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艾米·布莉吉特

我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父親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與之前的工作相比，新工作更輕松，薪水也增加了很多。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很顯然，我的父親和母親也是這樣認為的?？墒牵也⒉贿@樣認為，我甚至覺得糟糕透了。因為父親不能每天按時接送我了，我不得不搭乘校車去上學。

每天早上，校車會在同一時間停在我家門前的小路上。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吃早餐，然后在父親的再三催促下出門——校車等待我的時間只有兩分鐘。如果趕不上，我就只能冒著遲到的風險，騎半個多小時的腳踏車去學校。

天氣越來越冷，早起也變得越來越困難。更讓我不舒服的是，校車到達我家的時間是早上7點，這是校車停留的第一站。每次我極不情愿地從家里出來，揉著眼睛鉆進校車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抱怨學校的安排，為什么把我家設在了第一站？要知道，我上校車的時候，其他同學可能還在被窩里沒有出來呢！

這件事讓我感覺很郁悶，我越來越討厭坐校車，甚至開始討厭上學。每次在校車即將開走的前一秒，我才拎著書包匆匆忙忙地跑出家門。

直到有一天上了校車，我忍不住大聲嚷嚷：“討厭！為什么要讓我做第一個上校車的人？”

“噢，我很同情你，孩子?！彼緳C轉(zhuǎn)過頭，看著我說，“可是，你并不是第一個上校車的人?！?/p>

我站起身，往后面看了一下，沒有其他同學，確實只有我一個人??！

司機笑了笑，指著自己說：“你把我忘記了嗎？事實上，我才是第一個上校車的人。每天早上，我在5點半起床，6點開始檢查校車，確保不會存在任何安全隱患，6點半出發(fā)，然后在7點的時候準時停在你家門前?！?/p>

噢，天哪，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早起床的那個倒霉蛋，沒想到司機比我早得多。更重要的是，他作為第一個上校車的人，只是為了送我們上學。

后來，我不再抱怨，也不再等校車即將開走的時候再跑出來。我在心里與司機暗暗比較，看誰更能準時7點站在門前的小路上，這成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游戲。此后，一直到我長大成人，每次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想要抱怨時，我就會想起校車司機說的話。

是的，很多時候，我們以為自己是第一個上校車的人，卻不知道，還有人比我們早得多。他們都沒有抱怨，我們憑什么抱怨呢？

（劉雯摘自《新青年》202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