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治強
(安徽省淮南市博物館,淮南 232001)
壽州窯,2001年6月25日國務院公布其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它不是指某個窯口,而是指以上窯為中心,呈東西走向分布,東起鳳陽武店,西至淮南田家庵區(qū)泉山綿延約40公里,南至高塘湖沿岸,向北延伸至淮河岸邊寬約4公里的狹長范圍內,文化屬性一致,工藝技術與裝飾方法相似,古窯之間聯系密切,時代上前后相繼,產品風格較為一致的眾多窯囗遺址的總稱。它以鳳陽武店、臨泉寺、上劉莊,上窯的管嘴孜、住院部、松樹林、高窯、東小灣,三座窯、泉山窯址和96處窯址為代表,時間跨度長,空間分布廣,地域特色鮮明,蜚聲海內外的瓷窯體系?!?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我國著名的古陶瓷學家宋伯胤、馮先銘、李炳輝、王莉英及日本帝京大學山梨文化財研所河西學、秋原三雄、鈴木稔,日本西東京科學大學的井上嘉等許多學者前后來過上窯鎮(zhèn)的馬崗、東小灣等窯址實地調查?!?/p>
1960年,文物工作者首次在今天的淮南市大通區(qū)上窯鎮(zhèn)管咀孜、馬崗、余家溝、外窯、上窯村發(fā)現了隋唐時期的壽州窯,上窯是壽州窯文化的根脈,這一時期的壽州窯發(fā)展進入了快車道,表現在窯口增多,窯場分布范圍擴大;產品種類豐富,產品遠銷各地;燒造技術不斷改進和提升,產品質量優(yōu)化。隋朝的壽州窯燒制時間短暫,制瓷技術從早期的摸索到后來的逐漸改進,瓷器種類和數量也不斷豐富,裝飾藝術也在各種瓷器上有所展現。唐代壽州窯處于壽州窯發(fā)展歷程中的鼎盛輝煌期,巔峰時刻的壽州窯大放異彩,全面發(fā)展與進步,產品種類豐富多樣,功能齊全,釉色增加,裝飾技法開拓創(chuàng)新,廣受社會歡迎。
1960年,文物專家經過多天的田野考古調查,在淮南市上窯鎮(zhèn)的管咀孜、馬家崗、余家溝和洞山地區(qū)的三座窯、徐家圩等地發(fā)現了壽州窯殘存的瓷片和窯棒等,此后又在鳳陽縣與上窯鎮(zhèn)接近的上劉莊、大劉莊和臨泉寺發(fā)現了一些窯址,前后共發(fā)現窯址30余處。其中的臨泉寺窯址、上劉莊窯址、管咀孜窯址屬于隋代的窯址,分布于上窯及以東的地方。唐代的窯址明顯增多,有大劉莊窯址、馬崗窯址、住院部窯址、余家溝窯址、上窯鎮(zhèn)居民區(qū)窯址、東小灣窯址、泉山九十六處窯址、外窯村窯址、徐家圩、費郢子、李家咀、三座窯窯址、松樹林窯址、高窯窯址,在山南的三和縣和淮河以北的平圩發(fā)現了零星的窯址。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期間,在淮河以北的潘集區(qū)祁集鄉(xiāng)祁集村方莊村發(fā)現了壽州窯窯址,殘存的遺物有黃釉碗、三叉支丁、支珠,在潘集區(qū)夾溝鄉(xiāng)蘇圖村老廟油坊村也發(fā)現了唐代壽州窯窯址,采集有黃釉碗、磚、壺等。在田家庵區(qū)舜耕山以南的三和鄉(xiāng)鄒大郢孜附近發(fā)現二處唐代窯址,采集有窯具和殘瓷片。唐代的窯址以上窯鎮(zhèn)為中心,沿淮河兩岸向西延伸,窯址數量明顯比隋代增加。
(1)窯爐:饅頭窯是北方制瓷業(yè)廣泛采用的一種窯爐,也是壽州窯采用的主要瓷窯形式。截至目前還沒有發(fā)現隋代壽州窯窯爐,初步推測當時使用的是常見的饅頭窯。1979年2月初,考古人員在泉山鐵路南發(fā)掘一座殘窯址,見有窯門、火膛、火道和窯室,殘長7.2 m、寬2.7 m,門向北為北偏東36°,壁厚34 cm,用耐火土做成的土坯砌成,拱券頂,窯室底面用方磚鋪墁,火道兩側的門垛臨時堵砌,厚約34 cm,火膛底部的火槽用兩條火埂將槽等分為三,火槽內留有較厚的木炭灰、扁圓形支釘和碗坯,火道內側的鋪地磚上發(fā)現一枚背面“鄂”字記號的“開元通寶”,年代應為唐代。1988年3月至4月,考古人員在泉山九十六處發(fā)掘一龍窯窯址,殘長17.1 m、寬3.5 m,依山而建,僅存窯尾和一段窯頂,用單磚側立錯縫砌法,窯墻為單磚平砌,內壁留有1 cm厚的窯汗,在壁高40~50 cm時開始起券,推算窯膛的高度在2 m以上,窯床上鋪墊有約6 cm厚的砂,俗稱“軟底”,窯內出土遺物有匣缽、釉陶類的甕、罐、壇殘片,窯址內發(fā)現有大量的黃釉瓷片,年代應為唐代。在馬家崗、余家溝發(fā)現唐代圓形窯爐,直徑約3 m左右,窯室內殘存有排列整齊的匣缽,匣缽之間有寬0.8 m的空隙,稱為火路。
(2)窯具:管咀孜隋代窯址出土窯具有三岔、四岔、無岔、六岔支釘、圓形支托、缽形托、窯棒等,未見有匣缽,一些專家認為唐代使用了匣缽,而未說隋代壽州窯使用了匣缽。唐代燒制瓷器的窯具有匣缽、托杯、三岔支托、四岔支托、印模和窯棒。在馬家崗、余家溝唐代窯室內殘存有排列整齊的匣缽,匣缽之間有寬0.8 cm的空隙,稱為火路。匣缽內裝一至數件瓷坯,坯下墊襯三岔或四岔墊托或托杯,唐代窯具還有托缽、支棒。
(1)器類:壽州窯燒制的隋代瓷器種類和數量上明顯少于唐代。隋代器類有生活用具:三系盤口壺、四系盤口壺、龍柄雙泥條系雞首壺、四泥條系龍柄壺、雙龍柄堆塑動物盤口壺、六橫置系盤口壺、六豎條系盤口壺、青釉無系盤口壺、束頸折沿壺、高足盤、四系直口球腹罐、四系侈口罐、四橋形系四豎條系堆塑貼花罐、堆塑壓印繩紋四系罐、三泥條系斂口罐、敞口深腹碗、敞口淺腹碗、深直腹碗、平底杯、高足杯;文房用品:水盂、筆洗;照明工具:燭臺、高柄碗油燈、三層淺盤狀禪燈。隋代壽州窯燒制青瓷,胎質堅硬較厚,四系盤口壺類、高足盤和水盂數量較多,江西南朝洪州窯也生產較多的高足盤,有的當作托盤,內置高足杯,有的內置三足爐。
唐代壽州窯器類豐富了許多,數量也大大增加。飲食器:平底碗、玉璧底碗、高足盞、盤、豆、缽、筷籠;酒具:執(zhí)壺;寢具:瓷枕;建筑材料:瓦當、琉璃瓦和龍紋磚;文娛:騎馬俑、羊、狗、象形塤、蹲猴、伏虎、伏獅、蹲獅、張口獅、合口獅、同座雙獅、臥獸;文房用品有水盂、筆洗、筆舔、硯滴、硯臺、糊斗、渣斗、鎮(zhèn)紙、香薰;寢室用具:瓷枕、席鎮(zhèn);生產工具碾輪和紡輪;其它器皿:甕、缸、罐等瓷質或釉陶器具,唐三彩和釉下彩。
唐代有而隋代沒有的產品很多,如執(zhí)壺、瓷枕、玩具、玉璧底碗、紙鎮(zhèn)、席鎮(zhèn)、硯臺、龍紋磚、瓦當等;隋代有而唐代沒有的如高足盤、龍柄單腹壺和龍柄雙腹壺;隋代出現的水盂、四系罐、四系盤口壺、碗等器類造型延續(xù)到了唐代。
(2)市場銷售:隋代產品在安徽合肥、鳳臺縣、壽縣、長豐縣、阜陽、蒙城、蚌埠、六安、南京和揚州等地發(fā)現有。而唐代壽州窯產品在合肥、亳州、蕪湖、安慶、淮北、宿州、六安、蚌埠、阜陽、壽縣、長豐縣、巢湖、蒙城縣、阜南縣、渦陽縣、臨泉縣、界首市、太和縣、鳳陽縣、樅陽縣等地出現。另外在1976年4月在東平縣老湖鎮(zhèn)煙墩村征集到1件唐代黃釉席紋執(zhí)壺,通高20 cm。1999年安徽淮北柳孜隋唐大運河考古出土了很多唐代壽州窯瓷器,有碗、壇、甕、枕等。2006年7月刊印的《中國文物報》報道了2006年江蘇淮安市楚州區(qū)污水處理廠建設工地發(fā)現一座地下唐代古井,井中出土了唐代壽州窯黃釉執(zhí)壺、黃釉碗、黑釉執(zhí)壺、四系罐等。2006年安徽宿州大運河遺址發(fā)現較多唐代壽州窯瓷碗、瓷盞等,日本出光美術館藏有壽州窯剪紙漏花印紋瓷枕。壽州窯毗鄰淮河,水路交通便利,產品暢銷千里之外,隋代壽州窯產品的銷售圈要小于唐代的銷售圈。
壽州窯的裝飾表現在坯體裝飾、釉裝飾、剪紙貼花和剪紙漏花四種基本形式。
隋代坯體裝飾手法有模印、戳印、篦劃、刻劃、貼塑等,紋飾有文字、幾何紋、凹凸弦紋、绹索紋、雙圈紋、聯珠紋、蓮瓣紋、忍冬紋、菊花紋、篦劃紋、梅花、花草、貼塑動物、點狀紋、圓圈紋、同心圓紋、波浪紋等,內容可分為帖塑動物紋、植物紋、幾何紋三類題材。
唐代坯體裝飾手法有捏塑、戳印、刻劃、剪紙漏花、模印、剪紙貼花、堆塑等,紋飾有聯珠紋、龍紋、單魚紋、三魚紋、云紋、人物、凸弦紋、刻劃紋、绹索紋、蓮瓣紋、菊花紋、蝴蝶紋、菊花紋、團花紋、葡萄紋、松葉紋、艾葉紋、鹿紋、楓葉紋、牡丹紋、荷花、如意紋、錢紋、圓渦紋和乳丁紋??上到y(tǒng)地歸納分為動物紋、植物紋、人物紋、幾何紋四類不同題材。
釉裝飾,隋代器物釉色青灰,采用還原焰燒成。唐代釉色多呈黃色,采用氧化焰燒成,唐代黑釉瓷著色劑是Fe2O3,采用還原氣氛燒成。唐代的絳紅釉著色劑也是Fe2O3,采用先還原后氧化兩次不同的燒造技法。隋代青釉小杯上已有化妝土裝飾,唐代產品多施白色化妝土,質地硬、厚薄不勻,用料經過淘洗,顆粒細少,厚度介于0.1~0.5 mm之間。唐代創(chuàng)新出前所未有的剪紙貼花和剪紙漏花新工藝。
隋壽州窯瓷器的坯體制作有輪制、模制和手制三種,一般圓形器用輪制,柄和嘴等細節(jié)用模制和手制。唐代因襲隋代的制瓷工藝,并創(chuàng)新了裝飾方法,如剪紙貼花和剪紙漏花等。隋代青釉碗上出現的斜削足、施半釉、泥條系傳承到唐代,在隋代青釉小杯上出現的化妝土裝飾到唐代更加普遍。
壽州窯瓷器胎泥多沒有經過淘洗加工,顆粒感強,器物的胎壁較厚,一般厚度為0.8~1.2 cm。胎質較粗呈青灰色的較多。隋代的瓷胎粗細皆有,胎色呈青灰、淡紅、灰白,淮南市博物館原館長沈汗青說:“管咀孜隋代瓷器胎體分兩種,一種是經過淘洗后的瓷胎,色灰白、質堅細;另一種是未經淘洗過的,質粗,燒成溫度都要高于唐代壽州窯的各個窯口。”具體器物像隋代的小酒杯、高足杯、筆洗、小碗類的胎骨細膩一些,而龍柄盤口壺、青釉四系盤口壺、罐類中的一部分胎骨較粗。唐代壽州窯胎質粗,未經淘洗,往往夾雜黑色微粒,如米糊底。胎色有灰白、土黃、紅褐、淡紅、青灰等多種顏色?!皦壑莞G黃釉瓷器,除了碗類器物的胎有粗細二種外,其它器物的胎也有粗細之分。細胎制作的器物相當一部分可能外銷到國外?!本唧w器物如玉璧底碗、動物玩具、瓷枕中的大部分胎質較細,灰白胎至白色胎都有。而像較大的老虎席鎮(zhèn)、唐晚期執(zhí)壺、甕和罐、盤口壺、磚、筷籠顯得較為粗糙。由于隋朝處于壽州窯發(fā)展的早期,加之器類少,尤其是大件器物更少,窯工們做工又頗為細致,所以細瓷較為多見。而唐代,壽州窯的迅速擴張,追求產量和銷量的窯工們卻忽略了質量,出現了大量的粗瓷,到了唐晚期,在動蕩的時局下,壽州窯生產的粗瓷數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