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自然界中的事物,雪是最平常的,其最貼切的含義便是清高。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碧拼娙肆谠霉P墨描寫了一位在寒江邊獨自垂釣的漁翁。他不顧紛飛的雪與死氣沉沉的土地,依舊披上蓑衣,拿起釣竿,坐在結(jié)冰的江面。柳宗元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刻畫這個人物,他是蓑笠翁的創(chuàng)造者,在寫下詩句的那一刻起,蓑笠翁便成了他最真實的內(nèi)心獨白。革新失敗,詩人的內(nèi)心填滿憤懣,孤獨的處境又給了他響亮的一巴掌,使他認清現(xiàn)實。為國效力自古以來都是士人的理想,但理想與現(xiàn)實卻相背而馳,不免令人感到無力與糾結(jié)。正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柳宗元最終選擇順從內(nèi)心。寒冷、凄慘,雪在詩中是詩人處境的體現(xiàn);精神的清高與世俗的淤泥,雪在詩中是詩人心境的無言訴說。
毫無生機,放眼望去皆是素色,這樣的景色仿佛在警告曾經(jīng)的自己,但詩人將自己置身于此,也從側(cè)面反映出他矛盾的內(nèi)心。沒有人可以將情感埋藏一世,既然人世寒冷,那就由自己親手將陽光灑向大地。冰雪消融之時,便是春泉流淌之日。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边@家喻戶曉的詩句體現(xiàn)的則是雪的另一含義—離別之愁。
寫離別,字里行間卻充滿了生動與雄勁。詩人以字詞為筆,以時間為標尺,將冬日劃為“早起初見雪”“訓練擺宴見雪”和“送客踏暮雪”三幅畫卷。無論苦樂,雪都陪伴在他身邊。
欲寫離別之苦,先寫宴會之樂。詩人并不是一味地訴憂愁,而是化雪為情,給不舍披上一層糖衣,使得剛中不失柔性。同時,岑參把自己當作萬千飛雪的一片,落在故人的肩上,隨他一起駕馬駛向遠方。
但雪絕不只是悲情的代言。如《沁園春·雪》,體現(xiàn)的則是豪放與廣闊。詩人賦予了雪不同尋常的磅礴與奔放,由自然景色延伸至古代帝皇,同時它也承載著詩人的廣闊胸懷與遠大理想。不免令人聯(lián)想到《沁園春·長沙》中那群“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風華正茂的同學少年。同一詞牌名,不同的時間節(jié)點,詩人寄托的情感也有所不同。后者表達的是革命者對國家命運的感慨,前者則表達的是對祖國大好山河的熱愛與豪情壯志。
詩中的雪可以潔白輕盈,可以憂愁不解,可以豪氣迸發(fā),它是詩人內(nèi)心深處的感受。由此,詩便自然成了雪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