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啟明

一棵秋天的樹? 和我沒有分別

站在門外? 天空倒了過來

對面的女孩在云上走

她已走出昨天? 走出了此刻

暮色一下子襲來

可我還沒打開那扇門

頭頂上飛鳥盤旋不去

我開始落葉? 萬物皆在下沉

錯 過

在白瓷碗中? 揉進草籽與香蜜

許多蝴蝶涌上來

就像第一次走在花園的那日清晨

馬蹄蓮少了半截

白洋槐樹感覺微冷

直至與他擦肩

種 麥

一方田長小麥? 也長孩子

女人彎腰? 乳汁如同泉水涌出

供養(yǎng)身體外的那些春天

孩子們? 一個個

比田里的麥苗更壯碩

日子端坐在她的額頭

眼眉漸漸織出白霜和魚尾

四季被腌進陶罐? 不淡不咸

她一個人倚在院門邊? 慢慢品嘗

當(dāng)整個村莊都沉睡后

她又開始在月光下撒麥種

手中的鋤頭已經(jīng)舊了

她便停下? 先磨一下心口的銹

半只眼

送我柳枝的人已轉(zhuǎn)身

火車鳴笛一聲? 車廂安靜

聽川端康成說

島村將手指指在窗玻璃上時

看到了一只女人的眼睛

我也如此做

窗戶卻映出一路杜鵑花

這些野生的小家伙

唇舌嬌嫩

有的只露半張臉

半只眼

就輕易地占領(lǐng)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