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紅杰/河北

種豆記

它開啟了你的記憶和技藝。

一粒粒種子，通過你的手指陸續(xù)安家。

這一粒粒志同道合的種子，有著一個苗條的名字：豇豆角。

一不小心。你的眼前就會出現(xiàn)一個女生。

這個下午，土地上滿是你溫暖的體溫。

伴著南風，你感覺有蝴蝶朝你飛來。

融為一體

把自己當做最重要的人，在夜色中行走，和山地的夜色融為一體。

找到收留自己的入口。

一棵面目奇特的樹為坐標，走近它，卻不看透它；以自己為準繩，腦袋做繩頭，雙腳做繩尾，用輕，支撐一根繩子直立。

我命令看見我的萬物，都要緘口，保持一言不發(fā)。

我也會像一只貓頭鷹，蹲下來，閉上眼睛，凝視內心。

收栗記

一顆不肯被收獲就范的毛栗子，扎了一下你的指肚，從陡坡上，一路踏著碎石子滾落到坡底的雜草叢。不見了。

你繼續(xù)你的收獲，在心中安慰收獲的遺失——

這應該是一顆肩負著另一種使命的栗子，此刻的隱匿，是為了下一刻的暴露。

你的眼前出現(xiàn)了畫面：一只用尾巴掃雪的松鼠，或一群蒼黃的螞蟻，找到了它！

一只棕色的野兔

我在山中，遇到的兔子大都是深灰色。

我這次遇到的兔子，是比山地的顏色略紅的棕色。因少見而偏愛。

但是，它和我有隔閡：我走近一步，它跳遠好幾步。

我想，我們的隔閡應該來自身體的氣味，它的氣味是草味，我的氣味是肉味。草味和肉味是生直面死的氣味。

我在幾步遠的地方觀察它。我欣賞它短短的尾巴，因為短難以被揪住；我不喜歡它的兩只又長又大的耳朵，又長又大的耳朵會聽到太多嘈雜的聲音。而嘈雜的聲音是我的懼怕。這時，它聳起了耳朵：它是聽到了召喚，還是預警到了危險？

愣怔了半秒鐘，跑遠了。像一股棕色的風，跑遠，沒了。

留下靜。山中，沒有呼嘯山莊；天空，沒有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