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華

隨著電影《長津湖》的熱映，神秘的志愿軍狙擊手引發(fā)關注。在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為了勝利，狙擊手們用手中的步槍冷靜而英勇地戰(zhàn)斗在陣地上。

1951年6月，經(jīng)過五次戰(zhàn)役，中國人民志愿軍把聯(lián)合國軍從鴨綠江邊攆回到三八線，朝鮮戰(zhàn)爭進入以陣地戰(zhàn)為主的相持階段，雙方開始邊打邊談。

此刻，志愿軍的陣地基本上還是野戰(zhàn)工事，簡陋的防御設施在對方密集炮火的反復轟炸下顯得不堪重負。而大多數(shù)志愿軍還是以步槍、沖鋒槍等輕武器為主，根本無法給對手造成有效殺傷。既沒有足夠的火力還擊，又缺乏堅固的工事防御體系，志愿軍在這種陣地對抗作戰(zhàn)中顯得極為被動。更為不利的是，對面陣地所在位置的平均高度要比志愿軍陣地高出一兩百米，對手居高臨下，志愿軍的一切地表活動完全暴露在對方視線中。

雙方陣地距離越來越近，已經(jīng)進入各種輕武器的射程。盡管有不得隨意開槍的軍令，但每個志愿軍士兵都不愿意在這種氣氛下永遠被動，終于，這條軍規(guī)被一個名叫徐世禎的戰(zhàn)士打破了。

為了避免暴露目標，徐世禎脫下上衣，用泥土涂滿臉部和全身。隨后，徐世禎提著一支水連珠步槍，悄悄潛入陣地前沿。這是一個廢棄的臨時掩體，距離對面的陣地200米左右。

徐世禎打一槍換一個位置，一天之內，擊殺七名敵軍。徐世禎在無意中扮演了一個狙擊手的角色，他并沒有想到，自己的魯莽行為不僅沒有招來處罰，反而為處在被動中的志愿軍開辟出一個新的戰(zhàn)法。

在夏秋兩季的持續(xù)陣地較量中，具有強大軍事優(yōu)勢的美軍并沒有占到任何上風。時間到了1951年初冬。五圣山海拔1061.7米，是志愿軍中部防線的制高點。在五圣山的南麓上甘嶺，有兩個突起的高地，537.7高地和597.7高地。這片面積只有3.7平方公里的山坡，組成了整個五圣山防線的最前沿門戶。交戰(zhàn)雙方近在咫尺，最近的地方相隔只有50米。

志愿軍戰(zhàn)士高良倫回憶說：“營長問我：‘我們打冷槍怎么樣？’我說什么叫冷槍?。课夷菚r候不懂。他就教。我們的望遠鏡容易被敵軍望遠鏡看到，就用肉眼目測距離，看敵軍的望遠鏡離我們有多遠，哪里會出現(xiàn)敵軍哨兵?！?/p>

一個美軍士兵出現(xiàn)在視野中，走動速度很慢，看起來似乎很悠閑。高良倫將右眼視線和目標連成一線，扣動了扳機，肉眼一看：目標沒了。

凌晨三點鐘，朱永豪與班長楊宏志悄悄起身，他們必須在天亮之前進入伏擊地點。出發(fā)之前，必須要做周密的準備。壓縮餅干必須事先敲成小碎塊以便食用，水壺里裝少量的酒，用來抵御雪地的嚴寒。為了避免暴露目標，兩個人披上白布，因為在舉目皆白的雪地上，任何一點雜色都會顯得異常醒目。

天色依然很暗，他們悄悄潛入伏擊位置。這是一個戰(zhàn)前的小村莊，被炮火的反復轟炸只剩些許殘垣斷壁，必須采用臥姿才能完全隱蔽起來。楊宏志把用白布包好的步槍輕輕壓入浮雪中，只留下準星和標尺在外面。

天色漸亮，一天的等待開始了。朱永豪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面的陣地，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急躁，作為狙擊手的觀察員，他必須代替班長監(jiān)視敵情，以保證狙擊手的視力不受雪光的刺傷。他們伏擊的位置距敵軍的最前沿陣地不超過150米，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任何機會逃生。

太陽升起來，雪地上升騰起淡淡的白色的霧。朱永豪閉了一下被雪光刺得疼痛的眼睛，繼續(xù)向對面陣地望去。

一個中等個子的人形出現(xiàn)在山坡上，朱永豪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個人走路的姿勢似乎有些奇怪。朱永豪屏住呼吸，他幾乎可以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四周異常安靜，那個人影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槍還沒響，什么問題？楊宏志小聲說：“這是假的?；钊俗呗吠炔豢赡苣菢?，背著東西腰不可能直直的?！蹦菚r，天上的偵察機就在他們周圍飛得很低。楊宏志始終沉住氣沒放一槍，要是放了槍，他倆就都回不來了。

頭上的飛機盤旋了一陣之后終于遠去，這是對手在試探前沿陣地的安全性。

目標再次出現(xiàn)了，從走路的姿勢和速度看，朱永豪斷定這一次來的是真正的士兵。他用余光掃了一下班長，他看到，楊宏志合著的眼睛慢慢睜開了……

楊宏志迅速扣動扳機。槍響了，朱永豪看到人倒下了，就喊：“打中了！”楊宏志訓道：“你怎么這樣？這是什么地方？你喊什么？”

微風吹過，槍口噴射出的青煙在雪地升騰的白霧中消散得無影無蹤。一切又恢復平靜，對面陣地沒有作出任何反應，看樣子，對手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突如其來的一槍來自何方。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朱永豪與楊宏志繼續(xù)潛伏在雪地里，等待下一個目標出現(xiàn)。只有當天色完全暗下來后，他們才可以安全撤離。

上甘嶺戰(zhàn)役結束不久，志愿軍第24軍接替第15軍，開赴前線。一個名叫張?zhí)曳嫉男卤S這支部隊第一次來到陣地的最前沿597.9高地。此時此刻，那場空前慘烈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改變了原有地形的模樣，放眼望去，滿目荒山，彈坑密布。張?zhí)曳济靼?，這里就是真正的戰(zhàn)場了。

當年，張?zhí)曳际褂玫奶K制1944式步騎槍，曾經(jīng)在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被蘇聯(lián)紅軍大量使用，非常適合在寒冷氣候下作戰(zhàn)。

到達上甘嶺的第十八天，張?zhí)曳嫉谝淮蔚巧暇褤襞_。天色還沒有大亮，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氣息。忽然，在正南無名高地上出現(xiàn)了兩名敵軍，張?zhí)曳夹睦锪⒖碳悠饋?。后來，張?zhí)曳蓟貞浾f：“當時不知道打了多少發(fā)子彈，但沒打到一個敵人，原因是我把活動目標當成死目標去打了。比如敵人在哪兒，我就瞄準哪兒打，把提前量給忘了?！?/p>

第二天清晨，張?zhí)曳荚缭绲嘏吭诹司褤襞_上。對面陣地上靜悄悄的，他耐心地等待著，目標終于出現(xiàn)了。張?zhí)曳家幌伦优d奮起來，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開始瞄準。

張?zhí)曳挤Q得上是一位天生的狙擊手，在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里，他神速地適應了自己的角色，成績超過了所有老狙擊手。

對于志愿軍的狙擊戰(zhàn)術，對面的聯(lián)合國軍顯得頗為無奈。他們大大減少了陣地表面的活動，因為誰都知道，那樣做無異于自殺。沒有人敢輕易走出工事，整個前沿陣地無異于一個籠罩著死亡氣息的巨大墳場。

1953年6月，張?zhí)曳际苎麉⒓又袊旅裰髦髁x青年團中央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來自214團的他殺敵紀錄是214個。6月20日，張?zhí)曳荚诒本┦艿搅嗣飨挠H切接見。

當張?zhí)曳荚俅乌s回朝鮮時，《朝鮮停戰(zhàn)協(xié)定》已經(jīng)簽署，他期待已久的和平也來臨了。

（綜合自《北京科技報》等）

編輯 家英宏 xjjyh_32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