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朵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一大批青年知識分子扎根在祖國的各個領(lǐng)域,默默耕耘,為祖國社會主義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任繼周院士就是這批先驅(qū)者之一。
作為中國草原專業(yè)的奠基人,任繼周把他的大半生時間都貢獻給了草原,自稱為“草人”。剛考進大學,成績優(yōu)異的任繼周就選擇了“畜牧獸醫(yī)”這個專業(yè)。輔導員好奇地問他為何選擇這么冷門的專業(yè),他說:“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不僅我自己身體不好,我周圍的同學哪怕是身體健康的,也都面黃肌瘦,應該是營養(yǎng)不好,所以,我想從飲食營養(yǎng)上改善中國人的健康。只有人健康了,才會有一個健康的民族。”
為了完成這個心愿,大學畢業(yè)后,26歲的任繼周帶著妻子,從南京出發(fā),搭乘運器械的卡車,跋涉了21天,去了甘肅蘭州。蕭瑟的大西北在任繼周眼里確實是一片做草場實驗的寶藏之地。在海拔3000米的甘肅天??h烏鞘嶺馬營溝,33歲的他建立了我國第一個高山草原試驗站。他說:“一定要到具體的環(huán)境里去,才能知道草原環(huán)境的變化,才能做出符合實際情況的科研成果?!彼屯閭冏≡趲づ窭铮瑳]有“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浪漫,只有半夜聽見狼嚎的危險,生活在寒冷和蚊蟲遍布的草地里,穿著浸泡過666粉溶液有毒素殘留的貼身衣物來防止虱子叮咬,吃著鹽水腌制的韭菜,一天走上百里路往返草原。在這樣的條件里,任繼周為中國建立了一整套草原改良利用理論體系和技術(shù)措施。1964年,任繼周在甘肅農(nóng)業(yè)大學創(chuàng)辦了草原專業(yè),后來發(fā)展成中國第一個草原系。
任繼周年紀大了,躺在病床上,無法再像曾經(jīng)那樣親自走入草原,他就開始思考:“我還能為國家做點什么呢?”他決定,把那些實踐獲得的經(jīng)驗和科學成果編制成教材。于是,他把研究從草原搬進了書房。
如今,任繼周院士已經(jīng)98歲了,每天在書房里工作6個小時。他書房的電腦屏幕字體設置是百分之二百,因為只有這樣大小的字體他才看得清。有時候看電腦屏幕久了,眼睛累得受不了,他就投影到幕布上,就是現(xiàn)在年輕人喜歡用的那種家用投影儀和幕布,從天花板上沿著墻壁垂下來。幕布用得有些久了,出了點兒小問題,放下來時要用桿子固定住,一松手,幕布就會“嗖”的一聲收回去。但任老并不在意,也沒再換,只要能用,就不必在這種事情上浪費錢和精力了。
書房里的書架上放著各種著作,但更吸引人眼球的是用線掛著一個大氣球,就是兒童玩的塑料氣球,可以對著塑料嘴吹氣進去的那種,不容易炸掉,可以反復吹氣用很久。這個氣球上印著世界草原地圖。其實,任繼周以前是用地球儀看世界草原分布的,只是年紀大了以后,手拿不穩(wěn)地球儀,就想了個法子,把地圖印在氣球上。這樣他可以拎在手上,方便隨時查看。
書房里最特別的地方是有很多個鐘表,包括墻上掛著的幾個石英鐘,以及書桌上和書架上的幾個小鬧鐘。坐在書房里的任何一個角落,只要稍微抬頭,甚至連頭都不用轉(zhuǎn),眼睛一瞥,就能看到時間。為什么要放這么多鐘表呢?當然不是用來裝飾房間的。任繼周說:“我要提醒自己爭分奪秒,把借來的時間都還回去。我最怕的就是有一天人不在了,書還沒寫完?!彼f的書,就是《中國農(nóng)業(yè)倫理學導論》。談起這本書,任老就像打開了話匣子。這是中國第一部有關(guān)“農(nóng)業(yè)倫理”的著作,其實這本書在2021年的時候已經(jīng)出版了。但對任繼周這樣的院士來說,在學術(shù)研究領(lǐng)域永遠不會止步。他需要不斷改進,讓這本書的基礎更扎實,更與時俱進。
任繼周說:“從社會取一瓢水,就應該還一桶水,而我還沒有還夠?!彼麜r刻提醒自己:時不我待,分秒必爭。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