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劍
爛尾樓的另一面被繪制上五彩繽紛的圖案,讓人賞心悅目。
大巴臨近秘魯古城庫斯科時,道路兩旁漸漸出現(xiàn)了房子。這些房屋大多有些破舊,其中不少房子都是半成品,兩層或三層的房子卻沒有屋頂,十幾根鋼筋向上裸露在外,頗有點國內(nèi)爛尾樓的模樣。
與國內(nèi)爛尾樓不同,能明顯看到這些房子是有人居住的。
見我好奇的樣子,當(dāng)?shù)匾晃荒贻p人告訴我,之所以沒蓋完就入住,是因為根據(jù)當(dāng)?shù)匾?guī)定,尚未完工的房子不用繳納房產(chǎn)稅?!捌鋵嵗锩娴乃姸际驱R全的,除了沒有封頂,一切和普通房屋沒有任何區(qū)別。”
當(dāng)?shù)厝诉€早已把裸露在最高層的地面做了防水,完全不必擔(dān)心下雨天。
等我進了古城,這樣的房屋漸漸少了,大部分房屋是完整的。聽當(dāng)?shù)厝酥v,住在城外的大多是收入不高的窮人,為了省錢,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即便在秘魯首都利馬,這種不封頂?shù)那闆r也很常見。
按照正常邏輯,利馬作為秘魯首都及沿海城市,經(jīng)濟更發(fā)達,人民的收入更高,政府也應(yīng)更加注重城市形象,房屋不封頂?shù)默F(xiàn)象應(yīng)該不多才對。
確實,像利馬的米拉弗洛雷斯、拉莫里納等中心城區(qū),可以看到寬闊的馬路、林立的高樓,匯集了寫字樓、高檔酒店和大型娛樂設(shè)施。不論是看城區(qū)規(guī)劃還是街頭行人穿著,都感覺像置身于發(fā)達國家,自然也不會看到未封頂?shù)姆课?,這里也常被稱為富人區(qū)。
但只要向外走上十幾公里,就會看到山坡上成片未封頂?shù)姆课?,?guī)模之大,遠非庫斯科可比。
據(jù)了解,利馬當(dāng)?shù)厝似骄べY大概合人民幣不到3000元,低收入者大概只有不到人民幣2000元,而利馬中心城區(qū)的房價合人民幣大約在12000元左右。當(dāng)?shù)厝诉€有掙錢就花的習(xí)慣,很少像中國人一樣喜愛儲蓄。天生灑脫的秘魯人,大多過著活在當(dāng)下的日子,誰也不會為明天去發(fā)愁,即便秘魯人收入不高,在歌廳、酒吧里消費的人卻一點也不少。因此,那些低收入者想要在市中心住上一套像樣的房子,顯然很難實現(xiàn)。而且,利馬的房子確實不太需要一個屋頂。利馬雖然位于南美洲西部沿海地帶,卻常年干燥無雨。細心的人會發(fā)現(xiàn),在利馬道路上很少能看到用于排水的井蓋,商店里也幾乎找不到雨傘、雨衣出售,因為根本不會有人購買。
因此,在利馬建造房屋,即便屋頂不做防水,也完全不必擔(dān)心下雨漏水。因此,即便不是為了避稅,僅僅因為節(jié)省材料,也完全可以不必蓋屋頂。
由于極端少雨,當(dāng)?shù)剡€有人使用特殊材料來建造紙板房子。這樣又可以省去買磚石材料的成本。
一位導(dǎo)游對我調(diào)侃道:若不是因為家庭生活還需要有些隱私,一些人甚至都不想造房子了。
雖說秘魯隨處可見這種帶有鋼筋的爛尾樓,但實際上很多房子都已經(jīng)完工到99%了,故意把鋼筋露在外面,只是為了提醒別人還未完工。
這些形似爛尾樓的房子雖有些難看,樂觀的當(dāng)?shù)厝藚s從不消極對待自己的生活,不少爛尾樓一面是粗糙的紅磚外墻,未加粉刷;另一面則被粉刷一新,繪制上五彩繽紛的圖案;有的墻面上還勾畫鮮艷奪目的涂鴉,讓人賞心悅目。爛尾樓內(nèi)也被打掃得窗明幾凈,如果忽略掉屋頂上那十幾根鋼筋和裸露的水泥,完全不會感覺到自己住在一個爛尾樓里。
有些爛尾樓主人為了避免裸露的鋼筋傷到別人,還在鋼筋上面插一些塑料水瓶作為防護,給人的感覺更難看了。不過好在這完全不影響當(dāng)?shù)厝说男那?,本就?xí)慣知足常樂的秘魯人,好似天生就具有樂觀本性,沒有什么事情是會讓他們煩心的。
對此,政府也是心知肚明,好像也沒有要故意為難百姓的意思。大概政府也知道,沒有人真希望自己的房子是個爛尾樓,不過是因為生活所迫。
無獨有偶,去埃及旅行時,我也遇到了類似情形。聽當(dāng)?shù)厝酥v,其原因與秘魯?shù)拇笾孪嗤彩菫榱吮苊庹斩悺?/p>
發(fā)展中國家如此,發(fā)達國家呢?雖然沒有遇到過不蓋屋頂?shù)那闆r,卻聽聞過同樣為了避稅,把門修建得很窄的情景。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老城里,沿街的老房子都很窄,最窄的房子只有一米多寬,而一扇標(biāo)準(zhǔn)的門大約90厘米左右,門的寬度幾乎就是房子寬度。
因為在過去,政府是根據(jù)房子正面寬度來收稅的,所以當(dāng)?shù)厝丝s小了門的大小,但擴大了樓上窗戶的面積。
因此,在老城里常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家里買了一套新家具,但不是從大門口搬運進家里,而是通過吊車從二樓窗戶搬到家里。
真可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避稅省錢這件事,全世界人民都很在意。
(鐘剛薦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