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沛霖
1938年,聞一多為長沙臨時大學文學院的學生上了最后一課,他說:“中國,不是法蘭西,因為中國永遠沒有《最后一課》!”轉天,他便與二百多名師生徒步行程三千余里,歷時68天,隨學校遷至昆明,之后在新成立的西南聯(lián)合大學繼續(xù)任教。
隨著戰(zhàn)火的進一步蔓延,沿海與東部的陸地人口大批南遷,導致昆明人口猛增,物價不斷暴漲,聞一多全家的生活陷入了最艱難的時期。為了養(yǎng)家糊口,聞一多除了借貸就是變賣衣物,生活幾乎陷入絕境。
1940年冬天,為了買米下鍋,聞一多把自己穿的一件皮大衣送進了當鋪。在寒風凜冽中,他只穿一件舊羊毛衫御寒,兩天之后就患了重感冒臥床不起。妻子高孝貞只好含淚向其他教授借了一點錢,去當鋪把那件皮大衣贖了回來。到了第二年春天,全家的生活實在難以為繼,在所有衣物全部當盡賣空的困境中,聞一多咬牙決定將自己從北平帶來的十幾本線裝書賣給聯(lián)大圖書館,換來錢給家人買米。對于一個整日與書打交道的學者來說,親手變賣掉自己的書籍,不啻挖割他的心頭肉,其切膚之痛非親臨其境者不能體會。當他把十幾本書捧到聯(lián)大圖書館時,滿面凄楚地叮囑管理員:“麻煩您一定要盡心把這十幾本書看管好,等以后回到北平,我是一定要把它們贖回來的?!痹捨串?,已是淚流滿面。
令人憤怒的是,聞一多未回到北平,就倒在了國民黨特務的槍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