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

也許沙家浜鎮(zhèn)的年輕人誰也說不上她的模樣兒，因為她早在1966年就病故了。然而，從她家留下唯一的一張合家照上可以看出，徐巧珍年輕時候的面容是那么清秀，而她又是那么機智沉穩(wěn)、膽大心細。

徐巧珍的丈夫徐少琴，是1928年入黨的老黨員，抗日戰(zhàn)爭時期，又當(dāng)上了新四軍的交通員。她家有條有棚的小木船，船上備有柴米油鹽，還有只小行灶，遇上緊急情況，就在船上過夜。

1940年春天，新四軍來到了村里，徐巧珍忙里忙外做好接待工作。這天晚上她對丈夫說：“當(dāng)兵要當(dāng)新四軍，因為新四軍是我們窮人的隊伍。”第二天，他們夫妻倆把大兒子徐阿華送到了部隊。徐巧珍看到兒子經(jīng)常立功受獎，打心眼里高興。

一個冬天的凌晨，一群日本鬼子突然包圍了曹浜村，新四軍后方醫(yī)院的幾個醫(yī)生護士都住在村里面，朝夕相處的親人遇上了危險。徐巧珍聞訊后，想到住在她家的衛(wèi)生員王嶙，就一個箭步?jīng)_到王嶙的房里說：“小嶙妹子，快跟我來！”

王嶙操的是上?？谝?，要是被日本鬼子發(fā)現(xiàn)難逃劫難。王嶙被徐巧珍拉著急走，繞了幾個圈子后，來到了一間側(cè)屋暗間。徐巧珍叮囑她說：“藏在這里不要出聲，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要講話，裝成我的妹子?！闭f完就出門去了。外面的聲音很雜亂，鬼子的皮鞋聲、小孩的哭喊聲、女人的尖叫聲響成一片，而王嶙的藏身之地安然無恙。

有一個夏天，新四軍的一批武器彈藥要運送出去，徐巧珍與丈夫商量后，把這些物品藏在棺材里，還放了兩副臭豬腸，裝扮成出喪的樣子。路過日軍崗哨時，兩個偽軍吵著要開館檢查。此時，披麻戴孝的徐巧珍說：“你們要檢查，就讓你們檢查吧！但先得讓我們走開了再開棺。”

偽軍問：“為什么？”徐巧珍哭著說：“他是得瘟疫病死的，傳染很快，我們怕傳染上這種病。兩個偽軍聽了，嚇得趕緊捂著鼻子嚷道：“快走！快走！”

1940年秋天，徐巧珍的兒子徐阿華在一次戰(zhàn)斗中犧牲了。村上的人怕徐巧珍受不了，特地安排了幾個婦女守護在她身旁。這天下午，當(dāng)人們把徐阿華的遺體抬過來時，徐巧珍出人意料地冷靜，她只是默默地替兒子擦干臉上的血跡……

幾十年過去了，以前的事似乎都漸漸地淡忘了，但有一個人絕對不會忘記，那就是江抗副司令員楊浩廬的夫人王嶙。

1980年，正在北京工作的王嶙專程來到曹浜村，尋找曾經(jīng)救過她的房東大嫂徐巧珍，可是徐巧珍離開人世已經(jīng)有14個年頭了。人去了，村莊的面貌也變了，可那幢熟悉的老屋還在，王嶙久久地佇立在那里，無限遺憾地說：“親人哪！你在哪里？”

（本欄編輯 盧民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