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呲牙的小老虎,雙目圓瞪,憨態(tài)可掬,這可是1986年的生肖虎郵票,估計你們都沒怎么見過,不過同學(xué)們的父母可能印象深刻,這不,家長們想起從前過年的事兒,紛紛投稿來信,說要讓大家“開開眼”呢!
童年味兒的糖畫
話說,在我小的時候,糖畫攤子不像現(xiàn)在遍布于公園、
古鎮(zhèn)、小吃街。那會兒,“糖關(guān)刀兒”是只有過年時才會出現(xiàn)在街上的好東西之一。
因為一年就這么一遭,對孩子們來說,那肯定是碰上了就邁不開腿、移不開眼、閉不上嘴,時不時還得上演一出“我要轉(zhuǎn)糖關(guān)刀兒哇哇哇哇”的哭戲。
糖畫攤子的周圍,隨時圍著一群眼巴巴的小孩兒。家人給了錢的,興高采烈地排隊;沒拿到錢的,寧愿守著看別人轉(zhuǎn)也舍不得走。隨著轉(zhuǎn)的人手指一撥,指南針一樣的竹片箭頭轉(zhuǎn)起來,帶著那么多眼睛和心也跟著轉(zhuǎn)起來,竹片箭頭會停在哪里呢?
箭頭停下,竹片箭頭指著的不是龍,看的人唉聲嘆氣,轉(zhuǎn)的人撇撇嘴,不過一會兒又高興了,有糖畫吃總是開心的,若指著的是龍,轉(zhuǎn)的人蹦著叫“我轉(zhuǎn)到龍了”,看的人幫著說“他轉(zhuǎn)到龍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人人都興高采烈。轉(zhuǎn)到龍的興奮,首先是因為好運氣,其次當(dāng)然是因為那是一條威武的龍,用的糖也比其他的多得多。
我十歲過年的時候,一舉得龍,眾小孩兒開心得不得了,立刻想要分食。然而,大人來了句:“馬上要吃午飯了,吃了午飯再吃龍?!睕]辦法,我們眼巴巴地一路盯著大人手里的龍,興奮地走回家。到了家,大人為了不讓我們偷吃,把龍擱在了柜子的高處。好容易熬到午飯結(jié)束,眾小孩齊刷刷地站到柜子旁,眼看著大人伸手取下了插在高處的龍……
掃房迎新年
年關(guān)將近,家家掃房,我不是太愛干活,但是小時候在老家掃房的情景,讓人很懷念。
那些花花綠綠的被子抱出來了,堆在院子里,瞬間,滿院生輝。被面都是綢緞的,光滑柔軟,陽光下,精彩紛呈。紅緞面上的各色牡丹閃爍著它們的華貴,鮮艷的花朵躍躍欲飛,想要飛上天空,開一場牡丹的盛宴。
壇壇罐罐,大瓶小瓶都搬了出來。裝鹽的,裝肉的,裝咸韭菜的,裝酸菜的一一擺在院子里,罐罐壇壇挺著大肚子,驕傲地展示著自己的雄壯,也不管肚里的內(nèi)容值不值得炫耀。
沙發(fā)也抬出來了,沙發(fā)都是找木工師傅在自家做的,粗糙但結(jié)實,禁得起折騰。孩子們終于找了好地方,在上面蹦呀,跳呀,由著性子樂。
陽光下,天寬地闊,滿院花花綠綠熠熠生輝,瓶瓶罐罐閃閃發(fā)光。冬天,孩子們的玩樂太少了,逮著機會,盡興地玩。從三人沙發(fā)跳到兩人沙發(fā),再從兩人沙發(fā)跳到單人沙發(fā),嘰哩哇啦,揮槍弄棒,沙發(fā)底座被踏得吱吱嘎嘎地響,極力抗議。大人聽見了,喊上一聲“小心沙發(fā)”。玩得高興的孩子們才不管這些,只要高興就好。
玩累了,大家擠在一起,坐在沙發(fā)上,曬著暖暖的太陽,眼睛搜尋著有沒有更好玩的,那幾個相框逃不過孩子們的目光,每年掃房時大家都對相框里的照片很感興趣。
摸著爺爺?shù)拈L胡子,看著奶奶的黑頭帕,再鬧的孩子,此刻都會靜下來,想著爺爺奶奶活著時的模樣,爺爺做的風(fēng)箏,奶奶從懷里摸出的一塊糖,他們的懷抱是孩子們永遠幸福的搖籃,撫摸著照片,想可親可敬的爺爺奶奶了。
看看爸爸媽媽年輕時樣子,爸爸帥帥的,媽媽很好看,長辮子一根朝前一根朝后,倆人親熱地挨在一起羞答答地照的合影,在陽光下笑得燦爛。
再看看他,看看你,看看我,穿著短袖短褲,小胳膊小腿,大家鬧開了,照片上的本人不干了!一把奪過相框跑了,后面跟著一群孩子,追在后面喊“羞,羞”。
驚得栓在老槐樹下的毛驢甩尾揚蹄,叫喚起來。墻腳下聚精會神準(zhǔn)備抓老鼠的貓“嗖”地一下躥到房頂,幸災(zāi)樂禍的老鼠趁機溜了。
母雞“咯咯”地叫,公雞響亮地再次打鳴,以引起母雞們的注意,隨時展示著自己漂亮的長尾巴。
院子里干棗樹上的麻雀越聚越多,吱吱喳喳,飛來助興,天地間一片熱鬧。
上房,耳房,廚房里所有的東西都搬了出來,把偌大的院子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物件在陽光下喜笑顏開,樂樂呵呵。
屋子里,大人們頭上裹著舊毛巾,揮著掃把,站在柜蓋上、梯子上,掃了房頂掃墻面,掃了大屋掃小屋,每一處每一點都一絲不茍,抬頭低頭認認真真地掃。沉寂了一年的塵土紛紛往下掉,紙窗戶透進的光線里,全是它們的身影,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層。
掃房的人,渾身上下全是土,只有兩只眼睛忽閃忽閃地動,一口牙齒還是那樣地白,樂呵呵地掃著,煙熏火燎一年了,這樣的清掃讓人舒心,掃去舊的迎來新的,掃掉骯臟迎來清潔。
從早掃到晚,終于掃完了,再把搬出來的物件,一件一件拍去塵土,擦去污垢,一樣一樣搬回屋里,經(jīng)過一天的折騰,每個屋子都煥然一新,干干凈凈,清清爽爽。
大人們累得筋疲力盡,孩子們玩性還很濃,好事還在后頭,大人給了幾塊錢,打發(fā)去熱鬧的集市上買年畫,剩下的零錢還能買些零嘴,是孩子們最高興的事。
各種各樣鮮鮮艷艷的年畫買回來了,鶴發(fā)童顏的老壽星,懷抱一顆大紅桃,小仙童騎著牛雙手捧著“福”字,高高興興地貼在上房的正中,有壽有福氣。
還有鯉魚跳龍門,五谷豐登,鴛鴦戲水,年年有余,可愛的金男玉女,領(lǐng)袖人物,各式各樣的年畫,貼在墻上,代表著喜慶、美滿、祥和,預(yù)示著好運氣,希望孕育更好的生活。
房掃了,屋里屋外,清清爽爽,干干凈凈,該貼窗花寫對聯(lián)了,準(zhǔn)備熱熱鬧鬧紅紅火火過大年。
記憶里的紅橘
舌尖上的味道往往是一種記憶,它一旦在大腦中扎根,就再也揮之不去,哪怕隱藏得很深,也會因為突然的再次相遇而被重新喚起,而那一刻, 就會覺得幸福滿滿。
記得小時候,外公在農(nóng)場上班,每年快到春節(jié)的時候,就會分到幾十斤紅橘,農(nóng)場的紅橘又大又甜,我總也吃不夠。那時的橘子品種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街面上賣的基本都是紅橘,一個個紅得發(fā)亮,非常惹人喜愛。過春節(jié)走親戚,家家戶戶提上一網(wǎng)兜的紅橘就去了。對于孩子來說,一個紅橘捧在手心,總能想出很多種吃法。
我喜歡把橘皮剝開后,緩緩撕掉一縷縷橘絡(luò),那細致程度不亞于做一件精致的手工活??傄葦?shù)數(shù)有多少瓣,心里嘀咕著先從哪一瓣開始吃,或是挨著順序吃;或是間隔著吃;或是一瓣一瓣地放在桌上,圍成一個圈來慢慢品嘗;或是在橘子的頂部掏一個洞,把橘瓣扒拉出來吃掉,然后把剩下的紅橘皮做成小橘燈。
在寒冷的夜晚,一邊吃著紅橘,一邊點燃小橘燈,覺得溫暖又甜蜜。
對橘子的喜歡不僅僅是好吃好玩,更有一種想得到又得不到的心癢癢。記得那時,爸爸在外地工作,過年才能回來,奶奶給我和姐姐分完幾個紅橘后,便把剩下的所有紅橘放進一個木箱貯存起來,等爸爸回來后才能打開。孩子哪能經(jīng)受得住甜蜜的誘惑,我們總是趁奶奶去廚房的空檔,悄悄溜進藏紅橘的房間,通常是姐姐在門外把風(fēng),而我就負責(zé)從箱子里順出橘子來。
木箱的蓋子很難打開,總是耗費了吃奶的力氣才能順出一個。我通常顧不上已經(jīng)被木箱蓋壓得有些微微發(fā)紅的小手,總是抓緊吃完才像沒事兒人一樣地溜出去。過了一個星期,就聽奶奶說“箱子里的橘子少了,不會是耗子偷走了吧”,我們心中竊喜,其實,奶奶早已知道實情。而我們?nèi)遗沃职只丶疫^年的日子,就在偷吃紅橘的時光里慢慢到來。
陽光下晶瑩剔透的橘瓣,那時覺得像一場盛宴,滿足而溫暖,此刻卻像月牙兒般蒙眬起來,模糊了記憶,充滿期待的記憶。
歡聲笑語的年味兒
小年一過,家家戶戶都忙著置辦過大年的年貨。除了各種豐厚的食品之外,煙花爆竹也是必不可缺少的。
記得兒時的大年三十日那天,每家每戶的女孩子們,都用小手將五顏六色的紙窗花一張一張地貼在老式的木方格窗子上?;ɑňG綠的,很是好看。男孩子們也閑不住,在大人們的安排下,把一張張白紙裁成十六楷的方塊,然后將鐵制的紙鑿放在紙上,一手扶鑿,一手用木棒敲打,紙上就會出現(xiàn)一排排古錢幣狀的印子,俗稱“打紙”。
接下來就是幫大人寫對聯(lián)。那時集市上沒有買的,村上有些人都拿著裁好的紅紙,來到我家讓父親代寫春聯(lián)。等到給一個個鄉(xiāng)鄰寫好都打發(fā)走后,又開始給自家貼春聯(lián)。先用大勺子盛上涼水后搭在火上,邊撒白面邊攪拌,熬成糊狀,俗稱“打漿子”。待對聯(lián)貼好后已是下午五點左右,母親早已包好了餃子。誰吃出包在里面的硬幣,就說明誰在新的一年里運氣好。每年的年夜飯,弟妹們都為沒有吃出包在餃子里的硬幣而鬧別扭。
吃罷年夜飯后,各家的小孩們都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在門前炫耀,你摸摸我的扣子,我瞧瞧你的口袋,里面多半是放了一些零嘴兒,但也足夠讓我們高興好一陣子。
過年是要給長輩磕頭說吉祥話的,我們幾個兄弟姐妹都聚在堂屋中,等待長輩們發(fā)壓歲錢。那時物價很便宜,一毛錢能買幾個雞蛋,奶奶給我們每人一把糖,父輩們給我們每人一毛或兩毛壓歲錢。在我們眼里,這可算得上一筆巨資了。壓歲錢分發(fā)結(jié)束后,小弟妹們都各自回家放鞭炮去了,等到天黑熬不住了,才各自睡覺安息。那時沒有鐘表,雞剛開始叫,母親就叫醒了我。
大年初一早上,先給族內(nèi)的伯叔父們拜年,小孩們?nèi)┲乱路?,三五成群地隨著看社火的人流,步行到一公里之外的鎮(zhèn)上去看戲。那時唱的是革命樣板戲,如《紅燈記》《智取威虎山》《沙家濱》等,我們聽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