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土

對海陽地雷戰(zhàn)三年經驗做出系統(tǒng)總結的《前線報》增刊封面

地雷戰(zhàn)為各根據地在殘酷戰(zhàn)斗考驗下生存發(fā)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保障

在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期間，地雷既是殺傷敵人肉體、沮喪敵人情緒、遲滯敵人行動的有力武器，也是堅定我軍民必勝信心、振奮斗爭精神、捍衛(wèi)勝利果實的得力助手，為根據地、解放區(qū)在殘酷戰(zhàn)斗考驗下生存發(fā)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銅墻鐵壁”。但只有通過正確的戰(zhàn)術運用，地雷才能充分發(fā)揮作用。同時也只有當地雷戰(zhàn)成為全面的群眾性運動，使敵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成為萬物皆雷、草木皆兵的戰(zhàn)場，人民戰(zhàn)爭如汪洋大海一般的強大威力才能真正顯現出來。

地雷戰(zhàn)的戰(zhàn)術發(fā)展，與世間萬物的發(fā)展規(guī)律類似，是一個從簡單到復雜、從低級到高級、從粗糙到細致、從單一到融合，在實踐中鍛煉成長成熟的漸變過程。尤其是初始階段，首先是能用、會用，然后再到敢用、善用，在實戰(zhàn)中不斷創(chuàng)新，直至達到精熟階段。具體來說，就是由固定爆炸到飛行爆炸，由點爆炸到線爆炸再到面爆炸，由一面爆炸到全面爆炸，由單純固定爆炸或單純飛行爆炸到固定爆炸和飛行爆炸相結合，由單純爆炸到爆炸與地道戰(zhàn)、麻雀戰(zhàn)以及政治攻勢等各種斗爭方式相結合。這一過程，需要長期的學習、鍛煉和總結。

1945年11月5日出版的《前線報》增刊中，曾對作為模范縣的海陽縣地雷戰(zhàn)發(fā)展過程進行了總結，將其歸納為“三年三個階段”：1943年初推廣石雷制造技術，同年5、6月間保衛(wèi)麥收時開始實戰(zhàn)使用，入冬后普遍開展演習，逐步達到“初學、會用”的程度;經過1944年對行村據點之敵及漢奸趙保原部作戰(zhàn)的鍛煉，由“會用”發(fā)展到“敢用”;直到1945年40天“反清剿”期間，才發(fā)展到“初學精巧”的成熟階段?？偨Y中特別提出：“誰要想只講一下，不演習不鍛煉就會用敢用，或多少演習一下就想用得精巧，都是主觀主義的”，必須“好好組織領導民兵實際鍛煉學習，虛心接受先進地區(qū)經驗，也會少走許多彎路，更快發(fā)展到精巧階段”。海陽民兵曾這樣總結地雷戰(zhàn)水平的提高訣竅，即“經師不如訪友，訪友不如動手，動手不如研究”。事實上，不管是晉察冀還是晉冀魯豫、晉綏、山東、華中，任何一個根據地在地雷戰(zhàn)方面的成功經驗，都是在不斷摸索、反復總結，在血與火的檢驗中逐步完善起來的。

遲滯——地雷戰(zhàn)的萌芽期

日寇在侵華戰(zhàn)爭中，奉行的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以及“三光”政策。因此日偽軍在每次“掃蕩”、“清剿”中，首要的就是搶劫糧食、牲畜和一切有價值的物品，其次是屠殺、殘害、抓捕群眾，此外還要縱火燒掉房屋、家具等帶不走的物品。敵軍所過之處，生靈涂炭、滿目瘡痍，對群眾生命安全、生產生活造成了極大破壞。以當時我部隊、游擊隊及民兵的實力，還難以完全阻止日偽軍的“掃蕩”。在這種情況下，地雷自然就成為阻攔和遲滯敵人行動，爭取時間轉移群眾和財產的最有效武器。

地雷在初期最重要的作用是阻攔和遲滯敵人行動（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地雷看家”為根據地群眾和民兵爭取到戰(zhàn)爭條件下相對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電影《地道戰(zhàn)》畫面）

這一時期，民兵開展地雷戰(zhàn)的口號是“來不讓來，去不讓走！”起初，主要將地雷埋設在交通線上，打擊路過的敵人，迫使敵軍將大量時間用在找雷、排雷上，遲緩其行動節(jié)奏，削弱敵人的機動優(yōu)勢。由于敵人經常突襲根據地村莊，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所以埋設地雷的重點，又很快轉移到村莊附近和村內。比如埋在村口的“看門雷”，一旦敵人踏上，在殺傷敵人同時又相當于發(fā)出了警報，為群眾進行轉移、民兵展開阻擊贏得時間。敵人為避免觸雷，輕易不敢在夜間或拂曉前包圍和襲擊村莊，這樣就給群眾創(chuàng)造了較為正常的生活秩序。如興縣趙家川口村在日寇1940年冬季“掃蕩”中房屋全毀，22名群眾被殺害，1944年冬敵人再次“掃蕩”趙家川口村，卻在村口附近河灘上接連踏響3顆地雷，于是改在村外山溝露宿，該村民兵連夜襲擾，并在敵人可能集合的地點再次埋雷，致敵大量傷亡，未敢進村就提前撤走。1945年5月19日，日偽軍500余人侵擾海陽“五虎村”（指小紀區(qū)的槐樹底、紀家店、笤帚夼、亭兒崖、擺駕嶺5個聯防村），還未進村，便陷入民兵預設的地雷陣，5小時僅行進不到5里地，踏響地雷20多顆，炸死炸傷30多人，等到敵人好不容易排完雷，進抵村莊，群眾早已轉移，村里空空如也。

正因為在實踐中切身感受到地雷保衛(wèi)家園的作用，群眾才廣泛接受并踴躍投身于爆炸運動

只有密切觀察敵人行蹤，主動了解掌握敵情，及時檢查埋雷成果，才能做到有效殺傷敵人

民兵在作戰(zhàn)前就如何布雷進行討論，作戰(zhàn)后同樣開會總結經驗

1943年8月，膠東軍區(qū)司令部作戰(zhàn)科科長劉云鵬根據海陽民兵地雷戰(zhàn)經驗編寫的《地雷戰(zhàn)術（草稿）》一書

群眾性爆炸運動開展后，形成了“ 村村有雷、人人埋雷”的局面。圖為晉察冀婦女游擊組在敵人必經之處埋設踏發(fā)雷

地雷戰(zhàn)還可以與戰(zhàn)時生產結合起來，例如在離敵人據點較近的田地周邊埋設地雷進行封鎖，使敵人無法突然出來搶糧或抓人，保證這些田地能夠正常耕種，等等。由于地雷在實戰(zhàn)中保衛(wèi)了村莊和家園，也讓大家了解了這種適于普通百姓使用的武器，從而加快了地雷戰(zhàn)的推廣進程，促進了群眾性爆炸運動的開展。此種作戰(zhàn)形式再進一步發(fā)展，結合村落聯防，就出現了“爆炸封鎖線”的模式，在敵人據點或交通要道口形成若干道雷區(qū)，使敵人不敢隨便出動，有效阻止了敵人向周圍村莊進行“蠶食”、“突襲”。

這一時期的地雷戰(zhàn)，特點是“埋雷等敵”，雖然起到了明顯的阻遏作用，但奉行的還是單純的防御思維。地雷的種類和功能相對單一，無復雜的防排措施，設置與引爆都具有明顯的被動性，敵人不經過、不踏上就不會炸響，不是每次都能殺傷敵人。有些長期埋設在村子周圍的“看門雷”，還會誤傷人畜，造成民兵與群眾之間的矛盾，在阻滯敵人的同時也間接封鎖了自己。更關鍵的是，這種戰(zhàn)術使得群眾性爆炸運動的范圍僅限于少數村莊，無法在敵占區(qū)與邊沿區(qū)推廣開展，而敵人只要避開這些村莊，活動仍然可以十分猖狂，沒有給予敵人更致命的打擊。

殺傷——地雷戰(zhàn)的發(fā)展期

地雷戰(zhàn)開展初期，由于缺乏經驗及客觀條件限制，根據地軍民還沒有充分認識到要保衛(wèi)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進攻。但后來的反“掃蕩”、反“蠶食”斗爭實踐反復證明，地雷的使用必須是進攻式的，發(fā)現敵人就主動迎擊，積極主動地開展連續(xù)爆炸，盡可能地殺傷敵人，效果遠勝于單純的被動防御。因此，在爆炸運動全面開展起來之后，隨著地雷種類和功能的多樣化，以及民兵戰(zhàn)斗組織更加健全靈活，地雷戰(zhàn)的戰(zhàn)法、戰(zhàn)術不斷改進。民兵的作戰(zhàn)口號相應地變成了“你來我打，你不來我也要打！”海陽縣的口號更加鮮明，如文山后村提出，“敵人從哪里來，我們就從哪里炸！”而小灘村則是，“迎頭炸上去，炸到敵人心臟！”

這一時期，民兵在地雷使用戰(zhàn)術上最大的變化，是由原來的“埋雷等敵”逐步發(fā)展為“設陣誘敵”、“主動殺敵”。密切觀察敵人行蹤，主動了解掌握敵情，及時檢查埋雷成果，并且站在對手的角度來研究思考，預計敵人在發(fā)現、踩響地雷后可能有哪些動作，以及隨后的行動方向會有什么變化，在掌握其心理和行動規(guī)律之后，有計劃、有重點地布雷，而且敵人行動一旦發(fā)生改變，埋雷的時機、地點、方式也隨之變化。海陽縣趙疃、文山后、小灘3個“爆炸模范村”的民兵在每次作戰(zhàn)前，都會就如何布雷進行討論，作戰(zhàn)后，馬上開會總結經驗，因此水平提升迅速，并創(chuàng)造出許多好的經驗。如趙疃村民兵觀察到敵人占領制高點后，一般只會忙著遠眺前方情況，而不太注意腳下，于是敵人從東來時，便將地雷埋在山頂西側，從西來則埋在山頂東側，這一對觀察結果的簡單運用多次取得成功，斃傷敵人很多。文山后村民兵利用敵人迎著陽光觀察目標不容易看清的弱點，將地雷埋在朝向太陽的方向，爆炸收效明顯。同樣，敵人也在觀察總結我方埋雷規(guī)律，比如下雨前后為避免引信和裝藥淋濕，民兵一般會將埋好的雷起出，敵人便趁雨后進村“掃蕩”，文山后村的民兵吃過一次虧后，便利用敵人的慣性思維開展“反制”，埋雷時用糠皮和破碗將地雷保護好，并在雨將停未停時再埋一批新雷，果然雨后敵人再次出動，一次炸死炸傷敵人18名之多。由于3個模范村的民兵勤于思考、善于捕捉戰(zhàn)機，不管敵人如何狡猾，只要靠近這3個村，總是避免不了挨炸的命運，幾乎沒有全身而退的時候。在地雷戰(zhàn)的發(fā)展期，典型的戰(zhàn)術還有以下幾種。

利用敵人進村后往往只顧腳下、不顧眼前的特點，將地雷安設在矮墻上，往往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殺傷效果（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畫上敵人的丑態(tài)，寫上惹惱敵人的標語，就會刺激敵人試圖破壞而達到使其觸雷的目的（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利用敵人獲取食物、水和財物的心理，在相應位置設雷，從而“誘”殺敵人（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一是“利、激”誘炸。以物質引誘或通過作戰(zhàn)引誘，或采用故意激敵的方式，讓敵人主動來挨炸，即所謂“利以誘之、怒以激之、邀其必投”。

任何具有爆炸殺傷能力的武器都可以作為地雷。圖為1943年反“掃蕩”期間，民兵將手榴彈安設在門框上方作為詭雷使用

雷槍結合是將地雷戰(zhàn)與麻雀戰(zhàn)結合、提高地雷殺傷效果的最有效戰(zhàn)術

適時通過步槍射擊，促使敵人隊形混亂或本能尋找掩護，可以提高踏雷的機率（電影《苦菜花》畫面）

1944年11月，因首創(chuàng)雷槍結合戰(zhàn)術而名聲大噪的民兵英雄李勇（前排右二）前往阜平洞子溝參觀晉察冀畫報社

物質引誘是最常見的方法。比如堅壁清野后，預見到敵人進村后首先要尋找食物和飲水，便在食物、酒、油和水井附近埋雷。1944年11月，日寇在興縣“掃蕩”，在某村一戶人家看到一包粉條，去拿時突然發(fā)生爆炸，斷臂飛到鍋臺上，敵人退出村莊后，發(fā)現路邊有菜園，想拿旁邊鋤頭刨菜時，又再次挨炸。敵人路過臨縣時，民兵故意將路挖斷，敵人見路溝旁有3塊木板，想將其蓋在溝上方便通行，抬到第3塊最大的木板時，“轟隆”一聲，4個敵人全被炸死。大澤山區(qū)民兵發(fā)現夏季敵人“掃蕩”時，必進葡萄園摘葡萄吃，于是在葡萄架底下埋上地雷，每次都成功炸中敵人。

作戰(zhàn)引誘是指趁夜間破壞公路、拔除敵人電線桿，然后把雷埋在公路和電線桿附近，將雷弦接在垂地的電線斷頭上，專炸出來搶修之敵。也有派小隊民兵前去騷擾敵人并故意示弱，待敵人追來時將其引入雷區(qū)，或臨時在追路上埋雷，趁機進行殺傷。一次，300多名日偽軍到趙疃村北一帶搶糧。民兵設下埋伏后，敵人卻向西轉去，民兵們便主動鳴槍，吸引敵人掉頭前來，然后邊打邊撤，將敵人一步步引入預先布好的雷區(qū)，接連炸死炸傷敵人15名，粉碎了敵人的搶糧計劃。

故意激敵則是在敵人必經處或醒目處設立草人、旗幟、標語、宣傳品等，通過丑化和謾罵敵人，引誘、刺激敵人前來破壞，從而觸發(fā)預先埋設在附近的地雷，且真真假假、故布疑陣，結果屢試不爽。興縣反“掃蕩”中，蔡家崖村民兵在某住家院內設一土堆，上面插上寫有“此處有地雷”的木牌，一名日軍軍官看到后，以為是“土八路”故意嚇唬人，結果在上前拔木牌時，引爆了土堆內的地雷，當場喪命。冀中民兵曾有口訣總結道：“敵人未到雷先埋，敵人不來引他來，敵人不踩逼他踩，雷公定要把花開！”

電影《地雷戰(zhàn)》中玉蘭在路邊臨時設雷，消滅2名追趕之敵、繳獲敵槍，就是典型的“飛行布雷”

利用山勢地形有利條件布設“擲石雷”，通過藥包的力量將碎石塊拋射出去殺傷敵人（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民兵們積極改造自然地形，讓敵人非走不可，從而提高地雷的殺敵效率

敵人為避開地雷，常常不走大路，專走小道，有時還故意涉水前行

敵人在行軍時先由工兵探路，在可疑之處插旗、畫圈做上警告標示，避免后隊踩到地雷（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通過虛實真假相間，使敵人難以識別，增加其行動難度，為綜合運用各種殺敵手段創(chuàng)造機會（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因地制宜選擇雷種和布設方法，讓埋雷處與周邊環(huán)境保持一致，使敵人難以發(fā)現（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民兵在埋設地雷后，用自己的鞋底輕輕壓出鞋印，制造有人從此走過的假象（電影《地雷戰(zhàn)》畫面）

在來不及精細偽裝時，也可以用秸稈、雜草等就地掩蓋埋雷之處，或在附近撒上樹葉、砂土等，讓敵人難以尋找蹤跡

二是雷槍結合。雷槍結合是地雷戰(zhàn)與麻雀戰(zhàn)等其他游擊戰(zhàn)術相結合的雛形之一，即在戰(zhàn)斗中將埋雷炸敵和步槍射敵兩種方式搭配使用，在敵人經過雷區(qū)周邊時，選擇適當機會，通過步槍射擊，驅使敵人隊形產生混亂、擁擠，無法專心辨別四周有否地雷，從而提高踩中地雷的機率，或者是當敵人發(fā)現我方埋設的地雷，正欲破壞時，通過步槍射擊，使敵本能地恐慌躲避，在不經意間踩響地雷。雷槍結合雖然在地雷戰(zhàn)初期就有地方在實戰(zhàn)中采用過，但真正將其提高到戰(zhàn)術層面，并且受到大力宣傳推廣的，應首推晉察冀“邊區(qū)爆炸英雄”李勇。1943年5月上旬，日寇對北岳區(qū)唐河兩岸進行“掃蕩”。12日，700余名日偽軍沿沙河大道西進，途經阜平縣五丈灣村。該村民兵中隊長李勇率游擊小組在認真研究既往敵人活動規(guī)律的基礎上，進行了周密部署，選擇敵人必經的窯溝口大道，布下3顆地雷，正道上1顆、兩邊各設1顆。但敵以雙路縱隊行進，先行一股敵人并未踩響地雷。李勇機智沉著，潛行至距敵100m處，以步槍對敵連射5槍，包括日軍小隊長在內的3名敵人應聲倒地。敵人隊形大亂，在收縮過程中相繼踩響3顆地雷，當場炸死8名、重傷25名。余敵不敢再走大路，沿河灘泥地跋涉逃命。此戰(zhàn)，李勇及五丈灣游擊小組共斃傷日軍36名，創(chuàng)下北岳區(qū)開展地雷戰(zhàn)以后一次殺傷敵人數量最多的先例。阜平縣為此獎給游擊小組步槍7支、撅槍3支，晉察冀軍區(qū)、北岳區(qū)還專門號召全區(qū)民兵，向李勇和五丈灣游擊小組學習，廣泛開展“李勇爆炸運動”和爆炸比賽。雷槍結合這種在實踐中創(chuàng)造的經驗隨后在全根據地迅速普及，并發(fā)展出地雷與土炮、手榴彈等各類民兵常用武器結合使用的靈活戰(zhàn)術。

三是飛行布雷。飛行布雷又稱飛行爆炸，是一種對周邊情況熟悉程度和埋雷技術熟練程度都要求較高的戰(zhàn)法。這種方法最大的特點是臨時性、機動性，與根據預測的敵人活動路線事先埋好固定雷不同，飛行布雷要根據敵人下一步行動方向臨時選擇設置地點，多在敵人行軍或搜索的空隙中見縫插針，見到敵人影子時才快速布下地雷。由于時間緊迫，飛行布雷往往不挖雷坑，也不作過多偽裝，常以絆雷、掛雷等形式使用，多用在村落戰(zhàn)中，布設好后即迅速撤離，否則就有被敵發(fā)現或包圍的可能性。飛行布雷既要求爆炸手熟知地形和戰(zhàn)場周邊情況，進退有方，同時要求埋設技術十分熟練，膽大心細、臨危不懼。由于飛行布雷與敵人行動方向一致，且出敵不意、難以防范，所以更容易獲得成功。飛行布雷既可以單獨使用，也可以與固定布雷相結合，后者成功機率更大。1944年10月興縣“反掃蕩”期間，郭根基民兵中隊先是在村莊周圍大道上埋設固定雷，敵人接連被炸后，便改走小道，民兵發(fā)現這一變化，便將大道上的地雷迅速刨出，抄近道走在前頭，埋到敵人要走的小道上。由于時間太緊，郭根基便直接將一顆地雷塞進路邊草叢里，并將原來的踏板換成絆線，結果單雷炸死2名敵人。1945年5月9日，敵人到海陽縣文山后村一帶“掃蕩”，于化虎聽說后，一口氣急行30里回村，此時敵人剛剛進抵，于化虎看準敵人行進方向，把一顆地雷埋在路上，不到10分鐘便炸響，單雷炸死炸傷敵偽9人。

四是善用環(huán)境。充分利用原有自然條件，因勢利導改造自然地形，營造一切有利發(fā)揮地雷威力的條件。比如山區(qū)巖石多，就多使用塊石制作便于偽裝的石雷;在沒有巖石的陡峭地段，就采用“擲石雷”，將碎石塊拋射出去殺傷敵人;在山坡較陡的地方，就多采用滾雷。1943年秋，200余名日寇押解500余頭牲畜，從孟平長峪到五臺往返運送物資，途經兩邊都是峭壁的黑山崖，當地民兵發(fā)現后，決定在黑山崖進行伏擊。他們測量峭壁的高度，扣去人的平均身高，以此作為雷繩的長度，從崖頂將地雷拋下，正好落在敵人頭部高度處引爆，只消耗11顆地雷、18枚手榴彈和30多發(fā)槍彈，便炸死日軍20余名、炸傷8名，繳獲步槍17支。此外，從作戰(zhàn)實踐中民兵們體會到，地雷爆炸后有效破片總是向斜上方飛散，因此把地雷埋在比周圍地形稍低洼處，能夠更好地發(fā)揮殺傷作用。底下墊有石板或埋在石窩里的地雷，比埋在松土內的地雷殺傷力大，這是因為向下飛出的破片碰到巖石會反彈回來。即使周圍沒有石板、石窩，民兵們也會在地雷上堆些石子、銅錢、碎鐵之類的東西，進一步增強地雷的殺傷力。海陽民兵英雄于化虎埋設的一顆地雷，正是運用了這兩點，結果單雷斃傷7名敵人。小灘村民兵孫藻訓發(fā)現敵人運輸物資時必經一處石墩橋，便將兩兩石墩之間的距離人為加大，迫使敵人通過時速度減緩，從而在橋頭造成擁擠，然后將一顆夾子雷埋設在橋頭，單雷斃傷9名敵人，創(chuàng)造了當時的殺敵紀錄。趙疃村民兵一次因雨后埋雷偽裝不便，便將整個大道多處挖出雷坑，將連環(huán)雷埋在旁邊雜草叢生的小道上，敵人行軍縱隊經過時看到雷坑密布，不敢走大道，試圖從旁邊小道繞行，恰中預設的地雷，一次炸響9顆，致敵傷亡13名。（待續(xù)）

編輯/曾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