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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集名字的小孩(4)

        2022-07-22 01:03:02萬修芬
        小學(xué)生時代 2022年6期

        □萬修芬

        (接上期)

        立夏得到一顆石頭心

        “我感覺有一些事要發(fā)生。”青石崖上,一塊嬰兒拳頭大的小石頭從睡夢中醒來,向身邊的巨大巖石說,“除了石匠弄出的各種聲音,我好像聽到了一些特別的聲音,隨著風(fēng)和雨一起來的,正是它叫醒了我……”

        “噢,是什么聲音呢?”大巖石很樂意傾聽并發(fā)問,“我只聽到了雨聲,就像現(xiàn)在,雨點敲打在我身上的聲音?!?/p>

        “是一些詞語……世界……名字……咕咕咕……還有命中的訪客……我記不清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應(yīng)該和命運有關(guān)……”小石頭拼命回想,它身體上方有兩道小溝,像極了緊皺的眉頭,如果它有臉的話。

        “噢!命運!我的命運就是在這里被風(fēng)雨侵蝕!眼睜睜看著周圍其他的石頭被雕成石刀、石球、石磨、石碾、石臼、石斧、石像、石柱……它們中有一些創(chuàng)造歷史,見證歷史!還有一些被研究、被珍藏、被陳列、被圍觀!而我,千萬年來只能做個旁觀者!”巨石好像對命運的安排有點兒意見,“說實話,現(xiàn)在人的手藝雖然有些粗糙——呃,可能是太依賴機(jī)器的緣故——但有些工匠的手藝還是比以前強(qiáng)了不知多少倍,我也想換個模樣到處走走看看,我并不介意被錘敲鑿打,玉不琢不成器嘛!但從石器時代到現(xiàn)在,差不多得一萬年了吧,從來沒人選中我,替我換個模樣,帶我去什么地方,我真是在這兒待夠了!”

        “呃,可能是因為您太巨大了?”小石頭敬畏又同情地看著巨大的巖石。

        “也許吧!”巨石沮喪得很,雨滴滑落,它看上去慘兮兮的,“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做過一個夢,夢見我是一個巨人,在一個荒野上奔跑,我跑過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腳印,全都長出了花,那些花多美啊!我的腳印變成了一個個花園。我還夢到我曾經(jīng)到過一個冰封的村莊,我想用劍把冰層劈開,救出里面的人,可惜那冰層比最硬的石頭還硬,我還夢到……可惜醒來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這里,那只是夢。在我身上,從來就沒有什么故事發(fā)生,我多渴望自己成為故事的一部分呀!”

        “要說故事,”小石頭有些得意地炫耀,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攢了不少,可能跟我的長相有關(guān),人人都說我很討喜。”

        討喜的小石頭,形似一個桃心。更妙的是,它身上還有幾道分叉河流一樣的紅色紋路,顯得更像一顆真正的心了。

        這兒是花雉村南邊的青石崖。

        青石崖上,全是大大小小林立的巖石,有一棟石頭小房子杵在山頂?shù)钠脚_上,就在那塊愛抱怨的巨石前面。

        房子里面住著一個成天到晚做石頭活兒的石匠老米。石匠老米的手藝可真好,堅硬的巖石在他手里就像橡皮泥一樣聽話。

        據(jù)說他做的石魚,放到水里立刻就能變成活魚,離開水后又會變成石頭;他雕的石雞,打鳴的時候聲音能傳幾十里遠(yuǎn),方圓幾十里的公雞都是聽到石雞打鳴后才會發(fā)出第一聲啼叫;他鑿的石磨,能磨出最香濃的豆?jié){,他雕的石像,衣服上的皺褶能隨風(fēng)輕擺,而石獅子,曾把一只野兔嚇暈了……

        “真有這么厲害?還叫老米,比得上世界最著名的石匠米開朗基羅嗎?”立夏在心里嘀咕,她正跟在外公身后,沿著臺階往青石崖上爬,外公嘴里關(guān)于石匠老米的傳聞,她半信半疑。

        “小石磨送到老米那好幾天了,今天應(yīng)該鏨(zàn)好了。回家外公磨豆?jié){給你喝!”外公回頭叮囑,“臺階滑,小心腳下?!?/p>

        此刻淅淅瀝瀝的小雨密集起來,立夏雖然打著傘,但身前還是被風(fēng)攜來的雨絲飄得半濕。

        終于爬上了青石崖的平臺,立夏一抬傘,一群燕子迎面飛來,驚得立夏連退好幾步,燕子劈里啪啦掉落在地上,立夏仔細(xì)一看,哪是什么燕子?地上只有石頭,被雕成了燕子的模樣。

        此刻,雨已經(jīng)停了。那黑色石燕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羽毛好像都能隨風(fēng)拂動,立夏撿起一只托在手心,那石燕黑豆似的眼睛閃著光,仿佛隨時就要展翅飛走。

        “老古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招呼著他們,石頭房子里走出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笑瞇瞇看向立夏,“這是你那小外孫女吧?”

        “是?。±厦?,石磨好了嗎?”外公拍拍立夏的肩膀,“這是米爺爺。”

        立夏往外公身后躲了躲,她知道該喊一聲“米爺爺好”,可是嘴巴像是粘住了一樣,怎么也打不開。立夏低下頭,漲紅了臉。

        “孩子認(rèn)生。”外公沒有逼立夏開口,溫和地摸摸立夏的頭。

        老米了然點頭:“去玩吧孩子,你米爺爺這兒好玩的東西可多了!看中了,米爺爺送你!走,老古,石磨早好了,別慌走,先進(jìn)屋看看我最近幾天的杰作……”

        兩個老頭兒興致勃勃地進(jìn)屋。

        立夏松了口氣,環(huán)顧四周,眼前所見,到處都是石頭,還有各種各樣的石雕、石器。

        因為以前在博物館看過巖石展覽,立夏隱約能猜出一些巖石的名字,比如淺黃色、白色的玉一般的臘石,碧綠的孔雀石,玫紅色的芙蓉石,長著年輪的木化石,菊花紋路的菊花石,黑色閃著絲絨光澤的云母石……還有一些立夏叫不出名字,但那些色彩和紋路,無不昭示著它們有自己的故事,肯定還有一個獨特的名字。

        如果烏有在這就好了,他收集過那么多名字,一定能說出這些石頭的來歷和故事。立夏在石頭間穿梭,想起了烏有。

        當(dāng)然最多的是鵝卵石和青石,石器中最多的,是農(nóng)家最常用到的飲馬槽、石鍋、石臼、石磨……

        立夏眼睛一亮,在一堆巴掌大小的石雕前蹲了下來。天??!這些鳥獸魚蟲,是活生生被施了魔法變成石頭的嗎?小豬、小牛、小羊、麻雀、喜鵲、蟈蟈、蚱蜢、鯉魚、螃蟹……立夏只能認(rèn)出幾種常見的,更多的,她就叫不出名字了。

        立夏心里滿是驚嘆,她伸出手指,戳戳這個,摸摸那個,如果不是魔法,又是靠什么把它們雕刻得這樣栩栩如生?

        陽光灑下來,所有的石像都閃著光,立夏忍不住懷疑老米也擁有蛇發(fā)女妖美杜莎的眼睛,只要被他看一眼,這些小動物就會石化。

        咦?立夏揉揉眼睛,自己眼花了嗎?那只石蜻蜓,怎么在扇動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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