾等，這些也正是每個孩子都有可能做的事。因此，香香在面對大人時非常緊張，但面對孩子時則俏皮活潑。

雙線敘事不光增強了故事的戲劇性，更強化了人物形象的對比度。香香是作者對于頑童形象的一次突破性創(chuàng)造。在以往的幼兒故事中，象征孩子的動物形象總是處于一種弱小的位置。但在這個作品中，以香香為代表的頑童第一次以遠大于成人身軀的形象出現(xiàn)。它的“破壞力”驚人，它的“搗蛋”能力一流。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兒童式狂歡。

當你看完這個故事，如果覺得香香另有其人，那你也許是一個現(xiàn)實主義者；如果你覺得香香就是那只大象，那你也許是一個浪漫主義者；如果香香可能會造成的那些“破壞”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么恭喜你，你也許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你和香香一樣，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你很大、很大。

讀完這個故事的你，請一定記得吃一個冰激凌，要草莓味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