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新玲
1986年盛夏,青春年少的我和剛剛技校畢業(yè)的同學們,一起來到了新疆南疆澤普石油基地這座小城,一晃三十五年過去了。
剛到石油基地,最好的賓館是“二招”。幾間位于目前三區(qū)菜市場的平房,賓館的伙食也能滿足天南海北人們的胃口,管住的和管吃的老石油人和和氣氣的,有著溫和的笑容。方方正正大約十平方公里的石油小城,柏油路兩旁栽了一排或多排白楊樹。大棵白楊或沙棗樹底下有附近農民拿來的一筐筐五毛錢一公斤的蘋果和梨子。這一切,讓我們這群從北疆來的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有了初步的歸屬感。
我和同學們被分配到澤普石化廠上班,承擔著不同的工作。為這座小城的發(fā)展,也為自己的生活努力工作著。那時我?guī)缀趺磕昕梢噪x開小城一次,來來回回的過程中,從坐大轎車幾天才能到達烏魯木齊,到坐火車再到高速公路建成、飛機場通航,我見證了南疆交通的變化,也見證了這座小城的巨大變化。
在適婚的年齡,我差一點就逃離了這座偏遠的小城。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愛上了她。春夏季節(jié),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常常是聞著花香入睡,聽著鳥叫起床,這里是南疆三地州最著名的園林式小區(qū)。晨曦或者傍晚,攜家人或二三知己,漫步在光滑平整的水泥路面上、伴著高大挺拔的白楊、或者婀娜多姿的楊柳,才剛嗅著槐花的清香、不遠處那濃郁香甜的沙棗花味又沁人心脾。
但是,幾十年前的這座小城,環(huán)境可大不同,房前屋后見不到樹木,更談不上綠的草坪、紅的花朵,哪里有什么淡淡的花香,連一只麻雀的叫聲也聽不到。所到之處,除了灰禿禿的建筑物,就是無數(shù)灰頭土臉的小石頭懶懶地躺在戈壁灘上。僅有的幾塊移植過來的土地,也都因為缺水而慘白地裸露著。
為了不斷吸引人才,讓年輕一代有好的居住環(huán)境,勤勞的石油人前赴后繼,維修屋舍,栽種景觀樹和花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道路更加光滑平整、綠化面積不斷擴大。僅石化區(qū)綠化覆蓋率就高達47%以上。每一棟樓前屋后都被泡桐樹、紅葉李、榆葉梅等各色各樣的高低樹木掩映著,同時低矮的米蘭圍攏著綠茸茸的草坪,映襯著盛開的月季,景色讓人陶醉。
我還時??吹骄G化師傅們平整土地、澆水灌溉,拿著鏟刀修理樹上的干枝和多余的枝丫,推著剪草機修理草坪,他們也在為這座小城營造一片綠茵。經(jīng)過幾代人的努力,綠化面積從無到有、由少到多,樹木花卉品種一點點增多,直到今天成為一個滿園春色的大花園,吸引著多種鳥兒前來安家落戶,它們鳴叫著,時而飛翔、時而落在花園里吃著小蟲兒、草籽和因成熟而落地的果實。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澤普石油基地的冬天,淡而雋永,一如吳冠中的江南水墨畫,有一種安靜空幽的意蘊。這座安靜空幽的小城,讓人們的心靈純凈而滿足。
從渴望離開這座小城到外面去見大世面,到每次出遠門后又渴望盡快返回,我不知道自己離不開這座小城的原因,是不是基礎設施越來越完善了,還是綠化面積越來越多了,亦或是收入在穩(wěn)定增長?我想這可能是一些外在的因素,真正讓我不愿離開的,應該是這里有我摯愛的親人,多年結交的朋友和我引以為傲的工作。我認識戈壁灘上的每一塊小石頭,也喝慣了葉爾羌河甘甜的水。這里的一切,已融入了我的血液,我在這個戈壁灘上的小城深深地扎下了根。她雖不為外界所熟知,但是我心中最美、最溫暖的地方。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