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免费av电影一区二区三区,日韩爱爱视频,51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91视频爱爱,日韩欧美在线播放视频,中文字幕少妇AV,亚洲电影中文字幕,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址,久久综合视频网站,国产在线不卡免费播放

        ?

        少年暗河探險記

        2022-04-12 00:00:00郭華
        十月·少年文學(xué) 2022年9期

        第一章

        1

        龍虎寨四名少年集體失蹤!

        這個兩百多人的小山村陷入一片慌亂。

        村委會辦公室內(nèi),老支書和接到報警后剛剛趕來的鄉(xiāng)派出所李所長,還有失蹤學(xué)生的家長們,正在焦慮地溝通著。

        四名失蹤學(xué)生來了六位家長,有一位在深圳開公司,一位在天津打工,還在趕回家的路上。

        正是酷暑季節(jié),盡管辦公室屋頂上的吊扇不停地轉(zhuǎn)動著,可家長們依舊覺得燥熱難耐,坐立不安。他們圍成一圈,把李所長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說著:“李所長,你可要想想辦法呀。”

        李所長問:“可以確定是從什么時候不見的嗎?”

        家長們異口同聲:“昨天吃早飯的時候還在,吃過早飯就不見了?!?/p>

        一位家長補充說:“中學(xué)就在鄰村,孩子們不住校,從來沒有在外面過夜的時候。”

        李所長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語地說:“超過二十四小時了?!苯又謫枺骸八膫€人都是中學(xué)生嗎?”

        家長們說:“不是,兩個初一,兩個小學(xué)六年級。兩個男生,兩個女生?!?/p>

        “現(xiàn)在正是暑假期間,孩子們會不會去游泳,有沒有溺水的可能?”

        “不會的,李所長。”家長們說,“村子里就一個坑塘,水還沒有膝蓋深呢,連貓都淹不死,怎么會淹死人!”

        李所長扭頭看著老支書:“老支書,你看呢?”

        老支書摸著下巴,思索良久,微微搖了搖頭:“我覺得沒有大問題,雖然都是孩子,但也不是很小的孩子了?!?/p>

        “我不贊成老支書的說法?!闭f話的是失蹤女孩龍萌秀的父親龍希雨。本來,老支書在龍虎寨德高望重,遇事從來沒有人當(dāng)面駁斥他,但是今天的事情太特殊了。龍希雨說:“咱們這兒是山前丘陵地區(qū),往西就是深山峽谷,往北就是茫茫森林。出村稍遠一點兒,成年人都會迷路,何況孩子。在找不到孩子們之前,誰也別說問題不大?!?/p>

        李所長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嘛,老支書也是為了給你們寬心。這件事派出所正式立案,并請求兄弟單位協(xié)助尋找。你們呢先回家,分頭想想孩子們失蹤之前有沒有什么反常的行為,有沒有留下什么線索。如果午飯后孩子們還沒回來,咱們再碰碰頭。好嗎?”

        2

        李所長和老支書在同四個人談話。一個是省地質(zhì)勘探隊的吳工程師,一個是吳工程師的助理王一飛。另外兩人分別是四個孩子的班主任老師。

        老支書先交代了事情的背景,然后李所長問話。

        “吳工,聽說你們這一段一直在附近轉(zhuǎn)悠,是嗎?”

        吳工連聲說:“是,是,我們在尋找鐵礦。本來可以放棄了,我們小王說他最近又看了一個資料,這一帶還是有希望找到的,所以我們準(zhǔn)備再逗留幾天?!眳枪ふf完,看了一眼王一飛。王一飛站起身,非常謙恭地點了點頭。

        “那你們把附近的山谷、森林都走遍了吧?”

        吳工說:“應(yīng)當(dāng)說走遍了。”

        “從昨天開始,有沒有看見四個孩子往山里去,或是往森林中去?”

        “沒有,至少沒有往山里去。我們這幾天一直在山口附近了。至于說是不是去了森林那邊,不敢肯定。”

        “那好吧,”李所長站了起來,“拜托你們兩位,從現(xiàn)在開始,如果看見這四個孩子,一定及時通知我們。”

        “絕對沒有問題,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除去找礦之外,再增加一個任務(wù),找孩子?!眳枪B(tài)度非常誠懇。

        李所長和老支書,分別重重地握了吳工和小王的手,目送兩個人離去。

        李所長回過頭來,對兩位老師說:“現(xiàn)在請你們說說吧?!?/p>

        兩位老師相互謙讓了一番,最后還是初中老師先說了。他說:“我是失蹤的初中一年級學(xué)生郝國學(xué)和龍萌秀的班主任。這兩個人性格截然不同。郝國學(xué)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好,斯斯文文,秀氣得不像個男孩子。而且同他的名字一樣,特別喜歡古漢語,升初中考試的時候用文言文寫的作文,轟動全縣。龍萌秀則性格潑辣,敢做敢當(dāng),在女同學(xué)當(dāng)中相當(dāng)有號召力?!?/p>

        小學(xué)老師介紹說:“我是失蹤的六年級兩個人的班主任,男生叫趙小虎,女生叫華如蕾。郝國學(xué)和龍萌秀上小學(xué)的時候也都是我的學(xué)生。怎么說呢,有郝國學(xué)當(dāng)軍師,趙小虎、龍萌秀再加上非常有親和力的華如蕾,這個組合能把天捅個窟窿?!?/p>

        3

        龍虎寨是個很有特點的村子,它在太行山東麓的丘陵低山地帶。向西望去,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高高的太行山,向東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山前平原。而向北,就是太行山為數(shù)不多的原始次生林,蒼蒼茫茫十余萬畝。

        龍虎寨也是個有秘密的村子。繞村子一周,有寨墻和寨門殘存的遺跡。從寨墻包圍的面積來看,歷史上龍虎寨不僅真的是個寨子,而且規(guī)模宏大。為什么今天衰退成了一個兩百來人的小山村呢?

        村子里人們在挖土的時候,經(jīng)常挖出厚厚的灰燼。因此,有人說某年某月因為失火,把整個寨子燒掉了。

        可是,村子中央有一座三層基座的石碑,豆青色的碑石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龍虎寨消亡是因為沒有水了。

        依據(jù)碑文記載,龍虎寨最興盛的時候不僅有幾千村民,而且駐有幾千兵馬,是抵御北方少數(shù)民族入侵的堡壘。而這一萬多人的生存,全靠一股泉水。泉水日夜不息地流到村子下面的坑塘里,足夠整個寨子的人日常用水。后來泉水干涸了,寨子里的人就陸續(xù)搬走了。石碑上最后一句話是:嗚呼,此地?zé)o水矣,令我鄉(xiāng)民難以生存,令我家園難以為繼。

        石碑是北宋宣和七年(1125年)立的,到現(xiàn)在快九百年了。因為它記載了龍虎寨因為無水而消亡,所以被人們稱作“無水碑”。

        龍虎寨現(xiàn)在的兩百來口人怎樣生活呢?全靠村子下面一百來米處那個天然坑塘。雖然沒有泉水了,但每年雨季坑塘蓄滿了水,也可以供兩百多人用上一年。不過,若是遇上天旱,坑塘蓄不滿水,就要靠政府派運水車前來送水了,今年春天就是這樣過來的。正因為嚴(yán)重缺水,政府一直在動員龍虎寨搬遷,搬到水源充足的地方去??墒菓?yīng)了那句老話:熱土難離。龍虎寨的村民們一直下不了決心,也一直在議論這件事。

        無水碑寬大的三層基座可以坐很多人,自古以來這里就是村里人們聚集聊天的地方?,F(xiàn)在,基座上就坐滿了人。但是,今天人們議論的中心不是龍虎寨搬遷的事,而是四個孩子的失蹤。

        有人說:“不會被拐賣了吧?”

        馬上有人不贊成:“決不可能,又不是穿開襠褲的小孩子。再說國學(xué)他們那幾個孩子,別看年紀(jì)不大,心眼一兜一兜的,不把你拐賣了就好?!?/p>

        “那能去哪兒呢!”

        一位年輕人冒出來一句:“不會去當(dāng)‘驢友’了吧?”

        “‘驢友’是個什么名堂?”幾位年紀(jì)較大的人反問。

        年輕人有幾分得意:“‘驢友’也不知道哇?就是旅游探險。比如去西面百里峽,去北面蜈蚣嶺?!?/p>

        “糟了!”村子里年紀(jì)最大的獵人龍進山老爺爺呼一下站了起來,“要是去了蜈蚣嶺的森林可就糟了?!?/p>

        “為啥?”

        “聽說最近有人在蜈蚣嶺森林里看見豹子了!”

        第二章

        1

        蜈蚣嶺名不虛傳。

        在太行山向華北平原的過渡地帶,有一道蜈蚣一樣條狀的山嶺。山嶺不高,最高處不過百米,但它窄而長,嶺上最窄處只有十幾米,長度卻達三十多公里,形似蜈蚣,由龍虎寨村北向東北方向蜿蜒而去。十多萬畝的原始次生林,就從太行山腳下攀上蜈蚣嶺的山脊,翻過山脊再向東部的平原延伸。

        那才叫綠色的海洋。平原的風(fēng)吹過來,又被太行山擋回去,綠色像波濤一樣翻滾。

        這片森林就叫蜈蚣嶺森林。

        森林中除去蜈蚣嶺之外,太行山的余脈還多處冒出地面,形成一座座低矮的孤峰,地形十分復(fù)雜。十年前政府頒布命令,把蜈蚣嶺森林列為自然保護區(qū),不許采伐,不許放牧。十年下來,不僅樹木更加茂盛,一大片低矮的灌木也生長出來。站在森林的邊緣向里面望去,既感覺綠意盎然,又感覺幾分神秘。

        此刻,蜈蚣嶺上走著四位少年,就是即將被家長報案失蹤的四個人。他們從早晨八點鐘出發(fā),已經(jīng)走了將近八個小時。本來距離他們想要找的地方,是用不了這么長時間的,可是他們不敢走那條廢棄的小路。

        在蜈蚣嶺森林被列為保護區(qū)之前,嶺上有一條人們年復(fù)一年踩出來的小路,也是森林中唯一的一條路。雖然現(xiàn)在小路上長滿了野草和稀稀落落的灌木,但仍舊是森林中最好走的路??墒?,小路兩側(cè)的樹木,還沒有能夠把小路完全遮擋,走在小路上,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被監(jiān)測到。所以,他們刻意在旁邊的樹木叢中,左躲右閃地走著。另外,他們還背著這次行動所需要的裝備。龍萌秀和華如蕾的雙肩背包里,裝滿了礦泉水和餅干,兩個男生除去礦泉水和餅干之外,每個人還多一個斜背的挎包。郝國學(xué)背的是一個制式的軍用野營挎包,里面有折疊的多用途鐵鍬、應(yīng)急燈、手電筒、繩索等物品,趙小虎則背著兩頂尼龍布的帳篷,手里還拿著一根竹竿。

        郝國學(xué)不時回頭問一聲:“累嗎?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兩個女生齊聲回答:“不累?!?/p>

        其實,她們真的很累了。特別是華如蕾,長這么大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累。額頭上,鼻尖上,尖尖的下巴上,都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郝國學(xué)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

        “噓噓噓噓,”趙小虎連噓了幾聲,打斷了國學(xué)的話,“請講現(xiàn)代漢語。”

        “現(xiàn)代漢語就是……”國學(xué)突然停下腳步,左右張望,驚喜地說,“到了!”

        “真的嗎?”其他三人一齊問。

        郝國學(xué)指了指旁邊三棵叢生的白蠟樹。

        沒有錯,龍爺爺說的就是這兒。因為三棵白蠟樹的根部是長在一起的,為了爭取陽光,三棵樹的樹冠拼命朝著不同的方向伸展。其中一棵不僅樹干向東方傾斜,連樹上最粗壯的樹枝也像一只臂膀,指向東方。沿著樹枝所指的方向走去,大約二十米左右有一個不大的平臺。蜈蚣嶺森林被列為保護區(qū)之前,龍爺爺經(jīng)常進來打獵,晚上不回家的時候就在這兒歇息。

        下坡的路并不好走。他們用一只手扒住樹木,走兩步,然后再扒住下面的另一棵樹木,總算順利地走了下來。

        2

        看到了!蜈蚣嶺東側(cè)的半坡上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小小平臺,十五平方米左右。平臺靠山脊的一側(cè),是一人來高的斷崖,斷崖是凹進去的,像個淺淺的山洞。如果只有一個人,完全可以在里面睡覺。他們?nèi)硕?,全睡在里面肯定容不下,但斷崖可以擋風(fēng)是沒有問題的。下山的一側(cè)則是較為平緩的慢坡,晚上即使失足踩下去,也不至于摔成重傷。它還有一個優(yōu)勢就是站在斷崖前,透過樹木間隙,可以看到山脊,趴在草地上可以看到嶺下,而不論山脊還是嶺下都看不到平臺上的人。

        整個平臺就像吃東西不小心硌壞了牙,留下了一個不起眼的小缺口。蜈蚣嶺上所有的大小山洞,在地圖上都有標(biāo)注,唯獨沒有標(biāo)注這個小缺口。孩子們都喜歡聽龍爺爺講故事,尤其喜歡聽他講打獵的故事。在聽故事的時候,他們記下了這個小小的平臺和找到平臺的標(biāo)記。平臺雖然很小,但是作為四個人的探險營地足夠了。

        從這兒徒步六七個小時可以到達龍虎寨,同樣徒步六七個小時,可以到達森林腹地。如果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這兒,是用不著在外面露宿的。可如果到了森林腹地,當(dāng)天再返回龍虎寨,無論如何是辦不到的。所以,他們并不是刻意同家長們玩失蹤,而是經(jīng)過反復(fù)謀劃,下定決心,以這兒為基地,用四到五天時間,深入森林腹地探險。

        他們放下背包,坐在草地上休息。

        華如蕾說:“這個地方真好?!?/p>

        龍萌秀說:“是呢!真感謝龍爺爺。”

        “感謝龍爺爺?”小虎說,“龍爺爺這會兒怕也蒙圈了!”

        郝國學(xué)提議大家給這個小小平臺起個名字,今后議論事情的時候,說話方便。小虎說因為是天然形成的,就叫天然平臺吧,大家都不同意。天然平臺只能算自然屬性,不能算名字。萌秀說咱們是因為龍爺爺才知道了這個平臺,叫獵人平臺怎么樣?萌秀這一說,啟發(fā)了國學(xué),他說:“你們看后面的斷崖,像不像沙發(fā)的靠背?干脆,咱們管這兒叫獵戶座吧。不完全是星座的意思,是獵人的座位。”

        一致通過。

        小虎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了:“咱們先吃東西,然后再說別的事情,怎么樣?”

        又是一致通過。

        他們只帶了礦泉水、餅干、榨菜和煮熟的咸雞蛋,華如蕾的脆香米巧克力是計劃之外的。原來想過要帶方便面,后來一想,泡方便面要用熱水,燒熱水就要生火,而森林是不準(zhǔn)帶火種進來的,就放棄了。即使允許生火他們也不會生的,因為生火就要冒煙,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在隱蔽和保密方面,他們縝密地思考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不僅關(guān)了手機,連手機卡都卸了下來,避免被定位。

        他們鋪上一塊塑料布,把食品攤放在上面,然后圍著塑料布席地而坐,邊吃邊聊。

        趙小虎問郝國學(xué):“喂,國學(xué)大師,以你對國學(xué)的研究,那些傳說到底可靠嗎?”

        郝國學(xué)回答:“以余一管之見……”

        “請講現(xiàn)代漢語!”趙小虎打斷了郝國學(xué)。

        郝國學(xué)并不生氣:“和你說話真費勁,層次太低?!?/p>

        趙小虎反駁說:“你層次高?不就比我們高一個年級嗎?!”

        郝國學(xué)依舊慢慢悠悠:“高一個年級就高一個層次。高一個年級我就是初中生,至少算是知識分子。你呢?小學(xué)生,頂多算是半文盲?!?/p>

        趙小虎噌一下站了起來。

        兩個女生不約而同地笑了。

        名字很秀氣,但性格潑潑辣辣的龍萌秀拉了趙小虎一把,居然拉得他一趔趄:“快坐下!一對鐵哥們兒,偏偏說話就?!?/p>

        文靜的六年級女生華如蕾,手里擺弄著一塊餅干,笑瞇瞇地說:“知識分子哥哥,那你就再給我們這些半文盲分析分析那些傳說唄。”

        龍虎寨傳說很多,主要的有兩個。

        一個傳說是:龍虎寨并不完全是因為缺水才衰落的,更重要的原因是被來自北方的軍隊攻陷了。因為寨子里有錢人很多,守寨的將軍又是皇帝的親戚,也很有錢。因此,龍虎寨聚集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寨子陷落之前,在將軍的指揮下,將所有的財寶都埋在了蜈蚣嶺森林里一個叫作龍虎洞的洞穴里。近千年來,不斷有人想要找到這批財寶,可惜,都沒有得逞,據(jù)說最近又有人在找。

        另一個傳說是:當(dāng)年龍虎寨不單是寨內(nèi)有一股泉水,在蜈蚣嶺的森林里,還有一條從太行山流下來的暗河,離地面最淺的地方只有三四尺深。暗河不僅水量大,而且水質(zhì)好。在龍虎寨即將失陷的時候,為了不讓敵人得到水源,龍虎寨的軍民們把暗河的取水口填死了。

        3

        四位少年,就是為尋找暗河而來。

        之所以這四個人能夠結(jié)成一個團隊,在于他們有共同的愛好:讀書和寫作。在學(xué)校里,國學(xué)、萌秀和如蕾的作文是最棒的。小虎的作文雖然不如他們寫得好,但卻是他們的鐵粉。放學(xué)之后,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交流讀書體會。有一次讀了一本動物題材的小說,他們聯(lián)想到了龍虎寨北面蜈蚣嶺的大森林,又由森林聯(lián)想到暗河的傳說。

        作為龍虎寨的子孫,他們和大人們一樣,不愿意搬離龍虎寨。可是他們也非常明白,要想不搬遷,必須找到水。找不到足以滋養(yǎng)龍虎寨的水源,搬遷是遲早的事。

        于是,他們用半年時間,精心策劃了這次尋找暗河的探險活動。計劃以獵戶座為大本營,每天向不同方向探索,晚上再回到這兒來。

        郝國學(xué)把這次行動命名為“生命之源探險”。他解釋說,水是生命之源,水也是龍虎寨能否生存下去的關(guān)鍵,所以,一定要有為生命而探險的責(zé)任感。

        他們覺得自己這個行動絕對是有意義的。如果能找到那條暗河,把整個暑假都搭上也值得。

        他們覺得自己這個行動絕對是正義的。尋找水源既不是為了謀利,也不是為了他們自己。

        正義的活動為什么要嚴(yán)守秘密呢?因為他們深知,如果這次探險行動被大人們發(fā)現(xiàn),別說是為了龍虎寨的生存,即使是為了全世界的生存,也不會允許他們四個孩子來蜈蚣嶺森林找水的。

        另外,等找到水以后,再突然公布,才有轟動效應(yīng),才能讓全龍虎寨、全縣,甚至全國人民知道,蜈蚣嶺森林的暗河是四個少年找到的。只有四個少年!

        當(dāng)然,他們堅持對外保密還有一層沒有說出口的考慮:萬一找不到呢?萬一找不到,反正也沒有對別人說過,誰也不知道,也不會有人嘲笑他們。

        因此,在出發(fā)之前的秘密會議上,郝國學(xué)強調(diào)“子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在趙小虎請他“講現(xiàn)代漢語”之后,他淡淡地說:就是不要亂說。

        那么,關(guān)于暗河的傳說到底靠得住嗎?

        郝國學(xué)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傳說靠得住靠不住,我們現(xiàn)在都必須相信它,因為我們的探險行動是以傳說為依據(jù)的。子曰……”

        龍萌秀用手里的小樹枝在郝國學(xué)的手背上抽了一下,沒有讓他繼續(xù)說下去:“我贊成你的說法,不用引經(jīng)據(jù)典也表達清楚了。”

        趙小虎說:“我也贊成。但是我想提個建議,我們在一起討論的時候,大家可以隨意吐槽,國學(xué)同學(xué)作為知識分子也可以盡情展現(xiàn)他的古漢語才華。但是我們行動的時候,由萌秀姐指揮。因為我們畢竟是探險,如果遇到什么緊急情況,把知識分子的話再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太費時間了!”

        華如蕾手捂著小嘴,偷偷笑了起來。

        龍萌秀又用小樹枝抽了趙小虎一下:“好了,有啥事商量唄。如果真遇到什么險情,我倒是可以先上!”

        “姐,這句話你可說錯了,如果讓你先上,我還算是趙子龍的后代嗎!”趙小虎一臉的委屈。

        華如蕾這次咯咯地笑出了聲:“你什么時候又成了趙子龍的后代了?”

        “我爸和我說的,我們有家譜的?!壁w小虎一臉毋庸置疑的神色。

        華如蕾正要問家譜是什么東西,突然臉色驟變,她把食指豎在嘴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出聲。然后第一個站起來走到斷崖前。其他三個隊友也悄悄地站了起來。

        華如蕾指了指蜈蚣嶺的山脊。

        郝國學(xué)看見了,山脊上站著一個人。

        國學(xué)扭頭看看萌秀和小虎,他們都微微點頭,表示也看見了。

        山脊上的人東張西望,最后直直地盯著平臺這邊,足足有十幾分鐘,方才離去。

        “是地質(zhì)勘探隊的王一飛。”龍萌秀小聲說。

        郝國學(xué)說:“沒錯,我也看清楚了?!?/p>

        龍萌秀說:“地質(zhì)勘探隊不是來了兩個人嗎?怎么不見吳工,只有王一飛一個人?”

        第三章

        1

        天漸漸黑了下來。

        他們記得龍爺爺還說過獵戶座南側(cè)那塊巨石下面,有一個口小肚子大的洞,里面一年四季冷颼颼的。最有意思的是洞口的石頭是活動的,可以搬開,也可以堵上,龍爺爺管它叫石頭匣子。他說第一次發(fā)現(xiàn)石頭匣子的時候,以為里面藏著什么寶貝,或者天書之類的東西呢,結(jié)果什么也沒有。不過捕獲的獵物放在里面,既沒有壞過,也沒有丟過?,F(xiàn)在,他們找到石頭匣子,把所有的食物都貯藏在里面。

        雖然是夏天,但是由于在太行山腳下,太陽落山的時間還是比平原上早一些。落日的余暉把碧綠的森林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橙黃色。

        鳥兒開始回家,即使仍然在飛翔,也只在鳥巢周圍,不再遠去。

        夜幕降臨了,這是探險隊在蜈蚣嶺森林中迎來的第一個夜晚。

        吃過晚飯,兩位女生動手支起了兩頂旅游帳篷。

        四個小伙伴中,華如蕾的家庭條件最好,爸爸在深圳有一家公司,家里不缺錢。對這個獨生女兒,視為掌上明珠,有求必應(yīng)。兩頂帳篷就是如蕾以學(xué)校打算組織野營,需要學(xué)生自己準(zhǔn)備帳篷為理由,讓爸爸買的。如蕾告訴爸爸,有的學(xué)生家庭困難,買不起帳篷,希望爸爸能買兩頂。爸爸從深圳寄來兩頂帳篷后,還刻意打了一個電話,問如蕾兩頂夠不夠。

        應(yīng)當(dāng)說幾個人把他們所能夠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不僅他們的衣服是迷彩服,就連帳篷也是迷彩的。

        兩頂帳篷并排著,背靠斷崖,頭向嶺下。男生在左邊,女生在右邊。鉆進帳篷,不到十分鐘,四個人全睡著了。

        他們今天太累了。

        半夜時分,趙小虎夢見有人往自己額頭上噴涼水。他驚醒過來,用手抹了一把額頭,才發(fā)現(xiàn)是下雨了。他趕緊招呼了一聲:“下雨了,都往里面躲躲?!?/p>

        其實就他一個人嫌帳篷里有點兒悶,拉開半截門簾,額頭露在帳篷外面,別人都沒有淋著??杀凰缓?,也都醒了。

        果然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

        小虎自言自語地說:“太好了,龍虎寨的坑塘蓄滿了水,就不用政府派送水車了?!?/p>

        話音剛落,唰一道閃電,緊跟著是一聲炸雷。炸雷那叫一個響,似乎就炸在獵戶座的崖壁上。

        寂靜的夜晚,在空無一人的密林中,閃電顯得格外耀眼,炸雷更是讓人感到驚恐。即使是膽子最大的小虎,在深夜也怵頭聽到這樣的雷聲,更何況在這深山密林中。

        又一道閃電從天而至。

        在小虎的位置可以看到“六號高地”—他們睡前給獵戶座周圍百米之內(nèi)的地形地物,都編了號。東北方向大約五十米遠,有一道不到半米高的土坎,土坎下面有幾叢低矮的灌木,那就是六號高地。

        就是剛才那一道閃電,讓小虎打了一個冷戰(zhàn),因為,借著閃電的強光,他似乎看到灌木后面有個人。

        小虎緊緊地攥住國學(xué)的手腕,在他耳邊低聲說:“別出聲,死死盯著十點鐘方向六號高地。”

        小虎話音剛落,又一道閃電,國學(xué)也看到了,看到的是一個弓起的后背。他反手攥了一下小虎的手腕,表示小虎說得沒錯。

        小虎拿出一把雨傘,撐開,放在兩頂帳篷的接合部,然后探出頭去,請萌秀和如蕾也拉開帳篷的門簾。

        憑小虎的輕聲細語,龍萌秀已判定有情況。因此,也用極低的聲音問:“干啥?”

        “十點鐘方向六號高地有人。別害怕,我和國學(xué)商量對策?!闭f完,小虎又退回了自己帳篷。郝國學(xué)已經(jīng)坐了起來。兩人并肩坐著。

        現(xiàn)在面臨的首要問題是,這個人是干什么的,對探險隊的四個人有沒有惡意。

        “會不會又是王一飛?”

        國學(xué)搖了搖頭:“不會吧,傍晚時分是咱們刻意回避王一飛,而王一飛并沒有回避咱們。再說,他在蜈蚣嶺森林的活動是公開的,合法的,干嗎要躲著呢?”

        國學(xué)思索了一下,又說:“不管是誰,肯定和咱們的探險行動有關(guān),否則這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盯著咱們干什么?”

        小虎說:“沒錯,肯定是盯著咱們的。目的是什么呢?跟蹤?咱們雖然是秘密行動,可咱們的秘密對特務(wù)來說,有跟蹤的價值嘛!”小虎頓了一頓,又恍然大悟似的說:“會不會是村子里派出來尋找咱們的人呢?”

        “不可能,”國學(xué)搖了搖頭,“如果是尋找咱們的,一旦看見咱們,早就喊叫讓咱們回家了,還用冒雨盯梢?”

        “也是啊?!毙』①澇蓢鴮W(xué)的分析,可又一激靈,“謀殺?在伺機下手?”

        “更不會了。殺人是要償命的。冒著償命的危險殺咱們幾個,值嗎?”

        “萬一是個變態(tài)呢!”小虎意識到自己喊得響了,趕緊捂了捂嘴巴。

        對方跟蹤的目的,暫時是分析不清了。但是,怎樣應(yīng)對,卻有兩條路,一條是等到天明,也就真相大白了;一條是現(xiàn)在主動過去接觸。小虎不同意等到天明,不能睡覺且不說,關(guān)鍵是等待的時間太難熬了??扇绻F(xiàn)在主動接觸,假如對方有惡意,就有可能發(fā)生搏斗。但小虎覺得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不像是體形高大的人,自己和國學(xué)二打一,應(yīng)該沒有問題。

        郝國學(xué)望了望帳篷外面,發(fā)現(xiàn)雨小些了,思索再三,同意現(xiàn)在主動出擊。

        穿雨衣或拿雨傘都不方便,國學(xué)提議只帶手電筒和武器。所謂武器,就是那把折疊鐵鍬。

        小虎說:“這樣,你拿手電筒,我拿鐵鍬。真的搏斗起來,你用手電照住他的眼睛,我雙手揮起鐵鍬拍他?!?/p>

        國學(xué)正要說話,小虎又湊近些,握住了國學(xué)的手:“國學(xué),我平常凈調(diào)侃你,其實我心里最佩服你,你是咱們龍虎寨的伙伴們當(dāng)中最有前途的?!?/p>

        國學(xué)一愣,隨即明白了:“噓噓噓噓,干嗎像告別似的!如果你覺得沒有把握,咱們就等待天明?”

        “就是說說嘛!”小虎拍了一下胸膛,“我一趙子龍的后代怕誰!”

        國學(xué)小聲對萌秀、如蕾交代了一下,和小虎一起出了帳篷。走出兩步就是慢坡,他們忘記了剛剛下過大雨,一不留神,國學(xué)跌倒在地,順著慢坡就滑了下去。小虎伸手去拉國學(xué),結(jié)果連自己也跟著滑下去了。好在滑了十幾米遠,國學(xué)的腳就蹬在了一棵大樹上,兩個人才停下來。

        整個過程他們居然忍住沒有出聲。兩個人扶著大樹慢慢地站起來,不用看,一定變成泥猴了。

        他們默契地、小心翼翼地向六號高地摸過去。

        待走到灌木叢前,國學(xué)突然打開手電、小虎舉起鐵鍬,正要同時大喊:站出來!

        沒等喊出聲,灌木后面的人主動站起來了,居然是一個小孩。

        手電光亮的照射中,一個熟悉的孩子的面容。他既沒有雨衣,也沒有雨傘,渾身上下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臉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國學(xué)和小虎不約而同:“萌國!”

        沒錯,就是萌國。龍萌秀八歲的弟弟龍萌國。

        2

        聽到國學(xué)和小虎大聲喊“萌國”,龍萌秀一陣心跳,躥出帳篷,顧不得慢坡濕滑,跌跌撞撞地朝著手電光亮跑了過來,一下把弟弟摟在懷里??吹矫葒仟N的樣子,她又心疼弟弟,又想責(zé)怪弟弟,又想陪著弟弟哭,竟然一時無語。

        國學(xué)說:“趕緊回帳篷吧?!闭f著,把手電照向地面,幾個人一起走回獵戶座。

        雨住了。如蕾從帳篷里面拿出一塊干的塑料布,鋪在帳篷前的地上,讓萌國脫掉鞋子站上去。萌秀拿出一條干毛巾,給他擦干了頭發(fā),又擦干了臉上和脖子上的水。

        衣服怎么辦呢?生火烤干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連火柴都沒有??墒乾F(xiàn)在卻來了一個渾身濕透,連替換衣服都沒有帶的孩子。

        萌秀想了想:“先穿我的衣服吧。”她把弟弟帶進帳篷,脫下濕衣服,換上了一件自己的T恤衫。

        等小萌國再走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樂了。姐姐的T恤衫蓋到膝蓋,也好,連短褲都有了。如蕾拿出一包餅干,一瓶礦泉水,萌國吃過、喝過之后,姐姐開始發(fā)問了:“你怎么來了?”

        “來找你們。”

        “不是說不讓你來嗎?”

        “你越說不讓我來,我越想知道你們有什么秘密。而且……而且我想,你們四個人一塊出來,肯定是非常非常有意思的秘密?!?/p>

        “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我一直悄悄地跟在你們后面,你們休息我也休息,你們走我就跟著走?!?/p>

        “哎呀,”小虎驚嘆一聲,“行啊伙子!”

        萌秀問:“家里知道你出來了嗎?”

        萌國看看姐姐,低下頭,小聲說:“不知道?!?/p>

        “那家里人找你怎么辦?”

        “反正家里一定都在找你們,再多找一個也就是那樣吧?!?/p>

        小虎又嘖了一聲:“好,伙子,倒是想得開!”

        國學(xué)問:“這么說你早就來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們?”

        “我怕你們趕我回去,就想天黑了再告訴你們。我想……天黑了你們就不會趕我走了。可是,天黑了我又怕嚇著你們。想等天明了再上來?!泵葒鴳B(tài)度非常誠懇。

        “你還真嚇到我們了。”小虎問:“你知道我那一鐵鍬下去是什么后果嗎?”

        “知道,人民法院會判你故意傷害罪?!?/p>

        “嘿,伙子!”

        如蕾提示說:“小虎同學(xué),人家叫萌國,國子,你怎么老喊伙子?!?/p>

        小虎說:“我知道是國子?;镒邮切』镒拥暮喎Q?!?/p>

        “小伙子還能簡稱?”

        小虎得意地說:“有人善于把簡單的語言復(fù)雜化,而我,善于把復(fù)雜的語言簡單化?!?/p>

        萌國認(rèn)真地問:“簡單化是優(yōu)點嗎?”

        “這個……”小虎撓了撓頭皮,“應(yīng)該是吧。”

        云彩散去,月亮出來了。皎潔的月光輕輕撫摸著寂靜的森林。

        國學(xué)說:“好了,明天肯定晴天,萌國衣服一上午就能曬干了。”話音剛落,萌國打了一個噴嚏。萌秀摸了摸弟弟的額頭,有點兒熱。國學(xué)又說:“萌秀,這樣吧,你趕緊讓萌國吃個感冒藥預(yù)防一下。另外,明天我們?nèi)齻€出去,你看家,照看萌國好好休息一下,也幫他曬曬衣服?!?/p>

        沒等萌秀回答,萌國搶先問:“國學(xué)哥哥,是不是因為我,你們連我姐姐也要除名?”

        國學(xué)笑了:“怎么會呢,不僅不會除名你姐姐,你也已經(jīng)成為生命之源探險隊的第五名隊員?!?/p>

        “嗷!”萌國開心得跳起來。突然,又變得一臉嚴(yán)肅:“國學(xué)哥哥,有件事我必須報告你。剛才我在下面淋雨的時候,我看到離我不遠處還有一個人,但是他沒有看見我。”

        大家頓時都沒了笑容。國學(xué)和萌秀同時問:“你看清楚了?”

        萌國莊重地點點頭:“看清楚了,那個人還背著一支槍?!?/p>

        3

        折騰了一通,重新躺下之后,除去萌國之外誰也睡不著了。

        “哎呀,知識分子大哥,你別老是翻來覆去行不行?”小虎抱怨說。

        國學(xué)笑了笑:“趙子龍的后代,你的祖先可是一個很講良心的人。你怎么變得不講良心了?你已經(jīng)翻了八次身了,我只不過才翻了兩次。”

        旁邊的兩個女生都笑了。

        如蕾說:“知識分子哥哥,講個故事吧?!?/p>

        小虎說:“講個鬼故事,嚇嚇?biāo)齻兙退??!?/p>

        “嘁!”萌秀黑暗中撇了撇嘴,“敢講就敢聽,誰怕!”

        國學(xué)說:“講一個紀(jì)曉嵐《閱微草堂筆記》中的故事吧,但不是鬼故事?!?/p>

        小虎馬上表態(tài):“非常愿意聽,但是最好用白話講?!?/p>

        “就用白話。紀(jì)曉嵐說他的父親說過一個觀點:孩子們光讀書不行,還應(yīng)當(dāng)懂得家里的事、外面的事,才能夠治家,能夠在社會上生活。父親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他們紀(jì)家自己就有過慘痛教訓(xùn)。那年紀(jì)家人逃難到河間—歷史上河間是河北平原上的一個大城市,大兵馬上就要殺到城下了,眾人趕緊逃命。鄰居老先生出門時瞅著門神感慨地說了一句:倘若尉遲敬德和秦瓊有一人在世,也不至于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局面啊—尉遲敬德和秦瓊都是唐朝名將!紀(jì)曉嵐的兩位老爺爺一個叫景星、一個叫景辰,兩個人本來已經(jīng)穿好衣服準(zhǔn)備出發(fā)了,聽到鄰居老先生的感慨,馬上上前糾正:門神是神荼和郁壘—古代傳說中能降伏妖魔的兩個神仙,和尉遲敬德、秦瓊半毛錢的關(guān)系也沒有?!?/p>

        如蕾又咯咯笑起來。

        小虎問:“笑什么?”

        如蕾說:“這一回可真是白話了。”

        國學(xué)接著講:“鄰居老先生不服氣,找出丘處機寫的《西游記》為證—現(xiàn)在知道《西游記》的作者是吳承恩,那時候還都說是丘處機呢。景星、景辰兄弟倆反駁說:小說不能作為憑據(jù)。于是又到書房找出東方朔寫的《神異經(jīng)》來支持自己的觀點……本來天已經(jīng)晚了,各自找書費了許多時間,相互辯論又費了許多時間,待到想要出城時,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第二天河間城被大兵攻破,景星、景辰兄弟倆全家被殺。通過這件事,紀(jì)曉嵐和父親都想告訴人們:到了事關(guān)生死、刻不容緩的地步,不說趕緊逃命,還在那里考證古書的真假,辯論門神到底是誰,讀書讀到這種地步不是讀成傻瓜了嘛!”

        好大一會兒,四個人誰也不說話。

        如蕾打破了沉默:“如果讓我們根據(jù)這個故事寫一篇讀后感,寫個什么題目?”

        國學(xué):“讀有用的書?!?/p>

        萌秀:“做有用的事?!?/p>

        “好!”如蕾鼓起掌來,“《讀有用的書,做有用的事》。我們這一次就是在做有用的事吧!”

        小虎說:“做有用的事,會招惹誰呢?下午是鬼鬼祟祟的王一飛,夜里又是神秘的持槍人?,F(xiàn)在看來,我們面臨的是兩路追殺呀!”

        第四章

        1

        午飯后,四個失蹤孩子的八位家長全部到齊,帶著滿臉的憔悴和焦慮,再次如約來到村委會辦公室。

        不用問,看家長們的神情就知道,孩子們依舊沒有消息。

        李所長說:“上午忘記問了,孩子們有手機嗎?”

        家長們都說有,但是都關(guān)機。

        龍希雨特意補充了一句:“我們約好了的,分頭撥打自己孩子的手機,每隔十分鐘撥打一次,一直在不停地打,一個開機的也沒有?!?/p>

        老支書不停地嘬牙花。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李所長,聽說手機即使關(guān)機,電信部門也能監(jiān)測到位置,你能協(xié)調(diào)他們幫幫忙嗎?”

        李所長回答:“協(xié)調(diào)沒有問題,但要監(jiān)護人同意?!?/p>

        “監(jiān)護人就是家長唄,沒有問題?!?/p>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家長們爭先恐后地表態(tài)。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郝國學(xué)的爺爺快步走進來,手里拿了一本地理雜志,里面夾了一張白色的A4紙,上面用一個個箭頭連起幾個地名:龍虎寨-武垣-西安-太白山。地名下面還有一行字:原則:不冒險。

        李所長接過那張紙,仔細看了好大一會兒,又翻過來看了看背面,然后遞給了老支書。老支書瞅了幾眼,遞給了郝國學(xué)的父親、中學(xué)教師郝治文。

        其他家長也擠過來,想要看清紙上的字,頭都碰到一起了。

        國學(xué)父親只看了一眼,就說:“是國學(xué)寫的字?!彼麊枃鴮W(xué)爺爺從哪兒找到的,爺爺說是從國學(xué)的抽屜里。因為夾在雜志中,所以開始沒有發(fā)現(xiàn)。

        父親又從爺爺手里拿過雜志,翻開剛才夾著紙的那一頁,配著彩色圖片的大字標(biāo)題是《太白風(fēng)光》。

        龍希雨說:“莫非去了秦嶺太白山?”

        “秦嶺在哪兒?”家長們文化程度參差不齊,雖然都知道秦嶺是中國的南北分界線,但秦嶺到底在哪兒,還有人說不清。

        “在陜西。”

        “娘哎,那么遠!”

        “太白山是個什么山,危險嗎?”

        龍希雨猶豫了一下,慢慢吞吞地說:“是……秦嶺的最高峰,電視上說,前幾天有旅游的……在那兒……失蹤?!?/p>

        ??!幾位母親眼淚唰一下流下來了。矜持一點兒的,只是抽泣;性格大大咧咧的,已經(jīng)哭出了聲。片刻,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一齊轉(zhuǎn)向李所長:“所長,你得聯(lián)系陜西方面救援哪!”

        李所長攤了攤雙手:“在沒有認(rèn)定去了什么地方之前,是沒有辦法組織救援的?!?/p>

        郝治文說:“大家先別哭,李所長說得對。大家聽聽我的分析,這張紙上寫了一句‘原則:不冒險’,我估計這是刻意寫給我們看的,意思是請我們不要擔(dān)心。既然是刻意讓我們看到,是不是有這么兩點:第一他們是有計劃的外出,不是迷失,也不是被綁架;第二他們在迷惑我們,實際上他們并沒有去秦嶺太白山。我估計最大可能,還是在西邊太行山,或北邊蜈蚣嶺的大森林里?!?/p>

        “他們?nèi)ツ抢锔墒裁茨??”龍希雨問?/p>

        郝治文一聳肩膀:“那就說不清了,除非問孩子們自己。”

        華如蕾的父親華自強,是剛剛從深圳趕回來的企業(yè)家,聽了郝治文的話,馬上表態(tài):“我贊成治文哥的說法,那張紙十有八九是刻意留給我們看的。我有三條建議請老支書和李所長考慮,一是剛才大家說的,請協(xié)調(diào)電信公司鎖定孩子們手機定位,找到手機也就找到人了;二是請協(xié)調(diào)有關(guān)單位調(diào)看從武垣縣城到西安沿途各個火車站的監(jiān)控錄像,看能不能找到孩子們的蹤影。三是我認(rèn)識深圳無人機公司的楊總,我請他帶幾架無人機來,巡視附近的太行山區(qū)和蜈蚣嶺大森林。但這也需要向當(dāng)?shù)毓簿趾蜕直Wo區(qū)報備。”

        大家聽了,一時間沒有一個人吭聲。不吭聲并不是不贊成,恰恰相反,是覺得除去這幾條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李所長和老支書交換了一下眼色,站起來說:“這三條我都同意,需要公安系統(tǒng)協(xié)調(diào)的,我負(fù)責(zé)去協(xié)調(diào)。還是那句話,有什么情況,大家及時通氣?!?/p>

        家長們似乎輕松了許多。雖然孩子還沒有著落,但總算是有辦法了。至少這些辦法聽上去有道理,而且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替代。

        2

        大家正要從村委會辦公室走出去,龍希雨的母親,也就是失蹤女孩龍萌秀的奶奶,跌跌撞撞地走進來,進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這一哭,大家知道絕對不是好事,所有人的臉色在焦慮中又增加了幾分驚恐。被人綁架,綁匪來電話了?什么地方發(fā)現(xiàn)孩子的……

        一瞬間,所有家長腦海中的反應(yīng),都是全世界的孩子曾經(jīng)有過的最悲慘的遭遇。

        龍希雨夫妻兩個趕緊上前扶起母親,讓她別哭了,先說話。

        奶奶抽泣著說:“小萌國……萌國也不見了。”

        “什么,你說什么?”人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龍希雨夫妻更是以為聽錯了。

        奶奶對龍希雨夫妻說:“前天他姨家表哥來了,晚上沒有走,你們是知道的。昨天早上萌秀走后,他表哥也要回家,萌國送他表哥出了門,隨著又跑了回來,告訴我要跟他表哥到姨家住兩天。兩個村子這么近,這也是常有的事,再說又放暑假了,還是跟他表哥一塊走,我就答應(yīng)了,你們回家后也告訴你們了??墒莿偛潘搪犝f找不著萌秀了,過來看看,見面一問才知道,昨天萌國……根本沒有去他姨家,他表哥是一個人回去的……這個小兔崽子也跑了……”

        奶奶又放聲大哭。

        不用分析,就憑孩子刻意對奶奶撒謊,這孩子肯定是溜了。

        誰也沒有料到的一幕出現(xiàn)了,龍萌國的母親突然指著郝治文哭喊起來:“都是你們家那熊孩子,凈出餿主意,把孩子們都帶壞了。我的兒子,我的女兒啊……”

        郝國學(xué)的母親不干了:“你有什么證據(jù)是我們兒子的主意?”

        郝治文和龍希雨分頭制止了自己的妻子。老支書朝她們吼一聲:“這是什么時候,還有心思瞎吵吵!孩子們好得和一個人一樣,回來后跟孩子們說你們吵架了?都回家去吧,別干擾李所長協(xié)調(diào)搜尋活動?!?/p>

        望著家長們的背影,李所長問老支書:“這萌國多大?”

        “八歲,剛上小學(xué)一年級。”

        李所長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這問題復(fù)雜了!”

        第五章

        1

        太陽還沒有出來,但站在小小平臺上,掠過森林的樹梢望去,東邊天際的云彩都已經(jīng)通紅,把半個天空都染上了清晨的曙色。

        鳥兒們早就起來覓食了。不同的鳥有在樹上覓食的,有在地上覓食的。有幾只非常好看的小鳥,甚至跑到獵戶座的草地上,在草叢中不停地啄著。

        國學(xué)是第一個起“床”的。

        昨天晚上稱得上是“雨夜驚魂”,大家都沒有睡好,這會兒還在熟睡。國學(xué)怕驚擾了大家,出了帳篷,躡手躡腳地走到平臺和慢坡邊沿上,伸個懶腰,望著清晨的森林出神。

        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因為喜歡讀書,又勤于思考,所以顯得格外成熟。他有一個理念,就是一定要不斷地做點兒有意義的事。這次生命之源探險活動,確實是他提議的,但參與進來的另外三人,也確實是自愿……不,是主動的。他把主意擺出來之后,另外三人比他還積極。但這并沒有減輕他的責(zé)任感。

        昨天下午龍虎寨發(fā)生的事情,他當(dāng)然不知道。但是他清醒地判斷,隨著萌國的出走,肯定會進一步引起村子里的重視,尋找他們的活動也一定會進一步展開。所以,他們這邊的行動必須加快。否則,有被迫放棄的危險。

        萌秀也起來了。雖然她的腳步更輕,但是國學(xué)不用回頭,也知道她走過來了。兩個人并肩站在一起。

        太陽已經(jīng)露出了半張臉,霞光萬丈。沐浴在霞光中的一對少男少女,那樣純真無邪,那樣青春洋溢。無論是誰看到這個畫面,都會覺得人生是這樣美好,世界是這樣可愛。

        國學(xué)依舊盯著遠方:“萌秀,你今天留在這兒,主要是照顧萌國休息,別讓他真的感冒了。除此之外,仔細觀察觀察周圍的地形地貌,自然景色,加上你自己的感受,寫成筆記吧。”

        “嗯?!泵刃泓c點頭。

        “咱們堅持每天都寫筆記,即使最后尋找暗河這件事無功而返,把探險日記匯編起來,也是不錯的一本書?!?/p>

        國學(xué)說完,萌秀尚未表態(tài),小虎在后面喊起來:“喂,干什么呢你們?人家有賞月的,你們不會在賞日吧!”

        萌秀舉起雙手大聲說:“我們就是在賞日,蜈蚣嶺上看日出!”

        2

        出發(fā)之前,國學(xué)提議再確認(rèn)一下今天的任務(wù)。他拿出自己繪制的探險路線圖鋪在草地上。這個路線圖的主要思路,是由東向西,也就是由蜈蚣嶺向森林東部邊緣,設(shè)計了三條勘察線路,按計劃今天走中間一條。

        六年級女生華如蕾笑了。大家都知道,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一笑,就是要說話了:“知識分子哥哥,我們半文盲可以提點兒意見唄?”

        國學(xué)擺了擺手:“趙小虎是半文盲,你不是。”

        “你欺負(fù)人!”小虎不干了,“都是六年級學(xué)生,憑什么如蕾不是半文盲我就是?”

        國學(xué)平淡地說:“如蕾刻苦努力,品學(xué)兼優(yōu),你游手好閑,斗雞走狗?!?/p>

        小虎正要反駁,萌國在旁邊問:“國學(xué)哥哥,斗雞走狗是優(yōu)點嗎?”

        國學(xué)一指小虎:“你問他?!?/p>

        小虎嘖了一下嘴:“伙子,你干嗎總是不停地問是優(yōu)點嗎是優(yōu)點嗎?”

        萌國認(rèn)真回答:“姐姐說一個人要想進步,就要學(xué)習(xí)別人的優(yōu)點,可我有時候不知道哪是優(yōu)點,就多問唄。”

        小虎又嘖了一聲:“好嘛!”

        “一個人說話總是嘖,是優(yōu)點嗎?”萌國仰臉望著小虎。

        大家放聲大笑。

        如蕾說:“我想呢,森林就在咱們龍虎寨村子旁邊,咱們天天能看見它,所以覺得它特別熟悉。咱們所有的想法,所有行動的設(shè)計,也都是以熟悉森林為前提的。可走進森林之后才發(fā)現(xiàn),咱們真的熟悉這大森林嗎?昨天一路走來所看到的,再加上這獵戶座,這石頭匣子,哪一點是我們熟悉的?上百平方公里的森林,我們每天看見的只是它的一個角。我們應(yīng)該對整個森林有一個概念。比方說,咱們能不能到蜈蚣嶺的最高處,俯瞰一下整個大森林呢?說不定會有什么啟發(fā)呢?!?/p>

        萌秀和小虎同時拍手叫好。

        國學(xué)則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來我自己才是半文盲。”

        說走就走。萌秀也要去。

        國學(xué)問:“萌國怎么辦?”

        “幾十里路都能走過來,自己待一會兒沒有問題的?!彪m然這么說著,萌秀還是留下了。

        攀到蜈蚣嶺的最高處,放眼望去,和在森林里面的感覺果然不一樣。最高處有幾棵高大的柏樹,看上去至少幾百年了。三個山村少年都會爬樹,他們爬上其中最高的一棵,分別坐在三個粗大的樹杈上,蜈蚣嶺森林的全貌盡收眼底,一時間都看呆了,沒有一個人說話。

        好久,國學(xué)才問:“你們覺得如果地下真有暗河的話,地上應(yīng)該有什么特點?”

        小虎說:“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地下有暗河,水分充足,地上的樹應(yīng)該長得特別茂盛?!?/p>

        “說得好!”國學(xué)非常贊成小虎的觀點,“那你們看,向東面平原方向看。”

        國學(xué)一提示,大家都看到了。距森林邊緣大約一公里,從南向北,縱穿整個蜈蚣嶺森林,有一條林帶格外茂密,幾乎高出整個森林一頭。

        那里會不會就是有地下暗河的地方呢?

        國學(xué)說:“改過不吝,從善如流。修改我們的計劃,今天去那條最茂盛的林帶,大家覺得如何?”

        3

        森林中本來就潮濕,昨天晚上又下了大雨,草葉上,灌木上都掛滿了水珠。走了沒有多遠,他們的褲子就濕透了。如蕾幾次差點兒滑倒,幸虧小虎伸手抓住了她。

        走著走著,如蕾突然停了下來。

        國學(xué)問:“怎么了?”

        如蕾淺淺地笑了笑:“沒有什么,可能是我的錯覺?!?/p>

        “什么錯覺?”

        “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咱們?!?/p>

        國學(xué)不置可否:“女孩子的第六感?!?/p>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灌木叢中飛出一只山雞。幾個孩子嚇了一跳。

        望著飛上樹枝的山雞,小虎說:“就是這家伙在跟蹤吧!”

        走到那條最茂盛的林帶,已是中午時分。

        他們來不及吃東西,取出背包中的折疊鐵鍬,開始挖坑。果然,挖了不到兩尺深,坑里就滲出了水。

        國學(xué)拿出了他們的“獨門利器”,一根被削尖的竹竿,約有兩米長。在被削尖的一端,從側(cè)面開了約五厘米長的長條形口子。把竹竿插下去,如果下面有水,就會通過開口進入竹竿中,被帶出地面。其中的原理有點兒像盜墓的洛陽鏟。但是孩子們確實不知洛陽鏟是什么東西,他們參考的是村子里為糧食儲備庫加工的“糧食探測器”。

        三個人一齊用力,把竹竿插入地下,又用力拔出來,結(jié)果,帶出來的只有潮濕的泥土。

        他們毫不氣餒,在同一條林帶內(nèi),又向北走了五六百米,重新操作了一次,結(jié)果竹竿帶上來的依舊是泥土。

        一棵高大的國槐,枝葉密不透風(fēng),像一把巨傘,樹下有一片地方較為干燥。國學(xué)招呼小虎和如蕾坐下來:“咱們先吃飯吧?!?/p>

        他們確實餓了,也確實累了。因為今天野外作業(yè),所以每個人加一個咸雞蛋。國學(xué)說:“我不吃咸雞蛋,小虎你吃了吧?!?/p>

        “真的假的,不是照顧我吧?”小虎半信半疑。

        “當(dāng)然是真的!我奶奶說我從小就不吃?!焙聡鴮W(xué)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

        國學(xué)一口氣喝下半瓶水,拿起一塊餅干,放到嘴邊卻沒有吃,在嘴唇上輕輕地蹭著。

        “你們說,暗河一定是在地下形成的河流吧?”國學(xué)若有所思地盯著小虎和如蕾。

        “那還用問!”小虎來不及咽下嘴里的餅干。

        “那必須得有一定的空間,有流動的水,才能叫河吧?”國學(xué)隨手撿起一根樹枝,下意識地擺弄著說,“依照這個道理,咱們今天勘察的兩個地方,雖然水位很高,依然不能叫河?”

        “當(dāng)然不能。再說今天水位高,很可能和昨天晚上剛剛下過大雨也有關(guān)系?!毙』⒄f完,突然站起來,走出大槐樹的樹蔭,抬頭向天上望去。

        國學(xué)和如蕾也馬上跟過來,透過樹葉的間隙,望向天空。

        “快快快!”國學(xué)一連喊了三聲快,“快回到樹下去?!?/p>

        雖然小虎和如蕾還沒有弄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們并不懷疑國學(xué)的判斷,緊跟著跑回了樹蔭下,只見國學(xué)倚在大槐樹上,喃喃地說:“無人機,一定是尋找我們的?!?/p>

        第六章

        1

        他們回到獵戶座,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鐘了。讓他們開心的是,小萌國并沒有感冒起來,精神狀態(tài)非常好,沒等他們走上平臺,就大聲招呼:哥哥姐姐們好。

        如果是別的日子,小虎會模仿首長檢閱,一邊招手一邊回復(fù):萌國同志好。但是整整一天沒有任何收獲,他們雖然沒有垂頭喪氣,可也快樂不起來。

        萌秀告訴了他們兩件事,一件是看到了無人機,但她和萌國都及時躲進了帳篷。另一件事是又看到了地質(zhì)勘探隊的王一飛。但這一次王一飛不是在嶺上,而是在嶺下,依舊是一個人鬼鬼祟祟的。

        萌國認(rèn)真地補充說:“不是我夜里看到的那個人,他沒有槍。”

        前面一件事,萌秀即使不說,國學(xué)也知道了,后面一件事他卻沒有想到。王一飛在干什么,不會真的和探險隊有關(guān)系吧?

        他們鋪上塑料布,把食品擺放好,圍坐在草地上,開始了他們的晚餐。

        暮色蒼茫,太行山的山影已經(jīng)像潑墨一樣黑漆漆的,但山頂之上,依舊有絢麗的晚霞,把天邊的云彩染得五顏六色。昨天下過雨,天氣不再悶熱。微風(fēng)徐徐地從森林上空吹過來。如果沒有探險任務(wù),再點上一堆篝火,真是非常愜意的野餐。

        可是現(xiàn)在,他們每個人心里都像有一塊石頭。

        萌秀說:“大家別太沉悶。我們提前做的各種設(shè)想中,即使是最順利的設(shè)想,也沒有想過第一天就能夠有所突破吧?!?/p>

        話是這么說,可大家期望的還是旗開得勝。

        如蕾提議讓萌國給大家唱個歌。

        萌國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唱首《開心果》怎么樣,我自己編詞行不行?”

        如蕾說:“你還會編歌詞?太好了!”

        萌國的童聲確實不錯:

        我是你們的開心果,

        你們不要嫌棄我。

        我讓你們歡笑,

        我讓你們快樂。

        早晨我像百靈鳥,

        晚上我像……我像……

        卡了!萌國不好意思地問:“晚上有什么鳥哇?”

        “貓頭鷹!”小虎喊了一聲,大家放聲大笑。

        國學(xué)吃飯最快。他擦了擦嘴??吹贸鲇性捯f,但在思考怎樣說。

        “上午如蕾的見解,大家深受啟發(fā),我更是如醍醐灌頂。小虎你別瞪我,我不講文言。這一天我都在思考:我們真的了解這片大森林嗎?你們放心,我不是要知難而退。我們用幾個月的時間,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包括怎樣保密,遇到困難如何應(yīng)對。我們在網(wǎng)上查閱了所有關(guān)于暗河的資料,包括世界上最著名的暗河有哪些,都認(rèn)真閱讀了??墒俏覀兙褪菦]有把形成暗河的條件和蜈蚣嶺森林仔細對照,一切都立足于暗河肯定是有的,只是怎樣找到它?,F(xiàn)在想來,至少在我們今天走過的蜈蚣嶺東側(cè),是沒有形成暗河的條件的。首先,它的上游沒有雪山,沒有雪山融水這樣的水源;其次,太行山即使山洪暴發(fā),在這一帶也被蜈蚣嶺擋住了,根本滲透不到森林中去,哪里來的暗河呢?”

        大家都愣住了,這么說關(guān)于暗河的傳說是假的?

        “現(xiàn)在還不能斷定傳說是假的。我只是覺得我們忽視了蜈蚣嶺西側(cè)這片峽谷中的森林。由于億萬年的沖積,峽谷里有了厚厚的土層,生成了森林,并且和蜈蚣嶺森林連為一體。太行山的水流下來,首先流到峽谷里,如果要找暗河,至少峽谷中是有形成暗河的水源的?!?/p>

        “國學(xué)哥哥,你說的話我聽明白了,我贊成你?!泵葒氏缺響B(tài)。

        “拍馬屁!”小虎故意瞥了萌國一眼。

        2

        蜈蚣嶺的西坡比東坡要陡一些,好在坡上的樹木很密集,大家扶著樹木,順利地下到了峽谷的底部。

        和整個蜈蚣嶺森林相比,峽谷這一部分微不足道,因此它一直沒有進入探險隊的視野。但是,單獨看這一部分,南北同嶺東的林區(qū)一樣長,東西最寬處五百來米,最窄處也有百十米呢。

        它的主要樹種,同太行山地區(qū)所有的混交林一樣,苦楝、白蠟、楊樹、刺槐等等。不同的是,在峽谷西側(cè)靠近太行山主峰一邊,多一些柏樹和落葉松。

        他們都贊成昨天晚上國學(xué)的觀點,認(rèn)為把峽谷森林這一片納入勘察范圍是正確的。有了正確的方向,心情也愉快了許多。萌秀和如蕾竟然小聲唱起歌來。

        他們選好一個地點,直接插竿探查,沒有水。接著又探查第二個點,依舊沒有水。

        就在他們向第三個探查點行進時,西側(cè)山崖上的一個灌木叢中,呼一下飛起了一群鳥兒。國學(xué)一拍小虎的肩膀,兩個人停下了腳步。

        他們從書上讀到過“夜鳥驚飛”說明有情況,那么“晝鳥驚飛”呢?

        緊跟在后面的萌秀和如蕾,見他倆停下來,也停住了,并循著他們關(guān)注的方向望去。

        過了只有幾秒鐘,那叢灌木的葉子突然輕輕抖動了幾下,很明顯,不是風(fēng)吹的。

        “搞什么惡作劇,該不是像萌國一樣,又有人要加入我們吧。”小虎說著就要前去查看,國學(xué)拉住了他。

        這時候,一只動物悄無聲息地從灌木叢旁邊探出了半截身子??吹絼游锏囊粍x那,四個人同時僵住了,那居然是一頭豹子,一頭體形碩大的金錢豹。

        萌國還在嚷嚷:“你們看什么呢?我看不見?!?/p>

        萌秀用手捂住了萌國的嘴:“別說話?!?/p>

        金錢豹看著他們,他們看著金錢豹。小虎邁出去的一只腳,都沒敢收回來,雙方就這樣對峙著。

        過了至少十分鐘,國學(xué)清醒了一些,低聲說:“快上樹!”

        國學(xué)、小虎和如蕾迅速爬上了身邊的樹,只有萌秀姐弟倆還在地上,因為萌國不會上樹,萌秀想把弟弟托舉到樹上,結(jié)果舉不上去。

        小虎身子一縱,又從樹上跳了下來朝萌秀喊道:“你先上!”

        萌秀先上去,小虎托舉起萌國,萌秀在上面抓住萌國的雙手,把弟弟拉了上去。

        大概是孩子們的行動引起了金錢豹的好奇,它居然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

        小虎還在樹下。

        孩子們的心全都吊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砰一聲槍響,沒錯,是一聲槍響。

        豹子一愣。

        子彈顯然沒有擊中豹子,但嚇到了豹子。

        豹子扭頭又回到灌木叢,向著西面山崗上跑去。

        樹上的四個人緊緊地抱著樹杈,樹下的小虎兩手摟著樹干。他們長時間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仿佛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3

        確認(rèn)無疑金錢豹是跑遠了,四個人方才從樹上下來,但依舊驚魂未定,臉色蒼白。

        國學(xué)提議今天上午就到這,收工回營地,大家不說話,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走回了獵戶座。

        圍坐在草地上,不約而同,第一個話題,就是那個神秘的持槍人。

        他們斷定持槍人一直在跟蹤他們,今天又給他們解了圍。如果能讓他加入探險隊,那就太棒了。所以小虎和萌秀表示應(yīng)該想辦法找到持槍人。

        國學(xué)望著蒼翠的大森林,搖了搖頭:“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他不愿意讓我們看到他,我們就肯定看不到他。這密不透風(fēng)的大森林,連我們五個人都能藏下,何況他一個人。再說,我感覺他的野外生存能力,甩下我們好幾條街。現(xiàn)在知道這個人不僅對我們沒有敵意,而且還在保護我們,這就足夠了。”

        話雖然這么說,但這個持槍人到底是誰呢?為什么要保護他們,卻又不肯露面?他們既感激,又好奇。解放軍叔叔?不會。警察叔叔?不會。如果是任何有組織的行動,早就把他們勸返龍虎寨了。

        那又會是誰呢?

        國學(xué)說:“猜不出就不猜了。我做個檢討,今天我做了一個錯誤決策,就是讓大家上樹,現(xiàn)在看來我們爭先恐后上樹的舉動,反倒驚擾了豹子?!?/p>

        萌秀安慰他:“當(dāng)時除了上樹,也沒有別的辦法呀,總不能那樣沒完沒了地對峙下去吧?!?/p>

        小虎和如蕾都贊成萌秀的說法,特別是小虎,他說:“你還總算想出了一個辦法,我當(dāng)時腦子都停擺了!不過我想請教一下,‘快上樹’文言文怎么說?”

        國學(xué)知道小虎在打趣他,撿起一塊小石子向小虎投去。

        小虎一邊用手擋石子,一邊說:“原來到了緊要關(guān)頭,人都是說現(xiàn)代漢語的!”

        國學(xué)說:“別鬧了!你剛才跳下樹去托舉萌國,那表現(xiàn)太勇敢了?!?/p>

        萌秀說:“萌國,你還沒有謝謝小虎哥哥呢?!?/p>

        萌國站起來,給小虎敬了一個少先隊隊禮:“謝謝小虎哥哥?!?/p>

        小虎有點兒不好意思:“行了伙子,不必這么正規(guī)?!?/p>

        萌國依舊站在小虎跟前,充滿仰慕:“小虎哥哥,我發(fā)現(xiàn)你就是優(yōu)點。”

        “我就是優(yōu)點?”

        “嗯,全身都是優(yōu)點?!?/p>

        “謝謝伙子,第一次有人這樣評價我?!毙』返煤喜粩n嘴。把萌國托舉起來轉(zhuǎn)了三圈,“你真是個開心果!”

        氣氛緩和了,也到午餐時間了。如蕾打開儲藏食品的石頭匣子,伸進手去取東西。他們的食品和水都是按五天準(zhǔn)備的,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再加上萌國的到來,增加了消耗。剩下的食品越來越靠洞隙里面。如蕾跪在草地上,把整個手臂伸進洞去,當(dāng)她拿出一瓶礦泉水的時候,忽然喊了一聲:“快來看,真是奇跡!”大家聞聲圍了過來。如蕾把水遞給萌秀,萌秀也是一聲尖叫:“居然結(jié)冰了!”

        萌秀把礦泉水瓶遞給國學(xué),國學(xué)遞給小虎。

        國學(xué)讓如蕾再取一瓶出來。

        毫無疑問,就是結(jié)冰了。

        這可是暑假期間,是農(nóng)歷的三伏天,這小小的石洞中居然會結(jié)冰。

        小虎嘆了一口氣:“可惜沒有帶啤酒,不然,可以喝冰鎮(zhèn)啤酒了。”

        “小虎哥哥,”萌國一本正經(jīng),“這可不是優(yōu)點,未成年人不許喝酒?!?/p>

        “行呀伙子,剛才還表揚我全身都是優(yōu)點呢!”

        一陣哄笑過后,大家陷入了沉思。為什么龍爺爺沒有說過洞里會結(jié)冰的事呢?大家分析,估計是龍爺爺沒有往里邊放過很多東西,只是在洞口放一點兒,沒有發(fā)現(xiàn)洞隙深處結(jié)冰的現(xiàn)象。

        面對結(jié)冰的礦泉水,他們的心情非常復(fù)雜。雖然還沒有找到傳說中的暗河,但是他們在蜈蚣嶺上發(fā)現(xiàn)了夏天結(jié)冰的洞隙,這應(yīng)該是個重要發(fā)現(xiàn)。對此,他們很興奮??墒?,面對這一發(fā)現(xiàn),他們卻一無所知。怎么會有這種現(xiàn)象呢?這種現(xiàn)象意味著什么呢?都不知道。在大自然面前,在大森林面前,他們再一次感到,自己的知識太少了。

        第七章

        1

        吃過午餐,他們又討論了一會兒。

        對于洞中夏天結(jié)冰現(xiàn)象,他們搞不明白,也就不再糾結(jié)這件事了。等探險結(jié)束之后,再把這件事情向有關(guān)部門報告,請專家們來解釋吧。對于尋找暗河,他們覺得還是要再努一把力,至少把他們想要走到的地方都走到。同時,他們堅信勘察峽谷森林的思路是正確的。鑒于上午發(fā)生了與金錢豹遭遇的情形,他們決定下午分為兩組,國學(xué)和小虎走谷底,貼著峽谷的東側(cè)走。萌秀、如蕾帶著萌國,在同一側(cè)蜈蚣嶺的半腰走。一是從高處觀察谷底,更容易看清楚有什么值得勘察的地形地貌,及時提示國學(xué)和小虎。二是從高處關(guān)注峽谷西側(cè),如果再有野獸從西側(cè)山上出沒,可以及時發(fā)現(xiàn)。其中最關(guān)鍵的是,兩組要同步。

        按照這個思路,他們從上午遇到金錢豹的位置,繼續(xù)向下游探索。

        走出不到兩百米,國學(xué)和小虎看到萌秀和如蕾一邊招手一邊喊,請他們過去。兩個人快步走了過去,只見萌秀他們圍著一個洞口在看。

        在蜈蚣嶺西側(cè)半腰處,有一個臉盆大小的洞口,從新鮮的痕跡來看,顯然是被前天夜里的大雨剛剛沖出來的。在蜈蚣嶺的山坡上,這樣的洞口并不稀奇。但是萌秀他們路過時,偶然發(fā)現(xiàn)洞口冒涼氣。他們判斷即使不是那種結(jié)冰的洞隙,至少里面空間比較大,甚至有水,才可能會有這種現(xiàn)象。聽了萌秀和如蕾的分析,國學(xué)和小虎輪番把手放在洞口試了試,覺得有道理。但是他們也推測,在這樣的位置,應(yīng)該不是暗河。依照暗河形成的要求,不會在蜈蚣嶺的山腰里??墒?,通過這兩天遇到的那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們也不敢百分之百斷定就不是暗河。

        那么是否理睬這個洞口呢?他們決定挖下去看看,即使不是暗河,萬一通向暗河呢,反正目前也沒有別的線索。

        小虎說:“我先挖?!彼屍渌麕讉€人向后面退幾步,以防從里面躥出個什么動物,嚇人一跳。不料,小虎剛剛挖了兩鍬,腳下坍塌,只聽咕咚一聲,小虎和腳下的泥土一塊掉了下去。

        “小虎!小虎!”國學(xué)大聲喊著跑向洞口,萌秀和如蕾也往前沖,國學(xué)伸開雙臂攔住她們,一個人先走過去,用腳踏在洞口旁邊試了試,然后趴在地上,將頭探到洞口上面,向洞里喊話。

        洞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見。好在很快小虎就答話了:“國學(xué),我沒有事,就是掉下來跌了個跤,下面好像有水?!?/p>

        聽小虎的聲音,洞不淺,但也不太深,不會超過四米。

        小虎不僅沒有受傷,而且說下面有水,國學(xué)聽到了,萌秀和如蕾也都聽到了。他們的情緒瞬間轉(zhuǎn)化,十分興奮,莫非傳說中的暗河就這樣得來全不費工夫!

        國學(xué)打開軍用挎包,取出里面的繩索,拴在洞口旁邊的樹上。然后又把挎包背上,告訴萌秀和如蕾照看萌國,他先下去。如果確實沒有問題,她們再下去。

        沒等國學(xué)下到底部,小虎便接住了他。等國學(xué)站穩(wěn)之后,他們打開挎包,取出了手電筒和應(yīng)急燈,并同時打開。

        “哇!”小虎驚嘆了一聲。

        足足有上千平方米的石頭大廳,高大寬敞,從北側(cè)那千姿百態(tài)的鐘乳石,還有極不規(guī)則、凸凹不平的石壁來看,這不是人工開鑿的產(chǎn)物,應(yīng)當(dāng)是蜈蚣嶺上一個天然的溶洞。

        小虎和國學(xué)站立的地方也就是洞口的正下方,是一處一米來高的不規(guī)則的天然平臺,平臺上又有一米來高的土堆,小虎剛才就是摔在土堆上緩沖了一下,又從土堆滑到平臺上的。

        有一道臺階可以從平臺走到洞底。

        國學(xué)向底部一照,波光粼粼。他剛要喊出“暗河”,卻看到下面的水不過只有腳面深。

        小虎卻興奮地想到了另外一層:“咱們是不是找到傳說中的藏寶洞了?”

        手電筒和應(yīng)急燈反復(fù)照到了每一個角落,可是,空空蕩蕩的石洞里,什么也沒有。

        國學(xué)脫掉鞋子,沿著臺階走到底部。在洞底腳面深的水下,還有腳面深的淤泥,他試著走到石洞中央,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危險,就讓小虎去把萌秀和如蕾都接進來,大家一起搜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萌國呢?”小虎問。

        “讓他也下來吧,留他一個人在上面也不放心?!?/p>

        2

        先如蕾,后萌國,最后萌秀,三個人在小虎的幫助下順著繩索溜了下來。當(dāng)他們在手電的照射下看到洞里的情景時,同樣驚訝得半晌合不攏嘴。

        小虎摸著萌國的頭:“怎么樣伙子?”

        萌國自豪地拍了一下胸膛:“洞口是我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p>

        國學(xué)在下面喊:“你們都脫掉鞋子下來吧。注意地面不是很平,地上有淤泥?!?/p>

        大家都下來之后,國學(xué)和如蕾一組,萌秀和小虎一組,分別檢查東西兩側(cè)。從北端開始,到南端會合。

        萌國問自己參加哪一組,國學(xué)告訴他“吃瓜”。萌國剛要表示不高興,小虎搶先說:“‘吃瓜’是優(yōu)點?!?/p>

        因為從北端開始,所以大家一起走到鐘乳石邊。在兩束光亮照耀下,鐘乳石潔白得讓人心動。倒掛的石筍上不停地滴落水珠,而地面的各種造型栩栩如生。特別是有一個像龍,有一個像虎。華如蕾說:“真的有龍虎洞耶,這么說咱們找到傳說中的藏寶洞了?”

        小虎非常自信:“以我的判斷沒錯!”

        欣賞過鐘乳石,開始分頭行動。他們一寸一寸地仔細搜索,不放過洞壁上每一條細小的縫隙。因為從電視上看到過,有些珍寶就是藏在洞壁的暗洞中。

        非常遺憾,全部搜索完畢,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金銀財寶。

        雖然洞里不熱,但也不像想象中那樣冷。只是由于沒穿鞋子,大家的腳都被積水泡白了。

        國學(xué)讓萌國先到臺階上面去等著大家,萌國說什么也不走。小虎告訴他先上去也是優(yōu)點,他不相信。

        國學(xué)笑了笑:“不愿意上去大家就在一塊吧。希望大家不要氣餒。雖然我們發(fā)現(xiàn)的既不是暗河,也不是藏寶洞,但是發(fā)現(xiàn)這個石洞也是很大的收獲。這么漂亮的鐘乳石,我們龍虎寨也可以開展旅游了。”

        如蕾說:“知識分子哥哥,只要你不氣餒,我們都不會氣餒的。到這一刻為止,是我上學(xué)以來最有意義的暑假?!?/p>

        小虎說:“對,每次暑假后開學(xué),老師一定讓寫‘記暑假中一件有意義的事’,今年不用編了?!?/p>

        看到大家精神狀態(tài)這么好,國學(xué)非常開心:“那大家就再仔細看看這個石洞,還有沒有被我們忽視的地方?!闭f著,他自己又把手摸向洞壁。

        突然,他激動地喊了一聲:“這里有字。”

        小虎他們幾個趕緊打著手電湊過來。用手一摸,洞壁上果然有字,而且不止一個。因為時光太久,字的縫隙中填滿了泥土。洞中空氣潮濕,土變成了泥,泥又慢慢地變得和洞壁一個顏色,摸上去整個洞壁都是濕滑濕滑的,必須在察看的同時用手觸摸,才能發(fā)覺有字?,F(xiàn)在雖然摸到了字,但仍然辨認(rèn)不出是什么字。

        國學(xué)脫下自己的短袖襯衣,彎腰蘸上水,在有字的地方擦拭,反復(fù)多次,終于把所有的字都擦了出來。

        原來這是一篇類似碑文那樣的文章。當(dāng)然,是文言。

        國學(xué)借著手電筒的光亮,仔細讀著石壁上的文章。讀過一遍,又讀一遍。他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攥成拳頭,胸膛劇烈起伏。這位十三歲少年激動的心情難以自抑。

        萌秀他們催促他快說,上面寫的什么。小虎則提示:快用現(xiàn)代漢語告訴我們。

        國學(xué)努力使自己平靜一些,告訴大家—

        上面說,有史以來龍虎寨就是從北方進入中原的門戶。宋朝宣和七年,北方的女真族再次南侵。這一次他們用空前多的軍隊,對于龍虎寨志在必得。守城將軍戰(zhàn)死,龍虎寨危在旦夕。為了不讓敵人把龍虎寨作為進攻中原的基地,軍民們把水源封死,并在上面立起“無水碑”。同時散布暗河和藏寶洞的故事,迷惑敵人。然后利用寨墻下面的地道,在夜晚陸續(xù)把村民們疏散出去。給敵人一個既無人,也無糧,更無水的空寨子。但是,為了讓子孫后代知道真相,特地在龍虎洞里留下這些文字。有一天天下太平了,民族強盛了,但愿后人能夠據(jù)此找到水源,復(fù)興龍虎寨。

        萌秀激動得臉色通紅:“這么說咱們龍虎寨村中央那塊‘無水碑’下面恰恰是水源所在?”

        “沒錯!”

        嗷……小虎和國學(xué)抱在一起,萌秀和如蕾抱在一起。他們喊著,跳著,全然不顧地上的泥水濺滿了全身。

        萌國跺著腳說:“你們也抱抱我呀!”

        3

        這個洞果然叫龍虎洞。

        幾個小伙伴平靜下來,仍然看不夠似的,一遍遍掃視著龍虎洞。

        雖然暗河和藏寶洞都不存在,但是關(guān)于龍虎寨最大的機密他們已經(jīng)破解,他們圓滿完成了自己的探險任務(wù)。

        他們巴不得把自己的探險成果,特別是關(guān)于水源的消息,馬上告訴老師,告訴家長,告訴老支書,可他們?yōu)榱朔乐贡浑娦殴颈O(jiān)測到位置,不僅把手機卸了電話卡,還都統(tǒng)一藏在了獵戶座。

        走,馬上回獵戶座,給所有該報告的人打電話。

        小虎說:“我先進來的,我第一個走,國學(xué)你最后走。估計萌國爬繩索和上樹一樣,需要上邊有人拉,下邊有人托?!?/p>

        當(dāng)小虎的腦袋即將鉆出洞口時,他看到洞口外面站著一個人,是地質(zhì)勘探隊的王一飛。小虎正要同他打招呼,王一飛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揚起來,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惡狠狠地呵斥小虎:“不許出來!”

        “你……你要干什么?”

        “老老實實地在里面等著?!蓖跻伙w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后面幾個人見小虎不動了,好像在和什么人說話,可又聽不清說的什么,非常著急。

        “你到底要干什么?”小虎已經(jīng)明白了一些,氣憤地質(zhì)問。

        王一飛嬉皮笑臉地說:“你們進了龍虎洞是不是?里面金銀財寶一定堆積如山吧?”

        “胡說八道,里面除了泥和水,什么都沒有?!?/p>

        “騙鬼呢!”王一飛蹲下來,把匕首在小虎眼前比畫了幾下,“不過你們這群熊孩子還真不簡單,人們找了幾百年的藏寶洞,居然被你們找到了。”

        小虎并不懼怕王一飛,可是他現(xiàn)在這樣的姿勢,不能一下子躥出去,這就讓王一飛手里的匕首有了威懾力。

        洞里面,國學(xué)判定遇到了意外情況。他讓萌秀、如蕾和萌國退到后面去,自己也抓住了繩索。小虎感覺到國學(xué)也要上,于是兩條腿一蜷,用膝蓋夾住繩子,這樣國學(xué)可以上得離洞口更近一些,可以聽清楚洞外的人在說什么。

        王一飛再次警告小虎:“老實待著,等我們老大帶人來了,搬走了金銀財寶,就放你們回家?!?/p>

        這些話,國學(xué)在里面聽到了。

        萌秀問:“小虎遇到什么了?”

        國學(xué)回頭告訴他們:“盜墓賊?!?/p>

        只聽小虎又說:“里面真的沒有金銀財寶?!?/p>

        王一飛有幾分得意:“沒有金銀財寶你們來這兒干什么,你們冒著差點兒被豹子傷害的危險來干什么?別耍小聰明,我跟蹤你們好幾天了?!?/p>

        這時,王一飛背后響起了一個聲音:“我也跟蹤你好幾天了!”

        聲音中雖然還有幾分童聲,但是充滿了威嚴(yán)。

        王一飛扭頭一看,一位少年獵人正端著獵槍對著他。

        “歸海!”小虎激動地喊了一聲,眼淚都流出來了。

        “那天就是你嚇走了豹子?”王一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少年獵人。

        “還能是你?”

        王一飛又得意起來:“你槍法不行,那么大的豹子都打不中?!?/p>

        少年獵人說:“那是因為我只是想嚇跑它,并沒有真的朝它身上打,獵獲國家保護動物犯法,我現(xiàn)在打你絕對沒有問題。要不要試試?”

        王一飛馬上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十分可笑。趁著少年獵人降伏王一飛的機會,小虎鉆了出來,國學(xué)也鉆了出來。

        國學(xué)一看眼前這局面,說了一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p>

        話音剛落,嶺上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挾彈公子,又在其后?!?/p>

        五個男子從嶺上走下來,為首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黑色衣褲,戴著金絲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就是臉上有一道疤。

        疤臉拿一把手槍,后面四個人手里都拿著大團的尼龍繩,看來是要把幾個孩子捆起來。

        小虎愣住了:“你們都是盜墓賊?”

        疤臉笑了笑:“別說得那么難聽嘛,小伙子,我們只是文物愛好者?!闭f完,他又扭頭望著國學(xué):“文學(xué)修養(yǎng)不錯,小伙子。你將來也可以和我們一起搞文物的?!?/p>

        國學(xué)呸了一聲:“無恥!”

        王一飛又神氣了:“怎么跟我們老大說話呢,活得不耐煩了!”

        疤臉把手中的槍對準(zhǔn)了少年獵人:“小伙子,這幾天你全心全意地保護著你的伙伴們,現(xiàn)在你也不愿意讓他們受到傷害吧?再說,你一支槍,總不能同時對準(zhǔn)我們六個人吧?所以,我建議你還是配合我們?!?/p>

        國學(xué)遞給少年獵人一個眼色,他收起了槍。

        這時,森林上空似乎飛過一只大鳥。盜墓賊中有人驚呼一聲:“無人機!”

        疤臉有些緊張,他知道一旦被無人機追蹤拍照,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了。他舉起手槍,想把無人機打下來。結(jié)果連開兩槍,根本打不到無人機。他命令王一飛:“用他的獵槍打!”

        王一飛從少年獵人手里奪過獵槍,舉起來,連扣扳機,可槍就是不響。這時,無人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懸浮在頭頂上。疤臉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撤!

        國學(xué)和小虎一同上前,和少年獵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第八章

        1

        萌秀他們?nèi)齻€也出來了。

        剛才的對話他們聽到了。知道龍歸海就是那個幾天來一直在保護他們的神秘的持槍人。

        一出來他們就異口同聲高喊:謝謝歸海哥!

        少年獵人叫龍歸海,是龍虎寨老獵人龍進山的孫子,比國學(xué)和萌秀大兩歲。因為從小失去父母,跟著爺爺長大。歸海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上學(xué),小學(xué)畢業(yè)就輟學(xué)了。有時跟著爺爺上山采藥,有時跟著堂兄外出做個小生意,據(jù)說還跑到滄州學(xué)過武術(shù)。小虎問他:“獵槍是你爺爺?shù)陌???/p>

        “是?!?/p>

        “你在槍上動了什么手腳,只有你能打響,別人打不響?”

        “什么手腳也沒動,是因為只有一顆子彈,昨天已經(jīng)用來嚇唬豹子了。今天讓我打,我也打不響了。”

        大家愣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

        “歸海哥哥,”如蕾甜甜地叫了一聲,“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的?”

        “我是和你們同時出發(fā)的,只不過跟在你們后面?!?/p>

        “是嗎?”萌秀說,“我們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你呢?”

        歸海撓了撓頭皮:“說明你們反跟蹤能力還不夠強唄?!?/p>

        如蕾又叫了一聲歸海哥哥,她還是納悶,怎么一出發(fā)就會被歸海發(fā)現(xiàn)呢?歸海有些難為情。他吞吞吐吐地說:“我非常愿意和你們一塊玩,可我……我不愿意上學(xué),特別是作文又不好,怕你們不接受我。我有時候就偷偷跟著你們,聽你們說話?!?/p>

        國學(xué)和小虎幾乎同時捅了歸海一拳:“我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p>

        萌秀說:“今后咱們就在一起了?!?/p>

        萌國說:“對,咱們在一起?!?/p>

        大家又笑起來。萌國說:“笑什么,這一次我和各位哥哥姐姐學(xué)到了很多優(yōu)點,我和歸海哥哥一樣,真的愿意和你們在一起?!?/p>

        接下來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疤臉那伙人不敢回來了,即使回來了,里面也確實沒有什么金銀財寶。于是,他們把洞口簡單偽裝了一下,一塊去獵戶座取出手機,裝上電話卡,分別給家里打了電話。然后準(zhǔn)備吃過晚餐后,連夜趕回龍虎寨。誰知晚餐剛剛吃了一半,國學(xué)的手機響了,是老支書打來的。老支書說聽了國學(xué)他們的發(fā)現(xiàn)之后,馬上向鄉(xiāng)政府做了匯報,鄉(xiāng)政府向縣政府做了匯報??h政府很重視,讓跟孩子們商量商量,能不能晚回來一天?明天協(xié)調(diào)幾個有關(guān)部門的領(lǐng)導(dǎo)和專家過來,由孩子們帶著看看龍虎洞,然后再一起回去。如果國學(xué)他們同意這個安排,馬上派無人機給他們送晚餐,再送一頂帳篷過來。請國學(xué)他們商量一下,盡快回話。其實國學(xué)接聽電話的時候,大家也都聽見了,沒等國學(xué)復(fù)述老支書的話,大家都表示同意。國學(xué)隨即回復(fù)了老支書。老支書說馬上安排,并一再囑咐千萬不要再關(guān)手機了。

        國學(xué)剛剛掛斷老支書的電話,如蕾的爸爸給如蕾的電話打過來了。爸爸說知道孩子們肯定會同意晚回一天的,所以已經(jīng)提前做了準(zhǔn)備,菜不是從飯店里買的,都是家長們自己做的。每個家庭都炒了一個孩子最愛吃的菜,老支書替龍爺爺給歸海炒了一道菜。如果還有什么需要,隨時來電話。

        如蕾說:“謝謝爸爸!”

        國學(xué)問:“那咱們擺上的這些東西還繼續(xù)吃嗎?”

        小虎說:“馬上熱菜就來了,當(dāng)然不吃了!”他提議讓大家猜猜每家做的什么菜。如蕾說她家肯定給她做的是西紅柿炒雞蛋。萌國說他喜歡吃芹菜炒肉,姐姐喜歡吃雞蛋羹,不知道媽媽偏向誰。小虎猜京醬肉絲,國學(xué)猜的蔥爆羊肉,只有歸海不吭聲。

        萌國問:“歸海哥哥你呢?”

        歸海低下了頭:“老支書給我做什么,都是我最愛吃的?!?/p>

        歸海眼里轉(zhuǎn)動著淚花。

        2

        最多半個小時,無人機已經(jīng)精確地飛到獵戶座上空,懸停在一米半的高度。他們摘下懸掛在無人機上的大紙箱,無人機又飛走了。打開紙箱,一股熱氣騰騰的飯菜香味迅速散發(fā)到蜈蚣嶺上。

        菜和大家猜的完全一樣,最開心的是萌秀和萌國,媽媽做了兩道菜,芹菜炒肉和雞蛋羹都有。最后打開的是歸海的。剛才歸海的淚花還在眼眶里,這會兒看到菜,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國學(xué)說:“歸海,不喜歡吃也沒事,咱們不是誰家做的菜誰吃,大家一塊吃,喜歡吃什么就吃什么?!?/p>

        歸海抬起頭:“不是你想的那樣!老支書做的是我最愛吃的豆芽炒肉。剛才大家都猜只有我沒猜,我是覺得豆芽不是說發(fā)就能發(fā)出來的……老支書為找豆芽肯定費了許多事?!?/p>

        連歸海都有最愛吃的菜,大家非常開心。

        主食是蔥花餅,雖然不知道是誰家做的,但是大家都愛吃。最讓孩子們感動的是,家長們還送來兩暖瓶綠豆湯,這幾天他們可是連溫水都沒有喝過。

        他們邊吃邊說,邊說邊笑。

        歸海說:“這無人機真厲害,它怎么就能準(zhǔn)確知道咱們在哪呢?”

        “衛(wèi)星定位。”國學(xué)說。

        “衛(wèi)星定位?”歸海抬起頭仰望著深邃的夜空,久久不語。

        如蕾打斷了他的思索:“歸海哥哥,你知道在沒有弄明白你是誰之前,我們管你叫什么嗎?”

        歸海笑著搖了搖頭。

        “神秘的持槍人。”萌國大聲說。

        小虎問:“歸海,你又能跟蹤,又能反跟蹤,為什么下大雨的夜里,萌國發(fā)現(xiàn)了你,你卻沒有發(fā)現(xiàn)萌國呢?”

        “誰說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他?一出龍虎寨我就看見他了。他在灌木叢后面撒尿我都看見了。”

        “是這樣?。 毙』⒑傲艘宦?。

        萌國一直以為他看見了持槍人,而持槍人沒有看見他?,F(xiàn)在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歸海哥哥的眼里。他擦了一下吃得油光的嘴唇,有點兒氣餒。歸海注意到了萌國的情緒,認(rèn)真地說:“我最佩服的就是萌國。我以為我能跟蹤到你們就不錯了,結(jié)果一個八歲的孩子也能跟蹤到你們。”

        萌秀說:“歸海哥哥,你表揚萌國,卻把我們的智商都貶低了?!?/p>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

        如蕾一再要歸海多吃點兒,這個善良的小姑娘覺得歸海一個人,只帶了幾瓶礦泉水,連餅干都沒有,還要保護他們,太不容易了。歸海說:“習(xí)慣了。再說,山里不是還有那么多野果子嘛,哪有獵人在山里餓肚子的。”

        萌國興奮了:“歸海哥哥,哪些野果子可以吃?你現(xiàn)在帶我去看看可以嗎?”

        歸海向四周看了看:“天太晚了,看不見果子了。找個機會,咱們白天再來一次,我專門帶你摘野果子?!?/p>

        如蕾第一個舉手:“我也參加?!?/p>

        豐盛的晚餐結(jié)束后,他們才去打開新的帳篷。哇,居然是紅色的。

        小虎說:“這也太顯眼了吧?”

        萌秀和如蕾異口同聲:“我們不再保密了?!?/p>

        國學(xué)說:“新帳篷給歸海?!?/p>

        歸海說:“好的,我在你們外面,負(fù)責(zé)警戒。”

        待紅色帳篷支好,萌國問了一個大家都關(guān)心的問題:“歸海哥哥,豹子不會再來了吧?”

        歸海告訴他們放心吧,不會再來了。那只豹子是金錢豹的亞種,學(xué)名叫華北豹,聽爺爺說,剛解放的時候這一帶多得很,人們經(jīng)??梢钥吹奖?,后來漸漸絕跡了。這幾年生態(tài)環(huán)境好些了,在太行山西部又發(fā)現(xiàn)了金錢豹,有人說太行山東部也發(fā)現(xiàn)過,但一直沒有真憑實據(jù)。你們其實挺幸運的,親眼看見消失了多年的金錢豹,這也應(yīng)該是你們探險的收獲呢。那天豹子被槍聲嚇了一跳,肯定跑了,蜈蚣嶺不會再有第二只了。另外,金錢豹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確實是你們上樹的舉動引起了它的好奇。如果它真的想攻擊你們,上樹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因為沒有什么動物比金錢豹更善于上樹。

        萌國敬佩得不得了:“歸海哥哥,你懂得真多?!?/p>

        國學(xué)說:“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如是而已。各有各的專長。歸海其實你知識面挺寬的,而且你懂得許多知識我們都不懂,千萬不要再因為你只是作文不好而自卑。”

        小虎調(diào)侃說:“你多講點兒現(xiàn)代漢語,歸海就不自卑了?!?/p>

        3

        上午十點半左右,老支書、李所長帶著好幾個領(lǐng)導(dǎo)和專家趕過來了。

        蜈蚣嶺上廢棄的小路,汽車是開不進來的,縣公安局派了幾輛挎斗摩托,把領(lǐng)導(dǎo)和專家們載進來。同時載來的,還有一個鋁制的可以伸縮的梯子。

        老支書給孩子們介紹:有市文物局的劉局長,省地質(zhì)勘探隊的吳工,縣旅游局的牛局長,林業(yè)局的王局長,鄉(xiāng)政府的賀鄉(xiāng)長,縣廣播電視臺的記者,鄉(xiāng)政府的教育助理,等等。在介紹到吳工的時候,老支書注意到了孩子們驚詫的表情。他說:“吳工也不知道那個王一飛是盜墓團伙的。前幾天吳工請假回去兩天,他堅持一個人留下,吳工還夸他敬業(yè)呢。”

        吳工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教訓(xùn),教訓(xùn)哪!”

        李所長笑著對孩子們說:“你們放心吧,無人機已經(jīng)錄下了盜墓團伙清晰的圖像,他們跑不掉的。”

        孩子們放了心,興高采烈地帶著領(lǐng)導(dǎo)和專家們?nèi)埢⒍吹亩纯凇@钏L先把梯子放下去,當(dāng)一行人陸續(xù)進入龍虎洞的時候,和孩子們一樣被這壯觀的天然石洞驚呆了。他們毫不猶豫地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走了下去。

        國學(xué)發(fā)現(xiàn)大人們雖然也很興奮,但是沒有一個人像他們那樣又跳又笑。特別是文物局劉局長,表情凝重,腳步輕緩,好像生怕驚擾了這里的一切。國學(xué)頓時明白,報紙上經(jīng)常說“敬畏”,這肯定就是敬畏,敬畏先人,敬畏歷史,敬畏自然。今天要把敬畏寫到日記里。

        他們走到有字的石壁前。因為昨天孩子們已經(jīng)把石壁擦拭干凈,所以劉局長很容易便讀了出來,然后又給大家解釋了一番。

        他說:“老支書啊,如果經(jīng)過驗證,洞里的記載屬實,那可比發(fā)現(xiàn)了金銀財寶還珍貴呀。發(fā)現(xiàn)的是水呀,是能延續(xù)龍虎寨命脈,滋養(yǎng)龍虎寨人生命的水呀!”

        老支書激動得嘴唇哆嗦,半晌才說:“這個道理我懂。小時候聽老人講古,說是有一年發(fā)大水,一個富人和一個窮人逃到了同一棵樹上,富人帶了一兜子金銀財寶,窮人帶了幾個窩窩頭。富人要拿金子換窮人的窩窩頭,窮人還不換。水能救龍虎寨,金銀財寶救不了!”

        大家會意地笑了。

        國學(xué)說:“劉局長,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當(dāng)然可以?!?/p>

        “敵人攻打龍虎寨,龍虎寨的人疏散出去了,又堵死了井口,立起‘無水碑’迷惑敵人。那等戰(zhàn)爭結(jié)束,再回來打開井口不就行了,為什么就再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呢?”

        “問得好?!眲⒕珠L點了點頭,“你看這碑文—我們姑且稱為碑文吧,碑文中說‘掩井焚寨,以絕賊念’,他們不僅堵上了井口,立了‘無水碑’,而且放火燒了龍虎寨,讓敵人斷了利用龍虎寨屯兵的念想。龍虎寨地下的灰燼,我們曾經(jīng)以為是被敵人放火燒的,或是村寨失火燒的,現(xiàn)在看來,是龍虎寨軍民在撤走時,刻意點火燒的。換句話說,他們下決心撤出去的時候,就沒有打算再回來。他們走得很倉促,村子里那塊‘無水碑’,我上次來龍虎寨就注意到了,是利用一塊現(xiàn)成的石碑,把原來的字磨掉,又刻上去的。,只有臺階是人工加工過的,還那么粗糙?!眲⒕珠L頓了頓,接著說:“出走的人即使想回來,也很難做到。自從西晉八王之亂,我們這一帶就沒有安寧過。聽說你愛學(xué)習(xí)文言文,一定知道‘千里無煙爨之氣,華夏無冠帶之人’這兩句話,當(dāng)?shù)厝瞬畈欢喽急粴⒘?,沒有被殺的,也逃到南方去了。明朝初年有過一次大規(guī)模移民,‘問我祖先來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dāng)然不都是山西遷來的,全國各地都有。為什么移民呢?因為沒有人煙了。我們?nèi)薪裉煳蹇h一區(qū)這個范圍,明朝初年只剩了不到一萬人。所以,歷史上因為戰(zhàn)亂逃走的,基本上都沒有能夠回來。”

        不僅孩子們聽得全神貫注,大人們也陷入沉思。

        劉局長一臉贊嘆的神情:“這一篇碑文太重要了,既有現(xiàn)實意義,又有歷史意義。謝謝你們,孩子們。珍惜我們的和平生活吧!”

        吳工招呼:“走,去看看鐘乳石?!?/p>

        大家依舊輕輕走過去。那潔白的顏色,那生動的造型,讓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嘖嘖贊嘆。

        吳工看得尤為仔細??催^之后,特別是看過鐘乳石滴水的情況之后,他認(rèn)為暗河應(yīng)該還是有的。否則那樣不停地滴了幾百萬年了,怎么可能只積存下腳面深的水呢?肯定是從縫隙中滲走了。問題在于像龍虎洞這樣的地質(zhì)構(gòu)造,在蜈蚣嶺有幾個,如果只有這一個,即使有暗河,也沒有多少水。若想確定暗河的情況,還有待于進一步勘查。

        劉局長說:“不管你們怎么勘查,龍虎洞從現(xiàn)在開始,由文物局接管了。”

        笑過之后,縣旅游局的牛局長問林業(yè)局王局長:“這么好的溶洞資源,這么漂亮的鐘乳石,在太行山東部還真是不多見,除去邢臺臨城的崆山白云洞之外,還沒有聽說哪里發(fā)現(xiàn)過,不開發(fā)旅游太可惜了。王局長,給個通行證吧?”

        王局長很認(rèn)真地回答:“這是保護區(qū),我還真做不了主。現(xiàn)在只是允許龍虎寨本村的人進來采點兒蘑菇,挖點兒野菜,其他人一律不許隨便進入。咱們一塊向上級反映吧?!?/p>

        出了龍虎洞,大家又一起來到獵戶座,查看孩子們發(fā)現(xiàn)的結(jié)冰的洞。領(lǐng)導(dǎo)和專家們輪流把手伸進洞隙深處,果然有冰。盛夏酷暑,洞里居然結(jié)冰,一時間,感到比鐘乳石更加神奇。

        吳工解釋說:“此前有過這方面的報道,在承德平泉市就發(fā)現(xiàn)過,至今未有明確結(jié)論。但不論原因是什么,這一發(fā)現(xiàn)對于研究蜈蚣嶺一帶的氣候變化,肯定是非常有意義的?!闭f著,他指了指東面那高出一頭的格外茂盛的林帶,問孩子們:“你們曾經(jīng)懷疑暗河在那里,是吧?”

        孩子們一齊點頭。

        吳工從挎包里取出一張圖紙,鋪在草地上。孩子們圍了上去。

        吳工說:“這是蜈蚣嶺森林的衛(wèi)星圖片。那一條顏色較深的帶狀區(qū)域,就是你們曾經(jīng)以為是暗河所在的區(qū)域。你們的判斷并不完全錯誤,這是兩千多年前的大河故道。那里地層中含水量比較高,因此樹木也格外茂盛?!?/p>

        太厲害了!孩子們心中暗暗贊嘆。

        看著孩子們向往的神情,吳工說:“你們的探索精神值得肯定,你們破解了近千年的一個謎,解決了龍虎寨的飲水問題,是了不起的貢獻。但是,你們用竹竿勘探暗河的時候,根據(jù)衛(wèi)星圖片早已有了科學(xué)的分析結(jié)果了?,F(xiàn)在你們的任務(wù)是學(xué)習(xí),通過學(xué)習(xí),掌握更多的科學(xué)知識,才能去破解更多更難的科學(xué)難題。”

        孩子們由衷地點著頭。

        4

        龍虎寨村口,六個孩子的家長都在翹首以待。

        孩子們終于回來了。

        母親們都在哭,父親們都在笑。

        只有龍爺爺抱住歸海,笑臉上掛著淚水,說不清是在哭還是在笑。爺爺小聲對歸海說:“騙我去城里找你堂哥,我一看獵槍沒有了,就知道你去哪兒了。今后再有這類事情,和爺爺講實話,爺爺不僅支持你,還會替你保密的。”

        “再不讓爺爺操心了?!睔w海死死地抱著爺爺。

        龍爺爺接過獵槍問:“那顆子彈也被你拿走了吧?”

        歸海點了點頭。

        小虎說:“龍爺爺,要是沒有那顆子彈,我們就被豹子嚇掉魂了。”

        龍爺爺雙手托著那支擦得纖塵皆無的獵槍走向李所長:“這其實是一支漢陽造步槍,是大軍南下時,為支援地方武裝,送給龍虎寨民兵的。新中國成立前夕,我是龍虎寨的民兵隊隊長,協(xié)助解放軍剿匪時,用它打死過一個土匪頭子。一九五二年蜈蚣嶺森林里狼群成災(zāi),政府號召打狼,我又用它消滅過五只狼。政府給我發(fā)了獎狀。后來政府收槍,我要上交,政府說我這是一支功勛槍,有特殊意義,允許我留下來。還特意給我留了一顆子彈做紀(jì)念。如今,我拿不動了,孩子也沒有資格拿它。趁著今天它又做了一件好事,我把槍交給政府吧?!?/p>

        李所長一時有點兒不知所措。老支書對他說:“你先代表政府收下,將來要建村史館,這桿槍肯定要陳列在村史館的?!?/p>

        李所長收下槍,對歸海說:“小伙子,你家的槍是政府作為獎勵,留給你爺爺做紀(jì)念的。你私自拿出去是違法的,考慮到你年紀(jì)還小,不是成年人,另外拿槍不僅沒有干壞事,而且干了件好事,所以免予處罰。”

        鄉(xiāng)政府的教育助理說:“不僅免予處罰,而且和其他探險隊員一樣表彰?!?/p>

        在大家的掌聲中,歸海紅著臉對爺爺說:“爺爺,我還想去上學(xué)?!?/p>

        老支書在旁邊說:“這就對了!這么聰明勇敢的孩子,不上學(xué)太可惜了。我已經(jīng)和你爺爺商量過了,暑假開學(xué)就送你去學(xué)校。”

        “是?!睔w海聲音不大,但看得出非常真誠,非常爽快。

        孩子們嗷一聲圍住了歸海:“你上了學(xué),咱們更可以在一起了?!?/p>

        老支書招呼大家:“有話后面再說,咱們現(xiàn)在一塊去無水碑?!?/p>

        原來,在龍虎洞親眼看到碑文,并且親耳聽到專家們對碑文的評價之后,老支書已經(jīng)給村里打了電話。聽到消息的龍虎寨村民們立即沸騰了,他們一天也不愿意等,一會兒也不愿意等,立即從縣城雇來吊車,驗證龍虎洞里的記載。老支書帶著大家趕到時,全村的人幾乎都在無水碑這兒了。

        縣廣播電視臺的記者也趕來了。

        石碑被吊開了,三層基座,只剩最下面一層的兩塊石板,青石砌成的井口已經(jīng)露出來了。

        老支書慮事周全,他知道如果真的有井,井里又真的有水,對龍虎寨,對龍虎寨的每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因此,讓所有人從四個方向排成四隊,等井口完全露出后,按順序參觀水井,避免一齊擁過來,弄不好有人掉入井中。但是,在所有人之前,探險隊的孩子們優(yōu)先觀看。

        最后兩塊石板也被吊走了。老支書揮了揮手,孩子們走向井口。萌秀把弟弟摟在懷里,六個人站到井沿上,彎腰向井里望去。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位只有兩人來深,平靜的水面上,映照出龍虎寨的藍天白云,映照出孩子們甜蜜的笑容。

        孩子們自覺地看了一眼就趕緊離開了。排在四面的村民陸續(xù)向前。

        等人們都看過一遍,老支書說:“我提個建議,咱們打上第一桶水,讓村里年歲最大的老人龍進山先喝一口,怎么樣?”

        村民們用掌聲表示贊成。老支書提前準(zhǔn)備了一個白鐵水桶,拴上了麻繩。然后笑著說:“今天我也搞點兒特權(quán),這第一桶水由我來打?!?/p>

        他非常利索地從井里打上一桶水。有人遞了一個茶杯給龍爺爺,龍爺爺舀起一杯水,先喝下一口品了品,然后一口氣喝完一杯井水,閉上眼睛又睜開:“真甜哪!”

        老支書邀請領(lǐng)導(dǎo)們講話,領(lǐng)導(dǎo)們推選旅游局劉局長代表大家說幾句。劉局長首先表揚孩子們不僅破解了一個歷史謎題,而且引出了一個既有意義,又有意思的故事。他說:“古時候有此地?zé)o銀三百兩,你們龍虎寨是此地?zé)o水一千年。先人們?yōu)槊曰髷橙肆⒘诉@樣一塊碑,確實把敵人騙了,同時也把后人騙了。但是,先人們雖然燒了寨子堵了水井,他們還是期盼著有一天國家安寧了,后人能夠復(fù)興龍虎寨。所以立起無水碑的同時,也留下了破解謎題的鑰匙。沒有想到近千年之后,這把鑰匙被幾個孩子找到了?!甭犃藙⒕珠L的話,全村人一起朝著孩子們鼓起掌來。

        孩子們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特別是歸海努力往后面躲,只有萌國使勁往前擠。

        劉局長還表示一定幫助龍虎寨把旅游發(fā)展起來。過去的主要制約因素是缺水,現(xiàn)在水的問題解決了。這樣一個千年古寨,又有這么傳奇的故事,一定能把旅游產(chǎn)業(yè)做好,通過發(fā)展旅游,致富村民。他已經(jīng)和老支書溝通過了,先把那些保存較好的寨門、寨墻修復(fù)起來,再建個碑亭,把無水碑保護起來。當(dāng)然,還有孩子們這一次發(fā)現(xiàn)的龍虎洞,和林業(yè)部門協(xié)商一下,看看怎樣在不影響森林保護的前提下,作為旅游景點對外開放。

        老支書把一雙大手都拍紅了。最后,他大喊一聲:“市上、縣上還有鄉(xiāng)里的領(lǐng)導(dǎo)們,這些年為解決龍虎寨吃水問題,給各級政府添了許多麻煩。我老漢代表龍虎寨的全體鄉(xiāng)親,感謝政府關(guān)懷!請領(lǐng)導(dǎo)們給各級政府帶個話,龍虎寨今后再也不為吃水給政府添麻煩了!”

        老支書彎下腰深深鞠了一個躬。

        5

        第二天,縣電視臺的新聞節(jié)目中報道《六少年結(jié)伴探險找水,意外揭開千年秘密》。報道最后是六個孩子排成一隊,國學(xué)代表“生命之源”探險隊接受采訪,記者讓他談?wù)剬τ谔诫U找水的感受。只見小虎咬耳朵似的悄悄對國學(xué)說了一句什么,國學(xué)用肩膀輕輕扛了他一下。只有國學(xué)自己聽到小虎說的是“請講現(xiàn)代漢語”。

        畢竟是第一次接受電視采訪,國學(xué)多少顯得有點兒靦腆。但說過兩句之后,就自然了。他說:

        “我們這次探險很危險,這種背著學(xué)校和家長的探險活動不可取,小朋友們千萬不要向我們學(xué)習(xí)。作為中小學(xué)生,我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學(xué)習(xí)。我們所謂的探險,對于現(xiàn)代科學(xué)技術(sh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少年易老學(xué)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多學(xué)習(xí)些知識吧。對于這次的意外發(fā)現(xiàn),我們刻骨銘心感受是:沒有水就沒有生命,沒有水人類就無法生存。我們一定要保護自然資源,保護綠水青山,也就是保護我們自己,保護我們的家園?!?/p>

        六個孩子一齊說:“歡迎大家來龍虎寨!”

        国产福利午夜波多野结衣| 亚洲日本一区二区一本一道| 国产午夜免费一区二区三区视频 | 国产精品熟女一区二区| 996久久国产精品线观看| 久久国产精品视频影院| 男女激情床上视频网站| 一区二区三区日韩毛片| 久久亚洲中文字幕乱码| 男女肉粗暴进来动态图| 国产成人精品一区二区三区视频| 台湾佬娱乐中文22vvvv| 亚洲色大成网站www在线观看| 国产成人丝袜在线无码| 一区二区三区日本美女视频| 国语对白在线观看免费| 欧美xxxx做受欧美88| 1000部夫妻午夜免费| 欧美国产高清| 中文字幕亚洲精品码专区| 国产黄色一区二区在线看 | 日韩人妻有码中文字幕| 国产中文字幕免费视频一区| 免费观看全黄做爰大片| 日日婷婷夜日日天干| 国产精品一区二区 尿失禁| 国产精品制服一区二区| 亚洲精彩av大片在线观看| av一区二区三区在线| 国产精品亚洲αv天堂无码| 欲妇荡岳丰满少妇岳| 91久久福利国产成人精品| 天堂av中文在线官网| 麻神在线观看免费观看| 久久久中日ab精品综合| 免费人妻无码不卡中文字幕18禁 | 欧美在线三级艳情网站| 国产成人亚洲综合小说区| av一区二区三区有码| 国产成人精品久久亚洲高清不卡 | 亚洲国产精品综合久久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