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芳

一

“媽媽，我們到底去哪里？今天可不是個普通的日子，是你寶貝女兒的13歲生日呢?！迸R出門，李婉還是對媽媽安排的神秘行程滿臉狐疑。

“保密。到了目的地，你自然就清楚了。對了，你的同學都叫齊了嗎？”

“叫齊了?！?/p>

“你們的節(jié)目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媽媽的話就是圣旨?！崩钔裢嶂^，笑著說。

“好，出發(fā)?！眿寢屔焓止瘟艘幌吕钔竦谋亲樱M了車里。

沿途依次接上了李婉的同學：馬酷、劉真和高欣。

李婉和同學們在車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媽媽便提議：“你們也閑不下來，要不就在車里排練一下你們準備的節(jié)目吧?！?/p>

李婉想起媽媽對自己說的保密，朝其他三名同學眨眨眼睛，說：“不，我們的節(jié)目也要保密?！?/p>

“好吧，尊重各位藝術(shù)家的意見。到了，下車?！眿寢寣④囃Ｔ诮纪庖蛔∩降陌肷窖?。

四個孩子跳下車，歡呼雀躍地撲進了大自然的懷抱。車外陽光明媚，野地里的紅花綠柳生機勃勃、明艷動人，沁人心脾的風里帶著一股芳香。

“每人一個籃子、一雙手套，開始工作?！眿寢屪儜蚍ㄋ频膹能囎雍髠鋷锬贸龉ぞ?，塞到孩子們手里。四個孩子還在發(fā)呆，媽媽已蹲下身，指著地里茂盛的野菜。

“媽媽，你原來是要剝削我們的勞動力，讓我們幫你挖野菜。你還說給我生日驚喜呢，沒勁！”李婉生氣地將籃子和手套扔到了地上。

“驚喜在后頭，你急什么呀？”媽媽撿起籃子和手套重新遞到李婉手里。

想到媽媽以前說過，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她早早地就學會了挖野菜，過窮日子。李婉不由得在心里釋然了：為了滿足媽媽的野菜情懷，自己委屈點不算什么。

“說不定阿姨要帶我們?nèi)マr(nóng)家樂呢。自己采摘，自己燒煮，多有意思?！备咝雷ёЮ钔瘢黄鸲紫麻_始挖野菜。

二

晌午，孩子們沉浸在愉快的勞作中，每個人都收獲了滿滿一籃子野菜。上車后，李婉說：“媽媽，我肚子餓了，你到底帶我們?nèi)ツ睦?？?/p>

媽媽側(cè)頭看看旁邊的李婉說：“快到了，不急?！?/p>

“是不是前面的農(nóng)家樂？哇，好氣派！你們看院子里的花園、魚池，還有秋千！媽媽開快點，我們要去做飯了?！崩钔駥⑹直凵斐鲕嚧埃胫郧叭ミ^的環(huán)境優(yōu)美的農(nóng)家樂莊園，對著車窗外高聲喊叫。

然而，車子卻在農(nóng)家樂的院子旁邊拐了一個彎，向前開去。

穿過一片麥田和幾棟居民樓，車子開進了另一座院子。李婉抬頭一看，門楣上寫著：安康敬老院。

“媽媽，你是不是走錯路了？”李婉疑惑地問。

“沒有，這里我常來，熟悉得很。”媽媽笑著回答。

一走進院落，李婉他們就被一群爺爺奶奶圍住了。為首的是一個白發(fā)蒼蒼、滿臉笑容的老奶奶，媽媽讓李婉叫她張奶奶。

張奶奶拉住李婉的手，摸摸李婉的兩根麻花辮，笑呵呵地說：“長得真好看，真像你媽媽?！?/p>

“你認識我媽媽？”李婉愈加迷惑了。

“當然，我們可是老朋友?！睆埬棠坦笮Α?/p>

李婉還沒弄明白事情的緣由，媽媽就笑吟吟地說：“李婉，你和我負責進廚房做飯。其他三個孩子陪爺爺奶奶聊會兒天，好嗎？”

“不好，我也要去聊天。”李婉將嘴巴附在媽媽耳邊輕聲問，“媽媽，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沒忘記吧？”

“怎么能忘記呢？驚喜在后頭，媽媽說話算數(shù)?！闭f著，媽媽系著圍裙，和敬老院的工作人員一起走進了廚房。

“媽媽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李婉忍不住嘀咕，煩惱卻早已被老人們熱情的問候融化了。

突然，李婉想明白了什么，將三人叫到一旁，壓低聲音說：“我現(xiàn)在明白媽媽讓我們準備節(jié)目是為什么了。”

“為什么？不是在你的生日聚會上演出嗎？”三人異口同聲。

“哎呀，我哪里是真正的壽星？你們等著看吧。”李婉隱隱猜到了媽媽的良苦用心。

三

媽媽在廚房做飯時，四個伙伴商量一番，決定瞞著媽媽開始行動。

看著爺爺奶奶期待的眼神，李婉主動站到院子里的空地上，開始主持：“親愛的爺爺奶奶，你們好！今天，我們紅星中學初二（6）班的四個代表，想給你們表演幾個節(jié)目，希望你們喜歡?！?/p>

“喜歡，喜歡，我們最喜歡看節(jié)目了！”老人們開心地拍起了巴掌。

“下面，先為大家?guī)硇『铣冻；丶铱纯础?。”李婉和伙伴們朝老人們鞠了躬，然后開始表演，悠揚的歌聲立馬飄蕩在寬敞的院落里。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幫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圖兒女為家作多大貢獻呀，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李婉看到，在飛揚的歌聲里，老人們臉上呈現(xiàn)出喜樂的神色，但也有人悄悄地揉眵抹淚，似乎想起了什么傷心的事。

等唱到《我的祖國》時，老人們輕輕打著節(jié)拍，搖晃著頭發(fā)花白的腦袋，忍不住和他們一起合唱：“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歌聲在院子里飛揚。李婉看到老人們臉上開心的表情，心里隱隱地高興著、歡喜著。

最后，媽媽推著一個碩大的蛋糕走了過來，看著李婉他們的表演，眼睛濕潤了。

蠟燭點亮了，蛋糕切開了，媽媽讓李婉先遞給張奶奶一塊最大的蛋糕，然后深情地說：“張奶奶，多年前，當我從您手里接過資助款，重新背起書包走進學校時，您告訴我說，接受別人的幫助沒什么，長大了，只要記得幫助別人，做一個樂于助人的人就好了。今天正好也是我女兒小婉的13歲生日，我把她帶來，和大家一起為您過80大壽，一并告訴她，我們?nèi)叶嫉糜浿亩髑椋沧屗龑W著做一個像您這樣的好人。張奶奶，祝您生日快樂！”

媽媽將壽星的帽子戴在張奶奶頭上，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媽媽摟著張奶奶，李婉和伙伴們也站了過來，一起合影留念。

“張奶奶，謝謝您曾經(jīng)對我媽媽的幫助，我以后也要做一個像您這樣的好人?，F(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媽媽為什么經(jīng)常帶著我?guī)椭欣щy的人。原來，媽媽讓我們排練合唱、挖野菜，都是為了給您慶祝生日，給這里的爺爺奶奶帶來歡樂。同學們，讓我們一起唱一首《祝你生日快樂》吧。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閃爍的燭光里，張奶奶雙眼含淚，微笑地打著節(jié)拍。李婉哼唱著，心里溢滿快樂。她覺得自己長大了，就在這次特殊的生日聚會上。

（插圖：李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