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康

初入斯特林小鎮(zhèn)

不需要人們的口述，或歷史書

也不需要像樹木那樣標記年輪

墓園里的苔蘚袒露時間的秘密

幾個婦人，推著嬰兒車散步

她們精心哺育的幼鳥

有著藍寶石般的眼睛

她們會長大，飛去遠方，像鷹

歸來時，銜著柔軟的羽毛

封閉期間，半夜去湖邊靜坐

宛如大病初愈，湖面上再次傳來笑聲

天鵝、野鴨子和烏鴉，各種顏色的

翅膀，自由是它們最終的歸宿

今晚的月光重幾兩幾錢？

湖水清涼了夜色，卻抵達不了

萬里之外，備受煎熬的故土

一截斷木沿著水流漂浮

倒影仍對著銀色的星星起舞

鳥沒有叫，我也沒有說話

云停止了漂浮——

一種無助感正在破土而出

圣安德魯斯的大雨

鬼天氣和疫情一樣糟糕

可決定去的地方，總是要去的

破曉時分，我們乘著車

沿著樹木的指引

穿越高地和丘陵

天空再也兜不住人間的淚水

與大海連在一起

像一塊被撬起的頭骨

睜不開眼睛去直視這一切

從酒店走到城堡遺跡，像一條魚

看海浪拍打這些古老的斷石，濕漉且莊嚴

時間的證人并未讓潮水生出憐憫之心

沒有人知道，雨什么時候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