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羊

與一只瓢蟲相遇

一只瓢蟲? 被時光的無影腿踢傷

拖著生活沉重的行李箱

因為用力? 懸在一片樹葉上入睡

清晨? 顛沛中的瓢蟲

從霧靄里醒來? 揉了揉眼睛

一夜的晃動讓它感到眩暈

此刻? 我們目不轉(zhuǎn)睛地辨認(rèn)對方

是不是童年走散的伙伴

黎 明

司晨的雄雞? 啼出東方第一縷曙光

為山村上釉? 這方山水人煙稀少

山多彎大? 晨起出門

遇見四月唇紅齒白? 仿佛詞語的后院

去河邊的村民? 牽著黎明

好像牽著一頭奶牛? 在河邊飲水

此刻? 時間的春天與詞語的春天

剛好相遇

青菜苔

故鄉(xiāng)的青菜? 被季節(jié)做了手腳

不斷從體內(nèi)冒出想法

它們看重生活中的另一種味道

我的認(rèn)知里? 老家的菜園

如果沒有青菜? 就少了靈魂

晃動的菜薹

是那個年代留在心里的圖騰

因此? 看見它們

就想用文字找回一些童年的記憶

烤 火

回到故鄉(xiāng)? 細(xì)雨正包裹著山村

塘堰早已裝上了玻璃

轉(zhuǎn)眼? 夜色與原野打成一片

什么都看不見了

此刻? 火塘已被氣爐取替

沒有疙瘩火撲起來的灰片落在身上

但刺骨的寒冷還在

山里的冬天? 還是一臉兇相

老人和孩子依然害怕它們

一棵樹不見了

鋸末和樹樁? 是山坡

淌著血液的傷口? 繁茂的枝葉

也被遺棄?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時間? 成了它們的棺柩

圓石頭一瞥

走出去的人越來越多

土地越種越少

圓石頭? 因我的出生而熟悉

又因我的離開而陌生

山路老了? 老得嶙峋

只剩下骨頭? 圓石頭更加孤獨

在故鄉(xiāng)的埡口

寂寞地伴著自己的影子

這個童年的玩伴? 四月五日

又一次走進我的落筆里

像一個墨點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下來

靜靜地陪它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