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一共有18間房。兵分兩路,我與女人徹查調查。從右至左,挨個搜尋,盡量做到機警且敏銳,卻失望透頂。并沒有蟲洞機器的蹤跡。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二人得知了試驗的來龍去脈。
“后山一定遺漏了什么!”我如同飛蛾撲火,那般迫不及待。
即便找遍了醫(yī)院和后山,也仍未能夠找到機器。鎮(zhèn)長日記中提到過第七天是截止期限,而現(xiàn)在已是第八天的黎明。我和她在黑暗中摸爬滾打,汗流浹背,坐在草甸上吹著干風,這時候曙光襲來。疲累中稍得的愜意,這正是恩賜。
圣經首卷提到過,神創(chuàng)世僅僅花費七天。直覺告訴我,這與此次試驗是殊途同歸。而所謂神的角色又由誰來扮演?
我是個遲鈍的人,也少有計算心腸,也少有體會絕望。一切都因我極易將錯誤歸咎于人,懂得逸身之道,便總能心安理得和享受當下。并且,我認為斤斤計較的人無非是冠冕堂皇的宵小之徒。
“我們還有希望——破解變動坐標的謎題!”
再過48個小時,我已將整本日記通讀。日瓦戈在后半部分記錄了常微分方程組的構造。內容晦澀難懂。在大學時代的數(shù)學課上,我曾經耳濡目染;即便是管中窺豹,卻也能夠粗略辨識導函數(shù)。
憑借數(shù)學天賦和生搬硬套,坐標謎題得以破解。我欣喜若狂,如同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愛迪生賺得盆滿缽溢??粗聊焕镩W現(xiàn)的經緯度坐標,我迅速將其抄寫記錄;本打算將這一消息告訴女人,卻聽見她憂傷的歌謠。
這首穿越時空的歌曲在走廊上方飄揚。601牌號的房門虛掩住,女人就在房間中。透過縫隙,我能瞥見她放浪的身姿同一件白紗質地的薄衣服互為掩映。
女人時而聲嘶力竭,時而端莊典雅。如若展現(xiàn)著一出精美絕倫的歌劇。我盛贊她是冰清玉潔的雪女,這已是最佳褒揚。女人不能遮掩害羞又紅了臉。可她的眼神充滿了感激。或許是她有所疏忽,全然忘記了衣著的輕浮。她挽著我的手談論起夢想,以及莫扎特的魔笛或是時下的當紅花旦。我靜靜聆聽,最后才告訴她有關坐標變動的謎題:我們從鎮(zhèn)長日記中得到的僅有初始坐標。經過換算,我得到了蟲洞的準確位置。
她的精神忽然振奮,又顯露出幾分失落。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也許……我們應該再等等?!迸似D難中擠出一句話來。
我坐上MR2古董車,女人出現(xiàn)在后視鏡中,示意我打開車箱。
沿著蜿蜒的公路,我們翻越了兩座大山。平原上面突兀的建筑群徐徐升起。眼前的景象令人無比驚詫!這兒便為坐標指示之地,滿目蕭然。此處是個貧民窟。樓宇林立且緊湊,仿若一塊臭烘烘的奶酪。圓圓的玻璃窗便像一個個老鼠洞。整條狹長的街道上彌漫著過量的臭氣,墻面發(fā)霉,摻雜著一些古怪殘破的生硬涂鴉,令人窒息。
‘咯吱’一聲,B棟單元的鐵柵門滑出一條縫。我們穿過穹頂大堂,從橡木柜臺后的板墻上得到鑰匙串。搜尋工作從一樓開始,直到第二十六層。女人緊緊跟隨,她一直小心翼翼。
在二十三樓,有一扇被‘牛皮癬治療’、‘通下水道’廣告環(huán)繞的門,我將其撬開。玄關以內,生銹螺絲上掛著捕夢網;女人踮起腳,竟然扯斷了捕夢網上的圓珠子。
紅艷艷圓溜溜的珠子順勢滾進屋里,嗆人的浮塵則涌出來。
我的眼角流淚,連續(xù)咳嗽。片刻過后才有所緩解。一張發(fā)霉的床墊占去房間三分之二。一副枯骨蜷縮進角落,床頭柜旁則有一封遺書。