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的《讀〈山海經(jīng)〉》十三首,是我國古代組詩中的名作。明人黃文煥說:“陶詩凡數(shù)首相連者,章法必深于布置?!保ā短赵娢隽x》卷三)或許出于同樣的感悟,對于這首詩的內(nèi)在思想脈絡,景蜀慧在《陶淵明〈讀山海經(jīng)〉十三首政治主題疏釋》一文中進行了初步的探索,文章認為,這組詩的思想主題與魏晉易代的歷史變遷有密切的關(guān)系,其對第十一首“巨猾肆威暴”的論析最令人信服。但通常的古典詩歌選本以及文學史的相關(guān)論述,大都漠視組詩中各詩之間的思想關(guān)聯(lián),而主要關(guān)注第一首“孟夏草木長”和第十首“精衛(wèi)銜微木”,事實上,這兩首詩也確系陶淵明筆下的名篇。對第一首詩人們的看法基本一致,而對第十首詩則不然。宋刻遞修本《陶淵明集》卷四載此詩:
精衛(wèi)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形夭無千歲,猛志故常在。同物既無慮,化去不復(一作何復)悔。徒設(一作役,又作使)在昔心,良晨詎可待?
所謂宋刻遞修本,實際是北宋僧人釋思悅的匯校本,對于“化去”“徒設”二句的異文,思悅根據(jù)其所見陶集各本已經(jīng)做了標注。思悅是宋代蘇州虎丘寺的一位僧人,曾經(jīng)在宋英宗治平年間(1064—1067)大力??碧占?。也就是說,在思悅之時,這首詩的文本只有以上三個異文。詩中“形夭無千歲”一句,現(xiàn)存宋元陶集各本也完全相同,如宋紹熙三年(1192)曾集刻本《陶淵明詩》(詩一卷雜文一卷)、湯漢《陶靖節(jié)先生詩注》(四卷補注一卷)、元李公煥《箋注陶淵明集》(十卷),甚至包括宋本《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卷二)和所謂蘇體大字本陶集,這句詩都沒有異文。
南宋詩人曾纮使這種情況發(fā)生了變化。曾纮字伯容,號臨漢居士,南豐(江西省撫州市南豐縣)人。父曾阜,子曾思。曾纮屬于江西詩派的后學,博學善屬文,有《臨漢居士集》七卷、《江西續(xù)宗派詩集》二卷(見元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二百四十五、二百四十九《經(jīng)籍考》,元脫脫《宋史》卷二百九《藝文志》以及明李賢《明一統(tǒng)志》卷六十)。明廖道南《楚紀》卷四十七《闡幽外紀》前篇載:
曾纮,字伯容,其先南豐人。父阜,字子山,徙家襄陽。纮負高才,善吟詠?!铀甲诛@道,亦有詩名。(明嘉靖二十五年何城李桂刻本)
但曾纮的詩名,在后世已經(jīng)不顯,真正給他帶來一點聲譽的是其對陶淵明《讀〈山海經(jīng)〉》其十“形夭無千歲”一句的解說,這就是所謂“曾纮說”:
余嘗評陶公詩:語造平淡,而寓意深遠,外若枯槁,中實敷腴,真詩人之冠冕也。平生酷愛此作,每以世無善本為恨。頃因閱讀《山海經(jīng)詩》,其間一篇云:“形夭無千歲,猛志固常在?!鼻乙缮舷挛牧x不甚相貫,遂取《山海經(jīng)》參校,經(jīng)中有云:“刑天,獸名也,口中好銜干戚而舞?!蹦酥司涫恰靶烫煳韪善荨?,故與下句“猛志固常在”意旨相應。五字皆訛,蓋字畫相近,無足怪者。間以語友人岑穰彥休、晁詠之之道,二公撫掌驚嘆,亟取所藏本是正之。因思宋宣獻言“校書如拂幾上塵,旋拂旋生”,豈欺我哉!親友范元熙寄示義陽太守公所開陶集,想見好古博雅之意,輒書以遺之。宣和六年七月中元臨漢曾纮書(刊)。
末句“書刊”二字,令人費解,而曾集刻本此句無“刊”字,當系明人為了偽裝成北宋本陶集隨意添補的,其墨色模糊,筆畫生硬,亦足以證明此點。此文作于宋徽宗宣和六年(1124),比思悅??碧占臅r間晚了半個世紀。此文今見宋刻遞修本《陶淵明集》之附錄(《宋本陶淵明集二種》,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9年版,第236—237頁)。古代刊刻的十卷本《陶淵明集》都有這篇“曾纮說”,有的作為附錄見于陶集之末,如影宋抄本《陶淵明集》十卷、明嘉靖劍泉山人刊本《陶淵明文集》十卷,有的見于《讀〈山海經(jīng)〉》其十三的詩后,如曾集刻本《陶淵明詩》,有的見于《讀〈山海經(jīng)〉》其十的詩后,如元刊本李公煥《箋注陶淵明集》十卷(參見清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卷六十七集部,清光緒萬卷樓藏本)。
盡管“曾纮說”從古到今都存在很多爭議,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多數(shù)讀者接受,“刑天舞干戚”幾乎已經(jīng)成家喻戶曉的陶詩名句。如景蜀慧指出:
至于刑天之神話,見于《海外西經(jīng)》:“刑天與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據(jù)袁珂考證,刑天為炎帝之臣,其神話乃皇帝與炎帝斗爭神話的一部分。淵明詩中用此典,映射現(xiàn)實之處自是不言而喻。就當日史實而言,有一事似可注意:劉裕親征司馬休之前,曾遣使送密信招降征西府錄事參軍韓延之,信中稱其西征止罪及司馬父子,余者一無所問,并有“吾虛懷期物,自有由來,今在近路,是諸賢濟身之日,若大軍相臨,交鋒接刃,蘭艾雜揉,或恐不分”等語,是威脅亦是誘勸其悔之及早。而延之覆信慨然稱:“以平西之至德,寧可無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長喪亂,九流渾濁,當與臧洪游于地下耳。”其言正是“同物既無慮,化去不復悔”之意。信中所稱臧洪,是漢末著名節(jié)烈之士,因為府主張超復仇而被袁紹所執(zhí),面對袁紹之逼誘,義不肯降,指斥袁氏“四世五公,可謂受恩,今王室衰弱,無輔翼之意,欲因際會,多殺忠良以立奸威,惜洪力弱,不能推刃為天下報仇,何為服乎”。因而被殺,其所言所行,亦正是“形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也。從這些情況看,淵明在此詩中用作為炎帝之臣的刑天雖斷手猶不隳其猛志的故事,亦極可能與韓延之諸人忠于司馬,不臣劉氏之事跡有關(guān)。
其對這首詩的闡釋就是建立在“曾纮說”的基礎(chǔ)上的,類似的情況在學術(shù)界非常普遍,所以現(xiàn)當代的古典詩歌選本和文學史也大都遵從這一陶詩文本。
實際上,這種情況可能與朱熹等名人對此說的肯定有密切關(guān)系?!吨熳诱Z類》卷一百四十:
或問:“形夭無千歲”,改作“形天舞干戚”,如何?曰:《山海經(jīng)》分明如此說,惟周丞相不信改本。向薌林家藏邵康節(jié)親寫陶詩一冊,乃作“形夭無千歲”,周丞相遂跋尾,以康節(jié)手書為據(jù),以
為后人妄改也。向家子弟攜來求跋,某細看,亦不是康節(jié)親筆,疑熙豐以后人寫,蓋贗本也。蓋康節(jié)之死在熙寧二、三年間,而詩中避畜諱,則當是熙寧以后書,然筆畫嫩弱,非老人筆也。又不欲破其前說,遂還之。
周丞相是指宋丞相、益國公周必大,宋朝著名的詩人和學者;邵雍(1011—1077),字堯夫,謚號康節(jié),宋朝著名的隱士和詩人。朱熹通過對邵雍手書陶淵明《讀山海經(jīng)》詩筆跡的鑒定,肯定了“曾纮說”。而這恰好是周必大否定“曾纮說”的一個重要旁證。按周氏《文忠集》卷十八《跋向氏邵康節(jié)手寫陶靖節(jié)詩》云:
康節(jié)先生蘊先天經(jīng)世之學,顧獨手抄靖節(jié)詩集,是豈專取詞章哉!蓋慕其知道也。宣和末,臨漢曾纮謂舊本《讀山海經(jīng)》詩“刑夭無千歲”,當作“刑夭舞干戚”,某初喜其援證甚明,已而再味前篇專詠夸父事,則次篇亦當專詠精衛(wèi),不應旁及他獸。今觀康節(jié)只從舊本,則纮言似未可憑矣。(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宋周紫芝《竹坡詩話》曰:
有作陶淵明詩跋尾者,言淵明《讀山海經(jīng)》詩有“形夭無千歲,猛志固有在”之句,竟莫曉其意。后讀《山海經(jīng)》云:“刑天,獸名也,好銜干戚而舞。”乃知五字皆錯。“形夭”,乃是“刑天”,“無千歲”乃是“舞干戚”耳。如此乃與下句相協(xié)。傳書誤繆如此,不可不察也。
此外,宋洪邁《容齋隨筆》卷第二“抄傳文書之誤”條、元吳師道《禮部集》卷十七(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以及清杭世駿《訂訛類編》卷三“陶詩刑天舞干戚”條(民國嘉業(yè)堂叢書本),均肯定了“曾纮說”。可見肯定派的陣容是比較強大的。
但是,“曾纮說”存在著嚴重的問題,這不僅是一種荒謬的學術(shù)判斷,我們甚至可以稱之為歪理邪說。
首先,“余嘗評陶公詩”云云表達的觀點,并非曾氏之首創(chuàng),蘇東坡曾說:
吾于詩人無所好,獨好淵明詩。淵明作詩不多,然質(zhì)而實綺,癯而實腴,自曹劉沈謝李杜諸人,皆莫及也。(《與蘇轍書》)
柳子厚詩在陶淵明下,韋蘇州上。退之豪放奇險則過之,而溫麗靖深不及也。所貴乎枯淡者,謂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實美,淵明、子厚之流是也。(《東坡題跋·評韓柳詩》)
顯而易見,曾纮的對陶淵明的評論是對蘇東坡觀點的剽竊,由此可見其為人之無恥。至于“平生酷愛此作”的“此作”,也指代不清,令人疑惑,但與剽竊東坡相比,這已經(jīng)不算什么大毛病了。
此外,曾氏引《山海經(jīng)》贅述其大意說“刑天,獸名也”,清張定鋆《三余雜志》卷八“刑天”條:
今《山海經(jīng)》原文:刑夭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原注云:“是為無首之氏。”據(jù)此則人類非獸類矣。曾以為獸名,不知何所據(jù)也。(清道光刻本)
換言之,曾氏毫無根據(jù)地把人說成了獸,其學識之低下可見一斑。曾氏又說“口中好銜干戚而舞”,《山海經(jīng)》原文是“操干戚以舞”,為了配合其““刑天獸名”說,他隨意把“操”字改成了“銜”字,又在前邊添加了一個“好”字?!渡胶=?jīng)》第七《海外西經(jīng)》:
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野獸如何能夠與天帝爭神?清沈濤《交翠軒筆記》卷三:
《山海經(jīng)》“刑天”,本當作“形夭”,天訓為殘,即《淮南·墜形》所謂“形殘之尸”,古“刑”“形”二字,率相通假,見于漢碑者不一而足?!疤臁迸c“夭”乃字形相近而誤?!对姟贰疤熵彩?”,《后漢書·蔡邕傳》作“夭夭是加”可證。細繹詩義,謂形已殘而猶舞干戚,故曰猛志固常在也。(清道光刻本)
“夭夭是加”,見蔡邕《釋誨》;“天夭是?”,見《詩經(jīng)·正月》。清王昶《金石萃編》卷四十二:
右《等慈寺碑》,今在汜水縣,太宗破竇建德之所。其文有云:“愍疏屬之罪。方滯迷涂;念刑夭之魂,久淪長夜?!薄癖淖鳌柏病弊?,疑唐以前《山經(jīng)》本作“刑夭”,后人轉(zhuǎn)寫訛為“天”耳?!靶巍迸c“刑”,古人亦通用,然則淵明“形夭”二字非誤矣。(清嘉慶十年刻同治錢寶傳等補修本)
清錢大昕云:
今碑文卻作“夭”字,疑唐以前《山經(jīng)》本作“刑夭”,后人轉(zhuǎn)寫訛為“天”耳?!靶巍迸c“刑”古人亦通用。然則淵明“形夭”二字非誤矣。其云“恒沙”,即“亹亹”之異文。
清董誥輯《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八《等慈寺碑》“刑天”即訛作“形夭”。《山海經(jīng)》第三《北山經(jīng)》:
又北二百里,曰發(fā)鳩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wèi),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wèi)。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于東海。
這里說“常銜西山之木石”是精衛(wèi)的行動,但“銜”的動作居然被曾氏移給了“刑天”??梢娫喜粌H擅改陶詩,甚至連上古典籍《山海經(jīng)》也不放過,足見其信口雌黃之惡劣學風。
但是,最值得注意的是其對“形夭無千歲”一句“五字皆訛”的解說,尤屬荒唐可笑。在古籍傳寫或刊刻中,因形似致訛確實是常見的現(xiàn)象,但一句五言詩的連續(xù)五個字全部因形似而致訛,求之千年古籍,也沒有一例可為旁證。曾氏懷疑“形夭”“猛志”“上下文義,不甚相貫”,倘若果然如此,還用懷疑嗎?宋周必大(1126—1204)《二老堂詩話》“陶淵明山海經(jīng)詩”條:
江州《陶靖節(jié)集》末載宣和六年臨溪曾纮謂:靖節(jié)《讀山海經(jīng)詩》其一篇云:“形夭無千歲,猛志固常在?!币缮舷挛牧x不貫,遂按《山海經(jīng)》,有云:“刑天,獸名,口銜干戚而舞?!币源司錇椤靶烫煳韪善荨?,因筆畫相近,五字皆訛。岑穰、晁詠之撫掌稱善。余謂纮說固善,然靖節(jié)此題十三篇,大概篇指一事,如前篇終始記夸父,則此篇恐專說精衛(wèi),銜木填海,無千歲之壽,而猛志常在,化去不悔,若并指刑天,似不相續(xù),又況未句云“徒設在昔心,良晨詎可待”,何預干戚之猛耶?后見周紫芝《竹坡詩話》第一卷,復襲纮意,以為己說,皆誤矣。(明津逮秘書本)
可見宋人已經(jīng)開始質(zhì)疑“曾纮說”,但周氏所言缺乏力度。元方回《桐江續(xù)集》卷十二“辨淵明詩”條:
淵明《讀山海經(jīng)》詩“精衛(wèi)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形天無千歲,猛志故常在”,此四句皆以指精衛(wèi)也,謂此禽之壽,焉有千年,而報寃之意未嘗泯耳;若所謂“形天,獸名,口中好銜干戚而舞”者,《山海經(jīng)》信有之。曾纮偶見此,即改“形天無千歲”為“刑天舞干戚”,然辭意不相諧合,蓋近世讀書校讎者好奇之過也。予謂“形天無千歲”為是,不當輕改。(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針對曾氏擅改陶詩一事,方回還寫了一首打油詩:
微禽移木石,欲以塞東洋。賦壽何能遠,銜寃未始忘。起脾訛越婢,澎浪轉(zhuǎn)彭郎。輕改刑天字,于文恐未詳。
“于文恐未詳”一句深刻揭示了這種行為的弊端,那就是把自己一時的想法強加給古人,破壞古人作品的原貌。清陶澍曰:
“刑天舞干戚”,正誤始于曾端伯。洪容齋、朱子、王伯厚皆從其說,獨周益公以為不然。近世猶有伸周絀曾者,如何義門、汪洪度皆是。微論原作“形夭”,字義難通,即依康節(jié)書作“刑夭”,既云夭矣,何又云無千歲?夭與千歲相去何啻彭殤,恐古人無此屬文法也。若謂每篇止詠一事,則欽?、窫窳,固亦對舉。若謂刑天爭神,不得與精衛(wèi)通論。未知斷章取義,第憐其猛志常在耳。以此說詩,豈非固哉高叟乎?”
陶澍所言是非常深刻的。丁福保指出:
陶注非是?!队详栯s俎》卷十四:“形夭與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山,乃以乳為目,臍為口,操干戚而舞焉?!眲t“形夭”之夭,不作夭折解。據(jù)《酉陽雜俎》及陶詩,知陶公當時所讀之《山海經(jīng)》,皆作“形夭”,且“形夭無千歲”,與上下句文義亦相貫。宜仍從宋刻江州《陶靖節(jié)集》,作“形夭無千歲”為是,不可妄改。
在此基礎(chǔ)上,王叔岷進一步指出:
《海外西經(jīng)》之“形夭”,曾氏引作“刑天”,形、刑古通。畢沅《山海經(jīng)新校正》稱唐《等慈寺碑》作“形夭”,郭璞《圖贊》亦作“形夭”,并與《酉陽雜俎》合。則此詩“形夭”二字,本于《山海經(jīng)》不誤?!盁o千歲”三字,亦當從丁說,無煩改字。“形夭無千歲”,謂形夭為帝所斬也?!懊椭竟坛T凇?,謂其仍能操干戚而舞也。陶公雜詩之五:“猛志逸四海?!睆堜摺短张頋杉繁尽肮獭弊鳌肮省?,丁氏箋注本同,古字通用。這些意見都是非常中肯的。
然而,時至今日,“曾纮說”在被人們遺忘的同時,其擅改“形夭無千歲”為“刑天舞干戚”的惡果,卻得到了普遍的認可和遵從。這種情況比較典型地反映了我國古代學術(shù)在邏輯思維方面的欠缺,即不善于辨名析理,而偏重于具象的感悟,現(xiàn)代學者亦常食古不化,缺少現(xiàn)代的理性和質(zhì)疑的精神。
作者:范子燁,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首席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文學系教授、中國古典文學專業(yè)博士生導師。主要著作有《魏晉風度的傳神寫照——〈世說新語〉研究》《中古文人生活研究》《悠然望南山——文化視域中的陶淵明》《中古文學的文化闡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