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東
麥其土司是清朝皇帝欽定的世襲土司,宛若鐵帽子王,和清朝彼時的政治方略直接相關。麥其土司在四川和西藏之間,擁有方圓數(shù)百里的土地,數(shù)以萬計的頭人、奴隸和自由民。該土司酒醉之后與他的漢人太太激情同房,為自己炮制了一個傻瓜兒子。這個很有些不幸也很有些戲劇性的兒子,就是阿來的首部長篇小說——《塵埃落定》——的第一主人公兼敘事人。此人在土司的轄地上,被所有人稱作“傻子二少爺”。大少爺乃麥其土司和他已故的藏族夫人所生。與二少爺?shù)那闆r剛好相反,大少爺英俊、聰明、大膽、機敏而干練,天生地熱愛女人,也被奔放的藏族女人所熱愛。除了傻子二少爺?shù)臐h人母親之外,大少爺成為麥其土司的繼任者一事,被所有人視為理所當然。在這些人中,就包括了傻子二少爺。和世界上智商大有問題的正常傻瓜們相比,《塵埃落定》中的傻子頗多奇特之處。且聽他在某個時刻情不自禁地自述:
天哪,一瞬間,我居然就有了要篡奪權力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傻子,那想法就像泉水上的泡沫一樣無聲無息地破裂了。你想,一個傻子怎么能做萬人之上的土司,做人間的王者呢?
瞧瞧,不僅所有人都認為二少爺是傻子,連二少爺本人對此都持肯定并且平和的態(tài)度。就像臀部因為冷漠于萬事、萬物而擁有一張全無表情的面孔,二少爺對自己是個傻子這件事?lián)碛幸环N全無所謂的心態(tài)。他很坦率地承認:十三歲以前,他活在完全的懵懂、徹底的無知當中,沒有絲毫意識和記憶;十三歲那年一個下雪的早晨,他被一陣野畫眉的叫聲喚醒,在一個瞬刻間突然有了記憶,旋即迎面撞上了眼前這個十三年來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印象的世界。同時被喚醒的,則是他強烈、清醒和一生都揮之不去的自我意識:我是個貨真價實的傻子。接下來的問題既合乎邏輯也理所當然的是:你看,我怎么可以做土司呢?一般而言,正常傻子的智商已經(jīng)可憐到了這樣的程度:它竟然讓傻子們意識不到自己是傻子?!秹m埃落定》的敘事人兼第一主人公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個傻子,確實是一件不同凡響,甚至難以想象的事情。④如果一個傻子知道自己的確是傻子這件事竟然成真,那就相當于世上真的會有一個方的圓存在。作為小說成品的《塵埃落定》——而非它的創(chuàng)制者阿來——一準兒會明確地告訴你:這個圓確實存在。
除此之外,更重要也更有意思的是:每天醒來后,傻子二少爺“總要迷失了自己??傄獑枺何以谀睦??我是誰?”(第277頁),眾所周知,保羅·高更(Paul Gauguin)有一幅著名的畫作,題名為:“我們從哪里來?我們是誰?我們向何處去?”(Where Do We Come From? What Are We? Where Are We Going?)傻子之問和高更之問大有差異:前者只關心自己,他對作為復數(shù)的“我們”沒有興趣;對有關人類甚或有關他的族人的一切,都全無意識。一半藏人血統(tǒng)一半漢人鮮血的傻子只關心他是誰、他此時此刻在什么地方;對他從哪里來、準備和必須到哪里去,沒有任何意識——雖然他也許在朦朦朧朧間,看見了他的歸宿的一點點模模糊糊的影子。高更之問體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代人的焦慮:在沒有神靈眷顧的時代,孤獨的單子式個體該怎么對自己負責,尤其是在對自己負責之前,必須搞清楚自我的內(nèi)涵究竟是什么,就像詩人楊政在其詩中寫道的那樣:“你從哪一個自我出發(fā)?又將回到哪一個?后面推動你的是哪一個?前方牽引你的是哪一個?你在哪一個里面睡眠?在哪一個里面喧嘩?”(楊政:《旋轉的木馬》)但麥其家的二少爺從來就不會有這樣的焦慮。他不認識自我和不知道自我為何物,就像寵物狗不認識鏡子中那條形單影只的寵物狗;他根本不需要自我。實際上,他僅僅是因自己是個傻子,才會如此發(fā)問;或者:正因為他如此發(fā)問,才在眾人面前更加坐實了他的傻子身份。
和所有正常的傻瓜不同,在《塵埃落定》中,二少爺能看到很多人不能看到的東西,甚至能看到即將到來的事情。比如,當二少爺?shù)母赣H和哥哥還期望將家業(yè)做大做強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到土司制度在不遠的幾年后行將就木,他的父親正是末代土司而父親卻對此全無覺察;麥其家不再有任何人能夠繼任這塊土地的王,因為“紅色漢人”不允許土司存在。一位法國思想家曾在某處說過,人只需要二十四小時的先見之明就足夠了。傻子二少爺提前數(shù)年看到了未來,卻不能被稱作先見之明,先見之明是邏輯、經(jīng)驗和演算的結果;他擁有的看到未來的能力,既是神秘的,卻也終究是構成傻子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傻子之為傻子的原因之一。因此,在麥其土司家地位很高的跛子管家長期以來對二少爺是否真傻,就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心存疑問。腿腳不便的管家“哆嗦一下”,接著對眼前的二少爺說:“我要說老實話,你也許是個傻子,也許你就是天下最聰明的人?!保ǖ?13頁)麥其土司一向將他的第二個兒子視作傻瓜:“你一個傻子怎么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第356頁)但在事實面前,他還是不得不向他的隨從承認:他的二兒子很可能“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傻瓜”?。ǖ?59頁)但什么才叫作“最聰明的傻瓜”呢?這分明又是一個方的圓。而這其中的原因,被麥其土司家的書記員,虔誠的藏傳佛教信徒翁波意西一語道破。此人長嘆了一口氣,對麥其家的二少爺說:“都說少爺是傻子,可我要說你是個聰明人。因為傻才聰明。”(第168頁)——聰明也很神秘地成為傻的重要組成。雨果(Victor Hugo)似乎提前給出了描述(而非解釋):
愚笨的傻子也有真知灼見
卑賤的眸子上也有上蒼般閃光
時而溫柔時而兇猛。
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和層面觀察,二少爺都是一個奇怪到令人震驚的傻子。但他不像阿Q,因為信奉精神勝利法,被未莊的村民認作天下第一賤種;不似丙崽,因為只會說“爸爸”“×媽媽”這兩個單詞或短語,被雞頭寨的所有人當作絕對的傻瓜;不像莫言筆下的黑娃,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最后被人脫光了衣褲;不像吉姆佩爾(Gimpel the fool),因善良遭受欺負,被他的周圍人視為傻瓜;也不像俄羅斯的神圣的愚蠢者,因其瘋癲時的瘋言瘋語被當作神諭,而被東正教的信徒們看作圣愚(Foolishness for Christ);更不像捷克人民的好兵帥克(The Good Soldier ?vejk),因其掌握了“讓派遣他打仗的人輸?shù)舻乃囆g”屢屢被人嘲笑??傊拖裆鲜瞿切┲纳底幼隽嗽S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一樣,麥其家的二少爺因了他質地過于特殊的傻,注定會在懵懂中做出讓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諸多事情——宛若他的傻子命運在麥其土司喝醉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被注定;和上述傻子不同的是:他還會把他因傻而導致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敘述出來。
他確實是中國新文學史上難得一見的傻子。
趙毅衡認為,“第一人稱小說”之所以得名,是因為敘事者自稱“我”。他反駁說,第三人稱小說中的敘事人如果必須要稱呼自己,也須得自稱“我”;第三人稱小說對小說人物固然稱“他”,但第一人稱小說中對敘事人之外的其他人物也一樣得稱“他”。趙氏因此認為:把小說分成“第一人稱”“第三人稱”是不盡恰當?shù)?。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的觀察很準確,他對世人的提醒也應該值得重視:“無論什么書都是第一人稱在發(fā)言,我們卻常把這點忘掉了。”如此看來,在結構主義那里顯得極為復雜難纏的敘事學理應遵循的思維模式,反倒非常簡單;這讓人覺得托多洛夫(Tzvetan Todorov)、熱奈特(Gérard Genette))、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等人在裝神弄鬼和故弄玄虛。這個簡單的思維模式不過是:我向你(或你們)講述他(或他們)的故事;或者,我把他(或他們)的故事講述給你(或你們)聽;或者,你(或你們)聽我講述他(他們)的故事。這個“我”既可以充當?shù)谌朔Q小說的敘事人,也可以充當?shù)谝蝗朔Q小說的敘事人。如果是后者,那就只可能證明:該敘事人是被敘述出的故事的深度參與者,最起碼也得是第一目擊者;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個敘事人和故事的深度參與者結為一體。盡管趙毅衡說得十分在理,但第三人稱敘事被稱為全知視角、第一人稱敘事被稱為限知視角,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縱觀阿來迄今為止四十年左右的小說寫作,大體上可以看出,他把一個被隱藏多時的重要事實擺明了:在由弗雷格(Friedrich Frege)、羅素(Bertrand Russell)、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維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和奧斯汀((J.L.Austin)等人開創(chuàng)的語言大發(fā)現(xiàn)時代,語言被認為并非僅僅是人類用起來趁手的工具,它像現(xiàn)代人一樣也有自己的主體性;作為語言大發(fā)現(xiàn)時代被充分更新過的著名文體,以語言為編制織體的現(xiàn)代小說也像現(xiàn)代人一樣擁有鮮明的自我。這就是說,小說想擁有一副它理想當中的長相;現(xiàn)代小說不應該是被小說家強行賦予它的那副模樣(to be as it is),而是它自認為、自以為應當成為的那個樣子和那個腰身(ought to be)。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對此所做的分解,想來會得到阿來的神會:“寫作者不能從語言上汲取任何東西:對于寫作者來說,語言更像一條直線,逾越它也許將說明言語活動的超自然屬性:它是一種動作的場域,是對一種可能性的確定和期待?!卑吞卦趧e的地方還繼續(xù)說起過:“敘事的功能不是再現(xiàn),而是建構一種景觀?!瓟⑹虏⒉徽故?,并不摹仿。……敘事中‘所發(fā)生的’指涉(現(xiàn)實)的觀點是無,‘所發(fā)生的’只有語言,語言的冒險,對其到來的不斷贊頌?!痹跀[明了現(xiàn)代小說具有主體性或自我這個基本事實后,作為小說家的阿來接下來擺明了另外一個事實:經(jīng)歷過語言大發(fā)現(xiàn)時代之洗禮的敘事人,再也不可能是小說家單方面的產(chǎn)物;敘事人的樣態(tài)、長相與它或熱或冷的心腸,不能僅由小說家說了算。小說家唯有和作為文體的現(xiàn)代小說爭吵、談判、相互妥協(xié)、彼此說服,才能型塑出兩者都滿意或比較滿意的敘事人。
麥其土司無奈,從一個鑲銀嵌珠的箱子里取出清朝皇帝頒發(fā)的五品官印和一張地圖,到中華民國四川省軍政府告狀去了……(第11頁)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土司太太說……(第15頁)
土司的兒子的雙眼紅腫起來……(第15頁)
于是,麥其家的二少爺笑了……(第224頁)
我聽見自己說……(第399頁)
麥其土司去了什么地方?
噓!這是一個秘密。我對你豎起手指,但我又忍不住告訴你麥其土司帶著他的新歡在田野里尋找可以野合的地方。(第73頁)
還是說銀子吧……(第107頁)
現(xiàn)在該說銀子了……(第109頁)
是的,還沒有說到銀子……(第111頁)
但我以為是已經(jīng)說了……(第111頁)
這差不多算得上傻子口吻的基本造型。很容易觀察到,它有一副慵懶的神情,還有看似不著邊際甚至有一搭沒一搭的表情,更有著全無所謂的態(tài)度??傊鞘且粡埪唤?jīng)心或不緊不慢的嘴巴,像一道無鎖也無門閂的可以自由出入的門,不像被嚴加看管的關卡,苛刻地要求著護照和路引。傻子口吻似乎可以讓傻子二少爺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毋須考慮后果。這種口吻的質地過于特殊,在迄今為止的中國新文學史上難得一見。而它的基本造型,無疑和敘事人二少爺?shù)纳敌苑浅N呛?;它在型塑(to form)故事、凝聚故事直至向你(或你們)講述故事時,早已將傻性很好地溶解在了故事之中,就像鹽溶于水之后你看不見鹽卻能品出咸味。不用說,動用這種口吻的人能夠看見太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還能目擊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發(fā)生的事情(請注意:“很遠”既是空間的也是時間的),他因此有很多的話要說。比如,在訴說圍繞他自己組建起來的故事時,他那副懶洋洋的口吻表明:他好像是在以旁觀者的眼光打量他自己;但他也能以同樣悠閑而似乎全無所謂的口吻,訴說圍繞他人組建起來的那些故事。在此,所謂懶洋洋,就是無所謂誰先誰后,卻又并非毫無條理;傻性導致了傻子口吻的懶洋洋和漫不經(jīng)心,傻性卻以無意識的聰明絕頂為底色。
這是又一個春天了。
等等,叫我想想,這可能不是一個春天,而是好多個春天了……(第162頁)
試比較如下兩段話。首先是《塵埃落定》的最后一個自然段:
血滴在地板上,是好大一汪,我在床上變冷時,血也慢慢地在地板上變成了黑夜的顏色。(第461頁)
其次是《百年孤獨》的最后幾句話:一座叫馬孔多的小鎮(zhèn),在它的最后一個居民:
奧雷良諾·巴比洛尼亞譯讀出全本羊皮書的時刻,將被颶風刮走,并將從人們的記憶中完全消失。這手稿上寫的事情過去不曾,將來也永遠不會重復,因為命中注定要一百年處于孤獨的世家決不會有再出現(xiàn)在世上的第二次機會。
《百年孤獨》動用的是全知視角。會心的讀者也許能夠覺察到:它在刻意模仿《舊約·創(chuàng)世記》的敘事方式。真是巧得緊,《百年孤獨》講述的主題之一,也是消逝。孤獨而有罪的奧雷良諾家族在颶風中消亡殆盡,不留絲毫痕跡,極其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上帝毀滅了古代中東那兩座充滿罪惡,而且十分重要的城市:所多瑪(Sodom)和蛾摩拉(Gomorrah)。因為《百年孤獨》使用的是上帝視角,讀者便很容易接受它那挽歌一般的結尾。讀者會認為,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小說結尾;或者這樣的結尾才是自然而然的小說結尾,不會生發(fā)任何像樣的疑問。《塵埃落定》使用的是限知視角(亦即第一人稱),它的結尾就一定會引發(fā)讀者的疑問:敘事人都已經(jīng)死翹翹了,怎么還有這么長的《塵埃落定》呢?正是在這里,傻子敘事和傻子口吻在小說自身的層面帶來很好的啟示。
2021年8月5日,北京魏公村。
①《 塵埃落定》完成于1994年底,四年后,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注釋】
②阿來:《塵埃落定》,浙江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第79頁。以下凡引《塵埃落定》皆為這個版本,只隨文附注頁碼。
③參閱[法]讓-呂克·亨尼希(Jean-Luc Hennig):《害羞的屁股:有關臀部的歷史》,管筱明譯,新星出版社2011年版,第93-95頁。
④關于這個問題,因題旨關系此處不必啰嗦,但可以參閱列夫·維果茨基(Lev Semenovich Vygotsky)的詳細論述([俄]維果茨基:《思維與語言》,李維譯,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8頁)。
⑤“方的圓”合乎語法規(guī)則,但不合乎原初事實,“方的圓”能成為語言經(jīng)驗中的事實(參閱Notesbooks 1914-1916,ed. By G.H.Von Wright and G.E.M.Anscombe ,Basil Blackwell,1979,PP8);參閱[英]艾耶爾(A.J.Ayer):《二十世紀哲學》,李步樓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31頁)。
⑥毛姆(William Somerset Maugham)的著名小說《月亮和六便士》(傅惟慈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年版)以高更為原型但超出了高更的生平,卻將這個話題很好地演繹了一番。
⑦保羅·蒂里希(Paul Tillich)認為,即使在西方,古人的自我也只得作為部分而存在。在這種情況下,“自我之為自我,只是因為它擁有一個世界、一個被構造過的世界,它既屬于世界,又與之相分離。”([美]保羅·蒂里希:《蒂里希選集(上)》,何光滬選編,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9年版,第213頁)就更不用說設想原始的藏地會存在自我的概念,從這個角度看,“我在哪里?我是誰?”之問可以被視作傻子之問。
⑧比如他不用眼睛就能看:“吃藥時,我閉上眼睛就能看到藥從口中下到胃里,隨即就滑到腸子里去了。”(第93頁)比如他能看清他人的心思:“我們在一起時,總是我一個人說話。索郎澤郎沒什么話說,所以不說話。小爾依心里有好多話,又不知從和說起?!保ǖ?4頁)當他的父親麥其土司派人殺了土司最忠實的頭人查查頭人并搶了后者漂亮的太太——央宗——后,二少爺感覺到父親進了央宗的房間,“熱乎乎的女人肉體使土司的情緒安定了。他嘴上說著要舉行一場多么隆重的婚禮,心里卻禁不住想,查查頭人的全部家當都是自己倉里的了”。(第67頁)再比如,他能看到別人無法看到的:“母親擊擊掌,跛子管家進來,把客人帶到客房里去了。大家正要散去,我說:‘還有一個客人。他不是牽著毛驢來的。他牽著一頭騾子?!唬T口的狗又瘋狂地咬開了。父親、母親、哥哥都用一種很特別的眼光看著我。但我忍受住了他們看我時身上針一樣的感覺,只說:‘看,客人到了?!保ǖ?00頁)
⑨參閱高宣揚:《當代法國思想五十年(上)》,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38頁。
⑩唯名主義者(Nominalists)塞拉斯(Wilfrid Sellars)認為,所謂經(jīng)驗、心境、邏輯和演算原本就是一個典型、密集的語言事件(language events),而語言永遠是理性的,沒有神秘性。而理性是傻的天敵(參閱Wilfrid Sellars,Empiricism and the Philosophy of Mind,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7,p63.)
?轉引自[法]朱莉婭·克里斯蒂瓦(Julia Kristeva):《恐怖的權力:論卑賤》,張新木譯,商務印書館2018年版,第1頁。
?參閱[美]艾薩克·辛格(Isaac Bashevis Singer):《傻瓜吉姆佩爾》,萬紫等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3-25頁。
?參閱王志耕:《圣愚之維:俄羅斯文學經(jīng)典的一種文化闡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13-30頁。
?伏契克(Julius Fucik)語,轉引自孫法理:《〈好兵帥克〉再詮釋》,《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7年第2期。
?④2參閱趙毅衡:《當說者被說的時候》,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6頁、9頁。
?[美]梭羅:《瓦爾登湖》,徐遲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年版,第1頁。?此處借用了趙汀陽關于人的概念的說法,參閱趙汀陽:《每個人的政治》,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年版,第176頁。
?[法]羅蘭·巴特:《羅蘭·巴特隨筆選》,懷宇譯,百花文藝出版社,2005年,第3頁。
?參閱Roland Barthes:Introduction to the Structural Analysis of Narratives,in Image,Music ,Text,pp124.
?關于這個問題的詳細論述,請參閱敬文東:《李洱詩學問題(中)》,《文藝爭鳴》2019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