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緩慢地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轉(zhuǎn)頭對摩西說：“你自己去開吧?！比缓笥肿嘶厝ァ?/p>

“怪不得這家店沒有人來。”摩西撇撇嘴，只好自己去開電視。

姜思明看著摩西走到懸掛在柜臺上方的電視旁，打開了電視，2頻道正在放著一檔動物節(jié)目。摩西看看服務員，最后決定自己在柜臺里找遙控器。

這時手機響了，研究組的成員發(fā)來一條短信：“快看6頻道?！?/p>

“摩西，快點。”姜思明說，摩西找到了遙控器，換到六頻道，然后慢悠悠地往回走，他沒有回頭看電視節(jié)目，仿佛對要播出什么心知肚明。

電視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聲音，但是屏幕下方的字讓姜思明張大了嘴。

“中國科學家宣布發(fā)現(xiàn)了大統(tǒng)一場理論?！?/p>

“這是真的嗎？”姜思明連忙問。

摩西哼了一聲，看了電視一眼，目光里混合著蔑視、嫉妒和絕望。

“沒什么用。”摩西搖搖頭。

“人類追求了兩個世紀的理論，你說沒什么用？”

“因為這個理論，不是人類提出來的?！?/p>

“什么意思？”

“提出這個理論的，是阿里巴巴公司的人工智能‘神燈。它出示了一份長達600頁的論證過程，但是沒有人能夠看得懂，里面的大部分概念都是人工智能生造的。而且……”

摩西又閉上嘴，服務員走過來，將兩杯咖啡放在桌上，慢吞吞地走了。

一直到摩西再開口，姜思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一直都沒有呼吸，他長出一口氣，繼續(xù)聽著。

“神燈還設(shè)計了幾項實驗來驗證自己的理論，但是只要有人在場時，實驗就無法進行。中國的科學家只能在實驗之后根據(jù)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來推論實驗是否正確?！?/p>

“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要公布成果？”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蹦ξ髟诳Х壤锏瘟藥椎文叹?，白色的奶精隨著勺子的轉(zhuǎn)動融化在黑色的咖啡里，只留下螺旋狀的模糊印記?！斑@可能是人類公布的最后一個物理理論。姜，物理的大門，已經(jīng)徹底關(guān)閉了。是人類割裂的宏觀世界和量子世界之間的聯(lián)系，沒有我們，人工智能能輕易地將整個宇宙統(tǒng)一起來?！?/p>

“別那么悲觀，我們……”姜思明突然停下，“等一下，你說是‘神燈自己推導出的大統(tǒng)一理論？”

摩西緩慢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姜思明突然想到之前和星期五之間的對話，它也說過人類是自然界的異類這樣的話，那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人工智能是怎么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

“他們已經(jīng)有了自我意識?！蹦ξ靼呀济鞯脑捳f完，他一口喝完咖啡，“我要回家一趟，明天還要再去CIA上班，可能這一段時間都會很忙。姜，世界就要……不，是已經(jīng)改變了?！?/p>

摩西掃了掃桌子上的二維碼，替姜思明付了咖啡錢。他擺了擺手，一步一步地走出小飯館，他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那個人工智能工程師了。姜思明看著摩西微駝的后背，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他的身上。一句老話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風蕭蕭兮易水寒……”

回到實驗室，大部分研究員都聚在餐廳。晚餐時除了吃東西補充能量之外，也是他們交流彼此想法的時間，這項活動會持續(xù)一兩個小時，他們在吸收各種想法，同時也是在休息。然后直到深夜，才是一天當中最重要的時刻，大部分點子都是在凌晨一點之后產(chǎn)生的。

姜思明穿過科爾實驗室的走廊，經(jīng)過喧鬧的休息區(qū)，今天的餐廳格外熱鬧，所有的人都在討論大統(tǒng)一場的事情，但姜思明無心參與。

通往下面的電梯就在實驗室的西側(cè)。之前他還沒有直接下到六層的權(quán)限，但憑著項目負責人的身份卡，他可以做到了。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地下六層，姜思明看著金屬門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突然有些遲疑。

人工智能是一回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人類設(shè)置的框架下運行的。

但自我意識則是另一回事了，Xander會對宇宙，對世界，對人類產(chǎn)生什么樣的看法，沒有人知道。但是單憑星期五在聊天時提出的一個問題，就足夠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