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耀

“你有沒有智能手機？”

“沒有?！?/p>

“那不能進！”

我無可奈何，于原地蹣跚、徘徊……

這段對話發(fā)生在2022年3月末，上海疫情防控的關(guān)鍵時刻，黃浦區(qū)南昌路44號農(nóng)工商超市的大門前。

我在橫于大鐵門前的木桌前躊躇不前，不知所措。

桌前那位值班人見我愁容滿面，故又問道：“您去超市買什么？”

“買米、買面條。”

“超市沒有米、沒有面條賣?！?/p>

“那可怎么辦？”

近二三年雁蕩社區(qū)居委會領(lǐng)導(dǎo)很關(guān)心我這個已85歲并患大病的老年人，于是每天皆有兩盒熱氣騰騰的預(yù)定盒飯送來。封控期間，大家當(dāng)同心抗疫，盒飯可能暫停送幾日，鄰里有人囑我當(dāng)備些米、面條等，以備不時之需。

“大沽路超市、菜場營業(yè)嗎？”焦急的我朝排隊的人們打聽。

“早就打烊了?！币晃粺嵝娜水?dāng)即告知。

此刻亂了方寸的我，順時針、逆時針盲目地轉(zhuǎn)圈子，只待奇跡發(fā)生，膝關(guān)節(jié)痛、體力有些不支的我準(zhǔn)備靠墻小憩，此時一位七十多歲古稀之年的阿婆，端詳著我，我順勢瞧了瞧她，她兩手空空，任什么智能手機皆無，手里只攥著一只空空的塑料袋。

“老先生，您去您家附近的居委會打聽一下，看能不能幫您個忙?！?/p>

我再次端詳這位慈眉善目，但有些羸弱的老阿婆。

我茅塞頓開：“謝謝、謝謝儂，怎么我就想不到呢？我這就去，這就去，去試試看……”我躬身拜謝而去雁蕩社區(qū)居委會辦公室。

我將上述情況如實對辦公室的同志作了說明，懇請他們?yōu)槲蚁朦c辦法，試試看。

熱情接待我這位患病老人的居委會干部中一位戴茶色眼鏡，面善的中年同志道：“讓我想想這該怎么辦？”隨即關(guān)上了電腦。

些許，他抬起頭對我安慰道：“老先生，您先歇著，讓我去想想辦法，四處兜兜看、試試看?！?/p>

“謝謝儂，不好意思，讓您費神了！”我又補上一句，“若實在難辦，就算了?！?/p>

閉目愁思，估計奇跡很難出現(xiàn)了，時光飛轉(zhuǎn)，我見辦公室面積又小，堆積的物品又多，唯恐影響居委會干部們工作，準(zhǔn)備起身告辭，即將抽身離開時，一個滿懷喜悅的叫聲從辦公室門外傳來，這高興的叫聲，將我從“夢”、從無望中拉回現(xiàn)實。

“老先生，米買到了，這是發(fā)票。”我睜眼抬頭一瞧，那位戴茶色眼鏡的居委會干部朝我由衷、欣慰地笑著。

“感謝、非常感謝，您可幫了大忙，解了燃眉之急，否則可真是一樁麻煩事，讓您受累了！”我邊付款邊由衷地躬身致謝！

那位好干部氣喘吁吁地朝我笑道：“您請慢走，您請慢走！”

放米入袋時，觸到一袖珍相機，我連忙朝他征求道：“我能否為您拍張照片留念，可以嗎？”

“不必了，不必了。”他連忙舉起那雙全力張開的手遮掩住他的面孔，欲坐回電腦工作臺前繼續(xù)工作。“只作個同心戰(zhàn)‘疫的紀(jì)念，也算是不盡的感謝吧！”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他，在不盡感激的心情驅(qū)使下，倏然，我舉起小相機，連連搶拍了幾幅焦點或許不實，那位熱心人婉拒的照片留作居家抗疫的留念，回去我準(zhǔn)備請人將照片盡快傳給他。離開居委會之前，我忽然想請教這位熱心腸的居委會干部尊姓大名時，他三緘其口，始終笑而不答，只是倚門目送，欣慰地朝我微笑……

心神激蕩地走出南昌路110弄，舉頭望，陰轉(zhuǎn)晴，風(fēng)和日麗，陽光分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