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繼云

1947年3月，國民黨調動24個整編師，共45萬大軍，對山東解放區(qū)發(fā)動了“重點進攻”，企圖消滅陳毅、粟裕領導的華東野戰(zhàn)軍。面對敵人三面環(huán)形包圍、步步緊逼的嚴峻形勢，負責華野作戰(zhàn)指揮的粟裕副司令員，為了調動敵人、拆散敵人相互保護、密集平推的隊形，達到殲敵及粉碎敵“重點進攻”的圖謀，殫精竭慮，深入思考，詳密策劃，在一個月內(nèi)連續(xù)“五次策劃”，始成孟良崮戰(zhàn)役。最終，于當年5月13日至16日，抓住稍縱即逝的戰(zhàn)機，采用“猛虎掏心”戰(zhàn)術，從敵人密集隊形中“剜出”“王牌軍”七十四師，經(jīng)3天激戰(zhàn)，將其全殲，并擊斃敵師長張靈甫，取得孟良崮戰(zhàn)役大捷，一舉粉碎了敵人“重點進攻”山東的圖謀。

第一次策劃:攻泰安假戲真唱

1947年4月中旬，華東野戰(zhàn)軍面臨的戰(zhàn)略形勢是：幾十萬國民黨軍正向華野正面進攻，情況十分嚴重。敵人的企圖非常明顯，就是采取集團滾進戰(zhàn)術，步步緊逼，壓迫華野在新泰、蒙陰一線與其決戰(zhàn)，將華野消滅在沂蒙山區(qū)。

正面敵情嚴峻，如何才能打亂敵人的戰(zhàn)略部署、調動敵人并加以消滅，粟裕經(jīng)過深思熟慮，決定側擊泰安，“圍點打援”。粟裕攻打泰安的具體作戰(zhàn)方案為：以華野第一、第三、第十縱隊圍攻國民黨軍左翼、態(tài)勢孤立的泰安守軍楊文瑔的整編第七十二師，吸引沈澄年的整編第七十五師、吳紹周的整編第八十五師由大汶口北援而殲滅之。

為了確保此次出師馬到成功，華野決定用于此方向作戰(zhàn)的華野第十、第一、第三縱隊組成西線兵團，由華野陳士榘參謀長和政治部主任唐亮統(tǒng)一指揮。并確定宋時輪十縱負責攻城，葉飛一縱和何以祥三縱在泰安城南布防準備打援。

負責泰安城防務的是敵整編七十二師，師長楊文瑔。整編七十二師是一支川軍部隊，日式裝備，老兵多，善于守備和山地作戰(zhàn)。

4月22日黃昏，陳士榘一聲令下，華野十縱攻打泰安城的戰(zhàn)斗正式打響。

第一步，先拿敵外圍陣地。十縱二十八師副師長王德貴指揮八十團、八十一團數(shù)千干部戰(zhàn)士像猛虎下山、似蛟龍出海，首先對準泰安城東、北關外圍敵人，發(fā)動猛烈攻擊。躲藏在碉堡和壕溝里的敵人，拼命抵抗。經(jīng)過一夜激戰(zhàn)，拂曉時分，十縱已經(jīng)基本奪得東、西、北關敵外圍陣地。

第二步，拿下泰安城外制高點摩天嶺、蒿里山，控制泰安城。4月23日黃昏，十縱二十九師在肖鋒師長指揮下，八十三團和八十五團進攻摩天嶺、蒿里山這兩塊“硬骨頭”。夜色下，八十三團的干部戰(zhàn)士經(jīng)過一番激戰(zhàn)，擊斃敵團長，消滅3個營的敵人，拿下摩天嶺。但八十五團攻擊蒿里山卻沒能拿下。嵩里山由將近一個團的敵人防守，山上明碉暗堡密布、工事復雜，加上敵人拼命反擊，八十五團傷亡較大，拂曉時分八十五團被迫后撤。

24日黃昏，陳士榘和唐亮調擅于攻堅的三縱八師啃蒿里山這塊“硬骨頭”，八師師長王吉文親自指揮戰(zhàn)斗，三縱的山炮營，以密集、準確的炮火，壓制住守敵炮火。經(jīng)過一番激戰(zhàn)，敵一個團兵力全部被殲滅，二十三團完全占領蒿里山。

華野十縱、三縱猛攻泰安，敵七十二師師長楊文瑔急向駐兗州第二兵團司令王敬久和駐徐州敵總指揮陸軍總司令顧祝同呼救。但顧祝同認為我軍舍近求遠，不在新泰、蒙陰與他正面格斗，卻跑去攻打泰安，是陳毅、粟裕在使用“調虎離山”計，故不派兵救援，依然保持原作戰(zhàn)計劃不變，繼續(xù)向新泰、蒙陰穩(wěn)步推進，尋找華野主力決戰(zhàn)。

既然敵人不派兵增援，在泰安城南準備打援的華野一縱、三縱就成了擺設，派不上用場了。鑒于此，密切注視泰安戰(zhàn)事進展的粟裕及時調整戰(zhàn)略，下令西線兵團，假戲真唱，迅即攻克泰安，然后再作打算。

25日晚9點，最后一步攻克泰安城戰(zhàn)斗打響。在陳士榘和唐亮指揮下，華野特種兵縱隊榴彈炮等火炮率先轟鳴，攻擊泰安老城的戰(zhàn)斗從西門開始了。三縱八師二十二團決定舍棄架梯登城的打法，而采用爆破攻擊、從城門楔入的作戰(zhàn)方案。突擊連連長林茂成一揮手，機智靈活的戰(zhàn)士迅速接近西門?！稗Z、轟、轟……”幾聲驚天巨響，突擊連的爆破組就炸開了用大沙袋堵死的西門，登上城垣，為八師打開了勝利的大門。八師的部隊像潮水似的涌進老城內(nèi)。接著，十縱部隊也從東門攻進老城。經(jīng)過緊張、激烈的拼殺，戰(zhàn)至26日中午，完全攻克泰安，全殲敵七十二師2.4萬人，俘虜中將師長楊文瑔以下1.14萬人，繳獲榴彈炮4門、戰(zhàn)防炮5門、迫擊炮28門、機槍530余挺、長短槍5600多支、擲彈筒200余個、各種彈藥50多萬發(fā)、汽車40多輛。

第二次策劃:攻寧陽、襲青駝，魯西魯中齊開戰(zhàn)

泰安之戰(zhàn)未能調動敵人，粟裕對下一步作戰(zhàn)方向又進行了深入思考，決定攻寧陽、襲青駝，在魯西、魯中一起動手，打擊敵人。

經(jīng)陳毅、譚震林等華野領導集體討論研究，決定付諸實施。粟裕的具體作戰(zhàn)計劃是：在魯西，仍舊由陳士榘、唐亮的華野西線兵團唱主角，派遣第一、第三、第六縱隊主力沿津浦路西南下，出擊敵人側后，進攻敵吳化文整編八十四師守衛(wèi)的寧陽縣城，威脅敵第二兵團部兼補給基地兗州，以調其主力邱清泉的第五軍回援。在魯中，華野則主動放棄新泰、蒙陰縣城，將主力第二、第四、第八、第九縱隊轉移到臨蒙公路以東，趁敵第一兵團主力分散配置于臨蒙公路沿線立足未穩(wěn)之機，適時出擊，消滅一部分敵人，打亂敵人進攻計劃。

4月27日夜，魯西。沉沉的夜幕下，華野葉飛一縱第一師近萬人馬沿著津浦路西側急速南下，該師負責攻打寧陽敵八十四師。

凌晨5點，晨光熹微。三顆紅色信號彈，升上天空，一師的部隊開始攻打寧陽城東門外圍敵人據(jù)點。經(jīng)過1個多小時的拼殺，天亮時分，一團消滅了六七百名敵人，基本肅清了城東門外圍敵據(jù)點，并向左右兩側警戒，防止其他方向敵人反撲。寧陽城的東門一帶已經(jīng)完全裸露在廖政國一師的槍口之下。緊接著，二團在方銘團長的指揮下開始攻擊東門，在師炮兵營的火力支持下，一營、三營采用架設云梯和爆破敵人城門洞的方法，雙管齊下，結果登城成功，同時東門也被三營三連長指揮的爆破組炸開一個大洞，守衛(wèi)城門的敵人大部分被消滅。方銘團長命令吹響沖鋒號，指揮全團沖鋒。嘹亮的沖鋒號激越雄壯，二團、三團戰(zhàn)士順著突破口和東門像潮水般地朝寧陽城內(nèi)涌進，并向四面擴散。敵師長吳化文見勢不妙，忙下令城內(nèi)所部迅速撤退，一師跟蹤追擊10余里方才罷手。此戰(zhàn)戰(zhàn)果不大，大約消滅1800多名敵人。

4月29日夜，魯中。粟裕為敵人準備的第二支利箭如期而發(fā)——夜襲臨蒙路沿線敵湯恩伯第一兵團部隊。

華野韋國清的二縱從沂南的大張莊奔向半程李天霞的整編八十三師六十三旅。王建安的八縱從蒙陰的上位撲向青駝寺李天霞的八十三師師部及其十九旅、四十四旅。許世友的九縱從蒙陰坦埠附近直指垛莊、界牌張靈甫的整編七十四師。陶勇的四縱從舊寨、北樓以北撲向桃墟黃百韜的整編二十五師。

但此次大規(guī)模的夜襲活動收獲不大，只有八縱在青駝寺消滅敵八十三師1個半團3000余人。原來敵一兵團司令湯恩伯接到臨蒙路各部隊報告遭到夜襲后，他即下令沿線八十三師、七十四師和二十五師迅速退守路南山區(qū)固守，與華野各路夜襲部隊形成對峙。

敵人很快就退出戰(zhàn)斗，并且是有組織地迅速撤退。這表明敵人十分警覺，對突然襲擊是有所準備的，原先吃掉一部分敵人的愿望已很難實現(xiàn)。陳毅、粟裕決定取消作戰(zhàn)計劃，終止戰(zhàn)斗，再尋戰(zhàn)機。

第三次策劃:圍新泰，欲“吃掉”胡璉整編十一師

敵人變得狡猾，不輕易上鉤，粟裕深思熟慮，繼續(xù)尋求破敵之策。

就在這時傳來了新泰被敵整編十一師搶占的消息。粟裕對照軍事地圖一番思考后，建議陳毅趁該股敵人立足未穩(wěn)之際，調集部隊迅速將其圍殲。

粟裕的具體部署是：調臨蒙路的陶勇四縱北上，從東南面包圍新泰；調兗州附近的王必成六縱回師北上，從西南面包圍新泰；葉飛一縱則從寧陽城附近北上，從西及西北面包圍新泰；北面的包圍任務則交給從磁窯北上的丁秋生的三縱。韋國清的二縱、王建安的八縱、許世友的九縱繼續(xù)在臨蒙路一線牽制敵七十四師、二十五師、八十三師和六十五師。

5月2日晚，華野一縱悄悄地從寧陽地區(qū)開拔，轉頭北上，向新泰的樓德、天寶、羊流店一線進發(fā)。與此同時，四縱、六縱、三縱也從不同的地點向新泰撲去。5月3日凌晨，華野一、四、六、三4個縱隊都悄悄地到達了指定位置，把新泰城團團圍住。

胡璉指揮的敵整編十一師是蔣介石五大“王牌軍”之一，號稱“金剛鉆”，是國民黨參謀總長陳誠的發(fā)家部隊。4月28日幾乎同時與湯恩伯一兵團六十五師搶占了蒙陰縣城。胡璉在這里停留了3日，然后將蒙陰縣城讓給六十五師守衛(wèi)，他又率領十一師向偏北方向的新泰進擊。5月2日，胡璉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又將華野放棄的空城新泰拉入了自己的懷中，并在這里等候二兵團邱清泉第五軍的到來，準備合兵一處，協(xié)助湯恩伯一兵團向新泰以東進攻。

胡璉發(fā)現(xiàn)華野4個縱隊圍住了他，嚇出一身冷汗，但他不愧是一只狡猾的狐貍，連忙向蔣介石、陳誠、顧祝同呼救。對于嫡系部隊的安全，蔣介石等不敢怠慢，立即命令“王牌軍”第五軍迅速向新泰十一師靠攏。敵第五軍軍長邱清泉接到命令后，很快下令部隊立即在樓德、天寶、羊流店一線展開，搜索前進，迅速向新泰整編十一師靠近。

5月3日上午，在樓德、天寶、羊流店一線擔任阻擊任務的華野葉飛一縱二師與敵第五軍發(fā)生激烈交火，一時間，樓德、天寶、羊流店一線，炮聲隆隆，硝煙彌漫，殺聲震天。

這一天，從上午9時開始，攻擊到下午殘陽西墜，邱清泉第五軍部隊進展甚小，樓德、天寶、羊流店一線的大部分陣地仍然掌握在華野一縱二師的手中。

邱清泉打算第二天加大攻擊力度，一定要撕開共軍的阻擊線。正當邱清泉連夜調兵遣將，準備明日大干一場時，時駐蒙陰東里店的陳毅與粟?？紤]到敵第五軍和第十一師一旦合兵一處，實力將會大增，于我方極其不利，為避免打成僵局，決定主動撤出對新泰敵整編十一師的包圍，另覓戰(zhàn)機。

第四次策劃:奔沂水，瞄準桂系第七軍和四十八師

5月10日夜，蒙陰華野指揮部作戰(zhàn)室內(nèi)，一個重大而緊迫的行動計劃，正在商討擬定之中。

在湯恩伯的督促下，敵一兵團的右翼——第七軍和第四十八師率先出動，企圖侵占沂水城。沂水位于魯中南地區(qū)，屬沂蒙山的腹地，地理位置重要，是沂蒙革命根據(jù)地的中心地帶。它南與莒縣和沂南接壤，西連蒙陰，北通沂源和臨朐。

按照湯恩伯的部署，敵第七軍主力集結于湯頭待機，敵四十八師主力集結于莒縣東南之陵陽待機。這兩股敵軍的主要任務是搶占沂水，擠壓華野，配合敵一兵團主攻部隊七十四師、二十五師和八十三師掃蕩蒙陰、沂水地區(qū)的華野。

敵第七軍和第四十八師是桂系部隊，打仗以頑強和狡猾著稱?？箲?zhàn)中，參加過一些重大戰(zhàn)斗，如隨棗戰(zhàn)役。內(nèi)戰(zhàn)爆發(fā)后，先后被蔣介石派入蘇北戰(zhàn)場和山東戰(zhàn)場，參與進攻解放區(qū)。

敵第七軍軍長鐘紀和第四十八師師長張光瑋，雖是桂系戰(zhàn)將，與蔣介石存在派別之分，但自編入湯恩伯一兵團后，也是躊躇滿志，雄心勃勃，很想在蔣介石面前露一手，讓蔣介石瞧瞧桂系部隊的能耐。所以，不等湯恩伯下令全線進攻，鐘紀、張光瑋率先行動，帶領部隊貿(mào)然北犯，將進攻矛頭直指沂水城。

也許是多日沒有打仗的關系，第七軍和第四十八師精力充沛，推進速度極快，5月10日下午，其先頭部隊也進至河陽、苗家曲、界湖一帶，沂水城近在咫尺。

敵第七軍和四十八師迫不及待侵犯沂水，向華野挑釁，同時也使他們顯得比較暴露。

粟裕經(jīng)過嚴密考慮，建議集中兵力，打擊敵第七軍和四十八師。陳毅司令員和華野其他領導完全贊同粟裕的建議。

決心既下，便不再猶豫，殲敵方案遂于當夜11點擬定，隨即便發(fā)往各參戰(zhàn)部隊。

粟裕的作戰(zhàn)部署為：以第二、第七、第八縱隊求殲敵第七軍和整編第四十八師于沂水、蘇村之間；以第一、第四、第九縱隊位于坦埠、樸里、埠前莊地區(qū)隱蔽待機，殲滅可能由蒙陰等地東援之國民黨軍；以第三、第十縱隊在萊蕪、博山之間地區(qū)采取寬大正面防御，相機殲滅北犯之敵；特種兵縱隊隱藏集結在東里店、刁村之間地區(qū)待命。

5月11日晚，陳毅、粟裕一聲令下，集結于蒙陰坦埠周圍地帶的華野二、七、八和一、四、九6個縱隊，十幾萬人馬，利用夜色的掩護，分成數(shù)路，以強行軍的速度，往東南方向疾奔而去……

敵第七軍和四十八師似乎在劫難逃。

第五次策劃:敵情變，改計劃，包圍、全殲“王牌軍”七十四師

5月11日晚，當華野各縱向沂水進發(fā)的時候，華野情報處長朱誠基給粟裕送來一份緊急情報：敵一兵團將于12日上午向華野發(fā)動全線進攻，七十四師為該兵團的主攻部隊，它將在敵二十五師和八十三師的配合下，去攻打華野指揮部所在地坦埠。

敵一兵團具體作戰(zhàn)計劃是：以二十五師協(xié)助七十四師主攻，除以一部控制孟良崮、北桃圩要點外，主力迅速攻略三角山、水塘崮、楊家寨、黃鹿寨、黃斗頂山、蘆家山坡、鳳凰山各高地，12日攻略坦埠（后又改為14日）。為了防止華野鉆空子，湯恩伯要求，各部隊間要相互保護，不留空隙，即敵二十五師保護七十四師左翼，敵八十三師保護七十四師右翼，敵六十五師除鞏固蒙陰防務外，保障二十五師側翼，敵第七軍和第四十八師則保障八十三師側翼。

這顯然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敵密電。從前線部隊接觸到的實際敵情來看，這份電報是可靠的。而且葉飛第一縱隊報告他們已同敵人有了接觸。

粟裕急中生智。一個新的大膽的作戰(zhàn)思路在他的腦海中已經(jīng)形成：敵變我變，放棄求殲敵第七軍和四十八師的作戰(zhàn)計劃，改為攻打南路敵“王牌軍”七十四師，來他個“猛虎掏心”！

粟裕向陳毅和華野其他領導同志談了實施這一作戰(zhàn)計劃的原因和理由：敵七十四師已經(jīng)形成孤軍深入之勢，已突出敵兵團序列十幾華里，可以從敵戰(zhàn)斗隊形中央楔入，切斷七十四師與其友鄰的聯(lián)系，將其干凈、全部地消滅掉！

粟裕又陳述了先打七十四師的理由：其一，殲滅敵七十四師，可立即挫敗敵人的這次作戰(zhàn)行動，迅速改變戰(zhàn)場態(tài)勢，獲得最有利的戰(zhàn)役效果；若仍打敵第七軍和第四十八師，敵人很可能置該部于不顧，繼續(xù)對我實施中央突破，反使我陷于兩面作戰(zhàn)之困境。其二，先打較為薄弱之敵或翼側、孤立之敵，是我軍的傳統(tǒng)戰(zhàn)法，華野作戰(zhàn)歷程中，亦多采用此種戰(zhàn)法。其三，敵第七十四師擔負中央突破任務，已進入我主力集結位置的正面，我軍部署不需作大的調整，即可在局部對該軍形成五比一之絕對優(yōu)勢。我們可以利用山區(qū)地形采取正面反擊，分割兩翼，斷敵退路，堅決阻擊各路援敵的戰(zhàn)法對該師加以圍殲，只要縝密部署，在戰(zhàn)役指揮上沒有失誤，實施這個意圖是完全可能的。其四，該敵是重裝備部隊，進入山區(qū)，地形對其不利，機動受到限制，重裝備不能發(fā)揮威力，甚至成為拖累，其強的一面就相對削弱了。同時該師對其他敵軍態(tài)度十分驕橫，矛盾很深，其他敵軍不會奮力援救。

粟裕的分析合情合理，有依有據(jù)。陳毅和華野其他領導的眉頭逐漸松開。

最后，陳毅端起桌上茶杯，猛喝了兩口，隨手抹了一下嘴巴，把帽子摘下來往桌上一摔，堅決、果斷地說道：“不走了！我們就是要有從‘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氣概！殲滅敵整編七十四師于坦埠以南、孟良崮以北地區(qū)。”

形勢緊迫，刻不容緩。陳毅、粟裕、譚震林等人圍在一起，就圍殲敵七十四師進行磋商。很快，他們作出了以下幾項緊急部署——

一、將殲擊敵七十四師的計劃迅速上報中央軍委和毛澤東；

二、把作戰(zhàn)科的參謀和通訊人員全部撒出，去傳達指揮部的意圖和作戰(zhàn)的命令；

三、召集擔任主攻任務的各縱隊司令員和政委到指揮部領受任務。

隨著陳毅、粟?！安蛔吡恕钡拿钕逻_，華野已經(jīng)奔向沂水的大部隊迅速轉頭，向孟良崮地區(qū)包抄進發(fā)……

5月13日，孟良崮戰(zhàn)役正式打響。在陳毅、粟裕指揮下，華野一縱、四縱、六縱、八縱、九縱十幾萬人馬將蔣介石“王牌軍”整編七十四師團團包圍在孟良崮及其附近一些山頭上，經(jīng)3天激戰(zhàn)，于16日下午5時，全殲敵整編七十四師3.2萬人，并擊斃敵師長張靈甫，取得了震驚中外的孟良崮戰(zhàn)役大捷，打破了國民黨、蔣介石“重點進攻”山東、消滅華東野戰(zhàn)軍的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