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只鳥的房頂

墨藍的黎明

對面路燈沉睡了很久

摸索桌上泛著草綠的紙

還有昨夜遺失的一兩顆星辰

以一個清晨的窗戶為借口

讓外邊那排

泥土氣息的樹飄進來

已經能清楚地看見

天的橙色圍巾在房后飛舞

那個小孩正從幾年前跑過來

屋里依然漆黑一片

這樣春日的清晨

我卻閉眼就要睡去

耳邊上浮的歌聲

像是眼角沒有一只鳥的房頂

手邊的星星

是我唯一的關心

它們縮到黑色的相框后

春天注定是一場失約

星空磨過地平線

路燈舒展著純白的枝干

已經看不見小孩的影子

翻開舊相冊

午后的云天

草坪上的空椅

翻開舊相冊

耳邊各種聲響

一點點?一點點

關進冊中的扇扇玻璃鏡面

客廳桌上的那杯水

如同從上個季節(jié)留至今日

屋外失聲跳躍的陽光

未在樹上留下痕跡

一絲絲色彩灑落地板

對著微笑的窗戶

放走一只胸前的啄木鳥

看它啄著我聽不見的樹

咚咚咚?咚咚咚

余光里的偏窗輕聲晃動

午后沒有云天

它們被遺忘在

話劇里的后花園

一小塊草坪上

坐著的空椅

有蝴蝶在那里盤旋

合上那本舊相冊

眼前午后的困意

一片片?一片片

牽著上個季節(jié)遠去

泥土里再生的舊磁帶

前夜的夢

又把我送到那片林里

松樹的影子

從四周攀向星空

撥開枝干的一瞬

夜空無限遙遠

云外的天河

刻寫著某種聯(lián)系

月下的風影

如同忘在海對面的音律

撿起那盒泥土里

破碎的磁帶

讓樂音在風掠過的夢里

不斷再生

遍野浮起的身影

隨著久遠的星塵

連同我的意識

在夜中流落

大郢

在樹兒記不清的某一年

銀河越過夏夜

投向那塊大地

灌在地面上如瞳孔一般的湖水

大到能容下月亮的風圈

湖面上的星座連成手掌

將深藍的湖水推入那片林波

零零碎碎的星辰在退潮時

留在林子的邊緣

那里是一片永恒的田野

星宿間的風像一個少女

在天際邊跳著舞蹈

仿佛葉片間無色修飾的私語

那些掩藏在田地間的星辰

和田野上的風玩著古老的游戲

仿佛一片和大地一樣的故事

悠長久遠

在那無邊的夏夜

它們便帶著風尋找著天上的星座

述說著一支舞曲間的童話

那些故事如夏夜般無邊無際

就像悄然推來的林波般默無聲息

又到那無邊的夏夜

那片永恒的田野便在林海間飛閃

風兒在天上尋找著它們

如同它們曾帶著風兒尋找天上的星辰

少女仍在田間跳著舞蹈

仿佛葉片間無色修飾的私語

李安棣，2001年生，現就讀于南昌大學。安徽省作協(xié)會員，著有詩集《三葉草》（與人合著）。詩作在《中國校園文學》《語文報》等刊物發(fā)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